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记——沈夜焰
沈夜焰  发于:2012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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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徐春风早早进入梦乡,满眼全是钞票,飞呀飞呀地都进了自己的腰包,乐得他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郎泽宁总觉得徐春风那一摸的触感还停留在自己屁谷上,别别扭扭极不舒服,他用力在褥子上蹭了蹭,第四百一十九次提醒自己,跟那小子保持距离,保持距离!

第26章:初恋这件小事(1)

徐春风双眼盯着外面,轻轻吹了声口哨:“身材不错呀。”郎泽宁看看车站的大幅广告牌上的男模特,由衷地点点头:“嗯,是不错。”

“哎,哎,那个,那个……”徐春风一指在车站等车的一对情侣,“腿挺长。”

“嗯,腰粗了点。”

“看那个……怎么样?”

“还行吧,凑合。”

两人坐在咖啡厅里,隔着落地玻璃窗,低声对路过的男人们评头论足,指指点点。说也奇怪,徐春风以前是喜欢看女孩子的,男人又臭又平,有什么看头。可自从跟郎泽宁在一起之后,渐渐地居然对男人也产生了兴趣,尤其爱看孤胆英雄流血流汗拯救世界的狗血题材,他倒不注意故事情节,就是艳羡人家的身材。天天晚上举完哑铃,对着郎泽宁曲起手臂,露出单薄的肱二头肌,说:“看见没,这叫男人。”

郎泽宁总是随便扫一眼,很淡定地说:“对,你是男人。你不是男人,我找你干吗。”

徐春风特别爱看男明星的长腿,一直奉切斯·克劳福为心中偶像,《绯闻女孩》是必追的美剧。郎泽宁上网时,一旦发现《绯闻女孩》有更新,就喊一声:“看不?你的梦中情人又出来了。”徐春风像个发qing的兔子似的蹦出来,心急火燎地连声嚷嚷:“看看,快让地方!”

徐春风终于吃饱了,两三口把盘子里的披萨饼塞进嘴里,说:“走不?”

郎泽宁起身拿皮包,一抬头,眼角余光瞄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女性面孔,想仔细看时,却找不到了。他微微皱皱眉,摇了摇头,听徐春风在前面叫:“哎,看啥呢,走啊。”

俩人一起上了电梯逛超市。徐春风从来不觉得跟郎泽宁在一起逛街有什么违和感,从大一的时候就习惯了。而且他认为,大家都忙着购物,行色匆匆,谁管你跟谁走在一起,你又不是切斯·克劳福。

不管什么时候,超市总是人满为患。徐春风在前面挤来挤去冲锋陷阵,时不时拿起两样东西比较一下,嘴里嘟嘟囔囔:“这个便宜一点……嗯,这个牌子好……哎,家里是不是没盐了?弄两袋。”

郎泽宁推着购物车,在后面慢慢跟着。路过床品货架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那个女人,这次更加清楚一些。她似乎富态了很多,双下巴都出来了,一手推着车,一手拉着一个胖墩墩的小女孩,看样子是她的女儿。

这个女人在郎泽宁的生命中,只出现过一小段日子,短暂而仓促,而且伴随着并不算美好的记忆。在此之前,他以为自己早就把她忘了,今天偶然遇到,没想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他一眼就能认出这个女人,尽管她的外貌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来,自己对她的印象,竟会这么深刻。当时并不明白,等时过境迁,一切尘埃落定,才能想清楚究竟是因为谁。郎泽宁自失地笑了一下,不由自主回头看向徐春风。

徐春风一点没有注意到郎泽宁的异样,正专心致志地挑酱油,比价钱比品质比容量,总算拿起一瓶,放到购物车里。郎泽宁看到那女人拉着孩子向左边走,于是一指右边生鲜海产类,说:“买点鱼吧,我想吃煎带鱼。”

两人回到家,郎泽宁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快十年了,许多往事已变得模糊而暗淡。岁月对女人似乎更加无情,把一个当初裙裾翩翩,温柔可人的女孩子,生生变成了身材臃肿拖家带口的家庭妇女。郎泽宁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容貌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甚至皱纹都没有多出一条。这算不算自己的优势?他摇了摇头,发现今晚自己真是有些思绪混乱,莫名其妙。

可又忍不住要想,如果当初……他走出浴室,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天花板。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什么晴?他好像又看见她娉婷地走过来,对自己微笑:“我听过你的演讲,很棒,我叫高晴。”对了,高晴……

徐春风洗完澡一出来,就看见郎泽宁一脸忧郁的神情,目光飘远。他大大咧咧跨上床:“干吗呢?便秘吗?”

