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爱吧。”这样不确定的答案让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那尹昊呢？我知道他爱你，那你爱他吗？”蓝佐紧追不舍，终究是躲不过的。

“可能爱吧。”曾经我相信我是爱尹昊的，但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不确定什么养的感情才叫爱。难道说像尹昊一样设下一个有一个陷阱等我钻就是爱吗？难道说像蓝佐一样将我当成私有物一样关起来就是爱吗？抑或是像我一样，明明知道他们爱我却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才是爱？

或许我是知道答案的，只是选择了逃避。

“你不是不爱，只是没法面对罢了。”蓝佐终于流露出失望的情绪。

“佐，我真的不愿意去想了。每当我想到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我就觉得自己像一个傻子一样，主动走进了一个有一个圈套。如果就那样一辈子还好，偏偏又让我知道了真相。那种撕心裂肺的痛，那种让人窒息的痛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是知道，为了不让那些事情再演，我只有是自己变强。”不知不觉中竟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没有想象中的难堪，反而轻松了很多。

“你不是第一个说我孤注一掷的人，就连我自己也感觉到了我的可怕。可是，你以为我愿意吗？赌注越大风险越大，你以为每当我熬过一个决定我未来是倾家荡产还是殊荣尽得的黑夜我不难受吗？可是，我别无选择。”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满腹委屈的孩子终于哭出来了一样。

“清，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对你造成这么大伤害。”这句对不起是意料之中却又超乎意料的。

“我又何尝不是。”我无力的放下电话，耳朵旁边是刚才蓝佐的一句句话语。当我想静下心来的时候，脑海中却又浮现出了另一个身影，一个即使很长时间不见也无法从我心中磨灭的身影，当年将我伤害得鲜血淋淋的人，当年给我希望却又亲手将它毁掉的人。我当初说给我们三年时间，三年转瞬即逝，自己却忘记了要干什么。昊，这三年你是怎样过的？我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你又是否能够想得清楚。

“志鹏，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美国找到这个人，然后……”，放下了电话，我全身无力。摇了摇头，我到底在坚持什么呢？为了报复吗？自己也未免过于执着。

“好久不见。”我伸手，眼前是那个长得像孩子一样的男人。是的，男人，如果当年还能说我们是孩子，那么过了这么长时间，我们也都早已褪去青涩，走向成熟。也许，我们的心态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轻易相信别人，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悲伤，学会了自私，残忍，嗜血。这是一种成熟，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好久不见。”他伸过手礼貌的握了一下，早已不见当年的活泼好动。

“那件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时隔三年的两场对话，目的不同，却是一样的龌龊。三年之前是他想要利用我，三年之后却是我想要利用他。

“说实话，我不想再卷入这场战争中了。”他面色平静，没有怨恨，没有悲伤。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向往这种生活呢？独自背着能装一切东西的旅行包，带着鸭舌帽，去自己喜欢的地方。每天看看日出日落，繁星点点，用口哨吹出自己喜欢的调调。也学是在小河边，也许是在山脚下，会有一个小房子属于我，一个温馨的属于我的房子。可是，终究我没能跳出这个世俗名利的圈子，跳出这个爱恨情仇的圈子。他好不容易跳了出去，我却想方设法的将他拉回来。

“你甘心吗？”只是他的眼睛，这句话问的是他，何尝又不是在问自己。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他曾经骄傲的头颅却低了下去，我知道，他也不甘心，可是，不甘心能有什么用呢？

“帮帮我好吗？”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我和他仅仅见过几面，并没有深交，但是我却始终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没有恶意，我觉得他会帮我。

“清，可以这样叫你吗？”他抬起头，看着我温和的笑。我点点头，示意可以。

“清，我不知道是该为你高兴还是悲伤。”他用勺子搅动了咖啡，却没有喝，“曾经的你毫无心机，虽然悲伤却只是淡淡的忧郁。现在的你，表面上看比以前开朗了很多，但是却透露出绝望的感觉。”他端起咖啡，一仰而尽。

“我会帮你，因为不想看到你绝望。”他再次看我，换做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第三十六章

忙了一天，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公司。保安笑着送走了我，因为我出来之后他就可以锁门了。想着白天看的项目，我边走边分析可行性。

“唔，对不起。”我低着头走路，竟然撞到了一个人身上，习惯性的脱口而除了上面的话。我想接着走，却被一双大手牢牢的限制了，疑惑的我抬起了头。

“昊。”我脱口而出，一个三年没有叫过的字再叫起来却不感到陌生。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昏黄的路灯只能微弱的照出他的轮廓，但是这已经够了，因为他的样子早已经印在了我的心里。我们沉默不语，氛围宁静而又诡异。终于，尹昊的一个拥抱打破了现在的宁静。

