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听了便略略放宽了心。

刘陵道：“姐姐最近这段时间还是多去看看太皇太后吧，若是有机会，请为我父王美言几句，妹妹便不胜感激了。”

阿娇叹道：“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在这宫里头，也就妹妹你还关心关心本宫。你放心，本宫一定会尽力为淮南王美言，也请淮南王多多协助本宫。”

刘陵笑道：“这是自然。”

再说卫子夫再度怀孕，除了刘彻、太后高兴之外，最高兴的莫过于平阳公主了。这对母女也在细细为自己打算。

“母后，这次子夫若能诞下龙子，咱们可就松一口气，解除大患了。”

王娡呷了一小口茶，淡淡道：“那是自然。太皇太后近来身子骨也不怎样了，估计也差不多了。哀家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那一天么。”

平阳恨恨道：“陈家那对母女压在咱们头上多年，可不能饶了她们。”

王娡道：“自然。你也别心急，成大事者最重要莫过于一个忍字。”

平阳道：“女儿明白。”

王娡心中还想着，若是他日得势，还得除掉韩嫣这个碍眼的。

平阳又叹道：“只可惜啊，子夫似乎并没有真正吸引到陛下。您说这陛下跟韩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怎么就不腻味呢？”

王娡冷哼一声道：“这个，你就得去问你弟弟了。哀家也很好奇。”

平阳听她母亲语气怪怪的，觉得有些困惑，但又不便多问。

这个后宫里，各个势力分散，势均力敌，谁也不肯认输，却因此暂时得以平衡。一方是太皇太后，高高在上，看不清立场；一方是王娡和平阳；还有一方是阿娇与刘陵。韩嫣并不知道，他早已成了后宫斗争的中心人物。

皇帝极度的宠爱，化成了一把冷箭，直指他心脏。

对于卫子夫这次的怀孕，韩嫣是彻底想开了。也许是他比从前更确信了一点，刘彻还喜欢他。所以闲暇时分，他也破天荒去看望了一次卫子夫。

卫子夫对于他的到来很是慌乱。

韩嫣觉得甚是有趣。他是候门出生，自小身份就很高贵，所来往的也都是一群贵族子弟，大多个性张扬，很少看到卫子夫这样性子温吞诚惶诚恐的。

按理，卫子夫已是夫人，身份在他之上许多。他要向卫子夫行礼才是。

卫子夫是习惯了过去的生活，对于皇帝的宠幸也是诚惶诚恐，所以处处小心，唯恐得罪了人。刘彻习惯了韩嫣和阿娇的骄纵，对于卫子夫这样温柔的性子感到新奇不已，更是喜欢。

“夫人身份在臣之上，对臣行礼可不是折煞臣了。”韩嫣微微一笑。

卫子夫讪讪，有些不好意思，道：“难得韩大人来看望……恩，本宫，本宫实在是欢喜的。对了，韩大人许久不见婵儿了吧？”

卫子夫对于思嫣这个名字还是觉得不习惯，所以从不唤小公主的字。

刘婵已经满一岁了，能简单的吐出几个字。奶娘抱了他过来，她一见到韩嫣就咿咿呀呀乱叫：“抱……抱……”

韩嫣笑着从奶娘手中接过刘婵，亲亲她，道：“嫣儿乖。”

刘婵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一边抱着刘婵，一边和卫子夫聊了会儿，韩嫣便起身告辞了。

卫子夫送他到门口，看着韩嫣离去默默叹道：“他是个好人呐，可惜——”说了一半，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平阳和太后有意扶她上位，卫子夫不是不明白，这后宫纷争，从来不是她这般小人物能做的了主的。

刘彻初即位时，碍着情面只能暂时先封韩嫣为侍中，也就是常年伴驾的散官。如今韩嫣为太后寻得民间女儿，便以此为借口封了韩嫣为上大夫。

韩嫣不过刚及弱冠，又没什么功绩，平白无故升了一阶，叫人心如何能服。这皇帝未免太宠他了点，人们不由得便想起文帝那时的邓通。

韩嫣也没怎么注意这事，朝堂议论他是听惯了的，刚开始还有些愤怒，到如今也就随他们了。

训兵的时间他去的早了些，本以为还什么人，结果就看到卫青光着膀子在练武，不由地轻笑一声。卫青见他也来得这样早，有些不好意思，行礼道：“韩大人。”

