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禵一对上胤禟那双桃花眼，忽然觉得后背一凉，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记得可清了。”

倒是胤誐有些向往，“十四你就好了，可以去塞外散心，下回我也要求汗阿玛带我一块儿去。”

“汗阿玛让我们几个阿哥留下来理事那也是对咱们的信任，老十你可别光想着玩儿啊。”胤禩这个时候开口道。

胤禵觉得见天被闷在皇城里想要出去散散心也没什么不对，但是看着胤禩又什么都没说，只笑着对胤誐说，“十哥，等我回来一块儿去我庄子上聚聚吧，那个时候正是吃蟹赏菊的好时候呢。”

听胤禵这么说，胤誐眼睛一亮，“那感情好！”

说笑间，就这么定下了塞外归来后的聚会。

后来临走的时候胤禟把胤禵送到了出发队伍那边，最终还是没忍住像个老妈子似地又把林林种种的注意事项给叮嘱了一遍。

胤禵也乐呵呵地听了，上马之前还拍胸脯说一定给胤禟带些塞外特产回来，结果得了胤禟一白眼。

出发之后与胤禵并肩而行骑着马的胤祥看着胤禵那笑的开怀的样子开口笑道，“今个儿遇上什么好事儿了，十四笑的这么开心？”

胤禵在马背上颠啊颠，转头看向胤祥，深吸了一口气道，“因为，这天~特别蓝！这空气~特别清新！这太阳~特别灿烂！啊，多么美好的一天！”

胤祥被胤禵那夸张的样子弄得愣了一下，倒是后面两个小的看着自己十四哥这抽风的样子互相对视了一眼，吭哧吭哧地憋着笑。

太子与四阿哥当然也听到了胤禵那不着四六的话，双双都勾起了嘴角。

第三十八章

若是短时间慢慢地骑马溜达，看看蓝天闻闻花香，那倒是一件挺惬意的事儿，可是当短途变成长途的时候，保持马匹的慢速前进，这就变成了一场折磨了。

最初的时候胤禵还兴致勃勃地跟胤祥说说笑笑，但是等到后来，整个人就变得有些没精打采了。

胤祥注意到了话变少的胤禵，开口问道，“怎么了？累了？”

胤禵摇摇头，“总这么慢慢走感觉不得劲儿。”

胤祥笑了笑，“不得劲儿也没办法，毕竟是銮驾，可不能撒蹄子奔。”

“我知道。”胤禵点点头，说着抬眼正好看到太子转身往这边走过来，于是直起身招呼道，“太子，有事儿？”

胤礽看着胤禵温和地笑笑，“汗阿玛召我过去。”

胤祥胤禵皆应了一声，表示明白，胤礽也就没有多说继续往康熙的玉辇骑马走去。

这边胤禵和胤祥还没说多少话，又有太监过来说康熙召十四阿哥过去说话。

胤禵愣了一下，与胤祥对视了一眼，胤祥倒是不觉得奇怪，只拍拍胤禵的肩膀道，“赶紧过去吧，别让汗阿玛久候了。”

“嗳。”胤禵应了一声也转身朝康熙的玉辇走去。

刚刚进去就发现康熙与太子正端端地在那儿坐着呢，于是赶紧上前请安，“儿臣给汗阿玛请安。”又向着胤礽，“臣弟请太子安。”

“起吧。”康熙抬了抬手，让胤禵起身，然后指了指手边的位置，“坐吧。”

“谢汗阿玛。”胤禵谢了恩这才在位置上坐下。

康熙看着额头有些冒汗珠的胤禵，开口道，“瞧你这面色怎么有些疲惫啊？昨个儿没睡好？”

胤禵有些不好意思笑笑，“回汗阿玛的话，儿臣昨个儿想着要陪同汗阿玛去塞外，便怎么都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像是烙饼似地来来回回折腾了一宿。”

胤禵这俏皮话逗得康熙与胤礽都笑了起来。

康熙一边笑一边同胤礽说道，“朕看你说的可不错，你这个弟弟如今倒是嘴皮子越来越麻溜了，不必那说书先生差。”

话是对胤礽说的，可是揶揄的目光是投在胤禵身上。

胤禵这会儿正高兴能坐在马车里歇口气，于是也凑过去逗趣儿，“汗阿玛这是在夸儿臣呢？”

