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兽养成(出书版 下部)中 BY 恩顾
  发于:2012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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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些事没弄清楚。”

“然后?”

段杀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扪心自问,他真庆幸自己掏不出六十几万赔给柏为屿,巴不得永远赔不起,永远不要断干净。可他现在和武甲算什么?朋友不是朋友,恋人不是恋人,他对这个人没有任何龌龊的欲望,哪怕这样暧昧地拉着对方的手都心虚。

武甲等了很久也没得到答复,谅解地一笑:“有事就赶紧去吧,别耽误了。”

段杀惭愧地点了点头,风风火火往回赶。

到家已经快九点半,柏为屿没有闹事,他喝了不少酒,打个赤膊靠墙呼呼大睡。

家里保持着昨晚的一片狼藉,沙发新泼上了牛奶,完全不能睡人了。

段杀洗漱完,静悄悄躺在床的另一侧。柏为屿蜷成一团,只露了一个后背在他面前,笼在清冷凉薄的月光之下显得异常寂寞而无助。他侧身看着,心里一抽一抽地疼,遭了催眠一般抬手轻握对方的肩膀,顺着那赤裸的脊梁从上往下抚摸,掌心触及到熟悉且美好的肌肤,一寸一寸他都吻过,一寸一寸都曾留下粉红的印记。

他撑起身偷偷地看柏为屿沉睡的侧脸,柏为屿把额头上的纱布扯掉了,明显是扯得太粗心,刚结的嫩痂被扯下一小块,往外冒出几颗血珠。

段杀用指尖触了触那血珠,发现已经干了,他吻吻柏为屿的眼角,唇下的睫毛有些潮湿,正想再吻吻对方的脸颊,骤然清醒:我在干什么呢?

仅存的一丝可怜的理智勒住他想拥抱对方的冲动,他的鼻尖莫名地酸涩难抑,收回手,逼迫自己闭上眼睛进入睡眠状态。

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睡了一晚,天亮后柏为屿醒了,两个人面面相觑了几秒,柏为屿一拳捶向段杀眼眶,段杀瘁不及防,咕咚一下栽下床,还没缓过神来,柏为屿又操起床头灯劈头盖脸地给了他几下:“我操你祖宗十八代,你个贱种,欠了老子一大兜钱没还清,你他妈就是一欠了嫖资的穷光蛋,别以为自己是情圣!离我远点!”

柏为屿泄完愤,将七零八落的床头灯一丢,“钱凑齐没有?”

“……”

“说话!你大爷的!哑巴了?”

“没。”

“去借去抢去偷!快把老子的卖身钱还来!”柏为屿狂踹他几脚,还不解恨,又比了两个中指,然后自顾自刷牙洗脸,顺手把段杀的刮胡刀牙刷丢进垃圾桶,拎上钥匙出门去吃早餐。

家里已经乱无可乱,再怎么打砸摔也不会比目前更糟糕了,段杀动手稍微收拾收拾屋子,冲了个冷水澡,没有刮脸便照常去上班。

遗憾,等他下班回家,早上才收拾好的地方又遭殃了,更要命的是,床也不能睡了——柏为屿用油性签字笔在床单上划了一条三八线,然后往段杀睡的那一半撒了一泡尿。

段杀本来不知道那是什么,摸了一把水渍,闻了闻,确定是尿后,想发火发不出来,倒是有点想笑。

白左寒的姐姐这天突然心血来潮打电话给弟弟,说想借十万买一支股票,这一点小钱白左寒完全没放在心上,想也不想便应允了,打算趁上课间隙到校门外的柜员机上办理自助转账,可恨的是,刚走出校门就看到了方雾阴魂不散地靠在车门边抽烟。

方雾一见他就死皮赖脸地缠上来,满脸堆笑。

对待无处不在的蟑螂:

A:照死了打

B:无视

白左寒做了三秒选择题,最后选B,绕过他就走。

方雾跟在他身后问:“左寒,你今天怎么没开车?这是准备去哪?我送你吧。”

白左寒加快脚步拐进巷子里,一声不吭。

方雾紧随其后,自言自语:“这条街没什么变,以前我也老在校门口等你,然后一起去吃饭,你看,那家店还在……”

白左寒忍无可忍,扭头恨声道:“姓方的,你整天厚着脸皮跟踪我,到底想怎样?”

