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巴斯基(出书版)BY 麋小鹿
  发于:2012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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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巴恢复镇定以后,黑影的相貌在他眼前渐渐清晰起来。

那根本不是什么鬣狗,而是一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小狮子。

不过对方身上的味道比较陌生,并非来自卡巴原来的家族,而是来自其它狮群。

「嗷嗷!」小狮子得意地叫了两声,似乎是在宣告自己的胜利。

随后他放开了卡巴,绕着卡巴转来转去。

卡巴慢慢站了起来,警惕地盯着这名意外的访客。

对方的行为虽然没有任何敌意,但他出现在这里的动机和目的都匪夷所思。

这时,对方发现了卡巴背后的伤口。他把前爪搭在卡巴的肩膀上,在伤口处舔了起来。

卡巴吓了一跳,急忙跳开。

虽然他非常渴望有谁来帮他舔伤口,但却不喜欢和陌生者太过亲密。

「不要怕,我叫斯基,我们今天才见过面。」小狮子舔舔嘴巴,向卡巴示好。

「斯基?」卡巴把小狮子上下一望,觉得他不像是个坏家伙,渐渐放松了警惕。

「你叫什么?」斯基问卡巴。

怯生的卡巴不擅长和陌生者讲话,小声地道:「卡……卡巴……」

「卡巴。」斯基笑了笑,表情非常高兴。

仿佛知道卡巴的名字,比成功扑倒一头野牛还令他高兴似的。

卡巴眨巴了一下眼睛,仔细打量着这只名叫斯基的陌生小狮子。

他说他们今天才见过面,难道……他就是捕猎斑马的那个狮群的成员?

「你真的有够笨,敢在我们进食的时候闯进来。」斯基突然把卡巴推倒在地。

卡巴以为他是来找自己打架的,于是「嗷嗷」叫了起来。

但斯基却把他翻过身,趴在他的背上,温柔地帮他舔着伤口。

秃鹫的嘴巴比岩石的棱角还要锋利。卡巴的背上,被他们一啄就是一个深坑。

卡巴被啄了好几口,好几处伤口都已经深至骨头了。

斯基一边舔,一边问:「疼吗?」

他的声音很好听,含着一种特别的温柔和难过,就像受伤的是他自己一样。

卡巴顺从地伏在草丛中,把下巴放在自己的前爪上,轻轻摇了摇头。

这是他第一次和自己狮群以外的狮子打交道,他显得非常怯生,不爱说话。

但斯基却非常开朗,滔滔不绝地讲道:「你在岩石上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心想是谁家的小狮子,怎么只剩一个了。后来看见你冲进我们狮群想抢东西吃才明白,原来你和亲人走散了,对吧?是不是很久没吃东西了?」

卡巴默不出声,算是默认了。

「你等我一下,我有好东西给你。」斯基说着爬上了树。

他爬树的动作比卡巴敏捷多了,就像一头小豹子似的,两三下就窜上了树桠。

卡巴蹲在树下,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矫捷的身影,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爬树爬得如此敏捷的狮子,敏捷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从小就在猴子群里长大的。

不一会儿,斯基叼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滑下树来。

「吃吧。」斯基把嘴里的那团东西放在卡巴脚边,体贴地用鼻子推到卡巴面前。

卡巴低头一看,没想到那团毛茸茸的东西居然是一只完整的跳兔。

从血腥味上判断,跳兔早就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这只跳兔是以前被斯基拖到树上藏起来的储备粮。

把食物藏在树上,对于不太擅长爬树的狮子来说,是一个非常稀奇的习惯。

斯基真是一头非常特别的狮子……

卡巴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又重新把斯基打量了一遍。

只见他毛色金黄,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而且瞳色明亮,神采奕奕。再加上他那开朗的性格,一定是个很受欢迎的家伙。

