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兰来到一楼，没有在大厅停留，而是迅速地拐进了厨房。搜集足够多的标准高能食物是他的探索目标。尼兰席卷了半间厨房后终于停手，食物的分量已经足够他一个人食用2个星月。而他能够携带如此多的食物，还得益于厨房里有几台便携食物存储器。

最后，尼兰回到一楼大厅，顺着楼梯来到二楼，穿过二楼登上天台。天台的停机坪上停放着两架小型飞行器。他随意选择左边的一架登陆上去，驾驶着飞行器飞向天空。

小楼西面的天空已经被火光映照得通红，不断响起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流星一样的光芒时不时地划过天空，朝着火光的方向飞驰而去，那些是赶去探查的机甲警备卫队。沉睡的人们被惊醒，亮起的灯光越来越多。尼兰驾驶的飞行器仿佛一只不起眼的鸟儿，藏匿于黑暗里，消失在夜幕之中。

连续飞行6个小时后，尼兰把飞行器设定成自动导航模式，让飞行器自己朝着黑城的方向行驶。

第二十六章：追与逃

人在危急面前所爆发出来的潜力是无穷的，尼兰凭借Z留下的飞行器，一路向黑城方向逃去。尼兰对布列尼塔的黑城一无所知，但黑城是距离绿湖城最近的城市，尼兰打算到哪里再探听一下消息。

6个小时过去了，飞行器的导航装置却显示尼兰距离黑城还有好一段距离，这样尼兰对于布列尼塔的广阔面积第一次有了直观的认识。长时间绷紧的神经让尼兰感觉到疲劳，一直没出现的敌人也让他觉得危险似乎已经过去。于是，尼兰把飞行器调整到自动导航模式。

一旦闲下来，尼兰开始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多出来的记忆和情感。平静中带着淡淡的哀伤，年轻时候的Z和试验基地里的Z，关于Z的记忆交叠着，他想抓住Z的手，他想拥抱Z的身躯。他的手甚至在不知不觉中抬了起来，手底下就是返航的按钮。尼兰猛然惊觉，他缩回手。

尼兰朝着身后的靠背倒过去，他长叹一口气。他现在的愿望应该是走远，走得越远越好，绝对不能因为试验基地的变故影响到哥哥。他不想让哥哥的前途，还有远在罗兰星球的养父母，即将出生的兄弟，帮助了自己的店长受到自己的牵连。尼兰很苦恼，自己的努力总是朝着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发展，自己的出路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突然，尼兰发现飞行器的搜索屏上出现了一群逐渐靠近的光点。他立刻紧张起来，光点的移动方式说明那很可能是一组成编制的飞行队伍，但不能看出是机甲还是飞行器的编队。如果是后者，很可能是搭伴出游的朋友，如果是前者，则很有可能是来追捕自己的。

尼兰把主动导航模式解开，开启人工控制。他偏离原来的航路，对后面的飞行队伍进行试探。后面的光点也开始偏离航路，这证实了尼兰最糟糕的猜测。从光点的移动可以看出他们在逐渐加速，队形开始散开形成一个包围的形势。

“我们的头儿要见你。请立刻降落。”飞行器的通讯频道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绝对不可以被抓住。尼兰咬紧牙关，他干脆地把飞行器停在半空，扯出胸口的藤蔓徽章。‘终于还是要走到这一步了。’他想着，开启了徽章。

黑洞空间张开，星舰好像一头浮出水面的巨大鲸鱼。黑洞吞噬了周围的光线，追来的机甲编队发现他们的追踪目标周围突然变成一片黑暗。尼兰作为星舰的主人，被直接转移到星舰的主控室。尼兰命令星舰的智脑，脱离布列尼塔星球，进入宇宙星域航路。

巨大的星舰快速提升高度，下方的飞行器只感到一股巨大的风。追踪而来的飞行队伍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目标。失去人控制的小飞行器，好像被枪打中的鸟儿，一头从高空栽下去。很快，下方传来一阵爆炸声，燃起一团火光。

