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符——言外之音
言外之音  发于:2012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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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不如我们牵手吧,我和你,注定不是陌路。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虎,原绿卿 ┃ 配角:李霈,萧豹

第一章

一头毛茸茸的小老虎在原绿卿原大将军的床榻之上,此时睡得正香。

它蜷缩着小小的身体,两只肉乎乎的前爪挡在自己面前,将将遮住了大半张脸。它的左掌带了伤,幸好已经精心医治过,包扎得很妥贴。但是那尖锐的木楔刺透前掌时以及后来被原绿卿咬了牙拔除时钻心的痛显然是个可怕的阴影,所以这头小虎即便是在梦里似乎也会感到不安。

原绿卿刚刚巡过营,他屏退了侍从,轻手轻脚解了身上铠甲,走到床前俯视了片刻。

只见那小老虎虽然个头不甚大,说得夸张些简直象只大猫。但是它身上的皮毛已经显现出斑斓的色彩,煞是好看。随着它均匀的呼吸,那银丝般的须眉随之轻轻颤动,而它圆滚滚的小肚皮也随之一起一伏的,看起来有趣得很。

原绿卿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小老虎的脖颈,那光滑的毛皮比上好的锦缎还要光滑柔顺。原绿卿心中某个寂寞而柔软的角落忽然被轻轻触动,因此他更加珍爱的将手放得更轻。

但是小虎还是被惊醒了,它从睡梦中醒来,初时带着紧张的防备。它弓起脊背,下颌伏在前爪上,尖利的爪尖几乎伸了出来,随时准备跃起还击。但是它马上就看清面前的人是自己的恩人,于是温顺的放松下来。

那双圆溜溜的深棕色眼眸感激而恳切地望着原绿卿,嘴里发出亲近的呼噜声。它还将小小的身体朝原绿卿怀了扎过来,在他的衣襟上蹭了又蹭。

这样意外的亲昵让原绿卿的动作僵了一僵,他年轻帅气的脸上还是冷冰冰的,但是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已经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第二章

名字叫做萧虎的少年此时端端正正地坐在营帐中。

他的身体一动也不动,当然这仅仅是个规规矩矩的表面现象——事实上萧虎那一双圆溜溜的深棕色眼眸始终追随着原绿卿原大将军在帐中徘徊不定的身影,似乎是专心地等待着原将军深思熟虑之后即将要做出的决定。

而再进一步更真实的事实是萧虎他此刻觉得耳朵有些痒,他下意识地想回身去书案的边角上去好好的蹭上一蹭。当然如果有谁能帮他轻轻地抓上一抓,再顺手挠挠他的下巴权当是帮他顺顺毛,那可是天底下最惬意的美事了。

等等……这,这……这样子只怕不妥吧?

萧虎平素虽然深得原将军的信任,又是淘气淘惯了的,在这等众人皆屏息凝神的关键时刻,他还是有觉悟的。

原绿卿可以当他是小孩心性,对他平素无意之中异于常人的行为举止只是微微一蹙眉,想他从前在家中必是被父母家人宠爱惯了的,只当他是在撒娇撒痴。

而其他人见了一向冰山一般不苟言笑的原大将军破例格外宠爱这小小少年,怀了什么样心思的人都有——有人不屑,也只敢在背后嘲讽最得当朝皇帝倚重的原绿卿原来却好断袖;有人不解,想当初这查不出身世的乡野少年究竟是何来历?

瞧他此时的相貌身材,按理说至少也应该有十六七岁上下。三年前原绿卿在某次巡城收留受了伤的他,那么那时候他至少也有十三四岁了。

原绿卿着人清洗包扎那少年受了伤的左手。问他姓氏,他却一脸茫然的表情似乎不知如何作答。再耐心问他名字,他踌躇了片刻才说是叫做小虎。

原绿卿最信任的副将李霈至今还是对此怀着异议,不过当初那少年脑筋转得也快,他很快就改口说自己名叫萧虎。

这本是个极其常见的名字,奈何李霈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忧心。至于究竟是为了什么,李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初时众人都以为萧虎天生有些愚钝,或者是他小小年纪在颠沛流离的战乱中受了惊吓,所以都待他极友善。

