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光年 下+番外——温暮生
温暮生  发于:2012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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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以往的温柔不同,今天晚上陈禹锋意外地要狂野许多,恨不得每一次进入都要顶入迟暮的最深处,湿热的唇舌更是在他后颈与背部留下大片吻痕。迟暮被身上男人炙热的体温与动作给弄得浑身瘫软,若不是陈禹锋搂着他的腰帮他支撑身体,他恐怕早就累趴下去了。

又一次感觉到热流在体内爆发,迟暮轻哼一声,紧跟着在陈禹锋手中发泄出来后,不断颤抖的膝盖终于支撑不住,连着身体歪倒在了床上。

陈禹锋展开双臂将迟暮抱着,两人相拥而卧,长久没有其他动作。

“我对欧怡然没有别的感情,只当他是妹妹。”陈禹锋终于先开口说话。

“我觉得你还是先把整件事从头到尾跟我说一说得好,闹了这么一晚上,我真的好奇得很。”迟暮疲惫地说着。

陈禹锋“嗯”一声,收紧手臂,直到两人身体贴合到再没有一丝缝隙,才接着道:“欧怡然他父亲年轻时和我爸爸是战友,欧伯伯去世的时候她年纪还小,所以就把女儿托付给我爸爸抚养。”

迟暮心道一句,又是这种无血缘兄妹的狗血剧情。

“大概是因为欧伯伯的关系,我爸爸对怡然总是特别照顾,一直想让我娶了她,然后大家彻底变成一家人。”陈禹锋叹了口气,“我跟他辩解过很多次,但我爸爸那个脾气你也看见了。”

“你觉得那个欧怡然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

顿了顿,陈禹锋又说:“不说这个了,迟暮,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两人交往了一段时间,这是陈禹锋第一次提同居的事情。

迟暮问:“你不怕被你爸妈发现。”

“不怕。”陈禹锋说得肯定,“我只要有你就好。”

迟暮不再说话。

陈禹锋唤了他一声,“迟暮?”

回应的只有怀里人轻缓的呼吸声。

这顿不愉快的年夜饭没有被再度提起,几天之后的情人节,迟暮提着箱子搬来了陈禹锋的住处,棕色的皮箱并不大,拉链上挂着一个银色的查理布朗钥匙扣。陈禹锋见到后特地取下来,递给迟暮,说这钥匙扣做得很精致,不用的话可惜了。

迟暮盯着钥匙扣看了一会,收进口袋里,什么都没说。

为了迎接迟暮,陈禹锋把他的公寓又简单重装了一遍,换了张两米五宽的大床,足够两人横躺在上边。他一心一意想把日子过得温馨且热闹,每天接迟暮上下班,闲暇时两人约会看电影,时不时给对方买些小礼物玩浪漫,将一个完美情人的形象演绎到了极致。

何小立度假回来后,迟暮找过他一次,谈一些有的没的问题,顺便发发牢骚。陈禹锋很好不错,但迟暮总觉得两人处在一起少了些什么,每天生活都客客气气的,要用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相敬如宾”。

何小立安慰他,既来之则安之,两个人相处总得有一段时间的磨合期,反正人总要向现实妥协,陈禹锋又不坏,这道坎跨过去了,他们是可以相互扶持着走下去的。

迟暮没对他说陈禹锋家里的情况,也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是一种隐隐存在的威胁,避而不谈最好。

新年伊始,米兰春夏时装周如期开幕,书店里一整排的时尚杂志上边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时装周专题。兴许是职业病的缘故,莫涟这几天每天都会到书店来,顺着书架上的时尚杂志一本一本看过去,边关注时装周的消息,边对这些杂志的排版,文字,照片还有美工设计各种细节上评头论足,时不时也问问迟暮的意见。

