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后(第二部)——白夜独行
白夜独行  发于:2013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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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家这边自然是不差继承人,但那方的却只有一个孙女。如果郎臣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而她又非生不可,那孩子姓郎的可能性估计为零了。

当何桓不小心看见那个大学讲师笑意吟吟的跟着一个像是他学生的男人坐在西餐厅里吃饭,举止亲密,那幸福瞎子都看得出的时候就明白了。

明白了他跟自己分手的原因,恐怕是他找到了真爱的人才是根源。

当然,何桓也没坏到故意去打破人家约会而是躲着走进了包房里。他约了人见面,不可能失约只能尽量不让那人发现而导致他们的约会尴尬。

何桓向来都是体贴的人,就算现在时时刻刻冷着一张脸但也改变不了自己那些对人对事的本质。

汤文浩跟郎臣是在两个月之后才回来的,当何桓第一眼看见郎臣那神色的时候就知道事情的发展是朝着哪个方向了。

“郎臣他大堂哥也说那个孩子留在那边的好,在那边前途要比这边的要强。那边差个男孩儿,而这边郎家最不差的就是人。我估计郎臣他大堂哥跟那男人之间暗地里可能有点交易,而且毕竟没让郎臣一辈子不能见孩子。”汤文浩跟何桓说了说这两个月的事情,包括那个女人的死。

何桓听了想了半天才说,“这是把郎家跟他们家彻底给绑在一起了,那个孩子要是到时候真的接那边的班,郎家到时候……”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两个人都明白。

只是到后来汤文浩还是说了,“那个女人是故意的,故意隐瞒自己的病情,故意要顺产然后引发心脏病突发。她不止是要把郎家跟他们家绑在一起,还要郎臣记得她一辈子。”

何桓嗯了一声表示早就明白了,女人一旦爱了的确是比男人要疯狂得多,连命都要拿来赌。

于慎知道这件事之后倒是跟何桓说,“对汤文浩不是没好处,至少他现在要想追郎臣是正大光明的事情。郎臣有了一个孩子,郎家估计也不会再给他压力。”

何桓玩着手里的魔防,不甚在意的听着,觉得有道理也不过是微点了点头。

郎臣这两个月受的刺激有些大,汤文浩自然是要照顾的,所以从何桓那搬了出去。郎臣住的那地方比较大,何桓干脆连保姆跟司机都全去郎臣那跟着了。他一个人,怎么样都好。

“你把司机保姆都让给郎臣那边去了,就不如搬回来,好歹在这边还有个照顾的。”于慎跟何桓说。

何桓垂着眼把最后一步给凑好了之后才道,“不用了,也就是找个司机的问题,早中晚餐保姆都会准备好。郎臣也没休假,都是在一起吃的。”

自从汤文浩回来,跟郎臣一起分担了何桓的一些工作,何桓又没再管日报那边的事情之后,整个人看起来要好了很多。至少身上看着是有了点肉了,不像以前那样骨感。

再加上跟于慎现在算得上是和解,虽然不至于像以前那样亲密,但的确是不需要何桓每天都紧绷着神经想着于慎会如何算计他,神色也要好得多了,至少偶尔还是能笑一笑的。

何桓不回于家,于慎到现在是一点都不敢强迫何桓。但他还是能做一些事情,比如替何桓找一个稳当一点的司机。

何桓心里清楚现在跟于慎维持着的关系有多薄弱,随时可能再次绷断。他其实不想跟于慎走到那一步,所以在看着于慎执意给他找的司机他也只能收下。

只要不谈他避讳的那个问题,他对于慎不会再有任何敌意或者是抗拒。

17.

当柏枞阳在大半夜里来找何桓的时候,何桓还没来得及睡。一打开门看见浑身都在发抖的人,何桓也只能把人让了进来,等着给了一杯热水之后才问,“发生什么事了?”

柏枞阳一直垂着头发着抖,等着杯子里的热水都不再冒热气之后才抬起头来看何桓,“何总,我,我想求你帮帮我。”

何桓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本来斯文有礼温文尔雅的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知道是发生了大事,就问,“到底怎么了?”