“糟糕了。”带队的队长懊恼地捶了自己脑袋。“这下我拿什么赔给头儿。”

“队长，你回去跟头儿负荆请罪吧，你坑惨他了。他知道这个消息，估计得连在少爷面前自裁的心都有了。”队长的通讯频道里传来他手下的声音。

“队长，你说你刚见面，那么生硬的一句话，一定吓到人家了。”另一个手下说。

“都闭嘴，闭嘴。”队长很生气，“刚才那莫名其妙的一阵黑是怎么回事？你们的物质探测器没探测到剧烈波动吗？”

“队长，我怀疑有空间装置开启。”

“快，分队。迪克和路肯去回收飞行器残骸，确认上面是否有人。米尔和多格跟我一起搜索周围，寻找空间装置的痕迹。我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呸，呸。是不放过一丝希望。”队长快速下达命令。

“遵命队长。”大家答应着，搜索行动迅速展开。

尼兰的星舰突破了布拉尼塔星球的大气层，沿着星图标示的回罗兰星的路径往前行驶。其实尼兰也不能决定自己要去哪里。就如同一个人站在十字街头，四面好像都是通路，但不知道该去往何方。尼兰的心和情感被割裂成两半，一半牵挂着哥哥，一半牵挂着Z。他想要回不列尼塔，可唯独刚逃出来的那里不能回去。

脑能试验基地

强行突入的机甲已经攻破了基地的防御。虽然是高度保密机构，但在绝对武力面前仍然显得不堪一击。突然，巨大的爆炸从基地内部向外蔓延，熊熊的火焰燃烧起来。

火焰扭曲了人们的视线，炙热的变形的设施不断地加入燃烧的行列。Z在火焰中大笑着，他觉得自己这些年从来都没有这么痛快过。他的那蓝终于复活了，他或许没有找到提升人类脑能的办法，但他在另一个方向获得了成功。

当晨曦来临，试验基地的原址已经化作一片废墟。即便耐热机甲也不得不顾虑火场里燃烧的各种试验物质，所以没有人真正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知情人都对这一夜的事情闭口不谈，只有些无知百姓议论纷纷。

有关Z潜伏在脑能机构所作的事情，被列为绝密尘封起来。并不是情报机关对Z的研究不感兴趣，而是，所有的研究数据都不翼而飞。或许是一场大火掩盖了一切。但一个前二皇子党的脑能研究员，古人类那蓝事件的主要参与者，竟然能在帝国国有脑能机构里潜伏这么久，还主持进行了多次现在看来目的不明的脑能研究，直到被不明来源的情报揭发。现在还带着所有研究数据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这简直是对帝国皇帝权威的挑衅，是对皇室尊严的践踏，是对帝国情报机构能力的嘲讽。

皇帝在恼怒了一阵之后，觉得，这不是一个脑能研究问题，这是一个通过脑能研究暴露出来的有预谋的政治问题，他在冬宫陪着母亲修养的弟弟看来身体近来康健了许多。

倒霉的二皇子殿下此后被皇帝陛下找了麻烦，当然这就是另一个爱恨纠葛的宫廷故事了。

尼兰的星舰

尼兰恍惚了好久才意识到，他正在回罗兰星的路上。可是这样回去，似乎也不太对头。尼兰命令管理星舰的智脑，接通人类联盟大虚拟数据网。

智脑向尼兰请示，进入哪一级大虚拟数据网。

‘哪一级？’尼兰只听说过人类联盟大虚拟数据网有权限的限制，但他没听说过还有哪一级这种说法。当智脑询问尼兰，是进入简单维度大虚拟数据网，还是进入多纬度大虚拟数据网，还是进入全息大虚拟数据网的时候，尼兰不知所措。

“它们有什么区别？”尼兰向智脑提出询问。

“同样的一只苹果，在单维度大虚拟数据网，看到的是苹果的图片；在多维度大虚拟数据网看到的是苹果的立体虚像；但是在全息大虚拟数据网，看到的就是一只完全真实的苹果。”智脑详细地解释。

