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尼兰哭着说。他躲在哥哥的房间里大哭了一场，直哭得筋疲力尽，脑袋生疼。但哭显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接下来的尼兰还得接着发愁。

他坐在哥哥房间的地上，不禁回想着，当哥哥遇到困难的时候，他是怎么做的呢？他可能会用他自己的权限登陆联盟大虚拟网络，就像他曾经帮助自己的时候那样。那时候自己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呢？‘对了，那个时候，自己苦恼于墨林留下的一大堆数字密码，现在这些对于自己来说已经完全不成问题了。想不到我的脑子里竟然留着这样的宝藏呢。这个宝藏除了自己又有谁能破解呢？”想到破解，尼兰突然想起自己在冒险家协会的虚拟网络上看到的那则留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留下的呢？他手里又会有什么样的东西等待着破译，为了解开手里的谜团，那个人愿意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尼兰一骨碌爬起来，他打开哥哥房间里的光屏。糟糕，被设置了权限。‘自己好像曾经在很久以前，那次哥哥他打开光屏，他往里面输入的是……恩，是这个。”尼兰再一次庆幸自己的记忆能力，尽管当时自己没有刻意地去窥视，但那么不经意地一眼，就悄然地记在了心里面。尼兰用哥哥的权限打开光屏，进入联盟虚拟网络。他找到冒险家协会的虚拟网络地址，开始输入自己的代号，然后搜索未完成任务，搜索解密。很快他又见到了那条信息。

求破译：雪花飘满天空。 能够破译前面这种方形密码的人士请联系我。我的大虚拟网络地址如下。

尼兰试着和对方联系。

尼兰：“你好，我看到了你发布的破解任务。我想知道你能为这个付出什么样的报酬？”

对方回复：“不要试图敷衍我，试图这样做的人都已经追悔莫及。但是，只要你能做到，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不要怀疑我的能力。”

尼兰：“如果我的要求很过分，直接跟你要一个星球作为领地呢？不要总是把话说得太满。”

对方很快回复：“能。”

尼兰觉得对方是个骗子。

但接着对方发言：“我在冒险家协会的等级是九星，就凭这个。”

尼兰：“那你就不要试图对我隐瞒你的代号，把名头亮出来给我看看。”

对方的代号突然亮了起来，尼兰看到了一个后面缀着九颗星的名字——舰长。

舰长是冒险家协会的传奇人物，他只接自己感兴趣的任务，他发布的任务毫无疑问地最难，但是一旦完成，获得的财富足以让一个平民后半生安乐无忧。大家传说这人是个绝对出生在权贵之家，只是脑能不够标准，所以只能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徘徊。总之，在协会成员眼里是个绝对的言而有信的可靠的人。

于是，尼兰：“你是只需要破译那句话，还是还有其他更多的东西。”

舰长：“更多。”

尼兰：“那好。雪花飘满天空。是形容的是一个很冷的季节，就类似我们的寒季。雪花就是我们口中的水之第三态，天空是指从地面到星球外层的气态裹体之间的部分。总之，这句话是来自古代地球的华夏文字。”

舰长：“好吧。你可以提自己的要求了。”

尼兰很吃惊，“你知道我的破译内容是对的了？”

舰长：“我知道欺骗我的人都会后悔。”

尼兰开始觉得对方真是个狂妄之徒。

第十九章：白色谎言

尼兰开始觉得选择破译这个信息是一个错误，“你到底要破译什么？”

舰长：“你现在可以提自己的要求了。”

尼兰：“我现在只需要钱，我要钱买地。”

舰长：“你需要多少钱？要买多少地？买下一座星球的钱够吗？”

尼兰简直要抓狂了。哪怕是一座垃圾星，那也是天价阿。而且，帝国是绝对不允许脑能在等级A以下的民众独立拥有星球的。这是在长久的残酷战斗的帝国历史上留下来的绝对传统。

尼兰：“我没那么贪婪。我只想要一块肥沃的土地。”

