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籽面无表情地把电话挂上，又打给自己的师父，老人只是笑着揶揄他：“叶籽，我跟你爷爷这么多年的交情，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无原则地站在他这边的。呵呵，好久不见你了，有空过来玩。”

又打了好几个电话，结果都还是一样。商人就是这样的，眼里看见的只有利益。

叶籽无助地把头埋在双臂里，秘书进来找他，焦急地说道：“总经理，现在已经负债九百万了，资金被股市套住了拿不出来，如果这样的情况在持续下去，我们将要宣布破产……“

叶籽没说话，好大会才抬起头来问她：”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秘书看着他一脸为难，最后还是说道：“除非对方肯抛股，放我们一条生路。”

叶籽听了什么也没说，摆摆手示意秘书出去。爷爷，你真的要置我于死地么？……

完了全完了！精心策划的一切就这样全盘尽输。叶籽绝望地躺在身后的椅子上，身体里面的力量仿佛被一下子抽空了，他只觉得好累。

叶籽突然很渴，他想起身为自己倒了杯水，可手里一个没拿稳，杯子便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一瞬间前功尽弃的感觉很不好，失败能足够击垮一个人，他不得不用闭上眼睛这种方法去逃避现实的逼压，弄到今天这种情况他依旧不会主动向那个老人低头。

办公室的门再也没被敲响，他一直独坐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84.谁主棋局（8）

直到公司的人全部走光，叶籽才摸起外套准备出门。在大门口遇到看门的大爷热心地跟他打招呼，他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老大爷看到后问他：“是不是有不舒服，不如进来喝点热水……”

叶籽摇摇头说：“要急着回去，您也别太晚回去，天冷。”看着叶籽离去的背影，老大爷直夸这个年轻人懂事。

去地下停车场取了车，叶籽却没有第一时间的想要回去，而是在市里一圈又圈的转着。正赶上下班高峰期，车子被堵得一塌糊涂，不断地遇到红灯。

叶含的电话就是在叶籽等待绿灯的时候打过来的，叶籽插上耳机接听。

“哥，爷爷问你今晚回不回来吃饭，对了，我也好几天没见到你了，现在有没有空？”

叶籽看了看外面堵的水泄不通的车流说道：“不大方便。”

叶含遗憾地‘哦’了一声：“算了，那改天吧。”

“嗯，那先挂了。”叶籽把耳机拔起来，车流似乎动了动，他踩住了前进的油门。

中途的时候叶籽打了个电话，订了两张后天飞英国的飞机票。

回到郊区已经晚上七点多，难得地夏继南今天会在客厅里呆着。叶籽一进门，夏继南便敏锐地抬起头看他。

夏继南正坐在那个米黄色的布艺沙发上，偌大的客厅里此刻就他一个人。

叶籽站在门口疲惫地对他笑了笑问：“阿南，你是在等我么？对不起，今天有点事情，所以回来晚了些。”

夏继南张了张嘴，可是终究也没说出什么。

叶籽去厨房煮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对方好奇地看着他，他也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唐行进来，看到叶籽也在那里，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对陆祝遥说：“你先出去吧，我收拾这里。”

陆祝遥一点也不顾忌有叶籽在场，他在唐行的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唐唐，你要快点诶。”

等陆祝遥出去以后，唐行跟沉默着不发一言的叶籽说道：“他回来了……”

叶籽忙着往锅里加大米，随便应了一句：“那祝你们幸福。”

“谢谢。你们……你们也不要僵持太久，不然以后会后悔的。”

“嗯。”叶籽点点头，锅里刚加了米，沸腾的水复归平静，他就站在一旁盯着锅发呆。

唐行本来没觉得怎么样，可是后来就越来越觉得他的眼神不对。唐行碰了碰他的胳膊：“喂……你没有不舒服吧？”

叶籽猛然回过头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几眼，好大会儿才说：“嗯？我没事……”

唐行在心里打了个寒颤，那样的眼神看起来实在阴森，不多大会他就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厨房。

在厨房的门口他遇到了夏继南，唐行问：“你在等他？”

夏继南没有否认，自从叶籽走进厨房，他就在门口往里看。男人的背挺的很直，肩线流畅，漆黑头发看起来柔软，只有夏继南知道，其实他的发根极硬。

唐行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这两个人又是何必？转头又明了地笑，或者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有点不对劲，可能不太舒服……”

夏继南压低声音问道：“他怎么了？”

唐行摇摇头说：“我也说不清，就是觉得他有点不太对头。”说完转身就走了，剩下那两个人，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倔强的对峙。

果真那晚的叶籽是不正常的，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叶籽不知为何突然把夏继南抱的死紧。夏继南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最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在黑暗里看了他几眼。