“差别这么大，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尼兰觉得很奇怪，既然有这样的好事，尼兰星的人们为什么会选择只看得到图片和文字的单维度大虚拟数据网呢？

“据说人类联盟的大虚拟数据网，是建立在人类脑能的基础上的。等级在B以上，能够有进入全息大虚拟数据网的能力。脑能水平不够，就会出现大脑超负荷失控，人失去理智发疯的情况。”智脑简单地回答。

尼兰头顶垂下几条黑线，他在罗兰星测试脑能的结果是D。不过尼兰还是有些疑问，如果说他的脑能不够等级，那么凯特呢？凯特的脑能水平是A，为什么从没见过凯特讲过或者登陆全息大虚拟数据网呢？尼兰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哥哥是担心我因为好奇而去登陆，发生危险？’尼兰想，但他的心情很快变得酸涩，‘我始终是哥哥前途上的绊脚石，这样的我不被选择才是正常的吧。’

尼兰命令智脑接入简单维度大虚拟数据网，进入冒险者协会的数据网地址。他给代号店主的三星会员留下一条信息，‘我一切安好。需要知道家里情况如何。’

代号藤蔓徽章的会员信息一发出，立刻就被大虚拟数据网另一端的监视人员发现。某国某宅邸的主人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看来这孩子没事。”管家男长出了一口气，他偷偷看了看自家少爷已经几天没有休息好的难看的脸色，“不过我们这次没有追踪到信息来源的位置。如果不是有比我们手段更高的反追踪手段，就说明信息是从宇宙星域发出的，而不是在某一个星球上。”

“再等等看。看他们有没有进一步的联络。”年轻的主人抿了抿干嘴唇，“罗兰星和他联络的人身份确定了没有？”

“已经确定了，是您掌控的冒险家协会的一个三星级会员。真实身份是罗兰星的一个小商人。这个代号店主的人就是尼兰进入冒险家协会的引荐人，同时我们已经核查得知，两个人在现实中有过接触。”

“密切监控这个人。我们需要尽快掌握尼兰现在到底在哪里。”年轻的主人疲惫地合了合眼，“你们继续布控，我需要去休息一会儿。”

罗兰星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的店主在冒险家协会的大虚拟数据网地址看到了尼兰的信息。“你什么时候回来？”他没有询问尼兰和哥哥的事情的结果，而是直接询问尼兰的归期。

“我暂时可能不会考虑回去了。”尼兰回复。“家里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没有。一切安好。你的养母平安地生下一个男孩儿。你的养父最近正春风得意地打理他的新种植园。那么，你对哥哥的表白成功了吗？”店主追问。

“你的肩膀没有迎接我的眼泪的机会了。我没有那么脆弱。”尼兰回复，“我想我需要一段时间的旅行。”

“尼兰。那个我找来代替你参加脑能试验的人联络我说，他被人莫名其妙地抓了起来，刚刚脱身。我委托组织的人查关于你参加的那个研究基地的试验后续情况，可除了那里变成一片焦土什么消息也得不到。你现在究竟怎么了？”店主的语气严肃起来。

“我脱身了，至于是不是一切顺利还不清楚。可以的话，多帮我留意罗兰方面的情况。我现在搭乘一艘星舰，打算做一个短期的旅行，不用为我担心。”尼兰解释。其实尼兰也有些为难，巨大的星舰没有可靠的停泊地点。一旦在某个中转星的港口靠岸，立刻就会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怀揣珍宝却没有保护的实力，结果只能是个悲剧。

“哈？”店主对尼兰出去旅行的事情表示不能理解，“天啊，真不该把你放出去。外头的世界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万一出了什么危险，后悔都来不及。你还是快回来吧。”

