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是把夜儿当做母后了吗？”魔夜小手抚上罹天宽厚的胸膛。

“夜儿！”罹天终于控制不住地拉开魔夜的手，气息不稳，“夜儿，乖乖睡觉吧！”

如果再不拉开，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父皇还没回答夜儿。”魔夜执拗道。

“……是，父皇看着夜儿就想起了伊琳……夜儿不会生气吧？”

“不会。夜儿怎敢生父皇的气？”魔夜淡然说道，背过身去，兀自培养睡意。

“夜儿……”罹天扳过他的身子，轻吻他的眉心，“父皇只是太爱你，你能原谅父皇吗？”

魔夜没有说话，只是沉吟半晌，直接凑上去，搂住罹天的脖颈，吻上罹天的唇，轻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唔……夜……”罹天的话被堵了回去，他伸臂搂着魔夜的腰，反守为攻。

唇舌激战，魔夜根本不是对手，小手从罹天脖颈滑下，浑身酥软无力，罹天翻身压着魔夜，恣意地吻起来……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罹天才停了下来，他双手撑在床上，圈住魔夜，仔细凝视着他。

魔夜漆黑的眸子半眯，迷离而空茫，独独没有惊诧与反抗……

许是太累，魔夜没多久就合眼睡去。

罹天不知道魔夜的举动意味着什么，总不能如他一样是那种禁忌的想法吧？魔夜还太小，根本不懂什么情爱，或许，他只是太依赖自己……

罹天摇摇头，不会，魔夜从来不会依赖任何人，那么……就是……

再次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垂眸看着魔夜睡去的俊颜，罹天叹口气，帮他掖掖被角，穿好自己的衣衫，自行出了离夜殿……

外面凄冷的风倒是让罹天混沌的头脑有了一丝清醒，抬头看着夜空，他唇角微扬，苦笑一声回头望了一眼离夜殿，迈步离开……

【076】 往昔之忆·黑暗之心

翌日。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雕花大床之上，也照着那粉雕玉琢般的人儿。

魔夜慵懒地在宽大的床上翻了个身平躺，缓缓睁眼，瞥了一眼旁边空了的位子，唇角勾起，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父皇莫不是害羞了吧？

翻身而起，拽过旁边的衣衫漫不经心地穿着，魔夜嘴角的笑意很快敛去，父皇只是把他当做了母后的影子而已……他们是父子啊……

没错，魔夜懂，他什么都懂。他一向聪慧无比，这样的事尽管对一个十岁幼童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事，但耳濡目染，他也能够猜到大概。情爱就是喜欢和对方在一起。很喜欢很喜欢，没有任何目的，是发自肺腑的喜欢在一起。

他就喜欢跟父皇在一起。父皇也是吧？

只是，父皇要顾忌的事太多太多，所以，他才一直控制着自己与父皇保持距离。这也是罹天一直感觉他在封闭着自己内心不让任何人进入的原因。

可是——他就算对所有的人都冷漠无情，也不能对罹天无情啊。因为父皇是魔界里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

——

赤炼依旧是那身火红的衣衫，自床上跳下来便第一时间跑到镜子旁打扮，且无半点害羞。敞开的领口下隐约可见迷人的锁骨，八九岁的女孩儿也该有些女孩的征兆了，可她胸口却仍然是平平的……

赤炼火红的眸子柔情无限，只在想起那个黑衣少年时迸发出一种慑人的精光——魔夜，魔夜！我对你很感兴趣！

她在胸前塞了两团软软的荷包，裹好衣衫，束好衣带，对着镜子转了两个圈，然后才满意地出了门。

她的父王——赤王御火——笑眯眯地看着她的身影远去，笑得更加神秘莫测。

他梳洗完毕后遣人带自己去找魔王罹天。

看来，带着自己的“女儿”前来，还真是个不错的决定呢！御火如是想道……

离夜殿。

“喂，魔夜！你起来了没有？”赤炼不容侍卫通报就大声喊道，还风风火火地闯进了离夜殿。

见她是客，侍卫们也不敢呵斥，只是客气说道：“公主，我家殿下不在。”

“哼，这么早他能去哪里？”赤炼回着话已经进了魔夜寝宫，只见一个侍女从里面迎出来屈膝行礼：“参见赤炼公主。”

“免了！”赤炼一摆手，制止了侍女的动作，颐指气使问道，“魔夜呢？”说着还踮脚看看后面那张大床，被子已被叠得整齐，空无一人。这家伙，起了这么早，居然不去找自己玩！

此名侍女正是前面提到的风岚，她恭敬答道：“回公主的话，殿下早已起床，如今应该是在翠竹林练功。”

“练功？”赤炼重复道，如火的眼眸忽然闪现出一道精光，转瞬即逝，她摆手让风岚起来，然后朝外跑去，口中犹自念念有词，“我去找他！……练功好啊！正好可以跟他切磋切磋！魔界的武功可是至高无上的呢！”