韩嫣道：“你每日都是这样早的么？”

卫青道：“是，属下是从小习惯了的，一到这个时辰，便睡不着了。”

韩嫣笑道：“我说你身子骨怎么这么好，原来是这样锻炼出来的。愿不愿意与我过两招？”

卫青惶恐道：“属下不敢。”

韩嫣道：“有什么敢不敢的？难不成你认为你一定能胜过我？”

卫青更是惶恐，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韩嫣正色道：“废话少说，去选你中意的武器。”

卫青无奈，只得去拿了把剑。韩嫣却细细挑选，最后拿了一把刀，掂了掂笑道：“好家伙，还挺沉。”

他看似文静瘦弱，力气却不小。这把刀一看便知沉重异常。卫青不由得暗暗欣赏。

韩嫣最喜欢的其实是弓箭，其次是剑，对于刀使得并不十分顺手，不过十多招便觉得有些吃力了，但他很乐于尝试各种武器。

打了五十多招，最后韩嫣还是被卫青击败。

卫青跪下道：“属下有罪。”

韩嫣喘了口气，擦擦汗笑道：“你有什么罪？我大汉有你这样的人才，实在是幸运。”

卫青道：“韩大人谬赞了，若是大人使用弓箭或是剑，属下根本不是大人的对手。”

韩嫣道：“你是陛下挖掘的人才，陛下的眼光从来不会错。”

卫青低着头，不知如何回答。

韩嫣笑着捡起卫青脱在一边的上衣，给他披上，道：“天冷，小心着凉。”

他声音清亮通透，卫青看着他搭在自己肩上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心里不由得有些发热，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都说韩王孙骄纵无比，卫青也发现了他身上有些世家子弟那种奢靡的习气，但其他地方完全是一个极好相处的人。这般士兵当初也是看不惯他，以为他不过是个空有皇帝宠爱的绣花枕头，结果最后全都被韩嫣的骑射所折服。

他是奢侈了些，但人却很大方，军中没一个将领会像他这样大方。吃穿用度，这武库的士兵们都是最好的。所以，士兵们也是打从心底里尊敬韩嫣，反倒不似那些道貌岸然的百官。男子相爱又如何？韩嫣并没有任何错，亦没有损害任何人的利益。

韩嫣仪容俊美，军中喜欢他的也不少。

这种喜欢无关性别，纯粹是一种对美的欣赏。

士兵们也能理解，放着这么个美人在身边，不去动他才怪了。

卫青有些愣愣地穿上衣服，韩嫣便笑道：“你这个人未免太老实了点。吃过早点没？”

卫青摇摇头，韩嫣便命人去准备些热粥小菜过来，两个人随便吃了点便开始了一天的练兵时光。

这两日韩嫣忙着练兵，晚上便不许刘彻碰他，偏偏卫子夫又有着身孕不能动，可苦了这位帝王。刘彻想，也只有韩嫣敢这么明目张胆拒绝自己。要是换成别人，他早就摘了对方脑袋了。偏偏这位，自己是百般哄着唯恐他一点不乐意，哪舍得动他一分。只好每晚饱受煎熬忍着，实在忍不住了便让韩嫣用手或者嘴来解决。

他当然可以随便找几个小宫女泻火，但不忍心对不起韩嫣。

一个卫子夫，一个陈阿娇，已经够让韩嫣委屈了，自己再去宠幸别人，又怎么对得起他对自己的一片真心。

韩嫣对刘彻的忍耐很是感动，便安慰道：“这段时间学了新兵法，等我教会了卫青，便让他一人去训好了。”

刘彻抱住他狠狠亲了一口道：“你到时要怎么感谢朕的体贴啊？”

