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得做他的少东家。
童童这是拿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责难他。
“你确定？”
“我确定，只要你做到校官，那么，我无论如何都会跟着你可以了么？”
“如果那个时候你已经结婚了——”
“好，我答应，如果我结婚了，我就离婚，如果我有了孩子，我就抛妻弃子，只要霍东同志做到校官！”
做到校官——
他现在只是军士。
霍爸霍妈主要没奢望他真的做一辈子兵。
不过就想锻炼他。
“我——”
“咳咳，想好再回答。我没跟你开玩笑。”
“那我有个要求。”
他看着童童，一脸的悲壮。
至于么，这么悲壮。
童童的心中一酸。
含含糊糊的回答。
“嗯——”
“童童，你得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回来找你，你可以不变么……”
变？他是什么意思？
霍东认真的说。
“我就是希望，哪天我回来时，你还是现在的这个你。”
童童垂下头，认真的想着，要一个人保持如今，多难。
他可真会提要求。
童童点点头。
霍东坦然笑了。
“好，如果你非要给我点考验的话，我会去努力试着成为校官，到时候，我会回来找你。”
“嗯……”
2
偌大的火车站里永远人满为患，放眼望去，什么老板民工子弟兵，显然一切变成浮云。剩下的只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火车站铁道缝隙里冒出来的尿酸味儿，把一流二流的人都逼急了，显得不那么淡定。天气闷热，成千上万人的汗气交杂时，就成就了，赶火车的心情。
霍妈跟霍爸瞧着一身轻装预备返回部队的小兵，满布皱纹的脸上终于压不住舍不得又必须割舍的纠结表情，霍爸一巴掌一巴掌的垂在儿子的肩膀上。
“东东，记得给爸妈挣点气，咱们一家子祖上没出过当兵的。”
他竖起大拇指。
“儿子，你是咱家第一个。”
霍东家自古压下来的大帽子也不少，什么酒楼东家，什么没落小地主，什么落后资本家，臭老九……终于，他家有了个叫人扬眉吐气的身份——军人家属。
当兵了，霍爸爸是不是拿出来这句斟酌着，也挺陶醉。
霍妈手里拎着一袋子零食，还用手摸他儿子的脸，惹得在人流中小兵尴尬不已，多大了都……没完了……妈……有完没完……
虽然心里嘀咕的很，仗着身高优势梗着脖子侧着脸躲避，但是嘴角向上，眉头向下，他得保持微笑。
目光散射，他努力在人流中分辨，童童，今天应该不会来了吧。可是，为什么他觉得童童一定会来呢？童童……霍东那僵住的脸皮下填满了没落，他要哭了，爹妈看不出来么？
“行了老妈！”霍东笑着拉住老妈的手：“我走了，你们别送了，早点回去。”
“奇怪，童童怎么不来送你。”霍妈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问完又给自己化解：“我这人糊涂了，他得工作，哎，那孩子成天忙的昏天黑地。”
霍东的心，像被刺刀扎透气了，他嘴角极力的向上翘，然后拿过她妈手里的带子。
“行了，我走了！”立刻绷紧身体，给自己的爹妈行了个军礼。
小兵忒帅，不少人的目光朝着这边望过来，眼神赞许。
“行！咱儿子这就长大成人了！”
霍东上了车，在窗口的位置坐下来，火车开动的速度比他预期还快。
下面站着爸妈，他的目光却向着远处游走。
当火车终于跟窗外场景错落拉锯起来，一个人的身影在他目光中点亮……随即一闪即逝。
小兵的眼泪，抑制不住的从脸上坠落。
努力的回头望去，那个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3
午后办公室变得安静下来，终于到了交货的最后关头，大部分人都到外地出差去了。童童留下来做整合调配，一边接电话一边记录数据，突然觉得手下的单据，变得模糊起来。铅笔吨——的一声，头断了，弹在他的眼皮上，好险。
奇怪呀，他伸出五指，正在研究看起来手掌似乎比际距离遥远的问题，转身看窗外树木，那树影竟然从一个变成一双，随着他脑袋的摆动，相互叠加。
童童从桌子上面下来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还好被一个人双手握住。
抬起头，看不清楚，隐约感觉是——
“怎么回事？”大手自然而然按上他的头顶，不好，滚烫！捏住童童的下巴左看右看。红得快变番茄了，这怎么行。