果不其然，魔夜一袭黑衣，手中握着电邪剑，如鬼魅般的身影在翠竹林飘忽往来，竹叶纷纷飘落，如雪花般从天而降，包裹着那一袭黑衣，让刚刚赶来的赤炼一下子看痴了。

好美的武功……

电邪剑隐隐泛着明亮的白光，而魔夜的长发也因他的动作飞扬开来，如白玉般柔软，虽然他在练功，然而没有丝毫的肃杀气息，有的只是温和的感觉弥漫开来，如沐春风。

这应该不是魔界的武功吧……赤炼想起之前父王跟她说的话——

“魔界的四皇子是混血儿，他的母亲是白界的公主，所以他一生下来就会白界的武功和灵力，魔王罹天因为他天资聪颖十分喜欢他……”

原来白界的武功这么漂亮……赤炼感叹着，忽然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嘴角一扬，右手一抖，六颗红色的小珠子霎时泛着火红的光从袖口飞出，直袭魔夜。

魔夜感觉到后背有火热的烧灼感，连忙转身，电邪剑带着一抹寒气格挡了赤炼的幻影珠。

赤炼飞身前来，手腕微翻，六颗珠子仿佛被线牵引般听话地按照她的想法一颗颗重新排列，然后又向魔夜飞来。

魔夜见她没有停下的意思，有些焦急，他边格挡那六颗小珠子边说道：“公主，刀剑无眼，快停手吧！”

“不要！我要看看你的武功厉害还是我的武功厉害！”赤炼的倔脾气又上来了，尤其是看魔夜这种神色更是生气——难道怕她会输吗？哼！也太小瞧她了！

魔夜见不能劝她收手，于是双足一点，向别处掠去。

“想逃？做梦！”赤炼铁了心要和他较量，紧追不舍。

一黑一红两道小小的身影在偌大的魔界玩起了追逐戏。

两个人不知不觉到了魔界的禁地——黑暗之心。这正是魔兽貔貅沉睡的地方。

魔夜虽不清楚为何这里是禁地，但是父王一再叮嘱他不可擅闯此地。如今被赤炼逼到这里，他放弃抵抗，想赶快哄回那个任性的公主，为今之计，是赶紧带赤炼回正殿。

想到这里，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一颗幻影珠直逼他的胸口。赤炼见他忽然停下动作，连忙收手，幻影珠堪堪停在魔夜胸前的衣服上，饶是如此，那种灼热感还是让魔夜有些不适。

赤炼手指微转，幻影珠悬浮在半空，她怒视着他，最不喜欢被人看不起了，尤其是眼前的这个人！

“你为什么不尽全力？你的武功怎么不全用出来？魔界鼎鼎大名的死亡之光呢？为什么不用？！”赤炼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不会。”魔夜老实答道。

“什么？不会？！你骗谁啊！身为魔界的皇子，而且还是继承人，我就不信你父皇不教你！你是不是有所保留？我最讨厌你们这样了！”赤炼昨晚还对魔夜满心向往，今天却又翻脸，可见性格多变。

“我真的不会，而且我也不能学。”魔夜说，“我母后是白界的人，你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看你的头发就知道了，你是混血嘛！那又怎么样！”赤炼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起了这些。

“所以我不能学魔界的武功啊！父王有教过我，但是我不能学！”魔夜再次解释道。

“什么教你了却不能学啊？”赤炼被他绕蒙了。

“总之……”魔夜也不知跟她如何解释，“总之，因为体内另一半的白界血脉压制，我只能用白界的武功，却不能习得魔界丝毫的武功。”

“算了，我管你学没学呢！再来打过！我就不信我的幻影珠比不过你的白界圣光！”赤炼又摆开了架势。

“公主，我们该回去了，不然你父王会担心的！”魔夜劝道。

“不行！打完再回去！”赤炼就是不服气，不由分说地就把幻影珠袭过去。

魔夜无奈地继续迎战。

二人在在这里打得不可开交。

却不知真正的危险即将来临！

——

魔兽貔貅是魔界的守护神兽。自从魔界统一各界以来，貔貅基本上也就不再出没了。那一战元气大伤，所以就在地底沉睡以恢复灵力。

它本来在地底沉睡了十年了（魔界凡界年的转换，不解释），但是今天突然感觉到白界的气息，于是睁开了它那双硕大的眼睛，里面闪着贪婪的光。

怎么还能感受到白界的气息？貔貅甩甩巨大的头，鼻子哼了一声：“难道是飞天那家伙？不可能的……十年前它已经死在白界了……”

没错，各界都有自己的守护神兽。

魔界是它，通体漆黑的貔貅——无影；白界的是雪白的狮子——飞天；赤界的是全身赤红的大蟒——迷迭；紫界的是紫色的大象——罗刹；金界的是浑身金光闪闪的金豹——破月；蓝界的是一只蓝色羽毛的孔雀——鸣娈；而凡界的是七彩的凤凰——落尘。

