「为什么他可以咬你？」暮很不高兴，指着站在原地的吸血鬼，「吸血鬼喝血液是当粮食，但是阿书不是食物，他应该要去吃别的食物。」

「是我让他咬的……唔哦，居然还有血。」司曙搓了搓后方的伤口，又擦了两下，幸好马上就止住了，「你打完了吗？谁比较强？」

「继续下去的话应该是我会赢，因为我有拿到他的一些力量。」看了眼外面暂时被天火困住的吸血鬼王，暮有点得意，「不过后来他就躲开了，所以现在还没分出胜负。」

「我看也不一定，他看起来不像那么弱。」看着外头虽然被困住、但还满悠哉的吸血鬼王，司曙没有他这么乐观，「还继续打吗？」

暮摇摇头，「不用了，他会输就没兴趣，但是咬阿书的杀死也没关系。」会输的以后再杀也可以，反正都是弱者现在还有更主要的目标。

「就说没事。」深深呼吸了一下，压抑头晕想吐的感觉，司曙自己顺了顺气，发现贫血也不太严重，大概是大地种族血缘的关系，可以知道身体很快地在复原。

另一端的罗德没立即反应过来，就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感觉着不断苏醒过来的力量正重新填满衰弱的身体。在两人的说话告一段落之后，他才有点复杂地抬头看着脸色还很苍白的家伙，「小鬼，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就说要还你人情，不然一直在那边啰嗦不是你们保护就死掉，我又付不起时薪。」司曙转开头，招了下手，正和黛丽莎纠缠的纸侍突然一个术法将吸血鬼王后给打了出去，还附带一记阻挡性术法才回到他们身边，「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要再跟过来了。」

看着眼前的人，本来有点想发怒的罗德又陷入了疑惑，喝了血液后，他的身体恢复得非常迅速，本来被戳出来的血口已消失得差不多，他也知道自己刚刚咬的量应该不算少，但是完全搞不清楚这个翻脸的小鬼到底在干什么，「你以为本公爵爱跟你吗？」

「那刚好不用跟，这边拆伙，你被开除了，再见。」司曙很快接上对方的话，好笑地看着罗德又是整个错愕的表情，大概没想到回答得如此顺，当下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刚刚放出了力量，已经找到中央方通往神族高层内部的管道。」

「那快走吧，我才不想和其他人打照面。」反正他也没有帮到什么忙。

「小鬼！」

虽然顶不回去，但罗德还是冲上前想抓住有点距离的三人，但下一刻天火的烈焰猛烈地煽了过来，他只来得及挥出黑火挡下，熄灭后那些人已经消失了，包括那古怪的小鬼，整个气息痕迹都没留下。

他是存心要甩掉所有人。

不知道到底为什么，罗德隐约觉得非常不对劲，那种感觉就像之前看到曦时一样，打从心底出现某种警示，怪异到不行。

疑惑并没有持续很久，挣破纸侍术法的王后吼了一声，便往他这边冲来。

看着杀气腾腾的女人，这次罗德没再闪躲，刚刚还觉得对方很迅速的动作现在看起来非常缓慢，比起他和吸血鬼王纠缠时还要慢上许多。

他不懂小鬼究竟是哪根神经有问题，居然提供大量血液让他的力量恢复了七、八成……还打破他的誓言，这笔帐一定要算。

但是，目前还是先从眼前的张算起吧。

冲上前想撕碎对方的黛丽莎，在黑火熊熊燃烧奔腾时才发现不对劲，空气中的温度几乎在眨眼瞬间变得灸人，像是某种看不见的猛兽撕扯着，自己本来白皙细致的皮肤开始冒出了水泡，刺痛入骨。

她被那个奇怪的白色护卫纠缠，完全没注意到罗德发生了什么变化，更没想到他的力量竟然突然翻倍增加。

想要撤走时已来不及。

罗德舔去了手上的血液，露出一种连她都觉得发寒的冰冷笑容。

听见建筑物里传来某种凄厉尖叫时，极光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放弃手上的术法，但是仔细一听并不是属于友人的声音时，他松了口气。