卡巴低头看看一身银毛的自己,不禁自卑起来。

在狮群里,卡巴是最不合群的一只小狮子。

哥哥们练习捕猎的时候,总是嫌他碍手碍脚,每次都不带上他。

所以大多数时间里,卡巴都独自待在妈妈身边玩耍。

还好妈妈偶尔会和他一起嬉闹,并且顺便传授给他一些捕猎的技能。

但是现在,那个最疼爱他、最关心他的妈妈,已经不知去向了……

想到这里,卡巴的情绪更加低落,「呜呜」叫了两声。

不过斯基并未发现卡巴的这一微妙的转变,他得意洋洋地竖起尾巴,炫耀道:「这只跳兔是我捕的,我把他藏在树上,是为了不被鬣狗偷走——这招是向豹子学的。他们总喜欢把猎到的食物拖到树上去独享,不是吗?」

卡巴没有答话,只是在跳兔的尸体上轻轻嗅了嗅。

说实话,他的肚子早就饿了。哪怕是一副骨架摆在他眼前,他都能里里外外舔上三遍,更别说是这样一只肉肥皮软的跳兔了。

卡巴的小馋虫早就在闻到血腥味时,就被勾了出来。

但是,面对热情的斯基,卡巴有点不好意思接受对方的馈赠。

「你为什么要帮我呢?」卡巴疑惑地望着斯基。

斯基舔了舔卡巴前爪上的伤口,真诚地道:「因为我的家族令你受伤了,不是吗?」

卡巴不再躲开斯基的舔舐,而是满怀感激地望着他为自己清理伤口。

如果不是自己饿坏了,贸然冲入狮群的话,也就不会受伤了。

如果真要追究责任的话,也是自己先犯的错,所以斯基根本不必为此用食物向自己谢罪。

「吃吧,你不饿吗?」见卡巴迟迟不肯张嘴,斯基有些疑惑。

「我……我……」卡巴话未说完,肚子就发出一阵咕咕的叫声。

斯基立刻笑了起来,用脑袋撞了一下卡巴的脸,热情地道:「吃吧,吃吧,你的肚子都在向你抗议了。」

卡巴舔了舔嘴唇,盯着脚边的跳兔。

他真的饿坏了,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有资格接受斯基的美意,但干瘪的肚皮却令他把一切都抛诸脑后,本能地咬住跳兔的大腿,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肚子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卡巴对天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一顿大餐。

卡巴早就想尝尝跳兔的味道了,但是捕猎技巧还未成熟的他,根本没有捕捉跳兔的能力。

每次看到哥哥们大口大口撕扯着跳兔的肢体,卡巴都只能在一旁偷偷吞口水。

他不愿去抢哥哥们捕来的猎物,因为他告诉自己,总有一天自己也能捕到跳兔。

但斯基却让他在熟练掌握捕捉跳兔的技巧之前,提前尝到了奖品的滋味。

卡巴一边大快朵颐,一边不忘对斯基道谢:「谢谢你,总有一天我会还你一只跳兔。」

斯基爽快地道:「不用了,只是一只跳兔而已。」

「我会还的!」卡巴瞪大眼睛,认真地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斯基很开心地说。

不一会儿,那只小小的跳兔就被卡巴一扫而空。

吃饱后的卡巴舔舔血淋淋的嘴巴,满足地躺在地上道:「太棒了,这一定是我吃过的最棒的一顿晚餐。」

「那么你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优秀的猎手呢?」斯基高高扬起了头,等待着卡巴的赞赏。

其实卡巴在用餐的时候,已经说过很多次「谢谢」了。

既然猎手满足了自己的肚子,那么自己也应该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

于是卡巴又多说了很多遍谢谢,直到斯基听腻为止。

斯基向卡巴炫耀道:「我还捕过狒狒呢,他们比跳兔还麻烦。每次眼看就要叼进嘴里的时候,他们一下子就跳到树上去了。他们爬树的动作可真快,刚一眨眼,就已经坐在树顶上。你知道他们有多可恶吗?他们居然会折树枝来砸你的头,甚至还会向你头上撒尿。我发誓,狒狒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一种动物!」

