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爷还有何吩咐?”
“新房在何处?”帅戚负手径自走向前,“带我去。”
“啊?”惜若愣了愣,新郎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新房在何处,这传出去谁会相信?是这里太大了他记性不好还是他根本就没有将这桩婚事放在心上?
她静静的带着他走在前面,她想回头看看他脸上的表情,明知道他戴着面具看不到却还是想回头看看,一阵香风袭来,惜若猛然顿住了步子,帅戚没料到她会突然停下差点撞了上去,有些不满道:“为何停下了?”
“爷,这里是不是有桃林?”惜若兴奋的回头问道,帅戚闷闷的轻应了一声,惜若展开了久违的笑容,那两个深深的梨涡让她更加甜美动人。帅戚猛然愣住,脑海里一些残存的片段像闪电般划过,然后猛然清醒,“是你!”
“是我……什么?奴婢做错事了?”惜若十分紧张的盯着他吞了把口水。
“走!”帅戚猛然拉过她那双无措到不知摆到哪的柔夷向前走去。惜若一阵玄晕,“去……去哪?”明明刚刚还冷漠如冰的主子怎么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了?
帅戚什么也没说拉着她一直走了很久,直到一处人间仙境才止住了脚步,月光下那座水上阁楼在清澈的湖中斑驳成影。一条飘浮在湖上的小木桥通向水上阁楼,很是别致。湖的四周种满了桃树,满园盛开的桃花暗香扑鼻。一阵风过卷起那些零落的花瓣在夜空中如化蝶翩翩起舞。
“这里……这里是不是神仙住的地方?是么?”她仰着脸,伸出手想要拥住眼前的美好,可却连一丝一缕也抓不到。
“你猜对了。这里叫谪仙居,等到那个人回来我就将这里送给他。”帅戚憧憬着带着温柔的浅笑看着那随风飘落在湖面上的桃花。
“那个人?那个人好幸福啊!那人一定是爷心爱的人,是吗?”惜若有些难过的抬头问他。帅戚沉默不语,良久,“我不知道,或许……这些让我魂牵梦萦的期盼只是一场梦。可是这个梦让我痛,所以就算走到最后是一种逃不掉的痛我也想要去完成它。”
“就算是梦也好啊,就算痛也比什么都没有要好,不是吗?”惜若恳请的问道:“我能去那座阁楼里面看看吗?我看看就满足了。”
“你想去就去吧。”帅戚说罢带着她走进了阁楼。阁楼都是用上好的木材搭建的,那木材光鉴印人还隐隐透着一种淡香。阁楼里的摆设很简单,却又是那样的素雅宜人。阁楼虽然不算很大,但足够两个人居住了。惜若发现在阁楼最里间的那房间里墙壁上挂着的那幅画特别显眼,画中的两个男子都拥有着天人之姿,琴箫合鸣的红衣男子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而那袭白纱的男子却像一团寂静的雪,明明无法融合的一种矛盾在他们身上却找不到。她只觉得唯美凄凉,她轻叹着,“他们看彼此的眼神,一定是一对恋人。明明是该幸福的,可是为什么只觉得好悲伤,好悲伤……”
惜若忍不住走上前,只见画前的刀架上放着一把银色古剑,那剑身刻着的是她从未见过的精美图腾,她忍不住想伸手去触碰,却被帅戚猛然制止,“别碰它!这把剑叫湮情剑,它是有灵魂的,除了它认可的人之外其他人若是碰到剑身它便会自主的发出攻击。”
惜若诧异的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些我都从来没听说过。”
“江湖中的事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帅戚的语气中的那些落寂是惜若无法理解的悲哀。
“是啊……”惜若怅然若失,就像她无法走进他的世界一样。“爷,奴婢谢谢爷允若了奴婢的无礼要求,奴婢已经看过了,回去吧?!”
“杨惜若,你真的记不起我是谁了?”惜若猛然顿住,她傻傻的看着他,“我……我认识你吗?可是你是谁呢?为什么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帅戚抬手慢慢的摘下了银色的面具,“这样你也认不出我是谁吗?”
“你是……”惜若看到他左脸上布满的淡青色图腾踉跄了两步,也许是八年的时候太漫长了,她已不记得他了,又也许他的变化太大了,连他自己也快认不出自己何况是别人?
“八年前,你说愿意跟我走,在生死的边缘,你说愿意跟我一起跳下深渊,只是你忘了,我还记得。”
“阿……阿来!是你回来了?真的是你回来了?阿来!”她恸哭着上前紧紧抱住了他,“我以为你死了,把我一个人丢下来,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好想好想见你,可是我找不到你,就算死了我也怕在奈何桥遇不到你,还好我活着,不然我们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阿来?呵……”帅戚嘲讽的笑了,“这世上没有阿来,我是帅戚。就算曾经有他也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帅戚……”惜若苦笑,是啊,眼前这人尊贵无比,高大健硕,又怎会还是八年前那个瘦弱狼狈的落难少年?阿来已经死了,或者说阿来其实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他们离开了谪仙居,帅戚却没有去新房,她看着他关门的那一瞬间鼓起了勇气上前再次投入到他的怀中,“爷……今晚……就让惜若侍候您吧。”她仰着那张红艳欲滴的小脸,因为紧张和羞耻心让那双杏眸染上一层水雾。
帅戚盯着她羞愧到无地自容的脸沉默不语,她几欲想逃,可是却怎么也迈不动沉重的脚步。帅戚释然一笑,笑中有几丝落寞。原来一个人真的会变。不管曾经有多么纯洁美好,也会被这个到处都充斥着邪恶的世界给玷污。这是连他也逃不掉的宿命,明知如此他又有何坚持的?