柏枞阳说了好几次都没把事情说明白,一张脸惨白惨白的,一直到最后才把话给理清楚了,“我只能来找你了,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真的,真的不能失去……”

当初跟柏枞阳交往的那个学生是谁,何桓当然知道。那学生家里在本市也算是豪门大家,跟一个无权无势的大学讲师谈恋爱会真正受到压力的人是谁,谁都猜得出来。

这闲事何桓不好管,两边其实不是一个行业的,连边都沾不到,自然是没什么交情。要说非得去管,找于慎倒是个好办法,他跟教育系统的那些人熟,特别是柏枞阳他们大学里的新闻系每年都会给于慎安排一个讲座。

何桓是不想去求于慎帮忙的,只是这怎么看都得去求那人才行了,毕竟他也不能看着柏枞阳这幅样子不管。

好歹是交往过一段时间,也不是什么事关原则的事情,他还是念旧情。

何桓先把柏枞阳安抚了,让他洗了个澡早点休息,事情他会解决。

第二天何桓亲自送的柏枞阳去学校,然后去了于慎那。

何桓本来想在电话里跟于慎讲,但怕讲不清楚,只好亲自去一趟。于慎知道他跟柏枞阳的事情,到现在想于慎帮忙再怎么也得顾忌一点于慎的感受,总不能让于慎以为他跟柏枞阳又复合了。

何桓觉得他现在跟于慎的关系正好,不管于慎对他还有没有那种心思,他都不想于慎哪怕有误会一点。

于慎在他心里,的确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于慎听何桓让他帮的事情之后没怎么闹话,只是看着何桓。

何桓揉了揉太阳穴,径直了的跟于慎讲,“我就是觉得他那样子挺可怜的,没别的意思。我不知道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样的想法,但我不会交男朋友,就算哪一天真的遇见了你不同意我也不会交,你觉得怎么样?”

于慎摇了摇头,“我没拦着你找对象的意思,你念旧情我懂。我只是觉得那个人就算留在学校,事情都闹成这样子了,估计他一辈子都别想混出头。”

于慎说的是柏枞阳要想升教授恐怕是有点难度了,毕竟跟学生搅合在一起,名声就那么给败了,本身又没什么背景,还真不如换个城市的大学重新来过。

何桓当然也懂,只是那人死活不想走他也没办法,答应都答应了,总不能反悔。

于慎最后还是帮了一把,柏枞阳顺利的留在了学校继续教中文。

对于柏枞阳的千恩万谢何桓是没在意的,只是在看着这人才三十出头在这几天里都微白了的耳鬓突然觉得有些感触。

何桓是真不懂爱是不是真有这魔力了,至于把一个人折磨到这一步。他以为像他以前那样,难受的时候最多吃两片安眠药一觉睡醒也就那么着了,还真没料到这能几夜白头的。

反正忙都帮了,何桓也不介意帮到底,干脆让人搬到了自己那里去住。学校的教师宿舍是不能再去的,于慎只是在大学那边打了招呼,跟那学生那边可没说过什么。要是学生家长还是不满意,非得把人给弄走暗地里下了什么手也不太好。

汤文浩在照顾郎臣的闲暇之时知道了这事就骂何桓,“你就多管闲事?当年那个王林的教训还不够?你只觉得做了一件好事,人家心里不那么想!要他真对你有意思了你又才没意思,把你死缠着当救命稻草,难不准是下一个王林!”

何桓都懒得理会他,只是问,“郎臣最近心情怎么样?”

汤文浩一下子语气就软了下来,“还不错,只是那边的人只让他在孩子过生日的时候才能在一起那么两天和过年的时候聚一聚。郎臣也接受这现实了,总比看不到的强。”

“那你爱上他没有?”何桓问。

汤文浩扯嘴角,“有感情就行,你非去分那么清楚干什么?我没见过能过一辈子的爱情,只见过一辈子的友情跟亲情。我承认以前是我要得太多,不懂满足,你就别去钻牛角尖了成不成?”

