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 上——绫部若樱
绫部若樱  发于:2012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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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伤害?每个人都说不欲伤害我,可最终都会伤到我。

绝望之时,苏青又想到巫晋。此人让他对世界充满生的希望,也说过要舍命保他,可这个曾信誓旦旦之人如今又在哪?

“陛下!山下出现一队人马,正向山顶冲来,势不可挡。”

弓今良闻若未闻,依旧静静的看着苏青,而苏青那双手也在不受控制的向嘴边递药。

眼看药汁即将沾唇,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弓今良你敢动他!”

说出此话之人毫无内力,声音却依旧稳稳的传入二人耳中,可见此人运足了多大底气。

弓今良望着苏青的双瞳微缩,苏青动作一顿,竟能从自己的动作中察觉到对他施术之人心中的波动,可见巫蒙对他确实是特别的存在。但停顿也只是一瞬,那人很快便又集中心神控制他动作。

苏青舌尖开始沾到药汁,顿时尝到一种特别的辛苦味道,身体各处疼痛更甚。

“弓今良!你敢害我弟媳我就死在这!”接着便传来剑身出鞘的声音。

弓今良听后猛然转身,苏青手中药碗落地应声碎裂,药汁渐出融入空气散发一阵难闻的气味,地面也被溶解冒出黄白色泡沫。

苏青刚屏住呼吸,便看到一柄出鞘的宝剑朝他飞来,竟然是巫蒙扔过来的,而那人手中还有一柄短小匕首抵在喉间,看向弓今良的笑容很是娇媚:“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

巫蒙转眼又对苏青道:“十六来救你了,还不快走,等死啊!”

苏青再顾不得其他,想见到巫晋的想法竟强烈到无法思考其他事,只知道拿着剑向传来喊杀声的地方掠去,遇见阻挡格杀勿论。

此时一直隐伏的暗卫才现身,竟有二三十之多,苏青早已杀红了眼,根本不惧对方数量之多。

尽管剑法超群气势凌厉,但苏青体力较差,又被对方使用车轮战术耗费大量体力,外加刚才那少许药液的影响,渐渐支撑不住,凌厉的气势也软弱下来。

“阿青。”听到那个声音,苏青精神一振,突然又有了强大的战意。

巫晋身披麒麟紫蟒,声音还如从前一般清朗,苏青真切的看到那人乍一见到自己时露出的欣喜表情,那般真诚,不禁暗笑自己傻,巫晋的真心明明如此明显,他还为何总要怀疑对方对他另有企图。

苏青也不去想为何在这种情况下,与巫晋的重逢令他觉得无比感动,甚至会产生厮守一生的冲动,只遵从此时真正的心情开口轻声念出对方的名字。

声音虽未传进耳中,但巫晋看的明白,突然觉得急攻西域三日灭其气势,再带领一队精锐强渡险河只为一人的举动都值了。

苏青还来不及开心,便见原本攻击自己的暗卫都转移目标冲向巫晋。那些人只为耗尽他体力令他缴械投降他知道,可使向巫晋的却尽是杀招。

“巫晋,小心!”他见巫晋前一刻还看着他笑,后一刻胸前便挨了一刀,一掌拍向自己胸口,将混合了药汁的毒血吐了出来。

然而巫晋见他吐血,突然惊慌失措,打法也乱了起来,身上更是多出数处伤口。

苏青大怒,一剑生挑数人,接近巫晋冒着功力大损的危险硬是提起一口气将巫晋带走。

山下战势激烈,苏青却再也管不得,带着巫晋跌跌撞撞的逃命在前。

“你怎么样?”他扶着巫晋问道。

“没关系,我命大的很。只是不知刚刚那个人给我撒的什么药粉……”

苏青见巫晋眼神不复从前清澈,一时间大惊失色不知该如何是好。

什么药粉?弓今良身旁奇人异士多,他今日也见其对付人的手段,用在巫晋身上的想必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青急的额上布了一层汗。