“三年了……”，他抱着我，在我耳畔轻轻说道。三年未听过的声音一如我记忆中的低沉好听，却又多了几分估计的味道。我将手攀上了他的背，，终于将自己的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吗？”他将我搂得更紧，窒息的感觉袭来，我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反抗。

“我一直都知道你在哪里，可是，想到你走之前坚决的样子，我就为当年的事情感到后悔。”他的脸上有晶莹的液体流下，难道他哭了吗？

“白天见不到你，我就拼命地想你，因为这样，我就会在梦中见到你。”他笑了，像个孩子一样的笑了。他眼睛里反射着路灯的光芒，在我看来，这微弱的光却刺痛了我的双眼。

“三年，我想了三年，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就是不知道现在才明白到底还来不来得及。”他紧握着我的双手，好像在祈求一样。

就像我说的，三年来，我能看到，能能想到的只有想方设法的是自己变强，及使用是卑劣的手段，即使以后万劫不复。因为这样，反而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有时候不是不想去探究，可是，每每想到我们错综复杂的关系和那一次又一次的痛彻心扉的伤害，我都没有勇气继续下去。与其说忘记，不如说逃避。

“恩，你想了什么？”我平静的说话，内心却极其渴望听到答案，因为，也许他说的就是这么多年我一直逃避的。

“你知道我们最大的失败是什么吗？”听到的只是问句，我摇摇头。失败吗？我们都失败了吗？尹昊，蓝佐，还有我，我们是失败的吗？

“清，你说既然爱，又为什么要伤害？”他嘴角上浮现一抹笑，我却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

爱，又何必伤害？是啊，在我们看来，爱一个人不就是要好好保护他，给他幸福吗？就算我不知道我对于蓝佐和尹昊到底爱得有多深，但是我知道，我是爱他们的，同时他们也是爱我的。可是，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彼此，我曾经鲜血淋淋，他们又何尝不是？

“因为执着吧。”这个此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脱口而出。恋人们都以为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深刻的感情，就像‘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爱可以持续很久，但是一旦山无棱，天地合，爱也许就不在了。那些关于沧海桑田，海枯石烂的爱情宣言，多半没有成为现实。恨，爱的对立的感情却能持续的比爱更长时间，而且，更加刻骨铭心。有人说，因爱生恨，当时爱的越深，后来恨得越苦。说到底，恨不过是爱的极端罢了。也许我们都是那样的人，因为爱，因为在乎，所以在受到对方伤害的时候才会毫不犹豫的反击。为了什么？为了报复吗？不，伤害是为了在对方心理留下永远都愈合不上的伤口，让对方每次翻开伤口都能想到当时鲜血淋淋的场景，想到永远不能磨灭的痛楚。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永远留在对方心中，即使，海枯石烂。

“是的，因为不能放手。”他牵着我的手，将两只手一起抬了起来。十指相连，恋人间美好的牵手方式，我的心却如乱麻。

“爱才是最刻苦铭心的东西。”他轻柔的低头，在我的唇上覆上了他的唇。

“你胡说！”我甩开了他的手，飞快地逃走了。

是的，我是用逃的。在那一瞬，我甚至相信了他说的话，爱才是最刻苦铭心的东西，也是在那一瞬，我甚至想放弃自己坚持的东西。我拼命的奔跑，直到再也没有一点力气。

“shit！”我用力的甩着头，将他的话忘记。我快速的回到了家，冲了个澡就钻进了被窝。我将自己缩成一团，用被子将自己蒙得严严实实的。我闭上眼睛，眼前尽是尹昊说话的场景。我用力的咬了咬自己的手，直到上面出现了两派带血的牙印。

“苏清，当年的痛，你忘了吗？”我看着那两排深入皮肤的牙印问自己。

……

“苏董，你怎么了？”是志鹏将我叫起来的。我竟然大白天的在办公室里睡着了。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感觉肚子疼，我想我一个大男人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也就没放在心上。可是，谁知道最近痛的越来越重，刚刚也是这样，我趴在桌子上休息，结果就这样睡着了。

“啊，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我敷衍着，要是让他知道了，肯定会让我去医院。可是，我哪有那个时间啊。唐氏现在正步入空前强势的时候，批改的文件阅批越多，我又不放心讲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别人，所以，时间是宝贵的，我不会将时间浪费在别的事情上。

“真的吗？”他摸了摸我的额头，“你脸色很不好呢。”

“没事，有时间休息休息就好了。”我用双手摸了摸脸颊，想象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脸色不好到别人都能看出来了。

“雷声。”我对着电话讲，那边是那个刚从国外回来不久的人。

“新公司筹划的怎么样了。”说话的还是我。

“已经可以了。我们的研发工作都已经开始了。”那边的声音听不出来任何情绪，但是我知道，雷声真的很努力。

其实，像软件公司这样的以虚拟的东西为产品的公司是很好管理的，当然我指的是一般的小公司，像尹昊那样的大公司还要另当别论。但是，能在短短时间内将一切手续办好，又找到足够的研发人员，雷声的实力还是不错的。