见斯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卡巴心想:他大概有过被狒狒撒尿的亲身经验吧……

不过卡巴不敢问,因为不想让斯基觉得难堪。

其实就算真的问了,想必斯基也不会承认吧。他一定会高傲地扭开头,一边摆尾巴,一边道:「哼,被狒狒撒尿的是我弟弟,我才没有那么笨呢。」

只是通过想象,卡巴仿佛就已生动地在眼前看到了斯基那副高傲的模样。

作为同龄的小幼狮来说,斯基无疑是出色的。

他懂很多卡巴不懂的技能,也有很多卡巴没有的经验。

他的话中总是充满各种奇闻怪事,令卡巴向往和崇拜。

比如斯基曾经下河游泳。说是游泳,其实只是趟水而已。那次可惊险呢,他差点被河里饿极了的鳄鱼叼走。经过一场残酷卓绝的「鳄狮大战」之后,九死一生,满身泥浆的斯基,终于狼狈不堪地活着爬上了岸。

即使是这些失败的糗事,只要经斯基的口中讲出,一定会变得有趣无比。

斯基赢了,是理所当然的英雄,就算偶尔输了,他却不把输赢当成重点,而是特意强调那些惊险的过程。让听者为他不畏艰难,勇于挑战的精神而慑服。

听斯基眉飞色舞地炫耀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经历,卡巴听得都入迷了。

为什么自己的狮群里,就没有像斯基这样有趣的兄弟呢?

他不嫌弃自己特殊的毛色,也不嫌弃自己笨拙的捕食技巧。

他总有那么多有趣的故事,仿佛他生活在一个彩色的世界。

每一样东西在他眼中都充满了传奇,每一件事经他嘴里讲出来,都变得生动多彩。

卡巴如痴如醉地听着,时而为他闹出的乌龙开心,时而为他经历的危险紧张。

夜晚不再是那样漫长而又难熬,有了斯基的陪伴,时间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头顶已经繁星密布。

耳边传来的风声也不像昨夜那么恐怖,因为斯基的说话声,已为卡巴驱散了一切恐惧。

沉浸在斯基故事里的卡巴,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的困境,忘记了全部的焦虑。

他对斯基崇拜得五体投地,恨不得一辈子都和斯基在一起。

和他一起探险,一起闯祸,一起闹乌龙,一起嬉闹,一起扑打。

如果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那么自己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将变得充满乐趣。

斯基滔滔不绝地讲了好久,终于讲累了,就和卡巴一起趴在草丛里面看星星。

星星也在遥远的夜空看着他们,世界一下安静下来,只听见耳边轻轻传来风的声音。

狮子也在夜间狩猎,因为风声可以吹散他们向猎物逼近的脚步声。

「不如我来教你捕猎吧,我可是捕猎的高手!」

斯基突然跳了起来,弓起背,做出一个要向前扑的姿势。

「真的吗?」卡巴兴奋起来,双眼发光,已经很久没有小狮子主动邀请他捕猎了。

哥哥们总是嫌弃他的毛色容易被猎物识出,所以每次狩猎都把他排除在外。卡巴只能独自练习狩猎,团体合作的经验几乎为零。

斯基的邀请,无疑令卡巴喜出望外。他早已忘却疲倦,和斯基扑来扑去,闹成一团。

「你看,爪子应该这样放,身子稍微向后一点,这样才能跳得更远。」

斯基一边讲解,一边给卡巴示范。

卡巴学着他的样子,提出一副要向前扑的姿势。

「假设我是你的猎物,向我扑过来吧。」斯基走到卡巴前方充当靶子。

卡巴「哇唬」一声,使出浑身力气,向斯基扑去。

这一扑很成功,斯基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被卡巴压到爪子底下去了。

第三章

扑倒斯基后,卡巴正在得意,忽然感到爪下传来一股很大的力量。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眼前一花,就被斯基反压在地。