他挥动了法杖，站在高空中凝气冰层，冷冷地看着下方已冻结的无数躯体冰块。

不管是吸血鬼还是中央方，打昏头的或是想帮忙的，只要是想上冲的，一律都让他用极地圈特有的术法狠狠冻住，就是不许有人跑上来改变对峙情形，连高空的鸟妖魔兽看到这状况也都不敢靠近，只好远远地徘徊。

早就把王族全都劈光，站在冰面另一端的阿斯瓦又划了个十字，然后打起了哈欠。

唯一还存留的吸血鬼王老早就散掉了全部的天火，似笑非笑地站在半空中看着他们这边，尖叫声传来时也不为所动，好像根本没有意愿去帮忙。

「看来您的王后落败了，不去帮忙吗？」听着声音逐渐减弱，极光还是开口询问。

「我要的是继承人，王后再找就有。」马里诺笑笑地，还算客气地回覆了问题。

听着帝王意外的答案，极光愣了几秒，「罗德公爵应该已经表态过不可能，身为朋友，我也想询问究竟为什么您会如此执着公爵，吸血鬼帝国是强弱制，强者为王，这代表公爵是您认可的强者，但是他憎恨整个帝国……」

「他会继承。」马里诺打断了极地圈王子的话，笑了几声，「不管他多憎恨帝国，但是无可否认，他是被帝国选中的下任继承者。」

「这是因为您换了一半血液力量给他的缘故吗？」极光有点不确定对方这么有把握的原因是什么，开始觉得不安。

「吸血鬼帝国本身遵循着你们死也不会明白的黑暗历史，他是被选上的，帝王知道什么时候会转换继承，所以我才会接受黛丽莎的意见，接受祭礼。」无所谓地把玩着黑色的尖锐指甲，实际上王后怎样了顶多只是有点小愤怒，不会在乎太久的帝王这样告诉眼前年轻王子，「我知道他和华遥的交情，华遥和艾西亚未来都会成为他的左右手、帝国的辅佐。」

「被选上……」极光看着建筑物，摇摇头，想否认掉自己的心惊，「这样太残忍，罗德死也不可能承认这种事，您甚至杀死他所有的亲人。」

「上任帝王也袭击了我的王国，大概是几千年前的事，连条细微的血脉也没留下。」马里诺耸耸肩，云淡风轻地说着，「然后我成为最强的吸血鬼，杀了帝王，毁了当初的王族之后，建立起自己的帝国。」

「所以您认为罗德公爵也会像您一样建立帝国吗？」

「极地圈的王子，你还不明白。」马里诺瞬间出现在极光面前，伸出手，摸着美丽又细致的面孔，露出了森冷的獠牙，「不是可能，他绝对会成为帝王，我想你也是下一任的帝王，似乎在这边处理掉你比较好……」

就在极光以为可能会被处理掉时，吸血鬼王却朝他一笑，放开手往后退。

接着，他就看见站在后面的人，把轻易解决掉王族的宽剑指着离开的帝王，阿斯瓦在确定对方距离够远之后才俐落地收起剑，警告性地朝对方比了个手势让他不要再靠近了。

马里诺也没有继续杀来，「总之，这对极地圈来说应该是好事，罗德成为帝王，你们少一个敌人。」几百年打下来他也知道罗德的个性，如果有一定的交情，他肯定不会伤害对方，就像华遥能够和他往来那么久一样，看来极地圈将会成为免战之地。

「如果可以，我希望公爵不要成为帝王，这违反了他的心愿。」当然知道对方最大的心愿，就是将所有事情处理完后消失在世界里，所以极光不愿意看到他再这样痛苦下去。

「很快，他会心甘情愿继承。」马里诺笑着看向建筑物，「非常快，或许再过不久。」

下意识地也跟着看过去，激光看到的是喷出的强大黑火，那股力量连自己都惊愕畏惧，和先前认识的人不同，是一种霸道地令人窒息的强悍之力。

接着出现在黑火中的是他所认识的那名吸血鬼，带着浓洌冰冷的杀意，手上拖着一副已经扭曲的看不出远洋的骸骨。罗德冰冷冷地看了骸骨一眼，随手向外一丢，禁不起更多力量的骸骨还未落地，便在空中化成一股灰，飞散后完全不剩下痕迹。