萧虎在军中受着优待,比他年长许多的把他当成自家孩子,与他年纪相仿的把他当成自己的兄弟。日子越久,他越是自在。

也曾经有人有意无意问起他的身世,萧虎总是缄默不语。旁人见他一脸黯然的忧色,只当勾起了他的伤心事,也便不再提起。

没过多久,众人就发觉萧虎不仅不是迟钝愚蠢,相反明明聪明伶俐得紧。无论何事,一点便即通透。

军营里若论骑射功夫,拔尖儿的第一名当然要数原绿卿,排在第二的便是李霈。

李霈对此颇为自负。

但是某一日李霈那张只有他自己与原绿卿才拉得开的铁脊雕弓,被萧虎无意中捧在手里,他象是模仿着搭弓射箭的姿势毫不费力便将弦拉到最满。

李霈惊讶的“咦”了一声,原绿卿却神色如常。而萧虎看见四下围观的众人吃惊的张大口瞪大眼,还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慌忙将雕弓放回原处,垂了头讷讷不敢言。

至此原绿卿麾下将士都知晓这少年天生就有神力,小小年纪却如有神助。

萧虎左手上的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去向原大将军求了一件事,他说他想追随在将军身侧,做个亲兵侍卫就好。

原绿卿冷冰冰的目光在萧虎脸上停留了片刻。萧虎只当他不允,失望的下意识咬了下唇。下一刻却听见原绿卿轻轻“嗯”了一声,在周围众人的讶异的目光里,吩咐卫队长带萧虎下去换装。

从此原大将军的身旁就多了一名深棕色眼眸的少年侍卫。

这少年本就是个习武的好苗,性格清冷的原绿卿居然有兴致对他亲自指点。没用多久,他的箭法就几乎与原李二位将军一般的好。

尽管身为一位天下闻名的武将,原绿卿的文采也很出众。便是行军途中偶尔得闲,他也会用写写画画打发时间。

看他怡然自得,旁人怎么知道他一边写,一边却筹划着排兵布阵。而原绿卿的这个爱好,除了最最亲近的几个人,没什么人知道。

原绿卿随心吟咏过什么诗,随意泼墨作过什么画,萧虎都一笔一划记在心上,再写再画简直分毫不差。

这过目不忘的本事也是无意之中被发现的,一切纯属偶然。

那让人惊讶之后更加使人疑虑,李霈甚至开始怀疑萧虎是哪一方未明的势力安插在原绿卿身旁的密探,专来刺探军情或是等待机会扰乱军心。

但是细细想来这三年里这少年不仅从无异动,却追随着原绿卿立下了许多可圈可点的战功,还有几次他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不顾保得原绿卿安然无恙。

将士们私下也偷偷议论过这二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师徒?兄弟?还是……情人?

看眼前这光景哪样都不是,只有一样他们相同,战功呀封赏呀在原绿卿与萧虎的眼里似乎都是浮云,似乎惟有他二人结伴纵马自由驰骋在天地间追逐猎猎风烟才是心中所愿。

原绿卿到今天还没拿定主意——太子与当今皇上的意见背道而驰,顺应哪一个便是忤逆了另一个,说到底都不忠的大罪。

区别无非是不是眼前,便是以后。

而最让原绿卿进退两难的是,自己不在乎身外的虚名,可在他眼里那些赫赫战功不仅仅是为了朝廷,更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芸芸众生。也许只因自己一念之差,就会有无数人水深火热流离失所,这样的后果他心中自然清楚得很。

不如归隐?但愿天下太平——若是果然能天下太平,原绿卿宁愿不要当这什么声名显赫的镇远大将军。

原绿卿手中握着那枚青铜铸就的虎符,那是一头猛虎的左半部,虎身上以小篆镌刻着错金铭文“兵甲之符,右在君,左在固。凡兴士披甲,用兵百人以上,必会君符,乃敢行之。”

修长的手指抚过那虎符,原绿卿心中烦恼更甚,可是他脸上却依然是那般冷冰冰的模样。他抬头正望见萧虎以手抚耳状似不适,顿觉那小家伙最近是越来越出息了,如今这样正襟危坐了一个多时辰也真是难为他了。

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嘛,更何况平常萧虎又是那么精力充沛活泼好动。

而且,只要稍加留意,不难发现这小家伙近来还越长越俊了——浓浓的剑眉,清澈明亮的眼眸,挺拔的鼻梁和柔软的嘴唇……

原绿卿心中又再忽然一动,每逢与萧虎目光相接,原绿卿都会心中迷惑着为何自己总觉得与这少年似曾相识?

