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不会想要和他分手？”

燕薇吃了一惊。“你……你不会是想要和左飞分手吧？”

“我……我也不想啊……”蒋菡的眼圈红了，“飞哥哥从认识我的那天起就一直在保护我，照顾我，可是……可是我却保护不了他，他遭遇了这样的事，都是因为我……”

燕薇抚摸着他的肩膀，柔声安抚：“你不要这么想，是那些人的错，不是你的错。我倒觉得，我们最能减轻他们负担的地方，就是要坚强——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轻易说分手。”

蒋菡仔细思考了一下，忽然觉得这话也很有道理。“嗯，我知道了！谢谢燕薇哥哥！”

第20章

身心俱疲的蒋菡很快就睡着了。燕薇却牵挂着医院里的冷秋艾，毫无睡意。他在安排好保护蒋菡的人手之后，就离开宾馆来到了医院。

病房里两张床，有一张正好空着，但是并没有多余的被褥，所以冷秋艾就合衣躺在那里。

燕薇见床还有些空隙，就挤在他旁边睡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寒冬的天气虽然冷得要命，但燕薇紧紧地抱住冷秋艾，身体和心里都觉得很温暖，也就渐渐地入睡了。

清晨，冷秋艾忽然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他下意识地拿了起来：“喂？”

“是燕总吗？公司出了点事！”听筒里是一个焦急的声音。

冷秋艾这才意识到这是燕薇的手机。他见一旁的燕薇睡得正熟，不忍心打扰他的美梦，就轻轻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走廊上。“我是燕总的助理冷秋艾，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

“不好意思，我也不想在周末的大清早打扰你们，可是……可是燕总的电脑被人入侵了！”

“啊！！”冷秋艾也明白这是个可能会公司商业机密的严重问题，“好，你别着急，我马上赶过来处理！”

冷秋艾相信这件事他可以处理妥当，所以依旧不想叫醒燕薇，留了张纸条，一个人赶到了公司。

这时他才发现，燕薇的电脑设有密码，而且他试了无数他能够想到的密码都不对，看来燕薇不是凌霜那样永远用生日当密码、毫无防范黑客意识的计算机小白。

此时还在正与王轩相拥着睡觉的凌霜忽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冷秋艾虽然自信最终能破解出密码，但也知道此事耽误不得，只得和燕薇打了个电话。“喂，我现在在公司……”

燕薇的声音有些恼怒。“我看到你的纸条了，给阿飞找好了护理，正在往公司的路上。出了事也不叫我一起，真是的，谁批准你这么特立独行了？！好歹我也是名义上的总裁！！”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冷秋艾赔笑，“你电脑的密码是多少？那人现在好像还正在入侵，我先帮你解决掉他。”

燕薇见冷秋艾认错态度良好，也知道他是一番好心，口气也就缓和了不少，“我的登陆密码是@14wdm&%ere，你不动鼠标10秒就会进入屏幕保护程序，这时解除它的密码是genjoew）#%#%34f5er43，记住了吗？要再说一遍吗？”

“不用了，我记住了。呵呵，你每次都能记住这么复杂的密码，我刚听完怎么会记不住？那就这样吧。我先处理了。”冷秋艾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开始和黑客作斗争。

其实冷秋艾本来是学的文科专业，计算机水平并不怎么样，在其他公司任主策的时候也没有自己写过代码，所以当初连个统计下马次数的小程序也要让其他人来编写。但自从成了降魔科技的总裁助理，他的工作就涉及到安全防护方面，所以他恶补了不少专业知识，现在已经俨然是一名计算机高手了。那个黑客果然很快被他攻克，放弃了对燕薇计算机的入侵。冷秋艾松了一口气，开始检查燕薇电脑上的重要资料是否被窃取或删除。

这时，冷秋艾看到一个文件夹的名字叫“控诉证据”，点开的时候提示输入密码。其他东西倒都检查得差不多了，所以冷秋艾也就有了闲心来破译这个密码。过了一会儿，他成功解密，而这密码，除了中间那些乱七八糟的符号，主体居然是中文的“人渣冷秋艾，我早晚让你好看”。冷秋艾苦笑了一下，打开文件夹，发现里面是视频若干。再点开其中一个视频，竟然是他对燕薇施虐时的情景。冷秋艾心里一下就明白了，这是燕薇当初准备控告他的证据，但终于还是不忍心这么做。

“你在看什么？！”冷秋艾忽然听得背后有一个冰冷的声音。这个熟悉的声音好久没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了。

“没没没，我什么都没看见。”冷秋艾连忙手忙脚乱地关掉了那个文件夹，转移话题，“他好像并没有窃取到什么重要机密，不过为了保险，我看我们还是把下个阶段的商业发展计划临时换一下吧。”

“嗯，我马上组织骨干员工开会。”燕薇也不再说那个话题，仿佛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开始忙碌地应对这次突发危机。