「比之前少了点，不过看来恢复得不错。」马里诺评估着传来的力量感，赞许地点点头，「不过没有吸取黛丽莎的血液力量可惜了些。」他还特地不插手，没想到那孩子依然舍弃血液力量，吸都不吸便把对方完全毁掉，否则依他在帝国中开杀的数量状况来说，早该比他强了。

「就算多么痛恨，公爵也不可能吸食自己的……」极光顿了下，没有继续说下去，看着吸血鬼王没有动作的打算，极光收了法杖，先往收起黑火的那边移去。

他一移动，本来似乎看着空中在发怔的罗德也回过神，转向了这边。

「小鬼又跑了。」第一句开口提的不是刚刚的战斗，实际上罗德也不想再去说如何撕裂那女人的事，「而且他变得很怪。」

「……我能理解。」讲到这个，极光又想起刚刚的话，有些难过地开口：「这些事对阿书先生来说实在太难承受，我愿意代替父亲偿还他所做的一切。」

「本公爵不是在讲刚才的事。」罗德扇扇手，抓着脸，也讲不清自己的感受，「本公爵觉得小鬼是故意在找我们麻烦，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像生气……之前本公爵和他打架太多次，知道他生气是什么斤斤计较的鬼样子。」现在冷静一想才发现不同，先前和小鬼打架也不是打假的，他多少已经习惯对方抓矿的模式。

「咦？不同吗？」还真的分布出来的极光有点讶然。

「本公爵觉得小鬼每次真的生气火大都会自己找个地方窝，窝到他心情好再说，不然就是当场给人难看……用拳头。」像刚刚那种讽刺的言语挑衅就有点奇怪了，而且他记得小鬼不是乱迁怒，平常乱嚷嚷就算了，但一定都会找事主打，更不会对极光他们大小声，「所以真的怪怪的，居然还帮本公爵补血。」补血就算了，还一直强调还他人情，那小鬼之前不是还超级理直气壮地说他是护卫，帮她是理所当然，完全厚脸皮的指使他，他就不知道那小鬼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客气了，会讲到人情和给他时薪。

给人时薪这种话，根本不可能从小鬼的嘴巴里吐出来吧！那小鬼是脑抽痉了吗！他之前甚至还大摇大摆地指着他，说在他家白吃白喝白住所以要付钱，不然就以劳动代替！

听罗德这么说，极光也开始觉得真的不对劲。

「那么我去追阿书先生，你……」看这不远处的吸血鬼王，极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本公爵和他的帐以后再算，先去抓到小鬼看他到底要搞什么再说。」不晓得为什么，罗德罕见地有些不安，不管是那小鬼还是白毛的态度，一整个就很奇怪，尤其是白毛，在他抓小鬼系学士完全没有插手，根本不像他会做的事。

看着罗德不同往常的态度，极光决定封口不提刚刚与吸血鬼王的谈话，他不像告诉对方这些事情，连一个字都不想说出来。

幸好站在原处的帝王也没有聊天的打算。

转过头没落的朝帝王摔出个东西，后者接住后张手一看，是条血色的项链，「黛丽莎的下场是她欠本公爵的，今天讨回！下次就是你，本公爵会要你血债血偿！」

随手抛掉了项链，马里诺勾起笑，「欢迎。」就像之前被挑战无数次一样，他仍旧气定神闲地等待下一次的袭击。

其实很想马上冲上去对那张悠哉的脸先来个一巴掌、戳眼睛什么的，但是罗德一想到要去追那个不对劲的小鬼，就忍下了，「总有一天你会笑不出来！」恨恨地骂了句后，他便拽着一旁脸色不太好看的极地圈王子，「小鬼他们截断了气息，你找得到吗？」

「这……必须试试。」极光回过神来，正想打开搜索术法时，一旁的阿斯瓦飘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又像之前一样开了口。