原绿卿自从一十七岁被皇上钦点成了当朝最年轻的将军之后,常年带兵征战,四五年间也走过了不少地方。他初见萧虎时见他眸色与中原人大相径庭,又不擅言辞,还当他是流落至此的异域少年。

但是随着时光飞逝,原绿卿渐渐发觉这棕眸少年其实有趣得很——若是说他愚笨吧,偏偏无论是什么都一点就透一教就会;但若是说他聪明伶俐吧,他又时不时的闹些好笑的笑话,而且看起来绝对不是故意装出来捉弄人。

最不可思议的事萧虎望着原绿卿的目光实在让人猜不透钦佩,感激,欢喜……等等,或者莫非还有……依恋?

这一刻原绿卿又想起了平日略有耳闻的那些风言风语,真不知那些人是怎么想的胆敢如此编排自己与这少年。

原绿卿自是无所谓,萧虎似乎更是无所谓,他一向天真懵懂,不通人情世故。

原绿卿也不知他是否听说过那些无稽之谈,如果听说过又该做如何感想。不过想到他连显赫功勋都不曾放在心上,看他年纪虽幼,照理说也是个洒脱的性情中人。

原绿卿按下心中烦躁仔细去看萧虎,他确实比三年前初相遇时还要漂亮——那时的萧虎也是个英俊少年,但是还没长开,身高只及原绿卿的肩膀。他曾经仰起小脸满心敬畏仰慕地望着原绿卿,清秀而腼腆,至于那些顽皮的天性是后来慢慢显露出来的。

而如今的萧虎,几乎已经与原绿卿一样高大,但他此刻微微皱着眉头想要尽兴抓痒又不敢的模样可爱得不得了。

原绿卿瞬时间便忘了忧虑,想都没想就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在萧虎的耳后轻揉。

萧虎也居然不闪不避地稍稍侧了脸来,显然原绿卿的角度力气都恰到好处,萧虎舒服得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几乎满意地打起了小呼噜。

只不过他在一众将士尴尬无措的目光中勉力提醒自己可别晕晕乎乎的昏了头现了原形,余光里却瞥见平素冷冰冰的原大将军英俊却漠然的眉眼间仿佛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萧虎心中一声长叹,他其实很想对原绿卿说将军你平时能稍微多笑笑吗?难道从来没人告诉过你不笑时很酷笑笑更好看吗!

是夜,烛光把原绿卿高大的身影投在帐上,不远处侧卧在床榻之上的萧虎却是困意全无。

他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只有假装已经睡熟了,尽量把呼吸调整得安然悠长。他偷偷凝神望着不远处认真读兵书的原绿卿那英气逼人的侧脸,身边尚有他所特有的干净又好闻的气息。

萧虎迷恋地深呼吸,连眼睛都舍不得去眨。他迷迷糊糊地想豹哥说得没错,在这个人的身边呆得越久就陷得越深。但是那温柔的幻觉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让他更加无力自拔。

说实话在萧虎心中,根本分不清楚欢喜与烦恼究竟哪个更多一些。

他却不知道,那一册摆在原绿卿案上的兵书如同往常一样被轻轻翻过了一页又一页,而这一次原将军却是一句也没仔细看——怎么静不下心?

第三章

坐在古城东门外那株高大老槐树下的年轻人独自等待了好久。

他极有耐心,在这里几乎已经坐了大半天。但是看他的神情还是那样悠然自得,不急也不恼,仿佛自己天天都是在等待,所以早就习惯了这样。又或者除了在这儿等待,他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去做。

他身上穿了一件浅黄色的长袍,裁剪得简单却又得体,只是乍一看起来貌似很平凡。只有走近了仔细端详才能看得出那件袍子所用的布料甚是奇特——颜色清淡,软软的丝绸上面绵绵密密织满了同色的花纹,那些花纹堆得甚密,而且交错着非常巧妙。似是翻滚的波涛,又似是连绵的云朵,在平凡之中隐藏着含蓄的华贵。