话音刚落，尼兰突然发现自己收到了提示。自己代号的名下出现了一大笔钱。对于尼兰来说，这笔钱是绝对的巨款。这笔巨款它不仅能买下一个种植园，它甚至能买下三四个。尼兰更加后悔自己通过这种方式赚钱了，现在他开始觉得自己没胆子把这笔钱套现到自己的身份芯片。‘贪婪就是原罪啊。’尼兰欲哭无泪。

舰长：“大胆去花吧。这是给你的奖励。我暂时不会到你所在的国家去找你的。你只要乖乖留意我后续的消息就好了。”

原来这个人不是娜塔莉帝国的。尼兰觉得稍微安全了一些。但是，暂时的，暂时的这个词又让尼兰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如果不买下一个种植园给养父母，尼兰觉得自己不能面对自己的良心，也无法心安理得地去布列尼塔见哥哥；如果真的花了舰长给的钱，后面会被他怎么对待呢？

尼兰再一次陷入了两难境地。

尼兰：“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舰长：“你以后会知道的。”

尼兰崩溃了。当压力达到一个极端之后就会产生一种逆反。被惊吓过度的尼兰索性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了。‘如果这个人的实力真有那么强悍，自己这种程度早就被人家识破了。万一对方只是虚张声势，自己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反正会华夏文这件事不是假的，到时候舰长提出翻译什么东西，加倍还给他就是了。’尼兰破罐子破摔地想。

尼兰把自己冒险家协会代号名下的钱一股脑全部转移到自己的身份芯片卡里。当然，他还没不理智到自己拿着身份芯片卡到货币兑换中心区兑换货币，全部兑换的话兑换的金额可以让他成为当地的一条新闻了。

领到钱的尼兰直接用哥哥的虚拟网查询当地的地产买卖信息。他查询到恰好就在离被自己摧毁的种植园附近，有一家种植园被挂牌求售。尼兰见过那家种植园主人的一家，那家的小孩儿是个经常欺负他的大块头。虽然那家人在尼兰看来都很可恶，但是他家的种植园确实不错。据看到的信息说，这个种植园之所以被出售是因为这家人因为不明原因要搬家到另外一个星域。尼兰并不关心这家人到底因为什么要搬家，他必须在自己出行的日子把所有事情敲定。但是，尼兰的底线是种植园本身，绝对不能有问题。

尼兰首先找到店长，旁敲侧击地打听了当地这些日子流传的新闻。不是他不想让店长出面来帮忙买下种植园，而是尼兰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店长解释这些出现在他脑子里的连他都不知道是怎么来的知识。尼兰从店长那里打听到，大块头家里确实有一个在外星域的亲戚，但那个亲戚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来往了。然后，大块头的父亲有一个情人，最近被大家发现了。接下来的事情尼兰没有仔细听下去。其实人类发展到什么程度，原配和情人什么的都是那么回事儿，不管人类发展出魔法分支也好，科技分支也好，哪怕发展到了外星，家庭伦理悲剧里小三儿都是一个不可缺少的角色。

尼兰所需要做的，就是干脆地申请购买种植园的专用文书，在虚拟网络上委托专门机构做法律服务和公正服务，再提交了一笔不小的费用之后，专门机构直接把文书发给了大块头的母父，双方在协定的时间里，在虚拟网络上商谈价格。可能因为两个人都很赶时间，所以都没有过多地纠缠对方。尼兰因为手头钱突然变得很充裕，还不太适应，所以给出了一个挺高的价格。大块头的母父出于什么考虑不可知。

买下种植园的尼兰直接在外面找到自己的养父，他一手拿着种植园的购买文书，一手拿着他去布列尼塔参加脑能激发试验的正式申请文书，父子俩人第一次平等地坐在一张桌子两边。因为妻子临产和财政危机双重压力而即疲惫又消瘦的养父第一次没有朝尼兰发脾气，似乎他现在也没有大发雷霆的力气了。