叶籽抱歉地吻吻他的头发说：“我有点冷……”可能是他一直都没有睡着，声音很疲惫，还夹杂着几分委屈。

夏继南什么也没说，身体往他怀里移了移，手摸索地碰到他的眼睛，帮他瞌上了眼睑。

被这样对待，叶籽有点耍赖地蹭蹭他的脖颈：“还是睡不着……”

夜里的安静让这样的话变得极为清晰，良久之后，夏继南才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不能把公司的事告诉他，叶籽想了想说：“我订了后天飞英国的机票，陪我去好不好？”

回答他的却是沉默，然后是平稳的很有规则的呼吸声，原来他睡着了。

可叶籽却睁着眼睛，直到晨光初现。

林森还不知道萧青则有这样麻烦，自从自己把他上了以后，那丫的就直接把自己升级成了皇帝老子。林森以前从来不知道，一大老爷们也有娘们的爱好，这下可开眼界了，还不到三天，萧青则就把他的腰掐的一块青一块紫的。

萧青则懒洋洋地接过来林森递过来的茶杯，喝了几口就直接摔到地上，他就是不爽，谁被自己的同类上了会爽？！

林森看了地上的玻璃渣子，再也受不了地大吼了一声：“你他妈的再摔？！信不信我再上你一次！”

萧青则傲娇地扬起头：“滚啊滚啊滚，给老子滚！你等着老子哪天好了，把你捆床上上！”

林森气的眼皮直跳，走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萧青则压在了身下，用挑衅加警告的语气说道：“你他妈再说一次？！试试的！”说着使劲捏了一把萧青则还酸疼着的腰。

“你你你……起来！重死了……”萧青则现在哪有力气跟他动真格的，他咬咬牙在心里默默说：“哼哼哼……大丈夫能屈能伸……”可他妈的，哎哟，腰还真的又酸又疼。

林森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中午的时候把那皇帝好吃好喝地伺候完，打扫好战场，等那丫的睡着。林森才喘口气，给自己倒了杯水。这几天他一直想着夏继南的事，但是直到现在才有时间。林森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装好车钥匙，带上了萧青则家的防盗门。

有了上次的经验以后，林森轻车熟路地直奔目的地。

往去郊区的路上拐时正好遇到了红灯，林森停下车子，胳膊肘支在方向盘上无聊地往外扫了几眼。过了几秒钟等绿灯亮了，林森又发动了车子往前开去。

四十分钟以后，林森到达那所别墅，把车子停在大门外面，随后下车走了进去。现在是午休时间，客厅里没有人，林森直接上了二楼。

夏继南早就看到了他，还没等他自己推门，夏继南就把门打开了。林森站在门口开心地看着他，想伸手去捏捏夏继南的脸，却被夏继南躲开了。

林森也没在意，走过去大大咧咧地勾住夏继南的脖子说道：“阿南，我们走吧！还有要拿的东西么？”

夏继南却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开心，他任林森勾着肩膀，好大会才问：“你进来的时候没遇到什么人吧？”

林森摇摇头无所谓地道：“没啊，我还以为这里多铜墙铁壁呢，没想到连个人都没有，我们走吧，省得等会来人了麻烦。”说着就往夏继南手里塞了把枪：“拿着，万一一会出了状况不至于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消音的呢，好不容易才搞到的。”

夏继南接过来，随手放在病服上的大口袋里。他心里有数，林森之所以进来的这么容易，肯定是唐行暗地里在帮他。

夏继南转身打量了这房间最后一眼，在心里轻声说了句：再见。

林森往前走了一步，搂住他的肩膀说道：“我们走吧。”或许他能大概猜出夏继南消失的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但是现在阿南愿意跟他走，就说明以前发生的事全都一笔勾销了吧？林森宁愿装糊涂，有很多事还是不知道最好。

夏继南点点头，两个人并肩走了出去。

可刚出门，两个人就惊呆了！叶籽正站在楼道的另一端，深深地看着夏继南，那眼神太过复杂，让人捉摸不透。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到底还是夏继南先移开眼睛说道：“放我走吧，好聚好散。”

叶籽没说话，他把垂在两边的手放到风衣口袋里，眼睛深不可测。他正一步一步地匀着步子往前走，皮鞋与地板接触时发出的声音在这样的情境里变得突兀起来。

这样的叶籽夏继南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手心里不自觉地冒出冷汗来。叶籽一直盯着夏继南看，仿佛要把这个人钉在心上一般。

“我再给你了后一次机会，是跟他走还是留在我身边？”叶籽此时气场极强，语气里尽是逼问的意味。

夏继南倔强地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字地道：“我要跟他走。”

叶籽咬着牙冷笑道：“好……很好……哈哈，反正你们都一样，都在逼我是不是？！”面对夏继南的离开，叶籽心疼如刀绞。他今天一早去了趟公司，倒闭已成定局，他在公司呆坐了一上午，最后还是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老爷子只说了一个条件：离开那个男孩子，去国外留学，叶家早晚都是他的。当时叶籽只觉得的疲惫，他说：“爷爷，你让我想想。”