“我就想看看你。”

白左寒也不分场合,直接爆粗口:“你神经病!看够没有?看够赶紧滚!”

方雾问:“就算我们不能复合,做朋友总可以吧?”

白左寒简洁地回他两个字:“不能。”

“为什么?”方雾不依不饶。

白左寒冷笑,缓声说:“我怕我男朋友吃醋,懂吗?懂了就滚远点。”

方雾落寂地笑了笑,果然站在原地不动了。

银行就在巷口,白左寒心烦意乱地走到门外柜员机插进卡,输入密码,一查余额,不料柜员机屏幕一闪,显示出的余额当即将他吓得手脚冰凉——账户空了,凭空消失三百多万!他退出卡确认自己没有拿错,又塞进柜员机反复查了几遍,余额一分钱也没有多起来。

方雾见他脸色剧变,关切地上前几步,问:“左寒,你怎么了?”

白左寒没心情骂人,抽出卡,抹抹一头的汗,站在路边绞尽脑汁回忆自己近期什么时候提过款,头顶一轮火红的太阳却犹如置身冰窟,想了半天也没有结果,于是惊怒交加地冲进银行大堂和柜台小姐理论起来。

三百多万不是小数目,柜台小姐极其重视,麻利地敲键盘查记录,还不忘软声劝道:“白先生,您先别急。”

白左寒嚷嚷:“我能不急吗?卡一直都在我身上,密码也没有外泄过!这到底怎么回事?”

方雾跟前跟后,总算看明白了情况,好声好气地安慰:“左寒,一点小钱而已,就是真丢了也别急成这样啊,我马上转一笔钱给你就是了……”

“摆什么阔啊你?给我闪开!”白左寒厌烦地甩开方雾,摁了摁太阳穴,头疼的厉害。这是他唯一一个上万存款的户头,之所以钱这么集中,因为他还没有傻到把钱存银行吃利息的地步,私人的钱都是投资在股票或房产之类的地方,而这张金卡里的钱有一大部分是工程周转款,随时需要急用!没了这钱,得赶紧卖掉好几支股票补进去以防万一。

柜台小姐语速流利地说:“白先生,您的钱十几天前分两笔转到了别的账户……”

白左寒一捶柜台,“我根本没转过!”

柜台小姐反应迅速:“那就是有人盗走了您的存款,我已经叫大堂经理过来了。”

“大堂经理顶屁用?马上报警!”白左寒火冒三丈。

方雾拍拍他的肩:“既然是转到别的账户就好查了。”转而问柜台小姐:“那是谁的账户?”

柜台小姐答道:“杨小空。”

白左寒面部肌肉僵硬地抽动,嗓音低了许多分贝:“什么?谁?”

柜台小姐重复一遍:“杨小空。白先生,你认识这个人吗?”

这回方雾没有说话,看笑话般眼神揶揄地瞥了白左寒一眼。

白左寒扶着柜台往旁边靠了靠,灰白的脸色慢慢变得铁青,“别,别报警……”

第五十八章:狸猫换太子

白左寒一回家就朝杨小空吼了起来:“杨小空,卡里的三百多万到哪里去了?”

杨小空一惊,慌张一瞬立刻冷静了,忙坦白:“白教授,是我把钱转走了,我急用……”

白左寒气急败坏:“你需要用钱光明正大和我说!我的钱都是你的,你有必要偷吗?我白左寒小气到不给你钱花的地步了?你明知道那都是工程周转款,想害死我啊?”