“对了阿青,这句话我一定得告诉你……”巫晋揉着额头强打精神道:“你喜欢不喜欢我都没关系,我不勉强你。你也不必觉得亏欠我,我巫晋今日来此处只为让你信我四个字,”巫晋头更低了些,搭在苏青肩上,气息渐弱说道:“我喜欢你。”

42、新的开端

河岸彼方,一片愁云惨淡。

一方是被打的节节败退的西域军队,一方是短时间内失了两元大将的联军。

严思成放下手中兵符,心知巫晋走时早做好万全准备,连兵符都交给他,必然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只不知以巫晋走时的身体状况能否从西域王那里成功救出人来,全身而退。

那日虽然成功劝说巫晋回营,但也许是他心有牵挂又寒气入体,竟难得一见的发起了高烧,塞了多少良材灵药都是枉然。

这三日,巫晋按照自己给他的意见,在军前摘下了人皮面具恢复了巫国晋王的身份,果然令士气高涨,又在敌军中散布粮草缺乏的消息,此消彼长之下果真连胜了几仗。

自然也有人对巫晋死而复生之事存有疑惑,但巫王从未为晋王举行过国葬,也未有人见其棺椁回朝,再加上巫晋本人站在高台上便足以将一切解释清楚。

短时间内稳住了敌军,重挫其锐气,巫晋便亟不可待的带着一队精锐前去解救苏青。

严思成抚过兵符上的符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若他没记错,直到昨晚巫晋与他密谈,对方依然在持续高烧中,可那人仗着身强体壮说什么也不肯多做耽搁。

说好见到苏青便给他信号,他这边随时准备接应。可如今已是次日破晓,还未见有任何动静。

莫不是出了意外?

这个想法乍一入脑,严思成便惊出一身冷汗,坐立难安起来。尽管知道巫晋的能耐,却又忍不住向不好的方向想,谁让那个人一遇到有关苏青的事,便会完全乱了方寸呢。

再也无法安心坐住,严思成走出帐外亲自等待河对岸的讯号。

此时十数里外一处光线隐暗之所。

“我喜欢你,阿青。”

“我信你,我信你,你……”苏青慌乱的应着,见状况时好时坏的巫晋靠在他身上,显然又晕了过去,更是又气愤又心疼:“混账你……你究竟是来救我还是害我!”

苏青问他中了什么粉末,身上有何异常。那人便一会说冷一会嚷热,又说疼。可问到哪里疼的时候,对方便没了声音。

两人下了山,巫晋便已意识不清,模模糊糊的说若西域王派人守住了河口无法渡河,便去齐国一个叫茂兰的地方。

苏青原本扶着他向河边赶去,却见越是靠近河岸守卫越多,他本身已是神乏力竭不能再与人硬碰,只能按照巫晋所说,转而奔向齐国方向。

躲过数波追杀,苏青终于带着巫晋躲进一处溶洞口,却不敢深入,只怕以二人现今状况,进入地形险要深不见底的溶洞要比面对强敌更为危险。

溶洞深处时而传来水滴滴落的声音,苏青借着微弱的光线帮巫晋简单处理了身上的伤口。

“我见你平日刚强,怎料受了些伤便如此脆弱!”苏青见不得巫晋弱势的样子,便忍不住开口嘲讽。可讽刺过后又想,以巫晋要强的性格,但凡能受得住也不该将痛苦完全表现出来。

是真的糊涂了吧!苏青越想越心惊,伸手拍了拍巫晋脸颊,发现触手之处已是滚烫,大惊道:“十六,你发烧了!”

似是听到了满意的称呼,巫晋恢复了些许清醒,开口道:“不碍事,小病而已。”声音却不复从前的爽朗,反而糙哑难听。

“什么不碍事,如此高烧该不是伤口感染所致……你居然生着病来救我,你当你有多少条命,简直是不自量力!”

“能让你信那四个字,比什么都重要。”

“你!”苏青右手握拳,恨不得挥过去将人揍醒,最后却恨铁不成钢的收了回去,哀叹一声,心想他怎会喜欢上如此孩子气的男人。

巫晋喜欢看苏青纵容他的表情,便虚弱的笑着,将苏青那只手握在自己手心,缓慢而费力的说:“既然你相信我喜欢你,而你又喜欢我,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在一起了?”