“我和你的母亲从来不了解你这个孩子。你总是不喜欢说话，都不知道你整天想些什么。我们也不清楚你怎么会有那么多古怪的想法。有时我忍不住会想，你为什么不能像别的孩子那么乖巧呢？我现在想明白地听你说，你是在什么地方，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弄到的这些文书，包括这个归属到了我和你养母名下的新的种植园，还有这些会让你去送死的该死的申请书。”

“我一直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但是在这个家里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奇怪。这么说也许让您觉得气愤，毕竟您和母亲养育了我。但是，如果有一个人，他活着的有限时间里，所有的想法都得不到实现，他迟早会郁郁而终。我知道这个种植园不能补偿您和母亲为我付出的辛苦，但是我还是要把它交给您。它来路正当，您不用有任何担心。至于我去布列尼塔参加脑能激发试验的事，您就先不要告诉母亲了。”尼兰抽回脑能激发试验的申请文书，把种植园的购买文书塞进养父手里。

“你这是一种威胁吗？”养父瞪着尼兰。

“不，我这只是一种回报。毕竟我是你们养大的。现在我只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你会死。”

“也不一定。我们不能总是把事情想的太糟糕。也许用不了多久，你们又会多一个出色的儿子也说不定。”

“我该怎么和大家解释，说我家的儿子丢了吗？”

“就说我离家出走好了。”

“噢。”养父看起来很懊恼，“如果你是我们亲生的，我是绝对不会让这么荒谬的事情发生的。”

“如果那样，我们也会同样有别的烦恼。”

“你在离开前还回家吗？”

“不了。我在别的地方找个住处，到时间悄悄离开就好了。我不想惊动母亲。”

“尼兰，你要知道我们并不是不爱你。”

“嗯。我其实有时候挺讨厌你们的，但也不是不喜欢。”

第二十章：阴差阳错

离别的话题总会有结束的时候，尼兰和养父告别，回到了店长那里。而此时，距离脑能激活试验的日子还有几个耀日，他会在第二天乘坐星舰飞离罗兰星，到布列塔尼。

“店长，撒谎的感觉真不好。”临走前，尼兰对店长说。

“嗯，可你还是想去，不是吗？”店长拍拍尼兰的肩膀。“如果受了伤，就立刻飞奔回来痛哭吧。我会把肩膀借给你的。”

“知道了。真是谢谢你。”尼兰笑了。

尼兰所乘坐的是一艘名字叫帝国鹿鸟号的星舰。标志是一只四蹄长长，背上有翅膀，头上一对犄角分出好多枝丫的动物。鹿鸟号的形状有点像一口倒扣的锅，里面除了必不可少的武器和防御设施，星舰的控制部分，大部分都是服务设施，包括旅客和星舰人员的房间，餐厅，宴会厅等等。尼兰不能说从来没有乘坐过星舰，但他上一次的记忆都是被人抱着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就这，还多亏了他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好记性。所以，尼兰为了大发时间，克服自己焦躁不安的情绪，花了大量时间在星舰上四处观光。每到一处，他都在心里把鹿鸟号和自己藤蔓徽章里的星舰加以比较，他觉得，还是自己的星舰更加出色。

尼兰隔着衣服抚摸着贴在自己胸口的藤蔓徽章，这是他最后的退路。

某国的某个宅邸，一个管家模样的高个男子正向自己的主人汇报，“我们已经得到新的消息。这个叫做凯特的住在娜塔莉帝国边境星域罗兰星的年轻人，目前正在布列尼塔星的绿湖中等机甲学院就读，这和我们截获的低等虚拟网络发布地址不符合。我们的结果显示，与您联系的那个人，位置应该就在罗兰星。”

