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真的喜欢茵儿,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可她从来就不回头看我一眼!但是一个十年不见的男人才一出现,她就那么激动,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
“不甘心?哼!”段一峰忽然眼睛扫过站在周围的一群护卫,“昨天是谁跟着你们主子的?”
一个黑衣护卫战战兢兢就走了出来:“是,是属下……”
“自己找个地方自我了断吧!”段一峰冷冷地说,“其他的人,杖击五十!”
黑衣男子满脸难以置信,最后却只能慢慢地垂下头,认命了似地低声道:“是……”
其余的护卫也都跪了下来,未曾反抗。
“不……不行!师傅!是我犯的错,为什么……”
“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你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别人的生死!现在知道后悔了,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你!”
“我……我知道错了……可是……”
黑衣男子瑟缩了一下,最终说:“多谢皇子!是属下罪有应得……”
“不行!本宫不许!”
“本宫?哼!好大口气!他不死,你父皇知道了,这一群人都要为了你一个人丧命!”段一峰越说越气,用手指着外面的大声吼起来,“因为你的一句不甘心,外面马上就要变天了!我辛辛苦苦维持了这么久的和平马上就要化为泡影!要死多少老百姓你知不知道!”
“本……我知道错了……师傅,你放过他们吧!我去给茵儿赔罪!大不了让茵儿杀了我!”
“你……你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段一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皇帝没有许多儿子,你大哥死得早,你二哥又不成气候,你下面也没弟弟了,皇位迟早会落到你的手上!可是你太让人失望了!皇上宠着你,由着你的性子胡来,每次你犯错,受罚地不是他们?!”
“什……”
“大人,三皇子已经很难受了,你就……”即将处死地护卫此刻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哼!你们一个个倒是主仆情深……”段一峰没好气地看着那个护卫,“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李敬。”
“从今天起,你再没有名字。终身只能在暗处,护着你的主子,做他的影子护卫!知道了吗?你们所有人都增加到一百杖击!都下去吧!”
所谓影子护卫,并不如同人们所想象地一般威风。所有影子护卫都是没有过去,没有将来,连名字都不许有的人,只能如同影子一般的活着。究竟是死好,还是变成影子好,也难以定夺吧……
叫李敬的护卫忙叩头谢不杀之恩,一众护卫,连带着丫鬟跟一个大夫,都匆忙地下去了。
“师傅,谢谢你!”尉迟吉满脸感激地说。
“哼!马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省的多增加一条冤魂了。你好好想想怎么弥补这件事情吧!”
“真……真的会打仗吗?”尉迟吉此时此刻,才真的有些明白,自己闯祸了。
段一峰盯着尉迟吉,半晌叹了一口气,“上面的位子,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坐稳的啊……”
说完,段一峰就走了出去,只留下尉迟吉一人陷入了沉思中。
离开尉迟吉住处,段一峰就打马回府,见到管家之后,第一句问的,便是那凤九霄是不是还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老天总算是待我不薄,没把路直接断了啊……”段一峰稍稍松了一口气,顺道去看了下段铃儿。
段铃儿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坐在自己的小作坊里面发呆,段一峰不准她出门,她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状况,毕竟也才十七岁的少女,什么都还不懂呢……
稍微安慰了段铃儿两句之后,段一峰找到了凤九霄。凤九霄只是坐在书房内发呆,手里捧着本不知道时候翻开的书。
段一峰不得不感慨下,同样是皇子,为什么这一个就显得如此成熟,如此优雅呢!
东临国内的内乱,段一峰多少还是知道的。大体都是宫廷内斗之类的。只是,他们斗得比较狠了。东临处的位置相对偏南。这南方的人,难道都是那么弯弯绕绕吗?段一峰除了感慨一下人性,也无法有更多的体会了。只是有些后悔,后悔把尉迟吉从小放在身边,保护得如此周全了。
走进书房,凤九霄还是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依旧在发呆。并且,似乎是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一样,脸色看起来并不好,双眉也紧紧皱在一起。
“咳!”段一峰轻轻咳嗽了一声,唤回了凤九霄的思绪。
一直走神的凤九霄吓了一跳,看清段一峰之后,也立刻紧张了起来。
段一峰不得不佩服起凤九霄来,短短的一瞬间,从忧愁到惊讶再到紧张,最后变成了这样的防备,可他的脸上几乎什么表情都没有变过。若不是段一峰身为捕快,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晶晶,还真的难以察觉。
“那个,在看书啊!”段一峰慢慢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示意准备起身作揖的凤九霄也坐下。
“嗯,是的,闲来无事,正好打发时间。”凤九霄小心地打量着段一峰,隐约觉得来者不善。
段一峰也同样仔细地观察着凤九霄,貌似随意地说:“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蛮像的。”
心中几乎是咯噔一下,凤九霄脑子自动反应出来了司徒澈的脸。也不知是为何,凤九霄长的并不是十分像凤隆,倒是像极了他的舅舅,司徒澈。
不过,凤九霄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呵,长的相似的人很多,也并不是一定要有关系才行的啊!”