两人原以为这次事故会被他们妥善地处理，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原来那人的目标并不是公司机密，而是，燕薇。

第二天，燕薇被冷秋艾施虐的那些视频竟然出现在了各大网站上。

冷秋艾还没来得及安慰燕薇，就看到他铁青着脸质问自己：“是，我承认，我当初是想告你，才在办公室安了微型摄像头，拍下了这些视频。这件事我也一直没告诉过你。可是我最终还是没控诉你，而且还答应了做你男朋友，不是吗？！这些日子，我扪心自问，除了没有公开承认和你的关系外，其他事情都是尽心尽责，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又何必要这样报复我？！”

冷秋艾像被鞭子重重地抽了一下，也不禁怒火中烧。“你什么意思啊？！你怀疑这事是我干的？！我这些日子对你怎样你也不是没看到，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你怎么就不能是这样的人？！你在我们房间正对着床的天花板上偷安的摄像头以为我没有看到？！你不就是想哪天我得罪了你就让我身败名裂吗！！亏我还一直傻傻地对你好，你知道我昨天无意中发现那个东西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冷秋艾吃了一惊。他的确偷偷安了摄像头，但只是为了个人欣赏燕薇那种时候的样子。每段视频他都是看完一两次就删，一向非常注意保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

燕薇咆哮着打断了他。“你还不承认？！是我瞎了眼，竟然引狼入室！！滚！！你给我滚！！！！！！！”说罢，还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好，你既然这么不信任我，那我就滚好了！！自己不注意保密，那种视频都用不上了还要留着，还来怪我！！我当初也是瞎了眼！！！”冷秋艾说罢，掉头离去。

从那天起，冷秋艾再一次从降魔科技辞职，到了一家培训学校继续当老师。

燕薇面对媒体是这样解释的：“他是个gay，这件事大家都知道。而我很欣赏他的才华，想要他为降魔效力，他却提出，他对工资不感兴趣，只想要我的身体……我在对公司利益的综合思量之后，只好陪他玩那种sm的游戏……现在事情闹大了，我也只好把他辞退了。”

冷秋艾冷笑着看着这段视频。他又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到了自己身上，摆出一副为了公司前途牺牲自我的伟大总裁形象。但他毕竟对燕薇还有情，也不忍心戳穿他，便就在记者面前承认了燕薇的说法。反正，他自己从来没有什么高洁形象可言。

事情发生后不久，两人都看到QQ群“公平的交易”里弹出了一条信息。

白色菊花：“你们不会是分手了吧？！”

白色蔷薇：“嗯。”

一粒尘埃：“是。”

白色菊花：“靠！！亏你们还自称强攻强受呢！！这点打击都禁不起！！告诉你们吧，以前也有个败类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潜进我们的房间安了摄像头，拍下了我和阿轩的亲密视频，也传到了网上。我们当时笑嘻嘻地说：‘请各位尽情参观吧。’当然，那个人最后还是倒霉了，他现在还在牢里蹲着呢。你们现在应该做的是齐心协力把这个人揪出来，而不是搞内乱！我怀疑，这件事十有八九又是燕苟那个败类做的，不如我们合作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吧！！”

凌霜发完这句话就看到一条系统消息：“‘白色蔷薇’已经退出了QQ群‘公平的交易’”。

一粒尘埃：“你也看到了吧，他是铁了心了。你们相信吗，那个视频是我传到网上去的。”

轩辕之王：“不相信。”

白色菊花：“除非你脑子有问题。”

一粒尘埃：“是啊！连你们都不相信的事情，他居然会一口咬定是我干的！你说，我还要必要和他纠缠下去吗？这些日子本来以为我和他已经心灵相通了，他却那么让我失望。”

轩辕之王：“哎，其实吧，心灵相通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毕竟大家原本都是陌路之人。你还记得你说过的一句话吗？交往两个月是魔咒，你们现在也刚确定关系了两个多月吧？”

白色菊花：“对啊，彼此有误会都是难免的，你好好和他解释一下不就是了，和小孩子一样，出了事就知道闹脾气。”

轩辕之王：“……其实你也没有资格说别人，当初一个电话被挂了就永久关机还把手机直接给扔河里去的是谁啊？这也就算了，还往日本那么远的地方跑……”

白色菊花：“说起来还不都是你挂我电话的错！！你又想让我在办公室玩当众调教吗？！”

轩辕之王：“咳，算了，你回去怎么样都随你，在公司还是给我留点面子吧。”

白色菊花：“哼，我在公司一向很给你留面子的，最多就敲打一两下。”

一粒尘埃：“我现在没心情看你们打情骂俏。我看我是需要再次把这个群解散了。”

白色菊花：“别急别急，我必须得站在一个0的立场上替燕薇说两句。你当初说你对他sm我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呢，你还真下得了手啊？！要是阿轩敢这样对我，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就算你虐身并不过分，可是燕薇他那么骄傲，怎么受得了心里的屈辱啊？！”