“嗯，我会考虑的。还有些事情要做，回头联络。”尼兰关闭了和店主的消息联络，留下一个暴跳如雷的男人，开始思考自己的去路。

第二十七章：第二重人格

“嗯，我会考虑的。还有些事情要做，回头联络。”尼兰关闭了和店主的消息联络，留下一个暴跳如雷的男人，开始思考自己的去路。

他决定听听智脑的看法，“你查一下星域图。有没有什么地方人烟稀少又很安全。或者能够让飞船停靠而不引起人们的注意。”

智脑过了一会儿回答，“我建议走当年莫兰斯和墨林在银河星系的商路路线，人类大联盟的黑川国和亚特兰蒂斯国有他们的落脚点。但是如果想要完全不被人发现是不可能的，现在的屏蔽功能只针对于星舰的静止状态。想要在行驶或者降落时保持屏蔽，除非能开启我的高级形式，生物基因智脑。”

“对了。我在墨林留下的资料里看到，作为智脑的高级形态，生物基因智脑在主人死亡后也会跟着死亡。是这样吗？”尼兰问智脑。

“是的。莫兰斯主人设计我们的时候说过，任何生命都要经历孕育，成长和死亡的过程。哪怕他是人造的也是如此。这是生命应有的权利。”智脑回答。“上一代的基因生物智脑已经随上一代的两位主人永远沉睡了。如果你想要开启基因生物智脑，就需要重新经过孕育，让新一代的智脑诞生。”

“嗯，我看过资料。诞生生物基因智脑首先需要储蓄足够的能量，形成能量蛋壳。作为新一代智脑的孕育者，要思考生物基因智脑以什么样的形态存在，也就是要赋予生物基因智脑一个身体。当生物基因智脑诞生，要负责给它取一个名字。”尼兰一边在脑子里搜索关于生物基因智脑的信息一边说。

“是的。但是现在星舰里储存的能量不足以孕育生物基因智脑，如果您想要让我的更高一级形态尽快出现，我们需要补足很大的能量缺口。”智脑答复。

“能量的来源？能量植物，能量矿物，宇宙射线能量转化。哪个是对我们来说最可能的选择呢？”尼兰一边思考一边寻求智脑的帮助。

“根据分析，宇宙射线能量转化虽然安全但是速度最缓慢，按照现在的速度需要几年。能量植物，在本星舰的小植物园里就有，可是数量太少。需要获取大批能量植物我们就必须着陆，着陆就很容易暴露。所以最合适的选择是宇宙能量金属。”智脑分析。

“嗯，能量金属啊。娜塔莉倒是据说有很多能量金属矿产丰富的矿业星，但是都有很多人口在。”尼兰想起在罗兰的时候听到的议论。“还有些宇宙漂浮的矿石群也被巨商买下开采。这么想想，人类的开发能力还真是可怕啊。”

“宇宙是大到人类无法理解的辽阔。即便是在人类联盟占据的星域也有很多未开发地带。比如黑川国星域里著名的千重砂海，就是探险者的乐园。不过那里对你来说还太过危险。我建议选择比黑川更靠向人类联盟边界的疏散星团地带，不过这样我们可能就要先经过黑川。”智脑分析的出了结论。

“黑川国是一个怎样的国度呢？”尼兰问。

“人类联盟矿产最丰富的地方，冒险者的天堂，最混乱最热血的国度。在哪里各种奇怪形状的星舰都能看到，各种隐匿身份的人都有出没，是我们在人类联盟能找到的最不容易引人注意的地方。但是也是很危险的地方，因为那里的人总是在争斗。”智脑回答。

“没有更和平的选择吗？”尼兰有点发愁。

“不用和人争斗的地方，我们基本都可能碰到外星系生物。我们的星舰目前不适宜进行那种激烈程度的运动。对付那些群居的，啮齿的，有翅膀的，结节的，多足的，复眼的统称是虫族的各种生物，我们起码需要恢复当年这艘星舰武力水平的三分之一。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选择去没有星体，只有大量宇宙漂浮物的星云地带。大浪淘金没准也能淘出宝贝来。”智脑解释。

“这艘星舰的武力水平到底为什么下降成这个样子啊。”尼兰懊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