韩嫣笑着回亲他，道：“自然陛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臣什么都顺着陛下。”

刘彻道：“是吗？朕要是弄疼你呢？”

韩嫣道：“我皮厚，不怕疼。”

刘彻笑道：“又胡说，是谁每次都喊疼的。”

韩嫣嘀咕道：“我喊疼你也不会停啊。”

刘彻哈哈大笑，抱住他道：“快睡吧，不然朕真的怕自己把持不住了。”

韩嫣不敢惹他，把头埋进他肩膀，乖乖睡了。刘彻吻了吻他的额头，也缓缓闭了眼。

第三十三章：心意

这次学新兵法，韩嫣足足教了卫青一个月。两人原本并不怎么熟悉，甚至因为卫子夫的事情有些尴尬，如今感情倒是忽然好了起来。韩嫣比卫青年长些，对他就像对弟弟那般。

这个建章监其实才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呐。

不过因为卫青身强体壮，加上沉默寡言，看上去倒仿佛比韩嫣年长。

韩嫣被刘彻养得太好了，细皮嫩肉的，又有些洁癖，也亏得他能忍受军队里这些大老爷们。不过韩嫣训兵的饭菜还是由刘彻亲自嘱咐膳房准备的，精致可口，韩嫣一个人吃的无趣，便叫人多准备些，常常叫了卫青过来陪他。

两人熟了，私底下便不再以官位称呼对方，互称兄弟。一口一个“韩兄”“卫老弟”，好不亲密。

卫子夫听闻卫青与韩嫣交情甚好，倒也是很欢喜。

“这个韩大人，确实是个很好的人啊。”

卫青见姐姐心胸如此之大，也觉得很高兴，便应道：“是啊，士族子弟中很少见到他这般的风流人物。”

卫子夫道：“陛下有意要栽培你，你可得好好学着。”

卫青道：“姐姐放心，弟弟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厚望。”

卫子夫有些叹息，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卫青道：“姐姐莫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么？”

卫子夫遣退了左右，叹道：“陛下这心思，是再明显不过了。一旦太皇太后归西，他必然要伐胡的。他让韩嫣拼命教你是为什么呢，让韩嫣到时候带兵打仗不是更好么？”

卫青一愣，道：“陛下怎么舍得？”

卫子夫苦笑道：“原来你也明白。打仗是多危险的事情，陛下舍不得韩嫣去，便把这差事给了你。可姐姐也舍不得你。”

卫青正色道：“男儿保家卫国是本职，弟弟是自愿的。”

卫子夫幽幽道：“我自然明白。只是，连陛下都有舍不得的人，姐姐如何能不担心？”

卫青宽慰道：“弟弟若是能建功立业，在朝廷站稳根基，也能反过来保护姐姐，让他们不敢再动我卫家人。”

卫子夫叹道：“只苦了你了。”

卫青道：“陛下对我们姐弟有知遇之恩，我们为陛下万死不辞也是应该。”

卫子夫点点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道：“真希望这次出生的，是位小皇子，这样姐姐也算是报答陛下了。”

卫青道：“陛下这样宠爱姐姐，是男是女都不会介意的。”

卫子夫淡淡笑笑，“傻瓜，陛下心尖上的人到底是谁你还看不出来么？”

卫青想起韩嫣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心口又有些发热了，但他神色平静，道：“知道。所以更加明白，陛下不会再纳别人了。”

姐弟俩又聊了片刻，一直到傍晚，卫青才打算告辞。卫子夫本来打算留他吃晚饭，但卫青说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他要赶回去再看些兵书。卫子夫也就不留他了。

再说韩嫣，教卫青教的差不多了，刘彻便赶不及似的把他往床上拖。

韩嫣被他剥光了衣服，光溜溜地躺在床上，看他一副猴急的样子便“扑哧”一声笑了：“你这皇帝，莫不是成日都想着这档子事情？”

刘彻拉过他的手按到自己早已高高翘起的分身，喘息道：“朕忍了一个月了，你倒是尽说些风凉话。”