“我没说你们有关系吧!”段一峰不紧不慢地说着,又道,“早就知道东临的九王爷失踪,却没想到,竟然跑到我这里,做起了小小的管书房的师爷。”
知道瞒已经无用,凤九霄只能叹一口气,说:“我已经不再是王爷,只是个闲人罢了。请段大人,不要再提此事了……”
“这件事你知道了吧!”段一峰打断了凤九霄的话。
凤九霄犹豫了许久,还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不知道你是不是清楚,司徒澈那人,爱女成狂,若是动怒,定是生灵涂炭啊……”
凤九霄咬咬牙,说:“这……这在下,也没有办法……”
段一峰轻轻摇头:“不是没办法,只是逃避罢了。我不知道你究竟来此有何目的,有何缘由。只是,你不该是这样一个绝情的人!帮帮我吧!”
不知道从那句话开始,段一峰的眼睛已经紧紧地盯住了凤九霄,凤九霄就跟着了魔似地,拼命想挪开视线,可就是没有那个力气。
“我不……”
“若是两国开战,到时候一定会死伤无数,血流成河。桑梓并不是小国,真的开战,你们东临并不是我们的对手,这点,你应该清楚。只是,无论谁胜谁负,遭殃的永远是老百姓。更何况……”
凤九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心里压抑的东西迅速膨胀,满满地让他喘不过气来。可就在这个当口,门外冲进来一人。是尉迟吉身边其中的一个护卫。
“段……段大人……”护卫显然是跑的比较急,气都喘不匀了,“不好了!皇子……皇子他不见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十日之约
“什么?”段一峰一惊,“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皇子是偷溜出去的,据说,皇子……皇子他……”
“说!”
“皇子他,好像朝着宁川城的方向去了……”
“什么?!他还嫌不够乱啊!”段一峰说着就站起来,要冲出去。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回头看着一脸焦虑的凤九霄,说:
“人别太自私,她总是你的未婚妻。”
说完,段一峰又是匆匆而去了。
紧紧地握住双手,凤九霄恨不得把那个叫尉迟吉的人活活掐死。被人侵犯的那种恐惧,凤九霄以为自己早忘了,可如今,那份恐惧却在脑海中形成一幅人像,他一闭眼仿佛就能看见司徒茵的悲伤。
也不知道在屋子里闷了多久,终于是受不住良心的谴责,凤九霄站了起来,慢慢地朝前院去了。
走到前院,大门敞开着,那些威武的家丁也都不见了踪影。凤九霄几乎是挪着步子走到门口,终于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就要转身逃了。若是去了,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又该不见了。
尚未来得及转身,就见眼前一花,居然已经在他眼前,拉住了他的胳膊,眼中满满的急切,叫凤九霄有些糊涂了。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居然忙放开凤九霄,清清嗓子,说:“你,你要出去吗?”
心中一丝丝喜悦,冲淡了些许忧愁,凤九霄朝着居然笑了。
“不走,我哪里也不去。外面的那些事情,早就跟我无关了。”
居然从来没有发现,有人能笑得这么好看,哪怕那人是个长相俊美些的男人。不由自主的,居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可伴随而来的,却是让人昏昏沉沉地头疼。
“你怎么了?”凤九霄见居然脸色不对,抓住居然的一只胳膊,担忧地问。
紧紧盯着自己的双眼,让居然看得越发烦躁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甩开了凤九霄的胳膊,沉声道:“没什么!”
凤九霄尴尬地收回手,头再不敢抬。居然懊恼死了,刚刚就跟着了魔似地,手擅自动了起来,看见凤九霄的样子,居然有些结巴地说:“那……那个,刚刚我,我不是故意的。”
“嗯,”凤九霄低头应了一声,转而又抬起头,微笑着说,“我知道的,不必放在心上。”
知道居然多半身体内还残存着一些药性,所以才会变得暴躁,可凤九霄还是觉得受伤,再没有说话,就往后面去了。
“嘭!”居然懊恼地踹了一下大门,只能看着凤九霄在转角的地方消失。
“临风?你发什么疯呢?”段铃儿这时候从长长的回廊那头走了过来,俏丽的脸上失去了些神彩,眼睛也红红肿肿的。“这门不是你家的,你不心疼是吧?”
“没什么……”居然小声嘀咕。
段铃儿也没再追究,说:“临风,我得去一趟宁川。茵姐姐出了这种事情,我不去陪她,就没人陪她了。可爹不让,而且,你说茵姐姐现在愿不愿意见我呢?”
