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 上——绫部若樱
绫部若樱  发于:2012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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隼卓回去后暴怒之下连斩数名传令兵,“姓温的太不将老子放在眼里,以一对二还想独占头功!”收到温志洲与巫军二将于左翼军前对战消息时,他便急赶过去,却只赶了个散场。

“此话怎讲?”温志洲从外边踱步而入,迎面一阵戾气袭来,他抬腕挡在额前,手心翻转将隼卓扣过去的五指利爪挥开,那人便侧身不稳,不得不坐在旁边椅子上,“我怎么只记得隼将军不按预计行事,半途带偏三军,罪责可不轻啊。”

隼卓自知不是他对手,只能强压怒气看他,眼神满是阴狠。

另一边,苏青来到韩玉帐中,想请教他对此事的看法。他将今日所见所为都跟韩玉复述一遍,又道:“我从未求他救我,他却用到如此极端的方法,还想我感恩他?做梦!”

韩玉撑着下巴听他从头说到尾,暗自纳罕,平日不见苏青如此话痨,今日居然说了快半个时辰还不见停,一脸愤慨,想必是被此事烦的甚了,感到无措。见苏青望过来,强打着精神换了一边胳膊支起下巴道:“其他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外界传闻巫晋嗜血好杀,解决事情的方法不是拖下去斩了就是拉出去活埋。”

“什么意思?”苏青迷惑。

“对他来说,想救人也只能想到这种极端方法。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不知道若他跟你坦言一切,然后暗自助你离开,让全天下追杀你,你能活下来的几率有几成。又不知道若他温言相慰,要你多些留恋这个世界,再等你被他人折磨时,能否有如今这份求生的意念。”

苏青讷讷不语,最后叹息一声,“就算我以怨报德,算我不懂知恩图报吧,总之我还是无法理解他的做法。”

“不理解就不理解,今日辛苦了,早些休息吧。”韩玉半眯着眼睛说,下巴已经快贴上了桌子。

苏青见状不好再打扰,又带着一脑袋浆糊回去了。

温志洲说,三倍而攻方能取胜,如今另外两国兵力仅为寰国一倍多余两倍不到,又因路程过远粮草后续运送吃力,想要取胜寰国也非易事,起码也要耗个一年半载甚至更久,除非有什么无法预知的事发生。

不过没人想到,他竟一语成谶,三国战局不久后便被迫打乱。

巫王是打了联合齐国灭寰、趁其不备再一举灭齐、独霸一方的主意,不过好计划还未展开,便不得不与齐、寰两国携手,共同抗外。

此时,这重要消息刚刚从三国京畿之地发出,前方战火依旧。

五日后,苏青与温志洲依照约定来到巨石堆后,北部便是成片的柞树。对方倒也守时,几乎与他二人同时到达,两伙人都派人牵制着对方带来的暗部,虽没有正式打响战役时的肃杀,倒也严肃的令人生寒。

巫晋神色颇好,看样子被苏青一枪钉进去又拔、出来也没令他受太多苦。

“私断怎么断?”温志洲问。

巫蒙坐在巨石堆上一块突起的石块上,晃着腿问:“本将想听听温军师高见。”

温志洲见对方与他客气,反倒不客气的道:“停战五日如何?”

“无聊。”

“哦?”温志洲挑眉:“那你说。”

“将苏青借本将玩几日,本将也就不大张旗鼓的告知天下苏青未死的消息了,相信许多人会非常喜欢本将带去的好信儿的。”

巫晋不理会巫蒙,只接着温志洲的话说:“停战十日。”这才够下一批粮草运来的时间。

巫蒙抢到:“咦?可不能这样偏袒你的小情人,本将亲自调、教可是许多人求不来的。”说完看向一直不语的苏青。

只见那人并无任何不悦,只是淡淡的抽出宝剑,将剑鞘扔在地上,看他。

26、停战合作

“哎哎哎,我们聚在此地是为了解决你伤我军副将之事,你要把主将也给伤了,可就不是私断能断的了。”

苏青追着绕石堆边躲边跑的巫蒙,开口道:“不必私断,我杀了你二人什么后患都没了!”