而且这年轻人生得气宇轩昂——他身量极高,而且健壮挺拔,似乎在他的身体里蕴含着使不完的力量。他一头浓密的黑发甚是随意的简单挽了起来,让人一时看不透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与来头。他的容貌也甚为端正,高而瘦削的鼻梁从侧面看格外的帅气,再加上薄薄的嘴唇与那双分外清澈的眼眸,任是谁见了,也忍不住朝他多瞧上几眼。

只是这年轻人仿佛刚刚经过一段路途遥远的跋涉,他的额前和鬓角都有几缕发丝松松的散落下来,有种懒洋洋的狼狈,但即便如此也遮不住那双乌黑明亮的眼。

百无聊赖中年轻人忽然望见一只灵巧的白兔,见到它坐在树下,长耳朵耸了一耸,警觉地倾听着来自周遭的响动。

年轻人眼睛一亮,朝白兔打了一个唿哨。声音不大,他本意是唤这白兔靠近来同他做个伴儿。可是那白兔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停了一刻,惊慌失措的转身便逃,一转眼间便敏捷的消失在茂盛的草丛深处。

年轻人有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无可奈何地拈起一根嫩绿的草叶,继续靠在大树上,透过浓密如盖的树荫里大大小小的缝隙,遥望着天空中的洁白云朵打发时光。

那些云朵被暖暖的和风推着,在晴朗蔚蓝的天空中走得飞快。

年轻人认真地辨认着这一朵的形状有点儿象熟识的猎户陈大叔家养的那条毛茸茸的小黑狗,那一朵有一点儿象旧时的二愣子玩伴小熊。

时间过得真快啊,好像还都是昨天发生的事,可是陈大叔家的小黑黑已经长成了一条威风凛凛的大猎犬,除了自己再没人敢同它做朋友。而从前就既憨且蛮的小熊更是猛得不得了,小二愣子已经成了大二愣子,后山里就数它的地盘最广最宽。

那么当年最好的小兄弟呢?

这一日午后是李霈负责巡城,任务完成之后已近黄昏。他忽然来了兴致,想起前几日城东近郊那老酒坊里陈酿的烧酒甚烈,何不顺路去沽上几小坛带回去。原绿卿平素治军极其严格,但是前一阵刚打了一场大胜仗,连皇上都有犒赏。今日再沽些酒带回去,只要不误事料想也无妨。

如此想来,李霈便即拐了个小弯出了城。他吩咐大队人马先行回营,自己只带了一名小兵。

出城时李霈便在城门外不多远的老槐树下见到了着浅黄袍子的年轻人,心中说声好俊。不知为何李霈对他多看了两眼,心中竟然拿他与原绿卿比较起来。只觉得他二人身上有什么很相似,可仔细想来又没什么真的相同。

心中所思所想纷杂不止,实际上却不过是匆匆打了一个照面而已。交错而过良久之后,李霈才惊觉自己为何如此胡思乱想。

本来以为仅仅是一面之缘,但是回城途中李霈又见到那年轻人还独自坐在老槐树下,似乎连身形都不曾移动过。李霈心说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等待什么人,如此有耐心。

前夜刚刚下过雨,城郊的土路满是泥泞。小兵跟随在李霈身侧,他所乘的马匹忽然在一处小泥坑里踏得滑开一步,那兵士骑术也甚是精湛,及时挽牢了缰绳,但马背上斜系着的酒坛子却滑脱开去,眼看着就要落地摔个粉碎。

不待李霈出声,树下的年轻人忽而伸手一捞,看似轻巧,却刚好堪堪将酒坛捞在手中。

李霈愣了一愣,心想这真是天外有天,原来这年轻人不仅相貌俊,身手竟也是俊得很。这样想着,李霈并未下马,他在马背上朝那年轻人拱手道:“多谢公子相助。”

年轻人眼中的神色颇耐人寻味,他似乎并没有笑,可是李霈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他似乎应该是朝自己笑了一下,不禁觉得有些无措,脸上也微微红了起来。

李霈定定心神,见那年轻人也朝自己拱手道:“小事一桩,何足挂齿。”说着便将他接到手中的酒坛子朝李霈抛来。他的劲道也使得颇巧妙,不偏不倚刚好落到李霈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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