“好……”他抱起她关上门走向那张豪华的大床。
第九十章
等了新郎一夜的向雪晴怒不可遏,她的怒火已经到达了顶点。她自行揭下盖头换下新嫁衣拿过乌鞭冲出了新房。
正在给帅戚更衣的惜若突然被撞开的门惊得猛然抬头瞧去,只见向雪晴双眼几乎快要着火了盯着他们。惜若躲到了帅戚的身后。
“你们这两个狗男女!我向雪晴饶不了你们!”说罢向雪晴甩开乌丝鞭便狠命的朝他们身上抽过去。帅戚脸色一沉不费吹灰之力握住了挥过来的鞭子。
“莫非嫁过来的第一天你就想让我休了你?”
“帅戚!你欺人太甚!”向雪晴哪受过这等侮辱和委屈,泪水一下子就溢出了眼眶。
“我是你的夫君,你应该恪守做妻子的三从四德。从古至今有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这般撒泼任性是要给我脸色让我难看么?出去!”面对帅戚的威严和魄力向雪晴咬牙将那一肚子的怨恨和委屈咽下了肚子。
“我恨你!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向雪晴边擦着泪水跑了出去。帅戚拿过红色的外袍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惜若追上前从身后抱住了他,“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爷放心,我会和姐姐和睦相处的。”
“不关你的事情。”帅戚拉开她的手,侧过头道:“我要出去一段时间,这期间凤凰会留下来陪你,如果向雪晴来找你的麻烦凤凰会帮你的。所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不要去惹那个女人,听到了吗?我走了。”
“爷!”惜若跑到他跟前,迅速的在他的薄唇上烙下一吻,面如桃李,“我爱你,惜若会等爷回来。”
“嗯。”帅戚轻点了点头然后大步离开。惜若一直目送着帅戚离开的背影嘴角挑起一抹得意的笑。她走到梳妆镜前守到门口的两个丫环立马走过来给她梳妆打扮。
“我不吃!给我拿出去!滚!你们都给我滚!”惜若还未走到新房便听到里边传来向雪晴歇斯底里的怒吼声。惜若轻移莲步走了进去,看着像是被人拔掉利爪的母老虎她巧笑嫣然的笑了,然后让奴婢扶着优雅的坐了下来。
“一大早发这么大的火?爷都让你给气跑了。你还有脸在这里撒泼?”
“杨惜若!贱人!没想到你的心机会藏得这么深!我要跟你同归于尽!”说罢向雪晴冲上前紧紧掐住了她的脖子。谁知杨惜若不动声色依旧坐在那里任她下手。旁边的丫环们一个个花容失色,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凤凰适时的出现制止了向雪晴,杨惜若见机赶紧站到凤凰的身后,哭泣道:“凤凰,你总算过来了,不然我就要被她给掐死了。”
凤凰淡淡的敝了眼她脖子上的掐痕转头冷声道:“二夫人让丫环传话说你一大早就在闹脾气,还下手打了几个下人。”
“二夫人?你说这个贱人是二夫人?!不,我不承认!”
“由不得你承不承认,这是一家之主的意思,主人出门前吩咐了属下如果大夫人对二夫人做了什么过份的事情便按家法处治。所以还请大夫人您自重别让属下难做。”
“你……你们太过份了!你们根本就是联手起来欺负我一个人!你们太卑鄙无耻了!”向雪晴无力的跪倒在地,想到今后的日子就让她的泪如绝了堤的河崩塌了。
杨惜若好笑的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只觉得十分痛快。“姐姐,你这里的下人都被你打成了重伤,府上暂时也没多余的人手,就麻烦你亲自打扫打扫这碎了一地的瓦瓦罐罐了。”
“呀——!!”向雪晴抱着头气得快抓狂,只能用咆哮来宣泄心中的愤恨。
凤凰临走前不由得看了她一眼走上前道:“你这又是何必?你这样是没有用的,聪明的女人就会想办法留住自己男人的心,你的道行比起二夫人还差远了!”凤凰冗长的叹了口气,看来这以后的日子是不会太平了。
流云城,皇宫御书房内。
“白羲已派大将出发准备攻下北国,想要完成统一天下的霸业。”洛寰轻啜了口香茗低沉道:“这是我们的好机会。”
“我们想到的白羲自然也会想到。他必定还留了一手以防你的突袭。”帅戚将手中的糕点丢进了‘小妞’的嘴里,‘小妞’嚼了嚼吐了出来。帅戚拍了拍它的头笑道:“小妞,你越来越挑食了。这里可不是幽冥岛,没有那么多活人拿来祭祀你。”
洛寰很受不了的扭开了头,不满道:“下次我不想再看到这只庞然大物。”
“那可由不得你。我去哪小妞必定要跟到哪里。”帅戚心情很好的眯着眼嘴角挑起一个完美的弧度,“虽然北国现在不堪一击,但白禹国不会那么容易的攻下来的。世事难料,别忘了,北国后面还有一个强大的罗国做后盾。唇亡齿寒的道理罗伦必然明白,北国若是沦陷接下来就会轮到他们,与其如此,不如放手一博与北国联手一同对抗白禹国。白禹与北国的这起战争将是一场持久的恶战,而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来计划这一切。”
“没错,虽然白羲做了两手准备,但他绝对想不到还有你存在的威胁。我们要等待的只是一个时机。等到他们两败俱伤筋疲力尽我们联手再一举进攻白禹,拿下白禹国北国还有罗国以及那些周边小国便不足为惧!”