“童童，你在发烧你知道么？”手指沿整理了一下他的发丝。跟童童的眼睛对在一起。
高大，西装，文质彬彬，沈沉的语调。
是胡总——童童愕然，糟糕了，怎么又撞在他的枪口上。胡冷冷扯过椅子按童童坐下，倒一杯水，接着监督童童必须喝下去。
嘴巴里干干的，童童觉得难以下咽，其实一早起来就察觉出不对头，头异常疼痛。
“胡总，你找我有事？”童童以工作为重的抬起头，虽然仍然看不很清楚他的脸。
“嗯，我来问你几个厂子的进度怎么样了。”胡冷冷弯着腰，近距离观察童脸色，他考虑这种情况是不是应该送他到医院挂个号。
“你确定你没事？”
“我……”被他猛地一问，站起来时竟然眼冒金星，晃晃悠悠，朝着胡冷怀里靠过去。
摇摇头——
“我不确定——”
“什么都别说了，我陪你到医院去。”突然胡冷冷看向对面小燕子的座位，板起一张脸。
“小燕子怎么不照顾你？”
“胡总，我觉得我——”童童摇摇欲倒，向后仰去，幸好揪住了胡冷的西装领子才勉强站住。
脚下轻飘飘的，随时发软打颤，忽然好想死，这样子太丢人了，被人看到丢死人了。办公室里人很少，但是就算少有的几个目光飘来，见到他在老板怀里又靠又倚，前倒后歪的。
不禁目瞪口呆，童童好像是看到了他们各种投来的目光似地。
他决定不扛着了，忽的，软塌塌崩溃下来，彻底，横在了胡冷的臂弯里。
童童——
童少——
总管——
各种呼唤，在他空荡荡的脑壳间回荡。
4
童童是被驾着进的医院，推得进得急诊室，很多带冰块放在他身体周围。同事们送到，还是要回去接着忙，唯独胡冷一脸肃穆的陪同。大夫推推眼镜，拿过单子给胡冷叫他到前面补挂急诊号，然后宣布，杲童童同学需要住院观察至少两天，他得去前面预存点人民币在医院账目上。胡冷溜了一大圈回来，杲童的裤子被人拔掉，整个人趴着。
一个女护士手里拿着个子弹似地药蛋，在他脆弱无比的菊花中心，一用力，塞了进去。胡冷身体不禁一抖，觉得这事太可怕了。人家护士回头看他，满脸都是，切，少见多怪的神情。
“他高烧四十一度，这肛栓是紧急降温的。”大夫说，于是招呼几个护工陪着胡冷将童童推进了病房。
“特护？”护工愣了，有钱撑着吧，一个发烧竟然进特护。胡冷完全没留意有些人古怪神色，反正像这种高烧，至多也有加护病房，哪儿有人住特护，简直是霸占人民资源。大家目光诡异的离开，童童仿佛睡美人，白雪公主，超市里的新鲜三文鱼般，躺在冰块中央，脸色红涨，嘴唇充血，眉头拧着，鼻息中发出弱不可闻的。
“嗯……”
这一声嗯娇弱的销魂，胡冷关上门过去，按照大夫吩咐吧体温表插在他的……糟糕了，肛测表？胡冷的手软，他做不到的，他一定做不到的。童童的脑袋一偏，脸蛋不小心搭在他的手背上，热的惊人。
呼——心脏猛烈收缩，他的瞳孔收紧。
胡冷硬着头皮站起来，给他的裤子拔掉后面一点，然后捏着他的两半，轻轻的掰开。
那刚刚被护士蹂躏过的菊花圣地，娇柔不堪的暴露在他面前。
小呀，紧绷呀，可爱呀，粉红色还微微有点肿——
这太刺激了，胡冷的手软，他一辈子没这么紧张过，对他来说，这是从一个秘密花园，一脚踏空，跌入另外一个更神秘领域的大日子，大时刻。拿着体温表，手指，扶上去。第一次没对准，在旁边蹭了一下，童童身子弓起，发出一声闷哼。
胡冷冷的血液凝固，身体某个地方，如同被灌注加持，涨起来，龙马精神！
胡冷冷的冷汗掉下来，第二次，迅速对准一插，插入中间，但是童童身体一哆嗦，他知道因为不够轻柔，所以这人被弄痛了。
胡冷冷松了手，迅速把被单盖在他两半半月之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呼呼喘气。
平息了很久，才稳定精神，抬头望着童童。看到他发烧发的泪眼朦胧，睫毛一根根的更清晰了，嘴唇红得惊人，仿佛刚刚嗜血。
不多时，护士推门进来，撩开他的单子看了看体温表。
“开始退烧了，现在是将近三十九度。”
“护士小姐，那还是很高呀。”
没想到遭到护士小姐的鄙视。
“不到三十九度，要不了他的命，也烧不坏脑袋，他是病毒性质，没把他当猪流感隔离起来你就万幸吧。”说完，没好脸的走了出去。
21.近视了1——5
1
一辆车在路边停下来，锃亮的皮鞋踏在地面上，男人直起身子，双腿笔直修长。转到车子的另外一面拉开车门，副驾驶上童童缩着身子，在大夏天也不得不裹着毯子，很虚弱很冷。
在医院住了一天半，医生就说童童的体温稳定可以出院了，童童估计是特护床位紧张，他也不好意思在那边无病呻吟，小小发烧耽误了别人的治疗。
“童童，你能走路么？”胡冷已经把西服脱下来丢在车里，好像预备把杲童给抱上去似地。比较旧的小区连个电梯都没有。