“那就按我们的计划办？”我将车档挂到最高的位置，风灌入车内，吹乱了我的头发。

“清，其实，我也想说这件事情。要不我们还是像别人一样让公司走向正常的道路吧，这样做，会和很多公司成为敌人的，并且对我们自己也没有实际的好处。”中肯的语言却唤不回我的心，我想，我已经疯掉了。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在办公司之前，我曾经跟他说过公司初期要做的事情。我们现在上网能下到大量的免费软件，可是，却也有许多软件是要付费的。当然不乏有人热衷于破解各式各样的软件，但是，经常得不到好的效果。尤其是近几年来防盗版的方法的日新月异，如果想不损坏原有的文件破解变得越来越不可能。我对雷声说的就是专门针对一些付费软件，研发出跟那些软件功能相同的软件，并且挂到网上成为免费软件。一旦这样，那些热衷于破解软件的人就会大量减少，同时，会有一批人乐于下载这些免费的软件。就像现在世界上用的最多的操作系统是windows，可是，Linux在这两年却也大量应用于小型机。其实，Linux从很多方面来说还是没有windows性能优良，但是却也有许多人热衷于它，说到底还是因为这套操作系统是免费的缘故。操作系统也是软件，不过是系统软件，这种情况放到普通的应用软件上，会起到同样的效果。

“不，就这样来，先让消费者知道我们公司，在市场中找到我们的消费群体，再想赚钱的事情。”

“好吧，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是，清，好好想想，放过你自己，也放过爱你的人。”

听着嘟嘟的忙音，我不禁又是一阵苦笑。放过自己吗？放过爱我的人吗？

第三十七章

雷声的介入让中国软件市场有了新的形势，人们越来越注意到有一个刚刚起步的软件公司。虽然这个软件公司刚刚成立，却在短时间内发布了很多免费软件。这些软件功能甚至比一些付费软件还要好，所以，这些软件每天的下载量都会达到新的高峰。同时，这个行动已经开始威胁到一些人的利益，甚至有按捺不住的人公然重伤这个公司。

我点了一支烟，任由苦涩的味道充满喉咙。

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呢？我又用力抽了一口，看着火星变量，雪白的烟身就那样成为了灰烬，好像，我的人生。

下腹的剧痛已经不能再忍受了，我咬牙掐没了手中的烟，用手抵在疼的难忍的位置上，可是，不但没能缓解反而更痛。我感到汗从脸上流了下来，不是人的，相反，我觉得四肢冰凉。

越来越频繁的剧痛让我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偶然的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一下医院。

刚刚踏入医院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整体的白色，干净却刺眼。我承认，我从心底里不喜欢医院这种地方，回想前几次来医院，每次都是一段痛苦的经历。我屏住了呼吸，才压抑住想要呕吐的冲动。

“苏清。”大夫冰冷的声音响起，我从坐椅上站了起来，准备听我的检查结果。不知怎么的，心理竟然有些没有底。还记得上次来医院还是蓝佐强行拉我来的，最好的医生，最到位的全身检查，当时竟然还希望自己能得个什么绝症。要是，那个时候真的得了什么治不了的病，现现在的情况又会大有不同了吧。

“一个人来的吗？”大夫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透过玻璃片查看着我的检查报告。

“恩。”在我印象中，只有得了绝症的人大夫才会刻意隐瞒病情，只是将这种情况告诉他的家人。我轻轻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的绝症呢？在那么绝望的时候我都没有怎样，何况现在事业如日中天。

“你的情况不太乐观。”不顾我的乐观，简单的几个字将我一下抛到了寒彻骨的冰潭中。

“肾衰竭。”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这三个字还是像撕裂了我的耳膜般让我疼痛。

“有没有治愈的办法？”说我胆小懦弱也好，说我贪生怕死也好，在一瞬间恐惧占满了我的内心，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这张平日商场上总是带有虚伪表情的脸又没有露出惊悚的表情。

可能是我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也可能是大夫早就习惯了宣布别人的痛苦与死亡，从始至终他的声音都是那么平静，不带丝毫温度，“现在的医学水平完全可以肾移植。”，他终于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依然是透过玻璃片，可是我还是感觉到了目光的寒冷，“不过，你的血型太稀少，能找到配型成功的肾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

他将报告摊开放到我的眼前，‘Rh阴性AB型’几个剥夺了我生存权利的字就那样呈现在我的眼前，我却，束手无策。

“那我还能活多长时间。”虽然他刚刚只是说概率小，但是我知道这个概率到底小到什么程度。这类器官的配源本来就少，国内每年还都有大批的人等待器官移植。生物课上讲的排异反应发生的概率是多少我已经记不住了，但是再加上我这稀少的血型，这个概率就再好算不过了。如果，注定不能活下去，我会选择面对，至少，过几天自己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