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手术刀 下——画眉郎
画眉郎  发于:2012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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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家长。”

……

爬山的时候,陆觉非一直盯着脚上的皮鞋不放,仿佛上面开出了朵花似的,就是不敢抬头看前面的那人,耳朵尖粉的犹如灿烂的杜鹃。雨水使得山路泥泞湿滑,腐烂的枯枝败叶踩上去又粘又不舒服。苏徽显然是有备而来,防水的运动鞋走的很潇洒。陆觉非就不同了,脚下的皮鞋虽然名贵,但明显不给力。更何况陆觉非以前几乎没有走过山路,加上一路车马颠簸没有休息好精神不济,在上山时跌跌撞撞分外狼狈也就情有可原了。才到半山腰,苏徽面不改色气息依旧,陆觉非却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了。偏偏陆觉非倔,咬牙坚决不开口要求休息,就这么硬撑着追赶苏徽。

苏徽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浑身湿漉漉眼神都开始涣散的陆觉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陆觉非气绝,却也实在没力气和他斗嘴,只好默不作声地步步跟上。好不容易爬到了苏徽的跟前,苏徽伸手拉了他一把。俩人的距离骤然缩进,几乎是紧挨着密不透风。

然后,苏徽的唇就这么压了下来。

……

……

……

“还累吗?不累就继续走吧。”

……

……

……

岂止是不累,陆觉非同志浑身鸡血地奋勇直冲,如果不是苏徽拉着他,不要说山头,他估计能一鼓作气冲上月球。有这种精神,嫦娥N号大概早就升天了。

那什么?陆觉非的双脚一停下来,脑子啪嗒一声重新开始运作,思考着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不知道啊。哦,你也不知道啊。

那谁来告诉我到底是肿么了啊嗷嗷嗷!!!!!!!!!!!!!

苏徽没有理会已经出现精神分裂的某人,放下背包,开始动手除杂草。陆觉非奇怪地看着他,这才发现,原来这里有个墓碑。

“外公,我回来了。”

陆觉非走了过去,一声不吭也开始清理。时间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任你再珍贵,只要不常整理,都会被自然的力量一点一点吞噬,到最后可能再也寻觅不见踪迹。人如是,物也如是。

墓终于被整理出了轮廓,陆觉非看向苏徽,他的裤脚被泥水浸透,一双鞋子也基本没用了。真难想象,眼前这个脏兮兮的人居然会是那个洁癖如命的苏徽苏医生。苏徽用满是泥水和草屑的手抹了一把脸,于是脸上也开始花了。陆觉非看着他一副落难小猫的狼狈模样,捧腹大笑,全然不知他自己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苏徽从包里抽出两把便捷式小铲子,“有空笑不如帮忙!”说罢,用力将其中一把朝陆觉非扔了过去,

陆觉非一个机灵,飞身躲闪,铲子险险地擦着脸飞了过去。陆觉非大怒,“喂,苏徽!毁容是不道德的啊!”

不过,苏徽的包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啊!怎么连这种东西都有?!

不一会儿,在两人的努力下,终于在墓旁挖出了一个近一米深的小洞。苏徽擦擦汗,从包里小心将一个黑木匣子捧了出来,放进了坑内。

陆觉非跟着蹲了下去,和苏徽一起,用手将土慢慢填上。

雨似乎下大了,从领口渗入,带着点寒气。

“喂,苏徽。”

“嗯?”

“这样就好了吗?不需要重新开墓合葬,再修葺一下吗?”

“嗯,这样就足够了。”苏徽将最后一剖土用力压上,起身,用脚踩结实,笑了,“这样就够了。回来了,就足够了。”

苏徽的多啦A梦包里面继续掏出水果和小糕点,在墓碑面前一一摆上。一切安放好之后,苏徽朝着墓碑跪了下去,陆觉非想都没想跟着跪了下去。

苏徽扑哧一笑,“你还是一样的自觉积极啊。”

陆觉非撇嘴,这个还需要想吗?

“外公外婆,我们回来了。你们过得还好吗?”

风过,雨落,膝盖抵着冰凉的湿地,空气里有股好闻的香气。

63、宇宙换红豆(四)

“以前我发誓说要给外公修建一个气派体面的墓,抱歉,”苏徽微微一笑,“我现在似乎还是没有能力完成。不过,我想,你们似乎也从来都不需要这些。以前的房子也是,后来对自己的后事安排也是,从来都不喜欢铺张排场。所以我想,这样就足够了。”

最后在一起,生则同床,死则同穴,这样就足够了。

“还有一件事,我想,也是你们最放心不下的。不过,现在都好了。真的,你们不用担心了。”

苏徽转头看着陆觉非。陆觉非有些奇怪地抹了抹自己的脸,我的脸也脏了?苏徽看着他将自己抹成大花猫,忍不住笑出声来。陆觉非郁闷,难道真的脏了?不过,今天苏徽怎么这么喜欢笑啊?真是讨厌……很容易把持不住的好不好!(喂喂!!)