居然一愣,这才想起来,回来的路上发生的事情,完全忘记跟凤九霄说了。
“那个尉迟吉,现在正跪在宁川城门口呢!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你爹正赶过去。”
“什么?跪城门口?!他不怕被乱箭射死啊!不对!射死这家伙最好!”段铃儿虽然是这么说,可脸上一脸担忧的样子,是无论如何也骗不了人的。
果不其然,段铃儿末了丢下一句,我得去看看那可恶的家伙是怎么死的,就匆匆朝着马厩跑去了。
居然不想跟着去,说真的,他不想去淌这趟浑水。可段铃儿不依不饶,说什么“一个女孩子骑马很危险”,“万一路上遇见色狼怎么办”等诸如此类的借口,最后居然在她一句,“忘恩负义的小偷,我叫我爹……”这样的对白中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其实居然也知道,小丫头是害怕了,怕这件事弄不好两败俱伤,找个人壮胆而已。
居然跟段铃儿赶到的时候,场面那叫一个凶险。城墙上数百官兵手持弓箭,每一箭都指着尉迟吉。段一峰正在责骂尉迟吉,不过好像收效甚微。
“你给我起来!”段一峰恼火地看着尉迟吉,上前动手想拉起他,“他那是故意要整死你!”
“没关系,就算是死,我也绝对不起来!”尉迟吉固执地跪在地上,段一峰越拉,他越往下沉。
原来,就在不久之前,长跪不起的尉迟吉终于把司徒澈给引了出来,司徒澈二话不说就夺过了士兵说中的箭,险些就百米穿杨了,不过被堪堪赶上的段一峰给挡住了。
“你疯了!”段一峰看着尉迟吉就是一顿臭骂,“我们桑梓国的脸面,全被你一个人败光了!”
“师傅,你说得对,我犯了弥天大错,那我自己来弥补。”尉迟吉说着,就朝楼上的司徒澈喊道,“司徒将军,在下知道犯了大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你,求你不要擅动干戈,伤及百姓!”
“嗖”得一声,又是一箭划破风声,再次被段一峰拦了下来。
“司徒!不要这样!我们好好商量嘛!”面对着司徒澈,段一峰凶不起来,毕竟人家是苦主,然后一转脸,吼道:“你想死啊!你要是被他杀了,你以为你父皇能坐视不理?到时候还不是一样要开战!”
尉迟吉看了段一峰一眼没有回答,又挺直腰杆,继续喊道:“杀我之前,我只想见茵儿一面,跟她道歉!求司徒将军成全!”
段一峰两眼一翻白,就要上脚踹!不过,可惜,随着司徒澈一句怒吼“放箭”,那箭如同暴雨一般倾泻而下。
片刻后。
“你个熊儿子!你为了个女娃娃脑疯了噻!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抽死你个瞧瞧!”段一峰一着急,乡音都蹦出来了,“我叫你装情痴!我叫你装情痴!情痴你个龟蛋!”
刚才暴雨一般的箭仿佛全部整整齐齐地以两人为圆心,画了个圆圈,整整齐齐地扎在地里。
不过,尉迟吉也并不是一点伤也没有受,因为段一峰此刻正拿着鞋底板抽他!
“哎呀!师傅!师傅!我真的是为了天下苍生!”尉迟吉跪在地上东躲西闪,好生狼狈!
“你个熊儿子,你当老子是傻瓜啊!早你干嘛不喊,非等老子来了你再喊!那女娃娃再好,值得你尽干蠢事!”
“茵儿于我,比生命重要何止百倍千倍!”
“那你可是为了娶这么个女娃娃愿意放弃一切?”
“我此生,非茵儿不娶!”
“那你的国家呢?你不要了?”
“不能不要!所以,如果司徒将军执意要开战,那我必定以我血祭奠这和平,然后我的魂魄将生生世世地跟着茵儿!”
听着城楼下两人的一搭一唱,城楼上的士兵们是面面相觑,而司徒澈一向冰冷白净的脸此刻几乎成了猪肝色。
“给我放——”司徒澈恼羞成怒就要再一轮放箭,段一峰也摆好了准备接箭的准备。
“住手!”一声凌厉的女音响起,城楼上的士兵几乎不敢吐气,好不容易才没把手里的弓箭射出去。
“茵儿!”尉迟吉激动地大喊起来。
段一峰擦擦脑门上的汗,刚才差点没闪了腰。然后斜了尉迟吉一眼,大意是:人出来了,接下来,看你的本事了!
尉迟吉回以放心的颜色,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司徒茵先说话了。
“尉迟吉你听话!过去六年你待我不薄,今天我就放你一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你回去安安稳稳地做你的皇子!若是你从此敢踏入宁川一步,绝对杀无赦,不惜与你国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