斯基露出坏坏的微笑,又骄傲又得意地望着在自己爪下挣扎的卡巴。

卡巴猛一用力,抱着斯基在草地上滚了好几个圈。

但当他们这两团毛球停下来的时候,还是斯基压在卡巴上面。

卡巴又叫又滚,伹力量和技术上的差距,都注定他不是斯基的对手。

久而久之,卡巴认清现实,不再做无谓的抵抗了,满不高兴地望着斯基。

不是卡巴小气,而是他对自己的无能感到伤心。

明明他和斯基年龄差不多,但实力却相差甚远。

「看来你还需要好好练习。」斯基犹如王者般俯视着身下有些不肯服输的卡巴。

卡巴在地上垂死挣扎了几下,似乎想把斯基掀开,但却没有成功。

「猎斑马的时候,要从后面窜上去,一口咬住他们的脖子,就像这样。」

说着,斯基开玩笑似的在卡巴的脖子上轻轻咬了一下。

卡巴吓了一跳,伸出爪子在空中一挥,差点刮伤了斯基的脸。

但斯基不但没有生气,还好奇地在卡巴脖子上嗅了嗅道:「原来你的脖子这么敏感。」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卡巴推着斯基的肩膀,想把他从自己身上掀下去。

虽然以前也和哥哥们玩过压倒游戏,但却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感到难为情。

明明自己的肩膀、脑袋、脖子都被哥哥们咬过无数遍了,但只要被斯基轻轻一啃,立刻就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

仅六个月大的卡巴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有些害臊,不想和斯基太亲密。

他自我解释:一定是因为自己刚和斯基认识不久,所以才对他的碰触这么敏感。

斯基好像上瘾了似的,又用爪子在卡巴又白又软又热呼呼的肚皮上揉了揉,坏笑着问道:「那么这里呢?是不是也很敏感?」

「讨厌,讨厌。」卡巴在地上扭动起来,两只小小的肉爪在空中乱挥。

但这次他特别注意爪子挥动的路径和力道,确保不会再误伤斯基。

「哈哈,你的肚皮又软又热,真想枕着它睡觉。」斯基说着还真把脑袋放在了卡巴的肚皮上。

小狮子们在哺乳期时,常常挤在狮妈妈的肚皮下喝奶。

为了确保让小狮子们可以顺利咬到乳头,狮妈妈总会翻身仰面躺在地上。

所以小狮子们总是特别喜欢躺在狮妈妈温暖的肚皮上。

斯基把脑袋放在卡巴肚皮上的这个动作,就像是把卡巴当成了最亲密的人似的。

卡巴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抱住斯基的头,又在草地上翻滚起来。

于是只见两团抱得紧紧的肉球,骨碌碌地在草地上滚了好几个来回。

但当滚动终于停下来时,姿势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还是斯基压在卡巴的身上。

「呜……呜……」在强烈的挫败感下,卡巴发出难过的呻吟。

「你不用太难过,不是你弱,是我太强了。」斯基急忙放开卡巴,在卡巴身边趴下。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安慰卡巴,还是在炫耀自己。

不过从他真诚的眼眸中可以看出,他不想让卡巴觉得难过。

斯基转移话题道:「其实我以前也和狮群走散过,所以非常明白你的感受。」

「真的吗?」卡巴差点从地上跳起来,没想到斯基也有过迷路的经历。

不过,斯基一定非常独立,不然也就不敢离开狮群,独自过来找自己玩耍了。

在那一瞬间的惊讶之后,卡巴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斯基连和鳄鱼打架的经验都有了,还有什么经验没有呢?他根本就是一头超越常识而存在的超能小狮子。

「你不问我后来是怎么找到狮群的吗?」斯基奇怪地向卡巴凑近了几分。

在他的提醒下,卡巴这才意识到现在不是感慨斯基经验丰富的时候,而应该向他打听一下返回狮群的方法。

「那你是怎么回去的?」卡巴认真地睁大眼睛,望着嬉皮笑脸的斯基。

从斯基的表情上看,他多半没有回答的诚意,只是在逗自己玩呢。

果然没错,只见斯基悠闲地在地上打了个滚,仰面朝天地望着漫天星斗道「我什么都没做,只是闭上眼睛,乖乖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睁开眼睛,妈妈就已经在我身边了。」

「真的吗?」卡巴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他一点也不怀疑斯基。

为什么斯基总是这么好运,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化险为夷呢?

但自己……已经和狮群失散整整两天了……自己真的还能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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