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之心——伏羲琴
伏羲琴  发于:2013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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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皇这才开口道:“理由。”

“儿臣虚长三十又七,至今尚未从军,二弟三弟皆在边疆打过仗,为吾国流血出力,儿臣身为长子,不敢一人做懦夫,辱没开祖皇帝和父皇的武威!若父皇派儿臣去,便代表凌国皇室的宣战,若助五皇子登基成功,九州百年和平指日可待!”

“如若不成功呢?”

“儿臣提头来谢罪!”

凌皇哈哈一笑:“都提头了,还怎么谢罪?罢了,朕不要你的头。”

“父皇!”

“你自己去军机堂领三千兵马,明日一早随雁五皇子和二位祁世子出征吧。”

“谢父皇!”

次日凌晨,当三千零五个人踏着晨曦走到皇宫正门前时,发现有人已守候在那里了。

商世子赫钰正扶着他的王子妃五公主凑在她耳边说话,听见军队行近的声音,便抬起头冲祁融和祁路张扬地笑。

赫钰已完全不似往昔莽撞青涩的模样,他真如祁融所说,长成了一个稳重的男子。他轻轻抚摸五公主还看不出情状的肚子,幸福地炫耀道:“爱妃为我怀上宝宝了!我就要当爹啦!”

几人纷纷惊喜地表示祝贺。

“祁融你和小路要快去快回,不然等我教会宝宝说话,教它管你们叫孙子!”

“贫嘴!”

五公主似嗔似娇地一巴掌呼上赫钰,却被他抓住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道:“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自然是用来奚落的。爱妃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多丢脸啊,要打我们回去打……”

祁融和祁路齐齐打了个寒战,心想结婚真是件可怕的事。

忽略这边的你侬我侬,原旭晨拍了拍两人的臂膀道:“谢谢你们。祝君马到成功。”

祁融道:“自家人不言谢,你自己保重!”

祁路点头:“保重。”

说罢龚柯挥手示意后面的军队继续前行,城门开启又关闭,把众人的身影阻隔在皇城之外。

自此,祁融和祁路彻底与安逸偷懒的生活告别,开始了他们的从军之旅。

第29章:龚野之死

从庆安到凌雁边疆骑马行军花了三日。太太平平的三日过后,当众将士刚刚踏入雁国领土时,便迎面遇上了打着龚梧旗号的军队。

龚柯策马上前,对领军将帅冷笑一声道:“吴将军,我记得你发过毒誓,此生唯父皇命是从,绝不怀有二心。”

吴将军大笑道:“先皇不是已经驾崩了嘛。我发的誓是只听当朝皇帝的话,现在的皇帝是三皇子,我不会违背誓言!”

说罢他舞起大刀,率兵直冲过来。

龚柯粗粗扫一眼这阵势,继续冷笑道:“区区五百兵马也敢带过来,看来龚梧并不信任你,他就是派你来送死的!”

他朝龚野指了指:“你一个人去,让他们开开眼!”

龚野什么都没说,立即策马独自向兵阵疾去。

祁融吓了一跳:“你干嘛让他一个人去!”

龚柯理直气壮道:“看来你还没见识过野族人上战场的本事,一击十人那都是耍着玩的,这些个乌合之众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就是我,”他拿拇指指指自己,“也能挑残一半!”

祁融皱皱眉,倒也没说什么,专心注意战场的局面。

果然如龚柯所说,龚野杀敌起来就像割草。他用的是长刀,习惯招式是横扫,半个圆弧过去,一片敌兵惨叫着倒飞出去,落到地上腰部呈扭曲状,即使留着一口气,也无法起身再战了。

祁路定睛一看,疑惑道:“龚野哥用的刀跟普通的铁刀不一样啊!”

“不是普通的铁,是陨铁。”龚柯解释道,“一般兵器承受不了他的巨力,我好不容易向父皇讨来一块陨铁,便给他打了这把刀。”

“真好。”祁路羡慕道,“叫什么名字?”