郎泽宁笑了笑,忽然起身揽过徐春风的脖子,深深吻下去。这一吻深而绵长,弄得徐春风差点喘不上气来,身子发软。好不容易两人分开,挣扎着说:“靠,原来是发骚。”然后就说不出整句话了。对方细密的吻,像无边的丝雨一样,落在脸上、脖颈、肩头、胸口、小腹……温柔得能让人溺死。

徐春风拼命地大口喘息,他说:“靠!”男人之间的性爱,一向比较粗野而疯狂,很少有这种缠绵到极致的感觉。郎泽宁近乎虔诚地吻遍他身上每一寸肌肤,双手在重点部位上流连爱抚。徐春风全身都在微微发抖,这种细腻的前戏几乎让他崩溃,他说:“快点……”声音干涩而暗哑,充满浓重的情欲,“快点……我受不了……啊……”

郎泽宁一分一分挺进徐春风的身体,缓慢、坚定、有力。这一场性爱漫长得看不到头,痛苦而甜蜜的折磨,细碎得简直令人发狂。

到最后徐春风简直就是瘫在床上,好半天才平复气息,愤愤地说:“你发疯啊,靠。”只可惜说得一点气势也没有,反倒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慵懒软糯。郎泽宁微笑着摸摸他的头发:“睡吧。”

徐春风累得翻个身就进入了梦乡。郎泽宁轻轻抱着他,如果当初……

不过,凡事都没有如果,也幸好没有如果。

郎泽宁徐徐呼出一口气,低下头,在爱人唇边落下一吻。

……校园啦校园啦……

高晴和郎泽宁没有半点关系,她其实是徐春风的初恋,也是暗恋,如果不太准确地表述,也可以算是段网恋。

他俩认识是在大二的上学期。徐春风假期赚了三千多,寄给家里一千,剩下的留作生活费。他在学校附近报了个电脑培训班,学习办公室自动化等一些电脑知识,于是,他也开始上网了。

徐春风和高晴就是在QQ上认识的,一问才知道对方居然是自己的校友,太有缘分了,俩人就在学校大门前见了面。

对这些一开始郎泽宁一无所知,他正忙着自己的英语培训班昏天黑地不亦乐乎。只会在徐春风有课的时候,一起去培训班上课,平时根本没时间理会这小子。徐春风和一个女网友见面的事情,还是许山岚告诉他的。

许山岚从床上探出头来:“哎,春风昨天见了个网友,还是个女的,听说是咱们学校中文系的,他和你说过没?”

“是吗?”郎泽宁愣了一下,当时的确并没有太过在意,只嗤笑一声,“他还挺赶时髦,难怪这两天晚上回来这么晚。”转身出门又去忙活培训班的事。

徐春风绝不是故意隐瞒,只不过郎泽宁实在太忙了。也就第三天,郎泽宁见到了那个叫高晴的女孩子。

那天他们就一节公共课,和体育系的在一起。外语系为数不多的几个男生照例坐在后面角落里,封玉树正低声显摆自己新买的衬衫:“看见没,正宗阿玛尼。”一指徐春风身上穿的,“一件的价钱能买你那个一百来件。”

徐春风眨眨眼睛,阿什么,这个牌子他听都没听说过。不过他一点也不想在封玉树面前示弱,不屑地撇嘴:“靠,不就是件衣服吗?都是一个衣领俩袖子,也没见衣料用得多。死贵死贵,也就是你脑袋大,花这冤枉钱。”