“我没有偷!”杨小空攥住白左寒的手,急切地解释:“我只是挪用了一下,很快就能转回来。”

白左寒稍稍稳定情绪,“挪用?好哇,我问你,你挪到哪里去用?”

杨小空斩钉截铁地说:“我不能说。”

白左寒呆若木鸡:“你说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杨小空垂下了眼帘,他的行动绝对不能在白左寒面前泄露半点口风,万一白左寒失言让方雾察觉到蛛丝马迹,整个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很好!”白左寒咬牙笑了,“小子,你很好!”

杨小空心慌地紧了紧手:“左寒,我……”

白左寒厉声喝道:“我最后问你一遍!钱花到哪去了?”

“我真的不能说!”杨小空把白左寒扯到自己面前,眼里尽是哀求:“左寒,你相信我,我真的……”

白左寒扬手给了他一巴掌,目光虚冷:“我是很相信你,从头到尾都相信你!你相信我了吗?”

杨小空呆呆地望着白左寒,面上交织的愕然和伤痛转瞬消失,慢吞吞地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白左寒愤慨地将茶几上的杯杯碟碟一呼噜全掀翻,抬脚便走。卡里若是少个几千块甚至几万块,他都懒得过问,全当给小情人零花了。他的所有账户全部没有半点隐瞒,任由杨小空去花销,需用钱只要开口说句话就行,别说三百万,就是一千万他也会尽快筹出来,问题是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让他寒透了心,更要命的是,杨小空不肯说清楚钱的用途!他根本不相信所谓的“急用”,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有什么事需要急用三百万?

杨小空从后面揽住他意欲挽留,“左寒,你干什么去?”

“去弄些钱补上空缺,还能干什么?”白左寒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对不起,对不起……”杨小空吻了吻他的耳背,“我保证半个月内一分不少地全转回来,到时一定给你个交代。”

白左寒挣开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武甲挂了三天药水后,伤还是老样子,但精神比前几日好多了,想着在家闲也是闲着,就出门到值班室走动走动。保安队长善意地开玩笑说:“小偷一看我们片区的保安都是你这样的伤残人士,连小朋友都能推倒,还不高兴坏了?”

武甲歉然道,“真不好意思,我才刚来上班就要请长假……”

保安队长爽朗地一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对了,医药费发票交给我,可以报一部分医药费的。”

武甲谢了声,心里一感激就打消了换工作的念头,暗自嘲笑自己真是没主见的人。

保安队里的小伙子们都挺友好,听说武甲遭车祸后还想去医院看看他,不想武甲只住了一晚就出院了,众人七嘴八舌地责怪他不爱惜自己,又吵闹着大伙集钱给他买些礼物慰问慰问。

那群保安大多数是二十左右的愣头青,本来就没多少钱,怎么好意思让他们破费?武甲态度坚决地一一谢绝了,之后随便和大伙扯些话题谈谈。有人聊天的时间过得比一个人时快多了,一下子就到黄昏,他一看时间不早,忙起身告辞。几个小保安送到门口,笑道:“武大哥,安心养伤吧,无聊的话就常下来坐坐,我们偷队长的茶给你喝。”

队长假模假样地瞪眼:“找死啊你们?”

武甲几天来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笑着点头,走下两步台阶,一转头,迎面遇到柏为屿。

两个人都是一顿,武甲脸上的笑容潮水一般退下去,心忽地沉到底谷。

柏为屿穿得邋里邋遢,蓝色背心汗湿了,洗白的牛仔裤上蹭到大小不一的漆块,嘴里歪歪地叼根烟,两手插在裤兜里,腋下夹着一本速写本,显然是刚从工作室回来路过小区的值班室。

尴尬地对峙几秒,柏为屿先打破沉默,笑得人畜无害:“武先生,你好。”

武甲防备地往后退一步,不说话,脸色阴沉。

“你的伤怎样了?”柏为屿不屑地瞟了眼他的右臂:“会不会残疾?”