他唯独没有碰过的就是《GENT》。

迟暮知道,从去年下半年,也就是自己离开《GENT》编辑部开始,杂志的销量就大幅下滑,偶尔从可靠的渠道打听一下,听到的也是编辑部里频繁人事变动的消息。再来看杂志内容,大篇幅推荐服装与配件,无特点没新意还编排得乱七八糟,越来越向大众化的时尚杂志靠拢而失去了原本的个性与特色。

说白了,这本杂志如今还能保持一个基准的销量,实在是因为之前打下的名气在那有气无力地撑着,但能撑多久,还是未知数。

《GENT》几乎是靠莫涟一手发展起来的,就算他如今已经离职,看见曾经的心血变为这副光景,换做任何人都不好受,莫涟可能也是不想触情生情。

莫涟偶尔会向迟暮提两句,如果有一天他能回到编辑部重掌江山,迟暮有没有那个打算再陪他重回这个行业里闯荡一阵子。

迟暮相当纠结。

对于曾经的职业,他不说喜爱,但做了这么久感情肯定有。可是如果真有一天他回去了,在那个行业里,一定免不了要和某个故人碰面。

一个他如今想也不敢想的故人。

他努力去忽略,也无法不注意的一个事实,这次的米兰时装周,江昱辰作为时尚界最年轻和最有影响力的新锐设计师,已经享受到了同那些泰山北斗差不多的待遇,在黄金时段独有的品牌专场秀。

纵使成功离不开背景与机遇,但这个男人所展现出来的才华,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折服。

而那些铺天盖地标着“克劳德江克罗蒂亚”的文章里,也在没有出现过奥利维亚这个名字。

第六十七章

新年伊始,迎来了何小立二十九岁的生日,同迟暮的低调不同,何小立爱热闹的性子直接决定了每年都要开一通热热闹闹的庆生会,更别提这场逼近二开头末尾而虚岁已经迈入三开头大关的生日。

俗话说男人三十而立,以何小立如今的成就,好几年前就迈过了“而立”那道坎,年近三十的男人,有钱,有房,有车,有事业,有样貌,还有个爱他的男人,如果说他的生命里真的缺些什么的话,就是他近来有些分不清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之间到底有怎样的差距。

且不说他和周彦屿那些当断不断的藕断丝连让人胃疼,就连向朗在一边默默付出不计回报的守候也很让人胃疼。

医学书籍上把疼痛分成十级,第一级是被蚊子叮咬的疼痛,第十级是生孩子的疼痛,作为旁观者,迟暮把这种胃疼定在五级,大概是能够不管不顾,影响不了生活,但实在不去管,又确确实实在那疼着。

庆生会上,迟暮带着陈禹锋出席,出于对陈禹锋父母的考量,迟暮一度担心二人一起出现在这样热闹的场合,要是被熟人撞到了不好,但陈禹锋不在意,用他的话说,反正他们两个已经正式同居,家里如果有心调查早就知道了,而且像这种社交场合一般难以会有政界中人出入,就算有,也不见得会知晓一向低调示人的陈禹锋是谁的儿子。

迟暮想来想去确实在理。

而在会场转了一圈,确实没碰上几个熟人,也证明迟暮这样的考量纯属多虑。

作为主角,何小立红光满面地四处与人碰杯,他今天特地换了个学院味十足的秀气发型,看上去年轻不下十岁,客人们送的礼物被集体堆放在一个小圆桌上,似一座小山。庆生会到了后半段,周彦屿才姗姗来迟地出现,带着他的豪礼——一辆全新的兰博基尼。

富豪就是富豪,送起东西来都如此抢眼,一瞬间把所有人都比了下去。不过周彦屿来得快去得也快,只同何小立低声讲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迟暮站在门边看得真切,司机给周彦屿开门时,他车里还坐着另外一个少年。

似乎看出了迟暮的疑惑,何小立走到他身边,大大咧咧靠着他的肩膀,说道:“他和路子涵来的,那小子前段时间从高中退学进了职业篮球队,听说是今天打比赛赢了,周彦屿赶着和他去吃庆功饭呢。”

迟暮盯着何小立的眼,问道:“他这样对你,你不伤心吗?”