中午三个人在吃饭的时候,汤文浩把这事儿给郎臣说了。那边跟汤文浩也不熟,但郎家的面子还是大的,弄出来说干净别给何桓招麻烦。

王林那件事情其实给几个人心里都留了点或多或少的阴影,只是作为当事人的何桓那阴影要重得多。汤文浩就算跟何桓不在一起了,作为兄弟也不可能让何桓重蹈覆辙。

郎臣倒是没怎么担心,“王林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柏枞阳人家是大学讲师,心理素质跟他就不是一个层次,能比?”

何桓在一边点头,觉得郎臣这话才是正常人的话。

汤文浩在给郎臣剥鹌鹑蛋,听了也只是哼了一声。以前跟何桓的时候,汤文浩还敢发脾气,现在对着一个一只手半废的郎臣,再有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其实何桓一直很奇怪,按照一般逻辑来讲,汤文浩要是内疚不是该去还狄仁么,怎么就追着郎臣了。不过再一想他们之间那一笔烂账,也只有郎臣会跟汤文浩理得清楚,狄仁那纯属是回来报复的估计汤文浩真要去追他还恨不得一枪把人给毙了。

郎臣的动作还是快,当天晚上就借着一个酒会跟汤文浩一起去见了见那个学生的家长,反正他儿子都已经送走了,再纠缠也没什么意思。把人彻底赶出这个城市也太过于赶尽杀绝,毕竟柏枞阳身后又没什么势力可讲,就算哪天怒急也不过只能背着人吐一口唾沫而已,又不能真把他们家怎么样。

郎臣跟汤文浩,甚至于何桓于慎都是这么想的,郎臣那么一讲那边的人也不可能不给郎家面子。

汤文浩把事情一解决就给何桓打了电话,让他让柏枞阳赶紧的给搬出去。就算是现在的他们已经站在这个城市的金字塔上层,汤文浩还是觉得这种什么救命之恩当滴泉涌报的事情还是别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好,免得一报太激烈了谁都没命要。

何桓不担心柏枞阳是因为他清楚这个人跟王林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不可能跟王林一样做出格的事情。人家中文系讲师三观还是端正的,脑回路也没问题,不就是失恋一回么,再说又爱的不是他,就算神经失常也失常不在他身上。

就这样,柏枞阳在何桓这住了三天又搬了出去,在大学城外面不远的地方买的房子。房子小,但一个人怎么样都够了。虽然办的是按揭,但总比没有去处的好。

柏枞阳的性向其实一直是隐瞒着的,平时也极为低调,也就这么一次被闹大了才在学校引起了那么大的轰动。本来事情解决了不会有人再找麻烦,教师宿舍也能继续去住,可他顾忌着跟周围的讲师关系有可能会生疏了去,所以干脆还是在外面住的好。

学中文的人,大多心思细腻,这一点倒是能理解。

18.

对于柏枞阳这个人,往单纯的讲,于慎还是觉得不错的。有学识,有修养,脾气也很好,所以在周末的时候常来照顾何曦跟汤乐他还是没拒绝。

这种人懂得感恩,知道欠了何桓人情,没什么可以还何桓的,多照顾照顾没时间管的两个孩子倒是可以,也算是尽了一份心。

只是要想深那么一点,这人就未必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单纯。不过,这世道谁敢单纯?蠢死的都不计其数。

柏枞阳在一个周末来看何曦跟汤乐,两个孩子现在对他的态度要比之前的好得多。小孩子,不记事,哪还记得于慎之前只说过一次的话。

于慎见柏枞阳来了让保姆去倒了茶,他今天休假半天倒是有精神跟这位中文系的讲师好好聊聊爱情跟人生。

于慎并不认为柏枞阳能成为他的情敌,只不过是不太喜欢有人算计着何桓。就拿这回的事情来说,何桓也知道这人心里那点小九九,只是觉得跟这人的人品比起来,那点小心思算得上是无伤大雅,所以也就顺手帮了。