轩辕之王：“同意！！我虽然只被小小虐过一次，想起来都是冷汗连连，后怕啊……”

白色菊花：“切！我用扫把打的你都那么大惊小怪，你看人家的工具多专业，什么皮鞭蜡烛电击棍一起上，还来灌肠，看完那些视频我都要吓死了……”

一粒尘埃：“……这……我也就只是想吓他一下，再说自从他答应了做我男朋友，虽然一开始那个月他都对我冷冰冰的，但只要不拼命反抗，我就再也没对他用过任何道具了。”

白色菊花：“可是在他的心里，你就成了一个会做出各种变态行为的人——不是‘成了’，是你本来就是！哼，真正爱的人都虐得下去，我代表所有的gay鄙视你！！所以，你再继续做出上传视频这种变态的事又有什么奇怪？——在他看来就是这种逻辑吧。”

一粒尘埃：“……啊！！而且我还为了能多欣赏他，在我们房间里安了摄像头，又恰好在那件事发生那天被他发现了……当然，我肯定没有想过传播……”

白色菊花：“靠！！你果然是变态！！连我们这两个自诩为变态之王的人都甘拜下风了！！”

一粒尘埃：“……这么说，这次好像都是我的错？”

白色菊花：“废话！！当然是你的错！！！好好去向他忏悔吧！！”

冷秋艾终于明白了。他就算后来对燕薇再怎么温柔，也磨灭不了那段时间做的事在燕薇心中留下的挥之不去的伤痛。他虽然不像大哥冷秋尘一样混黑社会，毕竟也从小生活在艰难的环境当中，拿他所学专业的角度来说，他的心理也未必就多么健康。所以他会以各种理由放任自己做出那些不可原谅的事。他和燕薇最本质的区别就是，燕薇虽然表面和他一样冷漠，内心却是极其善良的，所以他当初才会愿意对凌霜以德报怨——事实证明，这种行为融化了凌霜心中的仇恨，让凌霜现在变得处处都向着他。而自己呢，心中却总有一个最黑暗的角落，所以甚至可以把唯一的亲人亲手送进监狱。这大概就是一个人成长在温暖家庭和相对冷漠的家庭中造成的区别。都说医生治不好自己的病，他这个半吊子的心理学家大概也一样。

一粒尘埃：“那你们说……我怎么忏悔他才会原谅我？”

轩辕之王：“我觉得我当初设计的那个‘采菊’任务是种很不错的道歉方式，哈哈！”

白色菊花：“不错个毛！！你前后居然拖了200多天！！你当时不是加了我的粉丝群吗，直接在群里跟我说对不起不就好了！！害我白白过了那么久痛苦的生活，还没找你算账呢！！”

轩辕之王：“呃……你这么一说……好像有道理……”

一粒尘埃：“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向他道歉。谢谢你们。”

第21章

“燕先生，请问你在那个时候是什么感觉呢？虽然你说你不愿意发生这种事，可为什么从视频中看来你好像还很享受的样子？你不是一向觉得gay很恶心吗？难道那都是假话？”

“哎呀，我昨天又看了遍那些视频，燕总的样子真是太yd了～”

“是啊是啊，他在我们面前总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谁知道他居然私底下是那副被人虐了还欲求不满的摸样！是基佬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个m，真是太恶心了……”

从视频曝光的那天开始，这样的各种采访或者偷偷议论，就一直在燕薇的耳畔萦绕。

他开始害怕出息一切发布会——就算是为了谈公司的业务，也会有人问他那些问题；他也开始害怕出现在公司，因为耳边到处都是这样的议论。他不敢去明令禁止，怕会欲盖弥彰。

他不仅害怕出现在别人面前，甚至也害怕一个人独处的时候。

因为他总会想起那些日子，那段他最不愿意想起的记忆。那段时间的他，被冷秋艾折磨到濒临崩溃，他害怕自己最后会丧失理智做出与冷秋艾同归于尽的事情，所以才不得不答应做冷秋艾的男朋友，以作缓兵之计。虽然后来，他终于还是渐渐被冷秋艾打动了，决定真正去全心全意地接受，爱他。但即使如此，那也是会使他常常从恶梦中惊醒的伤痛。他只有尽最大努力去封尘这段回忆。最后他成功了，成功到连那个文件夹的打开密码和删除密码都忘了——他是从来不会忘记其他密码的，哪怕那密码再复杂。

可是如今，他原本已经几乎愈合的伤口全被血淋淋地掀开了。而且种种细节会被所有人一次又一次地提起，逼他一次又一次地回忆起那时的点点滴滴，于是他又到了那种看到蜡烛、甚至看到红酒白酒都会发抖的状态。

他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忘记一切。有时，他会希望自己能永远睡过去，永远不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