“在一起在一起!没有命何来的在一起!”

“真是一点也不美好的开始。”巫晋声音轻缓道。

他想说,若是从前总想一死了之的阿青还在的话,二人活不成也可以做对黄泉路上的鸳鸯,结伴同行。可现在的阿青求生意识如此强烈,大概不会与他共赴黄泉了。身体上的疼痛与最初相比更甚了千百倍,以他意志之坚也要忍受不住了,也不知那到底是何药粉这么厉害。

他觉得这次十有八九是要交代在这里了,但死前能得阿青松口接受他,倒也不遗憾。

苏青见巫晋烧的厉害,脸色在浅淡的光亮中泛着诡异的苍白,紧皱的眉也显示那人正经受剧烈的痛苦。

他已将巫晋身上数处伤口包扎好,并未发现致命伤口,巫晋怎会难过成这样?

莫非是那药粉的缘故?

苏青俯下身,寻找残留的药粉,想借助从韩玉那里学到的知识来试着识别药性,看那到底是何毒药,头刚刚俯到巫晋身前,便感觉颈上一紧,脸已贴在对方身上。

巫晋如愿将苏青按在怀中,感受对方令他舒心的发顶清香,一时觉得死也无憾了。

“不要胡闹,”如此亲密的贴在一起,苏青觉得自己也跟着发了烧一般,尤其鼻息充斥着巫晋的气息令他尤为不自在。

情势危急,也不容他多做他想,便去拉开巫晋的手。然而碰到对方手时却吓了他一跳,巫晋那只手正微微颤抖着,手心手背手背都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你到底是怎么了!”苏青提高了声音问道。

巫晋依避而不答,不满的说了声:“再让我抱抱。”便更紧的拥住他。苏青趁势探在巫晋腕上,手一抖,便倒坐在了地上。

“你怎会如此虚弱,内息也……”想起逃走前弓今良逼迫他喝的那碗药,再看巫晋空空如也的丹田和一刻较一刻更为虚弱的气息,苏青这才明白,原来那股本是撒向他却被巫晋挡下的药粉,正是那碗汤药的原料。

他被护下无恙,却害得巫晋内力尽失!

苏青霍然起身,将脸上人皮面具撕下掷在地上:“十六,我不能为你做什么,你呆在这里不要出去,我去将他首级提来为你报仇!”

巫晋咳了两声突然笑了,“阿青,陪着我。”

苏青一路带他来到此处,已是强弩之末,他又怎会让苏青再度陷入危险。

对方示弱的声音甫一传入耳中,苏青心便软了下来,眼中浸满热气竟似要哭出来。苏青抿了抿唇,将那一刻的要失去巫晋的恐慌压在心底,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外衣脱下披在巫晋身上,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十六,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果然没死,”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闯入,“还跟个男人苟且在一起。”

“隼卓……?”苏青实在没想到,这个人会在这种时候出现,身后还有许多人。平时他不会将这小阵仗放在眼里,可现在形势不同,又担心巫晋会伤上加伤,不由得焦急起来。

隼卓看着披在巫晋身上的属于苏青的外衣,突然面露狰狞,口吐秽语:“你这贱、人,以前往老皇帝的床上爬,老昏君色令智昏被你吸光了精气死了。现在你自知大势已去就爬向敌人的床,老子们刀口上舔血的卖命倒不如你一个低下的娈臣在床上多摆几个姿势,你们说是不是!”他双手上举怂恿起来。

他身边那些人虽没几个开口附和,眼神却已透出鄙夷,看到眼前这幕应是完全信了隼卓的诋毁之语。

苏青没料到隼卓会如此侮辱人,被气得浑身颤抖,正要开口反驳时,感觉胳膊被人握住,身体也落入一处温暖之地,只听身后那个人哼了一声道:“以阿青的为人,不需摆任何姿势自然有无数人愿意为他舍生忘死,倒是你这个丑男人,就算摆出的姿势再撩人,也只会令人望之作呕而已,你连本王府中最低等的下人的床都不配上。”