「你又知道这小鬼的去处！」罗德骂了句，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这么有自信。

阿斯瓦点点头，转身就走。

＊＊＊＊＊＊

「看来吸血鬼帝国说不定会有冰系盟友。」

目送着不属于这个战场的人远去，马里诺回过身，仍然带着一贯跋扈的笑容。「找到了吗？」

从他身边黑暗处走出的华遥慢慢靠了上去，报告着自己的进度：「是的，鸟妖们破坏了深处封印后已经得到手。」

「很好，这样就能够抓到许多种族的弱点以及栖息区域。」这趟来其实是要拿走中央方所掌握的最高情报而不是占领，目的几乎达成后，马里诺吩咐鸟妖传达指令让精锐部队撤退，可有可无的就丢着不管了。

吸血鬼军队是由帝国的各种势力组成，有精锐也有杂碎，那种只想要杀戮的垃圾死掉也不可惜，随时可以补充，就放着当作占领目的的烟幕弹也是个用处。吸血鬼死亡后什么也不会剩下来，血战后中央方只会错觉屠杀了大部分入侵者、驱退了对方，欣喜地宣布自己抵御成功。在发现失去重要情报后肯定会马上封锁消息，不让种族知道因为内乱引来入侵者，甚至让入侵者拿走了资讯，否则中央方的地位和威信绝对会动摇。

这份情报是他的，中央方只能后悔自己内斗。

他一开始就没有预计打赢，只想趁着这时机闯进来，五个部队的队员不在时最好的突袭时机，但是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当华遥离开前去传达指令时，马里诺就确认自己的估计无误。

经由某种管道瞬间出现在中央方城市的黑影，侵入瞬间动作一致地摆开了阵式，在空中将他团团包围，飘浮在空气中的是直属维护部队的衣袍。

「入侵中央放者立即处决。」持枪指着吸血鬼王的科罗林对着自己的部队下达了指令，「不用留活口。」

「是！」

飞高起身，马里诺躲开了朝自己扫射而来的高速子弹，同时也看见了下方的吸血鬼军团用非常快的速度正在减少，混乱中已经出现不少身着制式衣袍的部队训练有素地一一清除入侵者，其中甚至还有第二部队的副队长，带着自己的直属队员消除许多逃脱的吸血鬼，里面也包括好几个来不及脱逃的精英。

他觉得有点可惜，中央方的部队回来得比他预估的还快了一些，殿后的中高阶吸血鬼看来损失得会比预料中还多。

但是算了，总之有的是办法继续补回。

猛然一顿，他注意到有人站在高空，转身看见了第五部队的女性队长。

「看来冥思所指引的便是今天这个时机，中央方须经过学的洗礼，才能够重新运作。」微微敛着眸子，也是收到第三部队召引才回来的江花，俯瞰着已经半损的飞空都市，「但似乎还不足，重要的反叛者们不在，只能先收回根据地。原本要让种族们出手，看来也不必要了。」

「要毁掉中央方果然不容易。」马里诺笑笑地看着女性，同时感觉到都市外围开始涌入了各式各样不同种族，看来世界争斗归争斗，对于中央方遭袭，种族们还是会意思性地出手帮忙，这和自己之前预估的也差不多，「本王的王后已经死于中央方，吸血鬼帝国付出了袭击代价，何况这次进攻对被神族占领的中央方来说，也不全是坏处。」

「是呢，能感觉到王后死去的残留气息。」江花抬起手，肉眼几乎看不见的些许飞灰在上面绕了圈，「所以按照等赏，只要离开中央方便不再追击，但是中央方里的就必须处决。」

「成交。」

第十话：父母们

「他们还在找我们。」

打开中央方通道时，纸侍尽职地报告自己发现的追来气息。

「不用管他们。」司曙甩着还有点眩的头，靠在一边稍作休息，虽然体内大地种族的力量比之前高了，但是被吸走大量血液果然吃不消，手脚都还有些无力。

纸侍走过来，抬起袖子按着保护者的额头，放出了术法。

过了一会儿，司曙总算觉得好多了，「谢谢。」看了下手腕，上头的伤口不见了，后颈的牙洞也差不多消失了，大概又是某种治疗系的法术。

纸侍点点头，才重新转向通道。

看着被白色护卫清出来的白色大石门，司曙摸了几下，与之前看过的材质有些类似，不过没那么精细，冰凉凉的感觉，上头雕了些装饰图像，「如果不想被追上，用完后应该的破坏掉吧。」他知道罗德肯定还会再跟上，但是这次他不想起他人再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