“刀吗?”龚柯挠挠头,“又不是名刀,取什么名字。”

“用陨铁做的刀,即使不被世人知道,也不该像泛泛之辈般无名。”祁融不赞同道,“就像龚野的名字,也是你胡诌的吧?”

“我有认真考虑过!”龚柯红着脸反驳,“一目了然不是很好吗?祁路的名字也不见得有深意!”

被他提醒,祁路好奇地望向祁融。

祁融咳了一声,道:“刚收养你那会儿,你只会说一个‘路’字,所以我就取了‘祁路’这个名。”

龚柯幸灾乐祸地笑:“自己砸的石头,脚痛不痛?”

祁路努力回想,自己似乎不曾说过这个字,若说最早反复出现在脑海中的,似乎与“留”字的音更像些。

算了,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再说“祁路”也蛮好听的。

战场上一方主帅在交头接耳聊其它事,足以说明这场战役的结局毫无悬念。龚野如修罗降临般,所到之处无不掀起腥风血雨,敌人往往还未近身便被掀飞,伤亡人数急剧上身。而龚野虽浑身浴血,但可以肯定没有一滴是从他自己身上流下来的。

吴将军眼见手下士兵群死群伤,仍没能伤到敌方一人一个寒毛,惊惧之感顿时油然而生。但战场最忌心生惧意,主将的退缩更能直接导致军队迅速败亡。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咆哮着,朝龚野劈斩而来。

但两者的实力相差太悬殊,主帅上场与小兵上场的唯一区别便是,吴将军稍微多撑了两招。

两招过后,他的剑被拦腰截断,断掉的剑身疾飞出去,顺带割掉了两名士兵的喉咙。

龚野打断他的四肢,捏住衣领把他高高提起,向他的兵展示他们被擒住的主帅。

眨眼之间,胜负已分。与其说这是一场战争,不如说是龚柯这边单方面的戏耍和羞辱。

没有人敢去救吴将军。龚野把他提到龚柯马首前,吴将军一脸愤怒地瞪着龚柯,除了国骂却找不到其它话。

敌方赢得光明磊落。技不如人,这般下场也是应该的。

“吴将军愿意归降吗?”龚柯问。

将军愣了愣,犹豫一刹,咬牙道:“不降!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我马上就去夺了皇位,吴将军不算破誓。”龚柯道。

吴将军依旧昂首咬牙,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你也知道龚梧是篡位,天道不容他,你若一意孤行,非但不是守誓,还与天道作对,不是自取灭亡吗?”祁融在一旁凉凉道,“如今天道派我等来惩罚你,你若不择正主,我们只好替天行道了。”

吴将军猛然醒悟,垂头仔细思索一阵,便抬头毅然道:“好,我助你们。但你们必须保我妻儿平安。”

祁融了然笑道:“这是自然。”

几天下来,龚柯一行人并没有朝目的地行进多远。他们把军队驻扎在离边关不远的山脚下,等待雁国援军的到来。

龚梧自然不会让他们那么自在。继吴将军小队人马袭击之后,龚梧似乎摸清了他们的底细,接连不断地每天派出一两支五百人军队,只由校尉带着,用各种方式展开奇袭,有时夜里,有时白天,有时在吃饭的时候。虽说总挑他们不防之时出击,但出战的人总是那么一个,所以也不耽误大家休息。

祁融祁路和原旭容不像龚柯那么淡定,可以安心吃饭睡觉不顾外头一人奋战的龚野。有几次他们想要出手帮他,却被龚柯拦住了。

“正主未至,戒骄戒躁。龚梧就是想耗光我们的精力,我偏不让他得逞。战场不是谈论感情的地方,因小失大会毁掉整个战局!”