叶籽万万没想到，当自己拿不准主意，驱车回郊区时，却无意中看到了林森。他只以为那是巧合，可没想到的是……结果竟然和自己猜测的是一样的！这让他情何以堪！

叶籽伤极怒极反而大笑了起来，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这样放纵地笑过。

看着这样的叶籽夏继南是心疼的。可是两个人中间横亘着的一些东西，注定让这样的心疼化成倔强的不肯屈服。

“姓叶的，以前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如果识相的，快点放我们走。”这样的场面让林森恨不行上去踹他几脚才解气，他向来最讨厌被人威胁，更何况这个人还害他挨了一枪！

叶籽挑起眉梢，乜了林森一眼：“你算什么东西？！”

林森再也忍不住，身子朝叶籽扑去，却被夏继南使劲拉住了手腕：“木头，我们走。”

林森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叶籽，拉着夏继南往走去楼梯的方向走去。

距离叶籽大约一米的时候，叶籽冷着声音说：“你这一走，我们可能就永远就见不到了。”

听到这句话，夏继南有好几秒钟的时间胸口上不来气。最后他说：“那就最好。”

叶籽的心顿时冷了，身体也跟着全凉了，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一别就成永别的话，那他愿意用一切手段困住他。

掏枪的动作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完成，叶籽用冰冷的枪口指着夏继南的脑袋说：“我不会放你走的。”

85.谁主棋局（9）

掏枪的动作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完成，叶籽用冰冷的枪口指着夏继南的脑袋说：“我不会放你走的。”

那冰冷的枪口堪比南极雪原，夏继南的心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抬起头看着叶籽。那眼神里传达着无数种纠结缠绕的情绪，欲说还休。

叶籽的表情依旧寒冷，他说：“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就要这样走？”

“不然呢？留在这里当木偶？对不起，很遗憾，那不是我的风格。”血液在身体里面形成了逆流，四肢百骸被刺骨的冰凉充斥，夏继南突然觉得胸口的地方有些疼。

叶籽万万没想到夏继南竟然能这样绝情，看着少年倔强的轮廓，体内的一些暴戾分子被全部激了出来。他盯着他看，那目光仿佛一把刀子鞭笞着灵魂：“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我有的是法子，阿南，你最好不要逼我。”

他语气的尽是威胁，但最后去只换来夏继南一个冷笑，他问：“你能怎么样我？杀了我？如果这样可以断的干净，那请随意吧。”

大概人年轻的时候总会有大把的勇气想要逃离，追根究点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原因，或者这本就是成长的必经，一种对现状不满的反抗。

叶籽紧握起拳头，被修剪的平整的指尖陷入了手心的肉里，可跟心里的疼比起来，却不算什么。以前也想象过夏继南的离开，可真正面对这件事的时候，早自乱了阵脚。

“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以为我真的不值得开枪吗？大不了，我去陪你。”

枪口使劲抵住夏继南的皮肤，叶籽拿枪的手有些颤抖，他的眼睛也跟着危险地眯了起来。

林森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那一幕，夏继南的痛苦他能感知到，相爱相杀本就是件残忍的事情。看着那不停晃动的漆黑枪身，林森手里全是冷汗。

看到叶籽越来越激动的情绪，林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你真懦弱，这样的幼稚行为真是可笑……”

听到这话，叶籽冷冷地瞪了林森一眼：“你给我闭嘴！”

林森像看明白了一切似的突然佯装轻松地笑了出来：“阿南，他舍不得怎么你的，我们走……”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就听见被压的极低的‘嘣’的一声响，楼道里的灯瞬间变成碎片洒落下来。

林森还没回过神来，原本指着夏继南的那把枪现在正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的笑容立即绷住了，叶籽看都不看他：“一个死人的代价我还是负的起的。”

“你说呢阿南，要不咱们试试看？”叶籽的声音低了下来，还有着平日里的几分温和，但此时听起来却让人觉得毛骨耸然。

“放了他，让他走。”边说着边趁叶籽不注意把手伸向了口袋。

“那么你就得留下。”看有转还的余地，叶籽握手的枪倒是松了些。

夏继南没说话，但这在叶籽眼里看起来却是默认。可却在叶籽的手枪撤离的一瞬间，夏继南出手如电地拿出了林森给他的那把手枪，枪口直接抵在了叶籽心脏的位置！

胸口顿时钝钝地疼了起来，叶籽不敢相信地看着夏继南，那眼睛里尽是悲伤的神色，他手一松，手里的枪顿时滚到地上，林森动作迅速地捡起来，朝夏继南点了点头。

“阿南……你……为什么这么做？”

这些天的折磨，让夏继南越来越纤细，手腕更是细的不像话。那握着枪的手指细腻修长，看在叶籽眼里，格外的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