帮人是不求回报的,于慎自然是不希望柏枞阳在还人情的时候还过度了。

何曦跟汤乐两个孩子在玩的时候并不太喜欢旁边有人,所以柏枞阳也只能跟于慎在一边上喝茶聊天。

跟于慎说话,一般有点小心思的人都有点累。何况这中文系毕业的心思细腻的柏枞阳。也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让脸皮薄的人羞愧得红了脸。

人有羞耻心倒也好说话了,于慎慢悠悠的说着,“他帮你是觉得你人不错,是个值得交的朋友。我也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既然是朋友这人情还不还的就是外人话了。何桓当你是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我跟教育部门的要熟得多。”

于慎的话说得够清楚,自然也相信柏枞阳听得懂。柏枞阳当时谁都没找,却来找何桓就是因为吃定了何桓这人会帮他。不止是会帮他,还是帮到底。何桓现在面冷了,可只要稍微接触到一点的都知道,只要无关原则性的问题他是从来不吝啬于做好事的。

只是这做好事的无心,被帮助的人怕是心里有着不一样的想法。当年的王林就不说了,这白枞阳对何桓怕也是有点心思的。当然不是那种带着功利性的,而是让于慎感觉到一种以身相许的感觉。

何桓今天不会过来,所以柏枞阳在于慎这吃了晚饭之后就离开了。

只是走之前,于慎还是说了一句,“以后要是忙,就忙自己的去,两个孩子还小教什么都还早。”

被于慎那话里的话给刺激了半天的柏枞阳也只能点头,开着自己的车匆匆忙的走了。

于慎回了屋让两个孩子洗了澡再看一会儿电视了就去休息,孩子还在他身边呢就想用讨好孩子来跟何桓亲近,就算是没有恶意他也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事实上在跟柏枞阳说这些话之前,于慎已经给大学那边打了招呼,副教授的提升估计会让柏枞阳忙得很。

何桓对于柏枞阳去看两个孩子的次数减少是没半点感觉,其实也算是知道于慎暗地里做过点什么,但也算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他也不会计较。

两个人的关系,总要平衡下去。总不能为了些不算事的事再度把关系搞恶化,何桓其实也算得上是习惯于求全的人。

当初于慎要把两个孩子留在身边他忍了,现在于慎不想他跟柏枞阳走得太近他也没什么不能忍的。只要不过那个界,他可以跟于慎‘和平’相处一辈子下去。

于慎暗地里做的事情在现在管着汤氏人脉网的郎臣自然是知道,对于于慎这种行为只跟何桓说了一句,“他这是在跟你耗,等你老了蹦达不动了你也只能死在他旁边。”

郎臣要不知道于慎对何桓那心思才怪了,不然他还真想不出于慎当初那股子非要拆散汤文浩跟何桓的动力在哪里。

到如今,汤文浩在他身边了,就算他对汤文浩不再如当初那般痴恋,但好歹是得到了这么一结果。

郎臣的贪心早就被这二十年如一日的绝望等待里被磨得所剩无几,到如今也不过想着两个人要是能在一起一辈子那就好了,不能他也再也没了其他的办法。

至于何桓,要轮私心来说郎臣是巴不得他跟于慎凑一堆。只是考虑到汤文浩,也不过只能多少闲侃一句。

何桓听了露出了一个笑,“他比我大那么多,要死也是他先死。”

汤文浩路过郎臣办公室,听见何桓的话只回了一句,“有人背了两刀都比你的身体素质要好,谁知道谁早死?说不定死一起了,倒能成一对鬼鸳鸯。”

何桓冷了脸,“你什么时候从我办公室搬出去?”

汤文浩突然没了话,在郎臣看向他的时候蹦了一句,“过两天。”

郎臣拿他那只半废的手去端水杯,在喝了一口之后跟何桓说,“你还真是……”

汤文浩不是专门来看郎臣的,自然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何桓看着汤文浩离开的背影轻声说,“我希望他好好的,自然也就希望你好好的了。”

郎臣突然笑了一声,“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洪培源总说我们两个人是绝配了,圣母加白莲花,还真是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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