“胡总，我能走路。”他慢吞吞从车子上面下来，双腿发软，好像地面朝着下面塌陷。胡冷冷搀着他，两个人错位上楼，童童打开门，胡冷冷扶他坐在沙发上。
“我倒水给你喝，快要吃药了吧？”胡冷冷忙着去厨房，发觉水都冷掉了，于是把隔夜的水倒掉，重新接水插电，把热水壶放在平台上。
“胡总，您陪着我折腾这么久了，现在公司正忙，我没事……”
“公司的事你放心，其实我也只是抽空过来帮你回家。”
“哦，对了，治疗费我会算给您的。”
胡冷冷皱眉，他说话无心，胡冷冷淡淡一笑。
“你不用跟我太客气，这点治疗费对我算不上什么。”
“这个……”
“表哥，你们走的真快！”
小燕子气喘吁吁，她拿着一些生活用品开门推门进来。
“小燕子，那你在这照顾童童，我先走了。”
“下班了，你走去哪儿呀，晚上留下来吃饭，我先出去买点青菜。”小燕子笑眯眯的，她拎着包包下楼去，胡冷插着兜望着门口，现在小燕子出去，他又有点迈不动腿。
他回头望了一眼杲童，四目相对，两个人陷入沉默。
“胡总，这两天真是不好意思。”
“人吃五谷杂粮，生病很正常。”他在他身边坐下。
“不是，我是说，现在是公司的最后关头，你这么重视我，可是我——”似乎是没帮上他什么。胡冷眼里投出一丝很柔和的笑意，这傻瓜，总会为别人着想么？忍不住握住他的手，用力一捏。
“放心，因为前期做的很好，公司各部门之间的协调也很好，就算你有失职一两天，不会产生影响，而且收尾的，清点货物的事，我吩咐了人去做，验收这回事，自然有吴军他们把关。”
“哦——”
“什么都别说了，好好休息。”
他扭头看到童童揉着眼睛。
“眼睛怎么了？”
“有点看不清楚东西。”他伸出手，远近比划。
看不清东西？难道是发烧的后遗症？四十多度，对人体伤害还是挺大的。
胡冷撑开手过去，帮他按在太阳穴上，轻轻打圈。
“好点没有？”
“没有……”
2
“发烧烧成近视了？”小燕子唧唧歪歪，真够有一套哦，发烧也能变近视？她陪着杲童从医院出来，陪着这倒霉的去配眼镜。
“是三七十度近视加轻微散光。”童童淡淡纠正着，而且不是发烧造成的吧？因为医生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发烧后会改变视力，从来没这种例子。
眼镜店里，童童又经过一次验光，于是跟小燕子坐在沙发上喝东西等取镜。他现在看东西完全不能聚光似地，眼神迷茫。再加上生病整个人瘦一圈，还真是惑人的小妖精，他怎么就不喜欢女人呢？小燕子吸一口饮料，怨妇状的像，以杲童的资质，虽然不是名门大户，勉强也算得上经济适用男——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近视三百七十度，你看得到我看你么？”
“废话，我只是近视，而且不算什么高度近视，我又不瞎。”
“先生，您的眼镜配好了。”
镜子里，童童消瘦的脸上突然架上一副眼睛，他借着镜片再次看清楚这个世界的时候。灵光一闪，童童突然觉得，这个世界跟以前的世界，好像不大一样。
“好斯文，简直叫人有拍死你的冲动。”
“呵呵——”
“不会呀，我们都觉得先生很适合带眼镜，他带上蛮好看的。”店员笑着评论，他们觉得这个男的看起来好干净，整个人像是刚刚被水冲洗完，气质又沉静又温厚。原本因为面相偏嫩，所以显得不够庄重，但是配上一副眼睛，他的气场被衬托出来，儒得精致。
“小姐，你男朋友真够帅的。”店员对着小燕子恭维着。
小燕子脸上有光，童童转过身子推推眼镜，脸上表情淡淡的。
小燕子突然愣住，是呀，杲童几天之间又有了变化，可怕——男人的成长。
3
早听说了几间很出名的夜店，以前童童连过来看一下的兴趣都没有，但是现在他决定做一点改变，毕竟往后的日子是自己跟自己慢慢的渡过，他需要慢慢学会做一个称职的男同志，首先，他要消遣。夜店外面好车颇多，帅哥也很惹眼，吧厅内放着舒缓的爵士乐。
童童独自走进去，迎面不少成双成对走过来对他侧目。
在吧台前面坐下来，穿着超长黑围裙的服务生笑着，半长的头发当着脸颊。
一笑。
“第一次来么？以前没见过。”
“眼力真好，你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
“很简单呀，因为第一次来的人都是你这样的表情，而且圈子小的很，也蛮稳定，我提醒你小心点哦，像你这样的新会员，很容易成为猎物。”他拿着一个很漂亮的黑皮本子过来。
“入会规矩，做个自我介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