“你想杀我我信,他你也下得去手么?”巫蒙跳到巫晋身后,食指指着巫晋脑门,自己则只冒个脑袋问苏青。

苏青一剑朝那二人方向刺去,却有意无意的绕开巫晋,剑尖直向后边巫蒙过去,那人却已经灵敏的跑了很远,仍不怕死的开口道:“你看,果然不忍心。”

“闭嘴!”苏青待要追去,手腕被人扯住,只见巫晋左手抓住他,黑着脸并没看他,沉声道:“我们来不是为了玩闹,正事要紧,正事之后,随便你想如何陪他疯。”说着,他慢慢转过视线看向苏青。

面孔虽然陌生,双瞳却凌厉而熟悉,对方眸中神色不辨,只是幽深的让人觉的他心情似乎很不好。苏青抽回手,一掌将剑拍出,钉在巫蒙刚刚经过的那块巨石上。那人挑衅般冲他眨了眨眼。

温志洲一直奇怪,对方是如何认出苏青的。他是因为扯下苏青人皮面具才识出,可据他所知除了那次,苏青再未在人前露过真容。

那个石六更是深藏不露,只凭那人随随便便便能制住苏青便可知道,当日他要去抓苏青,可是被轻松躲过了。

猛的想到什么,温志洲眯眼仔细观察起那所谓的石六来,既然苏青晓得用面具遮掩,那其他人……

苏青与他在战场上乍一交手就打的不可开交,再瞧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是相识已久。巫蒙又对那个石六如此袒护,且有个人物在兄弟中排名十六也是众所周知,石六十六……难道真是那个消失的巫晋?

巫晋察觉到他探究的视线,坦然的迎视过去问道:“我脸上长花了么,再看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对方声音不大,却乱人心智。猝不及防之下温志洲神色微变吃了个闷亏,强自稳下心神,心想这人定是巫晋没错,与传闻一样脾气怪异喜怒无常不好相与。

想将此发现作为一个依凭,于是温志洲并未立刻道破那人身份,只是微笑起来,终于开始谈起了此次‘私断’的正题:“前些日子温某收到来自落日城的消息,说西域人在边境大量屯粮,城内异族人也在增加,只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巫蒙不知从哪里出来,站在苏青身旁捏着下巴道:“这件事本将也听说了。距离上次西域人打过来也快二十个年头了,就算他们真的卷土重来也不足为奇。”

苏青握紧手掌,父亲与祖父的容貌随岁月流逝逐渐模糊起来,可他却还记得那场东西方大战夺走了多少他重视的人。

他那时年岁小,并没在前冲锋陷阵,他只知道当他们战胜而归时,他便成了孤儿。先帝怜悯他,便将他留在宫中,亲自教导。

“所以,”温志洲继续道,“温某认为当务之急不是我们打个你死我亡。寰巫齐三国之间一直有约定,一旦西域进攻,便联合对抗外敌,西域人一旦踏上我东方领土,便要屠城绝不漏杀一人,若我们在这边杀的热火朝天却让他们钻了空子,着实不划算。况且落日城临近二位巫国领土,若要失陷,首先死的自当是巫国百姓。”

温志洲将这大事说完,依旧保持着风度的笑容,微微歪首看着眼前神色肃穆的巫国二将。

巫晋巫蒙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只是不知此消息是否属实,前些日子已派了人再去打探,只是去日落城路途遥远,再需四日才可返回。

温志洲倒是不急催他二人表态,只要他们稍有犹豫,运来的粮草便至少会少三成,那对他寰国来说则是重大的战机转折。若那消息是真的,起码巫齐二国不会再打他寰国,会要求寰国出兵去落日城援助。而寰国为至东之地,西域人真的打过来也是先踏平巫国齐国才成,他不急。