武甲道:“柏为屿,我是看在段杀的面上没有找你追究责任,要不一定让你坐牢。”

柏为屿故意摆出一副得瑟样:“是哦,我是该坐牢,但谁让我这么幸运,有傻缺愿意替我顶呢?你追究啊~你倒是追究啊~”

武甲反倒笑了,并不生气,面对这样儿童心智的家伙没什么可生气。

“我真心向您道歉,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柏为屿趾高气昂地一歪头:“啊,我没什么文化,不太会用祝词,有用词不当的地方请您多指教。”

“不知道你有什么可得意的,真可怜。”武甲面不改色。

柏为屿那嚣张好斗的小公鸡样咻地颓了,眼中隐隐显出阴郁——他一无所有,确实没什么可得意,不过也轮不到别人来可怜!

武甲不想过多废话,脚跟一转,往外走去。

柏为屿优哉游哉地迈着八字步追过去截住他的去路,故意提高嗓门:“我们叙叙旧呗,逃那么快干什么?你也要脸吗?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阁下当够男妓打算从良了,脸还是得捡回来贴上去的,要不怎么做人呢?”

武甲只觉得胸口有一团恶气上下浮动,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断然斥道:“柏为屿,你别太过分!”

柏为屿二皮脸惯了,掏掏耳朵扮无知:“你说什么,我不懂。我说,你既然有资本卖身,床上功夫一定了得啊,啧啧啧,你别自卑,男妓也是靠体力吃饭,我不会歧视你的。”

武甲带着恨意冷然看着柏为屿,无语反驳。跟着杜佑山这些年,接触的人来来往往,下至公司清洁工,上至杜佑山的合作伙伴,个个对他的身份心知肚明而没人揭穿,皆好心或无心地给他留有一定颜面,这不代表他不明白自己从骨子里肮脏透顶的本质。

来去的路人频频回头,值班室一伙小保安窃窃私语地站在不远处围观,神情矛盾。

武甲表面波澜不惊,心中早已恨之入骨。不得不承认,柏为屿这一番污言秽语撕下了他多年伪装的清白,将他的耻辱暴露在人前,成功摧毁他苦心经营的新生活。

“你当杜佑山那暴发户的专属陪床有多少年来着了?”柏为屿煞有介事地掰手指算:“一二三四五六七……少说有七、八年了吧,应该赚了不少钱!虽然现在他玩腻你把你甩了,但你好歹有点积蓄,有必要来赚这种月薪一千出头的钱吗?”

武甲捏紧拳头:“说够没有?”

“没呢!怎么?想打架?就凭你这残疾人?”柏为屿轻浮地搭上他的右肩,漫不经心地用力一捏。

武甲瘁不及防,痛呼一声捂着肩连连后退。

“得,不玩你了!武先生,我们后会有期!”柏为屿幸灾乐祸地哈哈一乐,实则忐忑心慌,竟然涌上了一种自己认为不应该产生的愧疚感,他讪讪地啐掉嘴里的烟头,转身走了。

段杀晚上按时回来,如柏为屿所料,他满怀心事地在柏为屿身边坐下,欲言又止。

房间里烟雾缭绕,柏为屿抽烟抽得更加肆无忌惮,家里碗和杯子全摔了,他用小奶锅泡了一锅速溶咖啡,一整晚窝在稍微干净的沙发角抱着速写板勾线描,当身边那个大活人是空气。

“为屿,”段杀踌躇着开了口:“我和你商量个事。”

柏为屿端着锅喝了口咖啡,比了个“请讲”的手势。

“你能不能别找武甲麻烦?”

柏为屿将喝剩的咖啡全泼到段杀身上,手法娴熟豪爽,好像泡这锅咖啡就是等着泼人的。

段杀冷静地接受下这迎头盖脸的咖啡,所幸不是很烫——如果真的很烫,他相信柏为屿也不会泼过来。

柏为屿扬起奶锅,“求我啊。”

段杀抹开脸上的咖啡,一字一字说:“我求你。”

柏为屿神情戏谑,听到他说出那三个字,一时间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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