这些天龚柯教了他们不少行兵打仗的技巧,虽说祁融以前通读了大多数纸上兵法,但身临其境地被教导,诸多道理至今才恍然领悟。

论起兵法的龚柯好像换了个人,全然不似在宫中被祁融耍得团团转的木讷模样,他的天赋似乎全集中在了战场上。祁融自叹不如地想,一月之内能纵兵自如,也就只有龚柯才能做到吧。

这么一天一奇袭地僵持了大半个月,一行人非但没等来援军,反倒招来了雁国第一大将,威武将军王斯。

王斯的军队没有像之前的小队般展开奇袭。他率领一万骑兵浩浩荡荡踱步而来,停在离营地数五里开外的地方,图腾和皇旗飘飘,马蹄踏起的尘埃遮蔽了蔚蓝的天。

甚至连龚柯都被怔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耍尽一切阴险手段的龚梧,竟会说服这个为雁皇效忠了一辈子的忠厚将军来堂堂正正地杀自己!

“这是我的意愿。”王斯将军端坐在马上,洪亮的声音传遍整片军营,“吾皇的确不孝,做事不够光明磊落。但在我看来,他比你更适合当雁国的皇。仗,我可以帮他打;但治国,你不行。”

“他会治国?!他只会把雁国带入战乱中去。”龚柯咆哮。

“即便带入战乱,雁国还是雁国。但看看你,你把凌国人往自己家里领!”

“不是!……”

面对一眼望去全是凌人的军队,龚柯深知怎么反驳都是无力的。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阵,继而深深吐出一口气,强行平复下来。

“将军如此认为,龚柯无话可说。那么今日只能舍命一战了。”

王斯的声音也缓了下来:“念你是先皇爱子,小时候还被我抱过,我说服皇上亲自带兵送你上路。你去了之后,雁国百姓会知道你是被凌人要挟,舍生取义自刎而死,不会让忠于你的人伤心。”

“谢王伯伯体谅。”龚柯前一句还用低沉的语气貌似愧疚地说着,后一句忽然如神鬼附身般狰狞咆哮,“但我不会死!挡我者才会死!!”

他举起大刀,口中的呐喊有如猛虎吼叫。身后的军队也跟着他一起吼叫,顿时天地震动,三千多人马同他一起冲向敌阵。

王斯愁眉暗骂一句“冥顽不灵”,便也率军迎面冲去。

这是祁融、祁路和原旭容经历的第一场实战,而且是不用兵法谋略、实打实的厮杀。一刀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刀被人骨卡住的时候,飙出的鲜血糊了眼睛的时候,看到刀下之人祈求目光的时候,哪怕一瞬间的犹豫都会导致自命不保。

龚野紧紧跟在龚柯身边,祁融和祁路在自身周围清出了一个圈,原旭容自觉地不离他们五步之远。凌国的兵太少了,远不是王斯精英之骑的对手,不过一会儿便被冲得七零八落,皇子世子们一眼扫去,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几乎都不是自己人。

“你还在东张西望什么!忘了我当初教你的话了吗!”王斯急速策马朝龚柯驰来,边喊道,“战场上你只能看着敌人,你只能指望自己!没有援兵!那几个叛徒已经被我杀了!”

龚柯怔了怔,抬刀接住王斯迎面劈来的刀锋。将军的臂力较以往更胜,龚柯招架不住,身形不稳从马上侧翻下来,就地后滚,险险避开重重砸下的马蹄。

“少主!”

龚野双目冲血,大喝一声,抡刀横劈。王斯暗道不好,立即从马上一跃而起。刀锋瞬时划过,巨大的马头整个儿被扫到一边,斩断处喷出的血足足冲到半人多高。

痛失爱马的王斯大吼一声,放弃对龚柯的进攻,转而袭向龚野。

龚野其人,在龚柯高调的宣传下不被王斯知道也难。他不像吴将军,出征之前便仔细考虑过应对的手法,但等到真正对战时,还是惊讶地发现对方的能力比自己想象中更强。

幸而王斯的宝刀不比龚野差,才不至于落得兵器被腰斩的下场。然而,他即便凭着几十年身经百战的经验,还是勉强与龚野平分秋色。

这小子的速度和力道超出常人太多了,若不用非常手段制住他,王斯自认没有余力亲自干掉龚柯。

但让行事向来光明磊落的忠将暗算小辈,杀了王斯他也做不到。

罢了,不过是最后一战,就陪他们耍到底吧。

龚野耗上了王斯,也没有余力去对付其他兵。凌国的军队已经覆灭了大半,而王斯的兵尚存六千有余,战场上几乎都是这五个人的敌人。龚野和王斯的战斗圈太猛烈,无人敢入;龚柯以一当五,砍人就跟杀猪似地不眨一眼;祁融和祁路形影不离,两人周围方圆三丈不见活物,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原旭容的武艺也不弱,手起刀落,一刀一个,干脆利落。