“你懂什么。”封玉树对徐春风土里土气的样子始终瞧不起,“你那都没牌子,能和我这比吗?再说了,衣服得看质量,我这衣服,穿身上老舒服了。这么高档次的,和你说不明白。”徐春风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封哥,求你个事呗。“

“什么?”封玉树斜着眼睛瞅他。

“把你衣服借我穿一下,就一下。让我也感受一回什么叫高档次。”

郎泽宁知道这小子指不定憋什么坏呢,低头装看书不说话。封玉树挺犹豫:“能行吗?你别给我弄脏了。”

“就穿一下。封哥你总说你衣服好,咱乡下人,也没见识过,你就让我见识见识呗。”封玉树偷偷抬头瞄一眼在前面讲课的老师,说:“那你把你的脱下来,我就穿了一件。”

徐春风很为难的样子:“不好吧封哥,我也只穿了一件,脱下来直接穿你的,弄脏了不好。”

封玉树想了想,也是那么回事。他总惦记让徐春风低头服软,再瞄一眼老师没注意这边,用最快的速度脱下衣服递给徐春风:“快穿快穿。”

徐春风一伸胳膊把那件阿玛尼穿在外面,封玉树一迭声地问:“怎么样?挺舒服吧?”徐春风装模作样伸伸胳膊,由衷地点头:“嗯,别说,是挺好。”

“行了,还我吧。”封玉树这边没衣服,还光着膀子呢。

徐春风一本正经地说:“我再多穿一会,感受感受。”

“啊?不行,我没穿衣服。”封玉树着急了。

“你没转衣服就没穿呗,放心,老师看不见。”徐春风不再理他,若无其事地抬头看黑板,低头记笔记。

“我草!”封玉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但老师正在上课,他生气也不敢大声嚷嚷啊,甚至连大一点的动作都不敢做,生怕被老师看到自己上身没穿衣服。只好拼命缩缩缩,恨不能变成一张大白纸,直接贴桌子上。

两边同学憋笑憋得脸都青了,郎泽宁看着徐春风得意地冲自己眨眼,边笑边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子,忒损。

封玉树简直度分如年,又怕老师看见,又怕老师提问,心里恨徐春风恨得牙痒痒。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刚要伸手拉住徐春风,这小子比狗跑得还快,一步窜没影了。封玉树急忙冲出去,一直追出楼外:“你TM快把衣服还我!”

外语系的男生们全笑翻了,郎泽宁一推徐春风:“快给他吧。”徐春风慢条斯理脱下来:“我不就是想长时间切身感受一下嘛,阿玛尼,多贵的衣服啊,就穿一下而已,你也太小气了吧。”

封玉树连忙把衣服穿好,气得鼻子都歪了。正要发作,只见徐春风眼睛一亮,对自己身后招手:“高晴,你也刚下课吗?”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是呀,我们刚上完公共课,真巧。”

外语系的男生一见是个女孩子,都不闹了,目光刷刷刷地射过来。这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穿着一件长袖的裙子,高筒皮靴,气质文雅,温婉可人。连封玉树都忘了徐春风的恶作剧,忙着系纽扣,脸上露出一个最温柔的笑容。

就像烂泥塘的癞蛤蟆群里,突然落入一只优美的白天鹅。这群癞蛤蟆身边固然没有少了雌性,可惜都是母癞蛤蟆,完全不能跟这只天鹅相媲美。徐春风发现自己居然是有幸认识天鹅的唯一一只癞蛤蟆,立即沾沾自喜,自觉高人一等。故意不理睬满眼期待的各位男同学,一把拉过郎泽宁,揽住他的脖颈,说:“我来介绍一下,这就是我最好的哥们,郎泽宁。”

女孩子大方地一笑,说:“我认识你。我听过你的演讲,很棒,我叫高晴。”

郎泽宁看见徐春风对男生得意洋洋对高晴故作热络的小样,突然觉得异常碍眼,对高晴很随意地一点头:“你好。我还有事,先走了。”也不等徐春风再说话,转身离开。

第27章:初恋这件小事(2)

徐春风上完课又溜得不见踪影,晚上回来得比较早,没有一直等到眼看就要熄灯,才回寝室。一进屋就蹿到郎泽宁身边,贼兮兮说:“怎么样?”