“夸，怎么不夸！”康熙笑着瞪了胤禵一眼，“朕听太子说你上回跟他说的段子可把他逗得肚子都疼了，怎么，今个儿也给朕讲一段儿让朕也解解乏？”

胤禵笑呵呵地往康熙那儿靠了靠，“上回儿臣给太子殿下讲段子太子殿下可是给了彩头的，汗阿玛如今要赏儿臣些什么？”

康熙还没遇过没干活就先开口要工钱的，于是啐道，“你还没说呐就讨赏来了？哪家的说书先生是这么个规矩啊？”还没等胤禵开口，康熙又问道，“那你说说，你想要个什么彩头啊？”

胤禵圆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指了指康熙面前的小桌，“汗阿玛乃真龙天子，所有之物皆是不凡。儿臣就厚颜讨汗阿玛的一杯琼浆玉液解渴消乏吧。”

乍一听琼浆玉液康熙还愣了一下，可是目光触到那小桌上的茶水，这才突然笑出声，伸出手点了点胤禵的额头，“你哟你！得了，朕准了。朕也不是那小气的人，索性这一壶都赏你了，可是你要是得了朕的彩头说出来的段子却没意思，朕可是要罚你的。”

“这个……”胤禵先是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而后又将目光投注到胤礽的身上，开口道，“太子殿下是汗阿玛手把手教养长大的，兴趣偏好自是同汗阿玛相似，儿臣觉着，既然上回能把太子殿下给逗乐，这次让汗阿玛乐一乐，那也是问题不大的，对吧？”

最后胤禵也没说问的是谁，胤礽只是微微笑，康熙倒是哈哈一笑，“你这小子是变着法儿给自己贴金呢！”

“汗阿玛，这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真金不怕火炼，儿臣说的好不好，等您听了就知道。”胤禵倒显得信心十足，“不是有句话儿说么，过分的谦逊就是变相的骄傲，咱们这是实事求是呐。”

康熙实在受不了胤禵这耍嘴皮子的劲儿了，拿过自己手边的扇子敲了他一下，“得了，赶紧讲吧你！”

康师傅都开始不耐烦了，胤禵也就不继续自我宣传了，拱了拱手道，“儿臣领旨。”

这回胤禵借了胤礽的扇子作醒木，虚拍了一下道，“上回说到那莫小贝接任掌门人，佟掌柜心有疑虑……”

这边胤禵溜到了康师傅车里说书兼蹭茶水点心外加躲太阳，那边因为太子与胤禵的离开而与胤禛并肩而行的胤祥倒是时时刻刻留心着后面玉辇上的动静。

原本还想问问怎么这么大会儿功夫了十四还没出来，那边玉辇就传来了一阵笑声，粗粗听来是康熙与太子的笑声，里面还夹杂着胤禵的说话声。

胤祥下意识地胤禛对视一眼，见胤禛表情还是那样平静无波，于是开口笑道，“想是汗阿玛召十四弟去说话解闷去了。瞧着十四弟还真是有两下子，将汗阿玛逗得如此开怀。”

胤禛还没说什么，胤褆倒是冷哼了一声，“正事儿没看着做几件，就会嘴上花哨的功夫！”

胤祥听胤褆这么说，不乐意了，“大哥，十四弟年纪还小，性格本就开朗外向，平日里做事也尽心尽责。这会儿路上也无聊，十四弟能让汗阿玛开怀解闷，也算是为我们兄弟们尽孝了。”

胤褆显然不太买胤祥的帐，抬手向天拱了拱，“咱们身为皇子，自小学文习武，为的就是有一日为汗阿玛分忧，为朝廷出力。我可不急的这里面还有说书耍嘴皮子这一项。十三你说十四弟年纪小，可是现在他已然当了阿玛，更该拿出个成年阿哥的样子来，整天讨好卖乖没得让旁人看了笑话！难不成，胤禵他要靠着他这一张嘴过一辈子，旁的什么事儿都不行？”

胤祥被胤褆这话一刺脸色一变，刚想说什么，胤禛伸手拦住胤祥，“大哥说的事，待会儿等见了十四，臣弟会好好与十四说说。”