但无论几人如何竭力,悬殊的兵力摆在那里。前排的雁兵倒了,还有源源不断的后排跟上,而他们只会在厮杀中渐渐被耗光体力。

敌兵的呐喊声没有消弱,手臂已经麻木不仁,虎口震裂也感觉不出疼痛。龚柯抹了把黏住眼皮的血渍,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回来这里。

忡神的瞬间,一名校尉在他背后高举起刀,冲他的脑袋狠狠劈下。

“少主!!”

龚野撕心裂肺地大吼,但他无暇分身,也离得太远。

“锵”的一声,半柄刀和半个脑袋一齐飞了出去,滚得老远。

龚柯被浇了满头满脸的血和脑浆,怔怔地望着祁路糊满汗渍和血块的怒颜。

这时候他还有空想:这个一向干干净净安安静静的美人,原来还会有这么脏、这么生气的时候啊。

祁路知道他在想什么,更怒了。

祁融替他行道,一巴掌把他面朝下拍在地上,顺便用脚踩住脑袋往尸体堆里碾了碾。一系列动作自然流畅,一边不忘砍掉跑上前的敌军。

龚野就没像他们那么悠闲了。刚才一走神,被王斯抓住空隙一刀劈在胸前。虽然他及时后退没有伤到要害,但伤口长且深,一时血流不止,即便在这种痛觉不敏感的超常状态,仍能感受到不可抑止的疼痛。

龚野捂着胸口暗道不妙。他发觉眼前起了重影,太阳穴突突猛跳,耳边可以听到体内鲜血“咕噜噜”的沸腾声,力量从腹腔深处井喷般冒出来,皮肤却恢复了正常情况下的硬度。

竟然在这个时候……

龚野苦笑,冲四人大喝道:“快走!离开这里!退到五里开外的地方!”

祁路一惊,立马看祁融的反应。

祁融蹙眉一瞬,立即拎起龚柯拉上祁路,冲原旭容大喊一声:“走!”便一路披荆斩棘退向五里开外的军营。

王斯大吼“哪里跑”,却被龚野劈刀拦下。这一记劈杀的速度和力道比之前更加强悍,他顿时感觉整条手臂都麻了,爱刀被震得嗡鸣不已,竟然裂开了细纹。

龚野眼前雾蒙蒙一片,只能依稀看见晃动的人影。他索性闭上眼睛,放纵不受控制的力量游遍全身,任它带着自己挥刀,斩向企图靠近的所有人。

祁融、祁路、原旭容和龚柯四人已转移到军营边,远远看见龚野的眼角和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他一刀挥去,被刀尖触碰到的人浑身血肉分崩离析,即便离开三丈之外,被气流击中的人也折了脖子。血肉之躯在他刀下有如青菜豆腐般一捏就碎,不堪一击。他就像鬼神降临,也所到之处地崩山裂,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的杀伐。

王斯也不能幸免,他的爱刀没有接住龚野的第二斩。一刀下去,随着爱刀如布般破碎,他由左肩至右腰被切成两半,切口好像被重物碾过般,模糊成一团看不清身体的本来面目。

砍到后来,龚野的刀亦承受不住巨力化成碎片,他索性丢了刀柄,直接以拳攻击。在犹如远古巨兽的咆哮中,一团团血雾在他周围炸开。这已不是普通的杀戮,更像炼狱修罗场,空中四肢器官横飞,胜似魔鬼的饕餮盛宴。

战场上的敌军急速减少着,远处的士兵不敢靠近,有些甚至已开始逃跑。主将的尸首不知被埋在哪堆血肉之下,副将们呵斥着散乱的队伍,喊着冲锋企图鼓舞惶惶军心,但他们自己都不敢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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