“那好!”巫蒙同意道:“那就停战十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拿不下寰国至多是可惜,被西域踏平则要做亡国奴,他要修书给巫王要求往落日城囤积粮草,以备危急之需。

“爽快,温某自会牵制住隼将军。”

说完此话,温志洲退下公事公办的表情,面露轻松道:“那个莽夫我可要受够了!”然后他便与巫蒙又说了些话。

苏青知道那二人交手几次有了些交情,恐怕温志洲想在此时拉拉关系,好为三国之中最弱的寰国多说些好处,自知没自己的事,错身经过巫晋,只当不认识一般,朝来时的路走。

“苏大人,”温志洲见苏青独自离开,忙叫住那人道:“我与你一起。”面上露出的表情与之前全不同,有些刻意讨好的温柔。苏青没说话,只是稍稍行慢了些,等待温志洲跟上。

巫晋哼一声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那个叫温志洲的人看起来真是碍眼!”

巫蒙诡笑着跟在后边,“十六弟,你这叫吃醋。”

巫晋眯眼危险的看着他:“我想杀人,尤其是你。”他走近巫蒙一步盯着对方眼睛道:“下次再敢在他面前说那些混话惹他不快,我就直接轮回了你!”

“温志洲,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么?”苏青感觉到巫晋二人也离开,问身旁之人道。

“恩。”温志洲正色道:“我倒希望那只是谎报,只怕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哪。”他走了两步,见苏青不在旁边,回身看去,那人正站在原地望着遥远的西方。

“让他们来吧,”苏青说,“苏家还有我。”

温志洲身体一震,想起苏青身世,不免为其心疼,他退后数步走到苏青身旁,将那人双手放在自己手心中轻轻摩挲,温声道:“还有我。”

温志洲的手心温暖干燥,硬茧磨过指背,有种令人心安的功效。

苏青抽出手搭在他肩上,赞同的点头笑道:“对,还有我们!”

当晚就有巫齐两国使臣前来请和,隼卓自是极力反对暂停战火的,温志洲只得又一次提醒他寰帝旨意,并非要败巫齐二军,而是要耗其粮草退其兵。隼卓不服,竟当着二使的面拔刀砍向温志洲。温志洲制服他后将他软禁起来,并飞鸽传书向寰帝禀明此事。

这几日,下边的士兵皆传军中出了一位厉害角色,不仅能令巫国石将军亲自出手迎战,还能在危急关头得温军师全力搭救。那人相貌无奇却武艺高强,耍得一手好枪法,令敌将负伤而归,实乃大快人心。

苏青发觉这几日练兵时总会有许多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开始以为自己的面具出了破绽,后来被看着也习惯了,渐渐与这些人融洽起来后,他再问起此事,才知道当日与巫晋那一战,被人添油加醋的描述出来,导致许多人对他崇拜有加。

军长见他在战场表现勇猛杀敌数十,又轻创敌将,且自有一套带领士兵的方法,便破格提他为小都统,统领五百人。

练兵过去三日后,京城传来了圣旨,要求寰军十万兵马分为两路,一路与巫、齐同往落日镇方向抵抗西域人入侵,另一路前往寰国靠西边境处作为援军随时待命。

同一时间,巫国齐国均接到类似内容的圣旨。且圣旨内明言道:三军统帅需同食同寝,相辅相持,但有一人胆敢不从或企图对他人不利,其他二国之将当可立诛其人!

圣旨来的突然,令厉兵秣马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的士兵们一时都愣住了。温志洲将事情说清楚把道理摆明白,并说出违令者斩这种话后,便无人再敢有不满意。

西域地域广阔草肥马壮,民风之彪悍是普天之下人尽皆知的。那边一旦打过来,原本斗得鸡飞狗跳的巫齐寰三国便立刻团结如同兄弟一般,让人以为平日的‘小打小闹’只是国君们无事增加些聊资的手段罢了。可没人敢对这种团结不满意,只因在百来年前因三国不合导致西域人一举攻下四十座城池,屠城二十三座,三国死伤超过百万的惨剧还清楚的记录在三国史书之中。