苏徽收起笑,朝着墓碑郑重磕了三个头,语气平静而坚定,“我答应你们,你们让我做的,我一定会做到的。好好生活,认真开心,再也不多想了。这样你们就可以完全放心了。”

然后他站起身,正对陆觉非站着。

陆觉非抬头,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预感人生大事,在此一搏。

“陆觉非,你会后悔吗?”

啊?

陆觉非看着他,突然皱眉,站了起来,从容拂去了衣角的草屑,直视苏徽。

“你说呢?”

苏徽微微一笑。

“你有没有想过,我也许并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好。比如说现在的我,肯定和你认识的苏徽不一样。我也会有我无数的缺点,也会有我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方。如果发现这一切和你的期待并不一致,你还会坚持吗?偶尔有时候,我也会想要跳出框框,不顾一切放纵自己,过另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生活。把自己弄得脏兮兮,和任何优秀体面都挂不上边,就像现在这样。没有为什么,就只是我想这样做而已。如果有天我展现出来的样子不再符合你心里的定义了,你还会继续吗?”

陆觉非哼了一句,“你以为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是瞎子吗?早知道你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了,缺点无数多,又冷又硬嘴又毒。要跑早就跑到爪哇国去了,还等你说?”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只是你一直追却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你觉得不甘心。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最好的,而得到之后可能就是幻灭的开始。”

“苏徽,”陆觉非的眉头更紧,活动着双手,“不要逼我在长辈面前和你动手。你以为我是白痴吗?追那久就是为了不服气?我受虐狂啊?!”

“你有没有想过……”

“够了!”陆觉非突然喝断苏徽,“苏徽,我明白告诉你吧,我不是没想过,而是想太多了。现在我需要的不是思考,而是答案。”

他的眼神是如此坚定,坚定到天地只剩下一个身影。而那个身影此刻正笑得灿烂。

苏徽转头对着墓碑道:“你们都听到了吧。以后如果有‘万一’,冤有头债有主,不要找我,不是我不遵守约定哦,是这个人。”他指了指陆觉非,笑容越来越大。

陆觉非倒地。太,太,太狠了……居然动用长辈镇压……外公外婆,我会按时定点地烧纸钱的,呜呜呜……

苏徽伸懒腰,“也好,这样也不枉费我熬夜值班排出空挡来。”

“哈?所以你一副缺觉鬼投胎的样子?从上车开始就没清醒过?”

“废话!你以为我是你啊!不加班哪有年假好休!”

“哦,难怪你房间没人睡过的样子,你一直呆在医院吧。”

苏徽意味深长地看了陆觉非一眼,看得他脖颈发凉。“你去过我房间?”

“那什么,我就是顺道做个客什么的拜访一下,哈哈!”摸脑门,冷汗一滴。

苏徽平静道:“也不完全是因为住医院吧,我忘了告诉你,你的房间已经被我征用了,现在是我的。”

……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睡在我的床上?!

苏徽看着一边冒烟一边满地乱窜,明显已经语无伦次的某人哈哈大笑。

“不是啊苏徽!”某秀逗了的火车停了下来,泪流满面,“你得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你不说我不懂的啊!”

苏徽继续笑,笑了半天,终于笑够了。只见他蹲下身子,开始用手刨墓碑旁的泥土。

“喂喂苏徽,别用手,会伤到手指的!”

苏徽没有理会陆觉非的阻拦,继续挖着。陆觉非无奈只好也跟着一起挖。真是的,明明是外科医生,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手?

没挖多久,陆觉非的手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是一个铁盒,锈迹斑斑,被腐蚀得很厉害。苏徽用力打开早已锈成一片的盒子,拿出了里面用锡纸包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

苏徽笑着打开锡纸,“我们家的传家宝。”

“传家宝?”陆觉非惊叫。传,传,传家宝就这样保存?真的没问题吗?老头子的古董没说是传家宝,就算是一般的宝贝都护理得跟什么似的,比他这个儿子都珍贵稀罕。

“本来就不是什么值钱的宝贝啊。”苏徽似乎看出了他的诧异,解释道,“不过就是骗骗小孩子的。”

“你信啦?”

苏徽笑,“如果我说它是传家宝谁敢说不是?你有意见?”

陆觉非拨浪鼓式摇头。开玩笑!苏徽就算说地球是菱形的,那他陆觉非也得附和说麦哲伦错了不是。

苏徽满意地笑了笑,将宝贝在手心里摊开。陆觉非伸着脑袋凑过去瞧。是一只金手镯。成色不佳,做工粗糙,怎么看都不像是传家宝该有的样子。

不过——

“不愧是传家宝,好漂亮!”陆觉非拍着手。

苏徽瞪了他一眼,“有没有点眼光啊,这么没含金量的东西哪里像传家宝啦。”

“……”

“不过算了,反正也不是传给我的。”

“啊?”

苏徽示意陆觉非伸手,陆觉非傻傻地伸出左手,傻傻地看着苏徽将那个手镯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傻傻地看着苏徽冲他笑。

“收了我们家的传家宝就是我们家的了。陆觉非,你愿意嫁给苏徽吗?”