“我伤心个屁,为这种人伤心,值得么。”何小立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又恢复精明,道:“好在他对我这个老情人还有点良心,这辆车估计没个两三百万拿不下来。”

何小立指向停在玻璃窗外的跑车,漆黑的流线型车身在路灯的印衬下,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就床伴的优越性来考量,我自问比不过路子涵那小子。”何小立自嘲道:“年轻又青涩的身体,还不孱弱,结实修长有点肌肉,长相还不错,不光符合他周彦屿的口味,估计只要脱光了躺在床上,随便摆个pose就能勾起任何人对这种少年人身体的情欲。”

迟暮不可置否地耸肩,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派对随着渐深的夜色结束,客人也走了八九成,陈禹锋约着迟暮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迟暮眼角余光忽然瞟到了向朗。

之前迟暮还在嘀咕,何小立过生日的庆祝会,那个苦苦追他的孩子没出现,是不是已经死了心。结果一直没在派对上看见影子的向朗,这时却忽然从会场的侧门走了进来,站在角落的阴影处。

迟暮让陈禹锋先出去等他一会。

何小立正靠在吧台边上和最后几名客人闲聊,并未注意周围,向朗走到堆着礼物的桌边,从一堆盒子里翻出一个小纸袋,远远地看了何小立一眼。

迟暮在他身后轻道:“你在做什么?”

向朗脊背一僵,恹恹转过身来,见是迟暮,才勉强笑道:“原来是迟先生。”

“这包东西,不是你送过来的吗?”迟暮见着向朗手中纸袋,“既然是送给何小立的,为什么又要拿走?”

“没有,迟先生你弄错了。”向朗把东西往身后藏,“这不是……”

迟暮索性上前,趁其不备夺过纸袋,打开一看,是一包类似茶叶的东西,草叶中夹着些柠檬片和干菊花。

迟暮目光又回到向朗脸上,“这个是?”

向朗脸色忽然有些不自然,“是……是药草茶,我照着我妈说的方子自己配的,偏方而已,喝了能降虚火,对经常喝酒的人还能保肝。”

迟暮道:“这东西很适合何小立啊,你为什么要拿走,难道方子配错了么。”

向朗不说话了。

迟暮心中一亮,“难道是因为周彦屿?”

他这句话似乎正中向朗软肋,这个大男孩脸色忽然一白,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捏紧拳头。

迟暮顿时理解向朗的心态了。

这就是大众谈恋爱的心理,我喜欢一个人,偏偏这个人还有另一个人喜欢,情敌之间就免不了攀比,这并不是好面子,而是潜意识里一种爱意的表达。

可怜向朗年纪轻轻,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不说,情敌还是一座他几乎无法逾越的大山。迟暮看着手里的小纸包,又回头望了眼停在外边的那辆兰博基尼,摇摇头,轻叹道:“傻孩子。”

向朗默不作声地从迟暮手中拿回纸包,忽然道:“迟先生,请你们以后别把我当孩子看了,我也是男人,我也想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你们越是把我当孩子看,我越是觉得在他们眼里会矮上一截。”

他脸上是认真严肃的表情,即便眉宇间依旧有隐隐的稚气,这么看着还是成熟了许多。

“既然你觉得自己不是孩子而是个男人,那你把东西拿走做什么。”迟暮笑道:“是男人做事就该顶天立地,因为怕被瞧不起就胡乱退缩,这和胆小怕事的小男孩又有什么不同。”

“这不一样,我只是……”向朗想要辩驳,肩膀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转头,惊见何小立站在他身后。

他的脸刷的就红了。

何小立带着玩味的表情,慢条斯理拿过纸包,拆开闻了闻,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旁人听道:“送礼还真的挺讲学问的,车子那种东西吧,贵是贵,好是好,但我又不是没车开,多一辆放在那里反而鸡肋,倒是最近这几天觉得有些肝火过旺,这包东西要是真有用的话,简直就是再好不过了。”