“那就继续去查，凯特的家里有什么人，他身边有什么人，这应该不用我教你。”一个年轻的很有威势的声音说。

“是的，属下接着查了。凯特身边和他关系最密切的是机甲制造专业的瑞拉·佩雷斯，这个人出身娜塔莉帝国的军事家庭，父亲是帝国军军官，母父是其父亲的机甲制造师。凯特和瑞拉在一个月前确定了机甲师和专属机甲制造师的关系。凯特的家庭成员有他的父母和一个收养来的弟弟，这个男孩儿据说是娜塔莉暗夜政变死难军官的私生子，脑能水平低得一塌糊涂。老实说，两个人的可能性都不大。”管家摸样的男子双手交握在身前，滔滔不绝地讲道。

“那个人是冒险家协会里的。”年轻的声音带着笑意说，“是个挺有趣的小东西。”

管家男人用力地吞了口吐沫，“您还没放弃那个贫民组织么？”

“怎么，不可以吗？”

“不，当然不是。随您的喜欢。”管家男改口。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三个人都要查。我最不喜欢漏网之鱼。”

“是的，我立刻去办。不过我们刚刚查到，那个叫尼兰的，凯特的弟弟，已经乘坐鹿鸟号星舰离开罗兰星，正在前往布列尼塔星的途中。”管家男连忙应承之后，才发现因为对叫尼兰的平常小孩儿的不重视，差点让平时一贯严谨的他漏掉一条最新的消息。

“你也有疏忽的时候。”年轻的声音立刻意识到管家男的失误，“不过没关系，这次就算了。”他好像对于管家男的失误并不生气，反而有点高兴。

“万分抱歉。”刚刚差点出错的管家男满脸通红，他对自己年轻主人的幸灾乐祸的嗜好大感头疼，同时暗暗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再让主人抓住把柄，他可是发誓要做最完美的侍从官的人。

“立刻联系我们在布列尼塔的人手，从星舰降落的空港那里截住他。”年轻的声音吩咐道。

“是的，我立刻去办。”

尼兰对这座宅邸里的两个人关于自己的对话一无所知。此刻他乘坐的星舰正在下降的过程中。隔着窗口，外面的视野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广阔的蓝绿色水面上，星罗棋布地大大小小的陆地，陆地之间是银色的各种波浪造型的桥梁，让人惊讶地是这些桥梁和水面之间并没有桥柱，这就是布列尼塔星著名的景观空桥。各种大大小小的飞行装置井然有序地沿着各自的空路飞快地掠过。在蓝绿色的水面上，漂浮着各种各样造型古怪的船只，有的像巨大的火把，有的带着柱形的船帆，还有的是一朵打开的花。在稍后的时间里，尼兰才搞明白，那些他以为是船只的东西，只有极少数是真正的船，其他不少是水陆空飞行器，还有一些是布列尼塔的著名景观，水上城堡。

‘这就是哥哥喜欢的星球吗？有罗兰星体积的七倍，美丽迷人的一颗星球。’尼兰默默地想。

停泊星舰的空港像一只巨大的盘子，从这里步行走出去要花上很久的工夫，足够让一个人累得发昏了。在这个陌生的星球上，离开自己第一次乘坐的星舰，看着迅速消失在自己身边的人群，尼兰有些茫然。这些人离开的方向朝着四面八方，自己又该跟着谁走呢？

尼兰从兜里掏出店主写给自己的纸条，上面记录了一个地址，代替自己参加脑能激发试验的人就住在那里。对于哥哥就读的学校，他只知道一个名字，绿湖中等机甲学院。

在娜塔莉这个用脑能划分阶层的帝国里，没有权利查询中等星球布列尼塔的尼兰，让自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他硬着头皮，朝一个方向走，因为那边的人流最大。他学着身边的人，走到一排排停靠的小型飞行器那里，又学着身边的人，走到一架飞行器边上，对斜靠在舱门上的男子说，“请送我去绿湖机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