“晋王,”隼卓先是大怒,而后有些忌惮,便只是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都道你心机深沉阴险,如今看来也只是个爱耍嘴皮子的毛头小子而已。”

“传言自然有可畏之处,你要心粗到何程度才会对本王毫无防范呢?”巫晋扬起手,一阵银芒闪过,隼卓身前数人便扑倒在地。

苏青虽靠在巫晋身上,但他知道现在巫晋全凭将力气转嫁到他身上才能勉强站立住,而身后的巫晋身上轻微的颤抖令他心脏也跟着颤了起来。

巫晋能用暗器不正是因为再也使不出其他功法而至么。

他平日最恨人拿他与先帝之事说事,何况借此羞辱。但今日,有巫晋在身后,他却觉得再也不惧怕任何诋毁之语。他想与喜欢之人在一起,他喜欢的人也一心为他,他又为何因别人的想法而觉得羞愧!该羞愧的反倒该是那些心思狭隘思想肮脏龌龊之徒!

隼卓见前边几人毫无预兆便倒下,先是惊惧一瞬,随后又想到他一路尾随苏青二人,早已掌握二人状况,料定这是二人垂死挣扎的伎俩,一声令下便命人将二人围住。

苏青眼望向被他扔在不远处的剑,无奈咫尺距离却无法取过来,隼卓一双眼牢牢钉在他身上,只怕他露出意欲取剑的眼神,对方便会将那剑扔到他连看都看不见之处。

胳膊一痛,他望向巫晋,只见那人冲他一笑,便毫无预兆矮下身去,横扫一腿将靠近数人绊倒在地,随后又翻身到溶洞口另一边抓住苏青的剑,作势要扔出去。

隼卓忙大喊一声:“抢下剑别让他拿到!”

巫晋却嘴角一挑,出乎众人意料并没将剑脱手,反而抱住剑迅速绕到苏青身旁。

他这一来一去只在短短一瞬,且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根本看不出刚被废了一身武艺且正经历非人的痛苦折磨。

苏青只将全副注意力都放在那个人扑在他身上后,颤抖不稳的身体上,还来不及做任何动作。

隼卓见剑已到苏青身旁,一气之下高吼一声,那一声中蕴含雄浑内力,内力不高者闻声都抱住头表情痛苦,苏青只是被震回意识,反观巫晋已是七窍流血,彻底昏死了过去,只是圈在苏青腰间的手从始至终都未放开。

巫晋内力全失居然还在为他考虑,替他引开敌人孤身取剑,苏青过于心伤之下只觉得痛的有些麻木,将巫晋护在身后,剑横卧于胸前,明知对方听不见却还是发誓一般缓缓道:“十六,我一定会不惜任何办法救你,你且放心!”

没人知道那溶洞中后来发生了何事,在外接应隼卓的部下许久不见有人出来,进去看时也不见任何生人踪迹,只有浓重的血腥味飘荡在溶洞中。

他们向溶洞深处走了数里也不见隼卓等人,而越是深处,地形越为复杂,有几人不慎失足陷落地洞中,被下方长刺状的钟乳石穿刺身亡,还有几人被头顶不时落下的尖石钉死在地上,再无生机。

剩下几人身上未带足够粮食又惧怕这里的险要,便只能无功而返。

刚刚传出尚在人世消息的巫晋苏青二人短时间内再次失踪,据说这次绝无可能生还。

但一个是死而复生又指挥万人进攻西域的巫晋,另一个是百年不出的天子剑苏青,两个皆是传闻中的高人,也无人敢将此事说的太绝。

两个月后。

齐国深山中的茂兰小村迎来了两位新村民。

一个是穿着紫色襟袍的年轻少年,约莫二十来岁。另一个是身着朴素青衣的男子,只看面相应是年纪稍长,可一头青丝却有半数灰白,将人衬得极为苍老。

青衣男子在前走着,紫袍少年跟在后头高声喊着:“师傅,你慢点啊,等我数完了银子我们再走嘛。”前方之人却没丝毫停顿,后方少年只好运起轻功,狂追而上。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木有激情,一用形容词就觉得狗血淋头以至于不敢用任何修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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