只是现在……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它正胡思乱想着，头顶上白界的气息又更加强烈。

无影不再趴在那儿闭目养神，而是站起了身子。抬起头闻了闻，确定了是白界的气息，便狂躁不安地跺了跺脚。

它这一跺脚不要紧，周围马上就像地震般乱颤，头顶的黑沙簌簌落下……

【077】 往昔之忆·冷战

赤炼正跟魔夜打得不可开交，忽然感觉脚底下有些瘫软，地面也变得很不稳。

“公主，这里很危险，我们还是回去吧！”魔夜察觉到不对，开口劝道。

“我不走！你要想逃的话先问过我的幻影珠吧！”赤炼虽然站不稳，但依旧强撑着不依不饶地继续进攻。

“你……”魔夜无法，只能后退，跳出了黑沙的坍塌范围。

赤炼见他后退，心中暗自高兴，正要跟过来，却觉得脚下一陷，身体猛地向地底下沉。

赤炼大惊，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地面已经褪去了表面的大理石地板，变成了可怖的黑沙。

漩涡似的黑沙裹着她纤细的双足向地底陷下去。

赤炼不由得惊呼一声。

魔夜本来是想跳出她的攻击范围然后引她离开这里，听到她惊呼，转过头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一袭红衣已经被黑沙裹住了一半。

他冲到漩涡的旁边，朝赤炼伸出手去，低喝：“快抓住我的手！”

“哼！才不要被你救！”赤炼却倔强地转开头去不理他，任凭黑沙越卷越多。

“我不是救你，你上来我们再打过啊！这次不算，是地面不平才让你掉下去的，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大可不必在意……”魔夜解释着，费力地去够赤炼的手。

“好像是你赢了似的，口气还那么傲！”赤炼还是不领情。

“喂，你再不上来就要被吞没了！”魔夜急得跳脚。

两人僵持了半天，赤炼就是不肯让魔夜救她！

“你！”魔夜无计可施，眼看黑沙就要吞没赤炼，他心一横，也跟着跳了下去。

赤炼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魔夜，他怎么也跳下来了？！

但还来不及细想，黑暗就没顶而来。

快要不能呼吸，眼睛根本无法睁开，但模糊中感觉有只稚嫩却有力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于是她有些安心地昏迷过去。

两人被卷入了地底深处……

等赤炼醒来，浑身酸痛不已，有什么压在她身上，她吃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魔夜那张十分特别的脸——

魔性中透出一丝圣洁，冷漠中散发一丝温暖，桀骜中隐藏一丝稚气……

赤炼很好奇为什么一个人的脸上可以集中这么多表情特点？而且……还是这个不识抬举的讨厌家伙！

她推开魔夜，活动活动酸痛的筋骨，口中不客气地叫着：“喂？没死吧？快起来！喂！喂？”

然而叫了半天还是没有回应，她有些害怕了。

慢慢凑到魔夜近前，赤炼伸出小手推推他：“魔夜！你，你快睁开眼睛啊！你，你别吓我啊！魔夜？魔夜！”她颤抖着把手伸到魔夜鼻子下，探他的鼻息。

“还活着……”她松了口气，瘫坐在地。视线下移，却看到了血迹。魔夜伤痕累累地躺在那儿，轩眉微微皱着。

“啊！”赤炼倒吸一口冷气，有些动容。是为了救自己吧？刚刚一定是他挡在自己身前，所以才会受了伤吧？

这时，魔夜吟呻一声，也醒了过来。“啊！你醒了！！！”赤炼连忙凑过去欣喜叫道。

“这是哪里？唔……”魔夜下意识地问道，稍稍一动全身的痛袭来，让他撑起的身躯又跌了回去。

“我怎么知道！”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太过兴奋，赤炼又恢复了傲然的表情，“刚刚我们掉到黑沙的漩涡里了，然后我就失去了知觉，醒来就在这里了！你不知道是哪里还敢跳下来！”

“拜托，我是为了救你诶！”魔夜感觉这个公主实在是不可理喻。他慢慢调息着，发觉都是皮外伤，无甚大碍，便试着坐了起来。

“我又没让你救！”赤炼反驳道。反正她已摸准这个小皇子的性子，无论你怎么样开口激怒他，他都不会动怒，只是紧闭双唇，一副于己无关的样子，任由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你！……我奉父皇之命要护你周全，男子汉大丈夫，说到便要做到！”魔夜无奈之际将这个理由搬了出来，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小孩子而已，性格又温和细腻，并不适合吵架。

“哼！口气还不小嘛！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罢了！”赤炼一脸不以为意地讽刺道。

“说我小？你自己还不一样？你以为你很大啊？你也不过才八岁而已吧？”魔夜看了看赤炼，推断她的年岁。

“谁说我八岁啊？我已经九岁了！”赤炼却因他猜错了而振振有词地纠正。

“……呵呵……哎呦……哈哈……”魔夜难得地笑起来，尽管会牵动身上的伤，但他依旧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