向朗眼神一连变了好几下,最后像是颇为激动似的,忽然就推开二人跑了出去,很快便连个背影都看不见。

何小立笑道:“他害羞了。”

“你到底打算怎么办。”迟暮相当直接。

何小立两手一摊,“我能怎么办,说也说过劝也劝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差没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又不能辞了他,他妈妈住在医院里到处要钱,进也不得退也不得,真要命。”

迟暮仔细端详了他片刻,“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喜欢这个向朗了。”

何小立表情滞了那么两三秒。

“迟暮,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跟他可是隔了整整一代。”

“你真的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按照你判断那个路子涵的标准,什么‘年轻又青涩的身体,还不孱弱,结实修长有点肌肉,长相还阳光帅气,要脱光了躺在床上,随便摆个pose就能勾起任何人对这种少年人身体的情欲’向朗比起来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就没一点非分之想?”

“迟暮。”何小立摆正脸色:“相信我,今天晚上你喝多了。”

迟暮摇头,不再说话,喝没喝多他自己清楚,有人明显想要逃避现实,他说得再多也是浪费口水。

回去的路上,陈禹锋边开车边说:“我听了那个向朗的事,真有些羡慕他,可以那样无所顾忌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迟暮笑他,“听你这么说,好像你追我的时候很有顾忌一样。”

“我有顾忌,只是催眠自己不要去想,因为如果不努力试试看,谁又知道结果如何。”陈禹锋侧头凝神看着迟暮,“我现在只希望不要因为我家庭的问题,而带给你顾忌。”

“你想多了。”迟暮望向窗外。

“可能真是我想多了吧。”陈禹锋笑了两声,化解尴尬,“向朗那股韧劲我很佩服,我觉得上天应该眷顾这种有韧劲的人,不管成不成,至少给他们一个机会。”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禹锋并不知道有时候一句无心快语也能这么应验,不过应验的方式有些惨烈,要是早知道某些机会是建立在一大片人的痛苦上时,估计陈禹锋怎么都不会把这句话说出口。

几天之后,向朗的机会确实来了,可惜附带上了一个十分沉重的代价。

最先爆出这个消息的人是谁无从考量,不过真实性八九不离十,国内权威媒体一夜疯传,某一线男星艾滋检测呈阳性。

媒体虽没有确切地爆出这名男星姓甚名谁,但给出的筛选条件可圈可点,年龄二十五岁以下,身高180以上,影视歌三栖发展,容貌英俊帅气但是私生活混乱非常,出道时曾被传与某地产集团老板有性伴侣关系,更是常年被其包养。

莫涟只看了一眼,便铁口直断道,此人必是当前大热的歌星肖哲无疑。

常在传媒圈子滚,哪些八卦真哪些八卦假一眼就能分辨,这些条件肖哲样样符合,就连被包养的秘闻,莫涟也清楚,肖哲刚出道时不过一个穷学生,除了长得好外跟圈内人一点关系也无,后来他靠着这身皮相爬上地产界一李姓老板的床,才有了后台得以进入演艺圈。

演艺圈就是个各种关系混乱无比的大染缸,一个人被查出染了艾滋,掀起了就是一场大风浪,更何况肖哲私生活很不检点,与他有过皮肉关系的各种男星女星包括路人甲乙丙丁一抓一大把。

其实事情闹到这里都还与何小立没什么大关系,他虽然私生活也混乱但有一个原则就是不和明星来往,省得媒体盯来盯去的心烦,直到那个路子涵也被检测出HIV阳性开始。

真要把整件事理个头绪,大概就是这么一个过程,肖哲被验出艾滋病,地产界李姓老板立刻就去体检,可悲中标,也染上了艾滋,李姓老板又不是只有肖哲一个情人,于是他秘密的地下情人之一,路子涵同学,终于耐不住压力悄悄前往医院检测,可怜也不幸中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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