帅戚起身坐上貔貅的背,貔貅很有灵性的踏着优雅的步子走出了御书房,帅戚背对着洛寰扬了扬手,“下次再见的时候便是我们完成统一大业之时,本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告辞了。”说罢貔貅的那对小翅膀在张开的那一瞬间增大数十倍,神兽载着帅戚消失在了皇宫的上空。洛寰心有余悸,这个人的存在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威肋,除去白羲后他第一个要除去的便是他!
至于帅戚所说的重要的事,那便是他要迎取他第三个新娘——沈碧
第九十一章
“快点,快点,你们给我手脚利索点!今个儿是老爷六十大寿,都给我放机灵点。”此时沈府新任总管卖力的吆喝着,“那个,将那些果品放上去。那谁谁谁……灯笼正挂左边一点……都不让我沈心!”
“王总管,门外有一批黑衣人要见老爷!”
“什么黑衣人?这老爷是说见就见的?要是来一个就接见一个那一天得见多少猫猫狗狗啊!?让他们滚!”王总管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可是,那些人看上去都不好惹啊……”下人苦着一张脸想形容形容刚才见着的那阵势,可是又无法形容出其中利害。
“嘿,惹上沈府才叫他们没好果子吃,带上护院打手给本总管一起上!”王总管话音刚落那些所谓的护院打手一个个鼻青眼肿的连滚带爬连连退到了厅房门口。
“总……总管,门外……门外来了一些十分可怕的神秘人,我们上前阻拦可是没拦住。”护院长欲哭无泪,他们算是手脚功夫不弱的了,可是在那些人的面前连个绣花枕头也算不上,要不是逃得快恐怕小命休矣!
“你们老爷在哪里?”说话的黑衣人一脸杀气,浑身散发出戾气让人毛骨悚然。见他一个个愣在那里吓得脸色惨白宇文冰半眯着眼道:“我不会乱杀人的,只是要见你们的沈老爷。”
“是谁在此放肆!”一声低沉威严的怒吼自里屋里传来,听到门外声响的沈琪紧皱眉头带着小斯走了出来。今天他六十大寿居然有人不识相的来砸场子,看来是不想活了!
“你就是沈琪?”宇文冰阴沉着脸走上前毫不客气道,沈琪为之气结,但生意人又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便只好恨声答道:“正是!我沈某人在这皇城数十年之多没有谁不给我沈某人面子,也不知你是何来头如此大的架子!”
“是何来头你自是没有资格知道!今次前来我是为一位已故的知己前来提亲的!”
“你好放肆!你……”沈琪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又不敢上前将他如何,只能将这口闷气憋在肚子里,“即是已死之人还来我沈府提何亲事!?你分明是来扫我沈琪颜面存心给我难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宇文冰说话气死人不偿命,他冷眼打量着胸堂巨烈起伏的沈琪径自说道:“沈老爷可还记得十多年前与司徒家的少爷结下一门娃娃亲?虽然司徒少爷已逝,但约定还在,司徒少爷临终前托付我一定要帮他完成今生与别人的约定和夙愿。司徒少爷对我有恩,所以今次这事我必然要替他办妥。”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狗屁约定!”沈琪实在气极的骂出了脏话,“这人都死了还如何成亲?”
“活人能够成亲为何死人不能?莫非沈老爷未听说过冥婚么?”
“你让我的女儿一个活生生的人去嫁一个死人?冥婚?笑话!天大的笑话!你们太不将我沈琪放在眼里了!”
“是,又如何?”宇文冰向前逼近一步,“若是今晚子时我们见不到人我们必血洗沈府不留一个活口,沈老爷你自行斟酌!”
沈琪看着他们离去只差没有吐血,他在原地来回踱步,看了看周围都一个个愣住的下人气不打一处来吼道:“愣在这里做什么?通通给我滚!一群不中用的废物!王山你给我派人去皇宫找李公公将情况告诉他让他速速派大内高手前来,子进,备马车!”沈琪身边的小斯听到命令立马去准备马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