郎泽宁皱眉瞥他一眼:“什么怎么样?”

“高晴啊。”徐春风眯着眼睛回味,“那小腰身,那小模样,尤其是两条长腿,嘿嘿,嘿嘿。”

郎泽宁嗤之以鼻,不爱搭理他,忙着低头算账。徐春风却不依不饶地非得要郎泽宁给个说法,就好比一个小孩把自己糖块给别人尝了一口,一定得让对方说出个“甜”字才肯罢休。他坐到郎泽宁身边,伸胳膊揽住旁边人的脖颈:“哎你知道不,高晴特有才,还在校报上发表过小诗。”微扬起头,拿腔作调地背诵,“秋天的叶/落了,你随意碾过/碎了。”然后用力一拍郎泽宁的后背,哈哈笑道,“怎么样怎么样?有才吧?”

郎泽宁酸得牙根直疼,把身子转个方向,就当没听见。要说徐春风这小子有时候是挺“二”,一点没看出来郎泽宁不耐烦,继续感慨万千地发表评论:“哎榔头,你说这也巧了啊,我就是喜欢中文,结果在QQ上真碰上个中文系的女生。我们谈屠格涅夫,谈雨果,谈尼采,谈费尔巴哈,谈人生,谈追求……唉,太有共同语言了,真是知己,知己啊。和她在一起,我突然发现自己以前的日子都白过了,你说我怎么就没上中文系呢,天天在这里和鸟语打交道。要是我上的是中文系,那一进大学就能认识她啦。唉,结果,白白浪费了一年光阴,一年哪……”

郎泽宁越听越堵心,什么叫知己?什么就白过了?白过了你别过呀。还浪费一年光阴,哦,闹了半天,认识我们你就是浪费光阴,认识她你就没浪费?

徐春风还追问呢:“榔头,你说我俩有缘没?有缘没?”

“谁俩?”郎泽宁起来摘下毛巾搭肩膀上。

“我俩呀,我和高晴啊。”

“有缘。”郎泽宁冷笑一声,吐出俩字,“孽缘。”端盆出去洗漱。

徐春风眨巴眨巴眼睛,半天想明白了,对躺在床上假寐的许山岚叹息:“这真是赤果果的嫉妒啊。哎,我能理解,谁都怕个孤单寂寞。许子,不如这样,我跟高晴说一说,让她们寝室和咱们搞一个联欢怎么样?一起出去玩玩,说不定有比高晴更好的,给你们也介绍介绍。有甜头也不忘兄弟,哥们够意思吧。”

许山岚无声地翻个白眼,把被子拉到头顶,彻底入睡。

从这天开始,徐春风对高晴进行了含蓄而热烈的追求。逃课帮站排打饭,晚上帮打热水,九点钟刚分开各自回各自寝室,睡觉前还要打个电话黏糊几句。最后爬到床上,灯都熄了,还得跟郎泽宁回味一下个中感受。

只可惜郎泽宁一句好话都没有,后来干脆不接茬,直接睡觉。弄得徐春风就像刚做完好事迫切期待老师表扬的孩子,结果被老师一个冷眼憋回去了,心里很郁闷。他就想和郎泽宁分享自己的快乐,奈何郎泽宁根本不放在心上,只好自己一边回想一边偷着乐,不过总觉得有点衣锦夜行的感觉,快乐也大打折扣。

奇怪的是,封玉树最近居然也天天留在寝室睡觉,要知道以前他一个星期能住一天就不错了。于是乎,寝室四个人,一个天塌下来我也是要睡的;一个没人搭理自己心里琢磨事装睡的;一个满心甜蜜只可惜无人倾听只好洗洗睡的;还有一个不知怎么十分郁闷不爱说话直接睡的,寝室气氛安静得诡异。

不管怎样,还算是相安无事吧。过了一个来月,突然有一天晚上,郎泽宁眼见要熄灯了,徐春风还没回来。他洗漱完在地上晃来晃去,时不时看一眼表,实在忍不住嘟囔一句:“春风怎么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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