那次之后但凡对付西域兵马,再无人敢不尽力,那是个以屠戮为乐的国家。

就在三国整兵汇兵前一夜,早已对温志洲怀恨在心的隼卓带着旧部在军中谋反,企图完全取温志洲而代之。至于皇帝那边他早已想好说辞,只要那个人死了,他便可将黑的说成白的,就如当初诬陷苏青一般,容易得很。

他可煽动的旧部领兵有千人之多,将温志洲团团围住打算灭杀,本想在如此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会赶来营救,待他找到军符号令三军,一切便成定局。却没想被闻声赶来的一名刚刚提拔成小都统的人带着五百人绞杀当场。那人所带的五百兵只用了短短几瞬时间便整装完毕,并完全遵照指挥从容的反围剿了隼卓旧部。

除了隼卓重伤借数十人掩护逃走外,其他人无一生还。

那晚的一役,也成了许多人日后回忆时最富有传奇色彩的一次,时至多年以后,仍有人对那犹如天兵临世的一幕念念不忘。

当晚温志洲便将苏青营帐由原来位于中军之左调到了他营帐旁边,其意不言自明,只怕在皇帝钦点的将军到来之前,这个人都会是不下于副将的存在了。

27、调戏

无名镇最大的酒楼里,平日总是人声嘈杂如今一室静谧无人说话。

冷凝的气氛几乎让人无法喘息。掌柜趴在柜台上偷偷的注视着里边那群人,店小二打扫的动作也做得极其小心谨慎,生怕惹恼了客人招来祸事。

还是当前情况最为危急的巫国有人忍不住先开了口,巫蒙表情凝重的说:“虽然合作这种事,我们之中无人做过,也无人想做。但事实摆在面前,难不成我们合作的第一件事却是联合抗旨?”说到这里巫蒙皱了皱眉,原本只是说笑却显然察觉到他说到这里时所有人一瞬间的动摇。

一直不语的巫晋神色不善的环顾一周,冷声道:“哼,抗旨事小,亡国事大。石某可以代表巫国对在场各位说一句,今日肯主动出兵助我巫国渡过危难的,他日若西域改变首要目标放弃巫国而转从他处入侵,我巫国也定当鼎力相助!若有阳奉阴违之人,也莫怪我心狠手辣除之后快。”

其他人闻言均是一震,西域王行事叵测,突袭他国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齐国谢飞与温志洲对望一眼,转而都笑容满面对那个居然可以代表巫国的石六分别开口道:“石将军别急。此等大事我们自然要细细考量一番,既然知道了利害关系,我们寰国自然会与巫国共同进退。”“圣上要我等同食同寝意旨在消除我等之间的矛盾误会,怎么会有阳奉阴违这一说。”温志洲与谢飞纷纷开口道。

巫晋没理他二人,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苏青,那人也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巫晋又开口道:“不知这位青先生觉得如何?”不问他人却只想知道一人答案。

苏青无所谓的笑了笑:“我有什么资格对你的话发表意见。”

“那好,”巫蒙怕二人在这种时候再打起来,插话道:“明日日出时,我们便启程赶路,今日都会去早早休息吧。”说罢拉起巫晋走在前头。

严思成本想与苏青说些话,想到巫晋曾说‘苏青恨我入骨’,心道苏青定也不会轻饶了身为‘从犯’的自己,遂打消了在这种关键时刻上前客套的想法。

次日清晨,伴随着悠长雄浑的号角声,几十万人分成数队朝着落日城的方向拔营而去。

为了加快行程,前方由三国军师严思成、温志洲与卞易带领,其他几位将领则在后方组织调配,也防有人不服从指令,擅自生事。

随着数日的日出而行,日落扎营,三国之间原本蔓延的诡异情绪和气氛渐渐浅淡下去,时而会上演的群殴群聚也明显减少,当然,这要多亏了前后两方军师与主帅间和乐融融的气氛,使得下方这些人也慢慢放下防备,不再草木皆兵的喊打喊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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