见胤祥被胤禛压着不能说话，这边胤禛又说了些服软的话，胤褆心里这才觉得被刚刚玉辇之中传来的欢笑之声弄得有些不太痛快的心情舒爽了些，于是假笑两下，“我何尝愿意说这样扫兴的话，只是我身为大哥，自然得担起教导弟弟们的责任来，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弟们往不成材的路上走。话虽说的严厉了些，可也是我的一片苦心呐。”

胤禛拱拱手，“大哥说的是，臣弟相信十四也能体谅大哥的一片苦心的。”

胤褆满意地点点头，“自古都忠言逆耳，我做兄长的不惦记着谁记着我的好，只愿以后真经了事儿那个时候明白我不是为了你们坏也便好了。”

胤禛又是一阵应承，胤褆这才心满意足地说悄悄前面的状况拍着马走了。

胤祥看着胤褆那志得意满的样子忍不住用鼻子直喷气，“不过是同汗阿玛去说说话儿，在他口里倒成了错事儿了！”

“十三弟！”胤禛止住胤祥的话，“大哥这也是为了十四好。”

“好？我看到是他心里不痛快找人出气吧！”胤祥冷哼了一声，“若是他被汗阿玛召了去，那讨喜的话也不会少说呀！”

“好了，别说了！”胤禛喝了胤祥一声，“他是哥哥，教训弟弟理所应当，你怎么这么多话！”

被胤禛凶了一下，胤祥这才稍稍敛住脾气，知道胤禛这是怕落在胤褆耳中又生事端这才说自己，但是也没了说话的兴致，哼了一声也骑着马不再作声了。

那边因为胤禵的事情闹得胤禛胤祥心里都不痛快，这边胤禵倒是不知道二位哥哥维护了他一次，这会儿正坐在玉辇里说段子说的眉飞色舞。

先头就说过胤禵口才好，这会儿也把康熙逗得直擦眼角，连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梁九功嘴角都忍不住泻出了笑意。

“哎哟，这可不成了，朕这肚子都笑的疼了。”康熙笑的说话都有些带喘，还是胤礽伸手为他顺气这才缓了过来，摆摆手道，“朕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练了这嘴皮子功夫呐！”

见康师傅被自己逗得笑成这样，胤禵也挺有成就感，端着茶杯送到康熙手边上，“前些日子在四哥府上养病，自个儿瞎捉摸出来的。原先儿臣也不知道，可是上回太子奉汗阿玛的旨到四哥府上去看看望儿臣，儿臣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这嘴皮子还是挺不错的么！”

康熙就没见过这么不自谦的人，又被胤禵逗得喷了茶，“你怎么一点儿都不谦虚呢？”

胤禵理直气壮，“我确实嘴皮子厉害呀！”

康熙对胤禵的厚脸皮没辙了，“好好好，你嘴皮子好！”

胤禵打蛇上棍，“那汗阿玛给加彩头不？”

康熙这会儿心情好，当然不介意自己儿子和自己讨好处，“你又想要什么彩头啊？”

胤禵讨好地上前给康熙按摩，“临出宫的时候，儿臣想着等到从塞外回来，那就是吃蟹赏菊的好时候了，于是便说等到回去后找个日子请哥哥弟弟们到儿臣的庄子上去聚一聚。儿臣听说，御膳房有个厨子做的蟹味道那是一等一的，不如，汗阿玛将那厨子借给儿臣使一天？”

康熙斜着眼睛看着一脸讨好给自己揉肩膀的小儿子，似笑非笑道，“你现在倒是天天想着吃喝玩乐了，还想着拉着哥哥弟弟们一块儿。”

“哪儿啊，汗阿玛这可冤枉儿臣了。”胤禵这会儿开始叫起了屈，“平日里汗阿玛派给儿臣的差事儿臣哪次不是办的漂漂亮亮的啊，可这平日里，日子也是要过的么。平平淡淡也是过，高高兴兴也是过，人生苦短，咱们得把这日子过得有水平些不是。儿臣这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呐！”

“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康熙重复了一遍胤禵这话，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胤禵腆着脸摇康熙的袖子，“那汗阿玛您是应还是不应啊？”

康熙不理胤禵，转头去问胤礽，“你说朕要不要应你这个贪嘴的弟弟的声儿啊？”