……

陆觉非突然伸手抱住了苏徽,紧紧地抱住他。苏徽一怔,然后反手抱住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似水。

“你愿意吗?”

这一句,等得似乎太久太久;这一刻,似乎来得也太迟太迟。

但是,只要有这一句,只要有这一刻,一切似乎都是值得的。

“我愿意。”

谁在雨中湿了双眼?谁把眼泪交给对方的怀抱?谁曾寻寻觅觅中不得?谁到底找到归途从此不再漂泊?谁许的谁一生一世?谁应的谁不离不弃?

谁说的那句,等你太久?

无需答案,只有此刻的怀抱,如此温暖,不愿醒来。

不过——

作者!!!!你确定动词没有用错吗???!!!!!!!!!!!!什么叫“嫁”啊!!!!!!!!!!!!!!!劳资是攻啊!!!!!!!!!!!!!!!!!!!!!!!剧本又错了吧!!!!!!!!!!!!!!!!!!!!!!

最最重要的,那个手镯是女士的啊混蛋!!!!!!!!!!!!!!!!!!!!!!!!!!!!!!

某人内心万马奔腾,狂风乱作。

天上乌鸦两三只,地上青蛙四五个,哇哇哇,呱呱呱,但并不会影响情定三生你侬我侬的唯美画面。

——仿金女士手镯一只,成色不足,表面有划痕,受潮锈蚀,样式老旧,做工粗糙,当活人苦力一枚,买卖自由,离手成交,不可反悔,铛铛铛!!!

于是,咱们的陆少爷业已出售,有价无市,诸位客官莫要再惦念。

64、宇宙换红豆(五)

——X年后——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CCGV口胡口牙电视台河蟹清水栏目组,欢迎再次收看我们的‘湖绿BL&DM无鸭梨’节目,我是你们的主持人神棍大婶。

要说这最近啊,由于国家ZF新政策的出台,大力推进了医患关系的友好发展。对咱老百姓而言,求医不再是老大难的问题了。

今天啊,我们就跟随着外派记者炮灰的镜头,一起去某三甲医院看一看那里医患之间发生的故事吧。”

镜头切换——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外派记者炮灰。如今我站的这个位置呢就是医院的大门口。从我们的镜头里可以看到,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非常热闹,看来这家医院的口碑还是很不错的。我们就来随机采访一下。

诶,先生,您好,我们是……”

谷子风一抬头,见去路被人堵了,眉一皱眼一抬,“诶诶,你谁啊,都说了医院门口不许发小传单,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没见正忙着上班打卡吗?”

“啊?”

“什么?不是发小广告的?卖羊肉串也不行啊,没见国家打的正严吗?一切卖‘肉’都是可耻的,我们要清水轻口知道不?太不和谐了都。”

炮灰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谷子风已经如风一般呼啸而过。少时,一片尘土飞扬之中,只见他穿着一身白大褂又怒气冲冲杀了回来。

“那个买买提(?),要躲躲远一点,别给城管抓了,下班给我留两串骨肉相连啊!最近吃素都吃得都要升天了都,急需打打牙祭。”说罢又是一阵风驰电掣,瞬间没了人影。

炮灰再一次石化。

摄影师酱油推了推炮灰,“诶诶,炮灰君,你肿么了!我们还有任务呢,你醒醒啊!”

再说那谷子风冲回医院,没走几步就被一人拦了下来。

“谷师兄,这有个病人,你给收拾收拾(?)。”

“哟,苏徽啊,什么病人你要亲自接待?”

苏徽温柔一笑,“死人。”

谷子风推门进去一看,只见一男人捂着胳膊,龇牙咧嘴甚是痛苦的模样。谷子风咧嘴一笑,活动着手指,对苏徽道:“骨骼架子不错,我能拆不?”

“能!你尽管拆,拆完修好就成。”苏徽大大方方地让开了。

谷子风带着温和无害的笑容,笑眯眯地靠近那男人,然后伸手,轻轻的靠近他的胳膊……

啊——

一声不似人类的惨叫划破医院宁静的天空,正在寻找目标的炮灰和酱油吓趴到地上,脸色死灰死灰的,面面相觑。娘啊,这什么动静啊这是?!环顾四周,见诸位医生护士面不改色,依旧来去匆匆,丝毫不受惨叫的影响。

炮灰和酱油相视而对,面色凝重。这家医院,不寻常啊,有内幕!本着良好的职业道德操守,他们迅速爬起,高举着摄像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铃儿响叮当当仁不让之势朝着目标行进。

诊室里,面色惨白的顾灵均倒在病床上,气若游丝地伸着手指控诉,“苏,苏徽,你,你公报私仇……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呜呜呜……”

苏徽冲他一笑,“过奖过奖。”然后转头看向正给手消毒的谷子风道,“师兄,怎么样?”

谷子风一边用毛巾擦干手,一边笑道:“骨头没事,但需要好好静养。最近几天就不要做剧烈运动了,床上床下的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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