韩嫣挺起自己的分身蹭蹭刘彻的，笑道：“我答应你的，自然不会食言。”

刘彻被他这个煽情的动作弄得差点把持不住自己，深呼一口气忍耐道：“当真？”

韩嫣搂着他脖子道：“那是。”

刘彻笑着俯下身肆意跟他亲吻，唇齿纠缠。

那一晚刘彻用尽各种姿势，把韩嫣弄得呻吟哭喊不止，最后在床上昏过去了。刘彻禁欲太久，这一晚几乎是连本带利讨回来，次日醒来的时候眼睛下带着纵欲过度的青紫色，但精神却极好。

韩嫣被他折腾惨了，醒来的时候就没给他好脸色看。

这么多来几次，他迟早会暴毙在床上。刘彻也太不体贴了。

“朕叫你他们做了你最喜欢喝的银耳莲子粥，放了许多糖，起来吃一点好不好？”刘彻哄着拉长着脸的韩嫣。

韩嫣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赌气道：“不吃。”

刘彻伸手探进被子里，摸摸他昨晚被蹂躏的凄惨的穴口，柔声道：“朕昨晚真的很过分吗？疼不疼？”

韩嫣红了红脸，粗声粗气道：“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刘彻笑着抱住他道：“好吧好吧，朕下次不这样了。”一定会更狠点的。

韩嫣这才缓了缓脸色道：“我饿了。”

刘彻连忙宣人进来，亲手端了碗，坐在床边喂韩嫣吃。韩嫣吃了几口，又挥挥手道：“我渴了。”

侍女们马上倒了茶过来，刘彻接过去，又亲手喂他。

这天下谁有这待遇啊，把皇帝当下人任意使唤，偏偏这个平时在朝堂上威严无比的皇帝还很高兴。

这般侍女都是刘彻精心挑选的，伺候了韩嫣多年，见了也不奇怪，只是抿着唇暗自笑着。天下唯一能制住这皇帝的，也就他一个了。

“我腰酸。”韩嫣又在那边撒娇了。

刘彻柔声道：“朕给你揉揉？”

韩嫣瞪了他一眼道：“你可不许做别的！”

刘彻只当他是孩子，应道：“好好，朕不做什么，就只给你揉腰。”说完指腹微微用劲，帮韩嫣揉起腰来。韩嫣被他揉的舒服，半眯着眼睛，满脸享受之意，刘彻的心越发柔软。

揉了片刻，便有人提醒刘彻该上早朝了。

刘彻亲亲韩嫣道：“今日你不必去了，好好休息着，朕下朝立刻便会来见你。”

韩嫣重新躺回床上，懒懒地点点头，又睡过去了。刘彻笑着揉揉他的头，便出门了。

韩嫣这一觉睡了好久，也难怪，昨晚实在是太累了。刘彻回来的时候韩嫣还在睡，也不忍心叫他起来，便坐到床边看着他。

韩嫣生得是极美的，凡是见过他的人没有一个不赞叹的。刘彻也庆幸这个宝贝是属于自己的，要是当初不给自己做伴读，被别的兄弟染指了，他不疯了才怪。

这小东西自己是看着他一天天长大起来的（虽然自己比他大不了多少），刘彻是越看越喜欢，不仅如此，刘彻还清楚的知道，韩嫣是这世上唯一了解自己的人。也只有他，是没把自己当皇帝来看的。

刘彻喜欢他跟自己偶尔耍些脾气，这只会让他觉得更可爱。

他其实希望韩嫣一直是不谙世事的性情，有什么挫折和苦难，都让自己来承担好了。偏偏这个人，一到关键时刻就冷静的不得了，当年新政失败，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能狠下心来的。

想着想着，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韩嫣睡得很浅，听到叹气声便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道：“你回来啦？”

刘彻低头亲他应道。

韩嫣道：“饿不饿，早上你也没吃什么。”

刘彻抵着他额头柔声道：“不饿，朕看着你就好。”

他眼中满是柔情，看得韩嫣也不由得情动，轻轻抓住他的手，唤道：“刘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