胤礽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胤禵和康熙亲自互动，心里也渐渐放松下来，笑脸开口道，“瞧十四弟这执着劲儿，若汗阿玛不答应，十四弟可是能哭出来的。这么大的皇阿哥还掉泪珠子，可真是丢人劲儿的，汗阿玛还是应了吧。”

多久没见到胤礽这样同自己凑趣讲话了，康熙心情更好，大手一挥，“得了，你二哥都发话了，朕就准了！”还没等胤禵把笑脸挂上去，康熙又发了话，“可是朕也有要求，到时候你们兄弟几人食蟹饮酒赏花，如此良辰美景，心中必有所感，到时一人给朕赋首诗上来，写得好的，朕另外有赏。”

胤禵自然是没口子答应。

康熙胤礽看着胤禵那兴奋样儿，不由得笑着摇摇头，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呐，当了阿玛还稚气未脱。

第三十九章

自那天起，胤禵就找到了个避免长时间骑马的好法子——给康师傅说书。

也许长路漫漫的确无聊，康师傅默许了胤禵的行为，于是十四阿哥得以半天骑马半天耗在康熙那儿避免了骑马骑出狂躁症来。

可饶是如此，胤禵依旧疯狂地想念着现代的飞机火车汽车，哪怕是两个轮的摩托，古代的远行绝对是一种折磨。

等到胤禵看到那些前来迎驾的蒙古王公们的时候，他真是激动的快要哭了——终于可以将状态从‘行进中’改为‘已到达目的地’了。

一样隆重的欢迎仪式，胤禵回到了胤祥身边挺胸抬头扮出完美的王子姿态，看着那些蒙古王爷们说着发自肺腑或言不由衷的祝福词。

在这样的时候，胤禵还能溜号想着，自古以来，政治就是一个考验演技的舞台，唯有入戏的人才能登上那影帝的宝座。

或许是胤禵这近一年的时光表现的太人畜无害了，所以在面对那些王爷们的问候的时候，胤祥总是有意无意地帮着胤禵挡了下来，偶尔胤礽也会过来转移过话题。

胤禵在一旁看着，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挺废柴的，在心里闷闷地想，也许那位正版十四阿哥看到了肯定会觉得自己把他的脸都丢光了。不过还好，这身体说不定马上就要还给他了，等他回来可以重整十四阿哥当日风采的。

也许是胤禵脸上的失落表现的有些明显，一群人散去的时候胤礽不知道怎么地走到了胤禵的身边，轻声道，“这些蒙古王爷都是成了精的，一句话一个坑，你若是不耐烦答他们的话，只管将话题岔开便是。”

胤禵对于胤礽的贴心很感动，小声道，“我倒觉得我这样挺没用的，什么都要哥哥们给我挡着，我也不能一辈子都让哥哥们这样护着。”

胤礽伸手拍了拍胤禵，笑的很自信，“你也说了咱们是兄弟，护你一世又何妨？莫不非十四你觉得哥哥们护不了你？”

“当然不是。”胤禵摇摇头，“可是十四也想有护着哥哥们的时候。”

这带着些孩子气的话让胤礽笑出了声，“我知道了，等咱们的小十四长大了那就可以护着哥哥们了，我等着呢。”说罢又拍拍胤禵这才朝前走去。

胤禵听着胤礽这像是哄孩子似地话，没奈何地摇摇头，余光瞥见十五十六那羡慕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明明这两个比自己还小呢，可偏偏大家就只把他当做孩子看，好像谁都忘了自己已经当了阿玛这件事儿。

皇帝巡幸塞外，那一切活动自然是计划好了的，朝见，宴请，赛马，摔跤，一串的活动下来胤禵觉得比在京里还要累一些。

而且，也许是上回胤禵坠马的事情让大家记忆太过深刻，先是康熙让太监来传话说觉着胤禵身子这些日子看似有些疲惫，所以让他好好地歇着，别骑马乱奔了；后来偶遇胤礽，胤礽也对孙东喜留下了话‘好好地伺候着你们主子，若是再有个什么意外，孤扒了你们的皮’，把孙东喜两腿吓得像抖筛似地；胤禛倒是贯彻了一贯言简意赅的政策，瞧着胤禵就留了四个字‘不准骑马’，胤祥则走春风化雨路线，说什么‘十四弟，其实不骑马也有别的有意思的事情的，十三哥带你去瞧瞧摔跤吧，也很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