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息怒,楼家绝无谋反之心,在下愿以楼家的名誉担保,楼家也没有跟绿林族的人勾结,请殿下勿要听信谗言,再者楼家已不问世事多年,此次前来,只是想要迎回楼清少爷,无论楼清少爷做过什么,还请允许让楼清少爷留下子嗣后再做处罚,望殿下成全。”楼白越镇定道。
我嗤之以鼻,名誉这种东西,能有几个靠谱的,根本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们楼家的两位公子不都是绿林族的人吗?
我并不知道普拉亚大陆的人,非常看重世家的名誉,甚至比生命还重要,所以楼白越以家族名誉担保时,就是变相的类似发毒誓。
“好,本殿可以相信你们楼家无谋反之心,但是楼家少爷楼清与绿林族人勾结惊扰圣驾之事是不争的事实,楼家要把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迎回楼家,就不怕引狼入室?你们的说法让本殿很怀疑楼家的举动。”修文讲的不温不火,我可以肯定修文在搞什么阴谋,因为要是我,便会直接给这些楼家人泼一盆冷水。
楼白越三人面露难色,楼白越道:“话虽如此,但楼清毕竟是楼家人,若是他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楼家自当也会惩戒与他。”世家之人最讲面子,更不允许出现损害世家利益的存在。
“哼,前言不搭后语,刚才说迎回楼清当你们家主,现在又说带回去惩戒,在本殿面前如此放肆,你们似乎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修文冷哼,给了有些嚣张气焰的楼家两位老者一个狠狠的下马威。
我觉得修文不去当谈判家太可惜了。
楼白越明显有点冷汗夹背,躬身道:“殿下息怒,白越绝无欺瞒殿下之意,乃因楼家祖训,家主之位只能由楼家直系血脉才能继承,迎回楼清少爷,是希望楼清少爷能留下血脉,之后楼清少爷犯下的错,以及对当今陛下的冒犯,这些必然逃不过楼家长老会的审判。”
我心一惊,没想到他们把楼清接回去是当种马使的,不知为什么,心里感觉非常不舒服,虽然我很讨厌那个没见过面就把我害得惨兮兮的楼清,但我实在不喜世家的这种作风。
不想我冷哼一声,被西里尔注意到,西里尔大声道:“谁在那里?”
我暗道糟糕,西里尔已经提剑直绕屏风后,我跟他皆是一愣,大概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不必要的意外。
西里尔吃惊的表情外,脸色也不太好看,我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真是呆木头,也没见西里尔平时多么严谨,怎么这时候就特警觉了?
“小缘,你在这里做什么?”西里尔压低声音里夹杂着些许惊讶。
第二十七章:楼家上
我见西里尔没有责怪的意思,便跟着他绕出屏风,修文看到我后,也没有向西里尔那样吃惊,仿佛一开始就知道我躲在后面的样子,只是修文又意味深长地再看下屏风那边一下,好似屏风那边还藏着个人似的。
楼白越三人见到我,明显有点吃惊,我心里也百般不情愿跟他们碰上,但他们既然是楼清的家人,那么应该会知道一些楼清的事,我要从这次难得的机会中争取自己的清白。
修文温柔地笑着招我到他身边,几乎是宠溺着我的口气道:“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多休息的吗?”
我走到修文身边,没回答修文的话,本想站在一旁,修文却一把拉我坐下,完全不顾在场三位外来的看客。作为一个侍僚,跟主子平起平坐,在这个依然看重阶级的地方,修文如此做法非常不妥,我想要站起来,可惜挣不开修文紧在我腰侧的手。
西里尔则是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那什么意思,不就是我刚才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
其实我更郁闷的是,楼家人见到我,也只是吃惊一下,却好像并不认识我的样子,为何身为楼家的人居然不认识自己的家主?这也太说不过去了,而且我看到修文同我一样有些疑惑。
楼白越见修文似乎把他们遗忘似的,对他们拜访之事也不大热心,明显有点焦躁,略微急道:“殿下,关于楼清的事……若是您今天不方便见客,我们就不便打扰,但是可否在走之前,允许在下三人跟他见一面?”
修文像是才发现这三人还没走一样,转头看向楼白越,道:“其实这话我昨天也跟你们说了,本殿府上没有一个叫楼清的人,甚至没有姓楼的,你让本殿叫谁出来跟你们见面呢?”说完一只手有意无意在我腰际婆娑着,要不是碍于人前,我很想直接踹修文一脚。
楼白越略微沉吟一下,恭敬问道:“听闻殿下府上有位叫缘天廉的人,不知是否有其人?”
我冷哼一声,开口道:“人家姓缘,又不姓楼,阁下上文武候府到底找的是谁啊?”
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如此不善地开口,楼白越明显一愣,那两位楼家长老对我出来搅局的行为显然也非常不满,本来就因修文的百般推脱很气闷,此刻看我的眼神可以吃人了。
修文表面不动声色,却暗暗在我腰间掐了一下。
楼白越的脸其实有点微红,不知是被我抢白还是其他什么,结巴道:“这……其实在下是听闻楼清化名缘天廉,在殿下府上作客,所以,在下三人想见见缘公子,只要见上一面自然就明白了。”
我气极,简直是一群睁眼说瞎话的骗子,我本人就站在他们面前,这三人都没看出我与楼清外貌相似之处,居然还敢说是楼家的人。
我站起来,离开修文的桎梏,微笑道:“三位阁下口口声声说缘公子就是楼清,莫不是有什么根据,文武侯府的人岂是你们一个世家的人说要就要的。”
其中一位老者没了耐性,皱眉道:“但请殿下把缘公子请出来,我们自然有办法相认。”笃定的口气,让人不禁怀疑,若是真的楼清在这,他们就能认出来。
可惜,我不是被吓大的。
我不理老者的话,话锋一转,严肃道:“不知三位在听闻有关你们家主楼清到文武候府做客的消息时,是否也曾听闻齐谭城前一阵子山体滑坡的事故?”
“楼家虽然不问世事多年,但特里萨国内的情况还是大体清楚的,关于齐谭城山体滑坡的事故也略有耳闻,深表同情。”楼白越讲话周到,眼神认真扫了我一下,那表情似乎有些疑惑为何我会突然转到齐谭城去?但我想他其实是在猜我在文武候府的身份。
“哦,那么请问阁下,告诉你们楼清在文武侯府的人,有没告诉你们就是楼清勾结绿林族,主导了齐谭城悲剧的元凶呢?”虽然我说的不全部是事实,但效果达到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两位老者显然有点慌乱,楼白越则皱着眉头看我,仿佛在说:阁下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我冷眼看着他们,据理不饶道:“怎么不可能,官府调查出的线索,怎么也比你们道听途说来的准确吧。”
“这位公子,话虽如此,但也不能说明楼清就有参与这件事,毕竟官府并没给出正式的通缉令。”楼白越冷静得多,他有意无意地望了望在我身后坐着喝茶,却不开口的修文,不知道是在求援,还是在怨恨修文。
据说楼家在先朝也是赫赫有名的名门世家,甚至因有恩于先皇,而红极一时,先皇赐御用通行牌,甚至可以直接觐见皇帝,不想如今用在这文武侯府上,却是如此冷遇不说,还百般阻挠。两位老者看向在座的修文,眼里的不满越来越明显,可惜修文仿佛没看到般,还兴趣浓厚地听着我讲。
面对楼白越的抢白,我从容道:“阁下说的不无道理,但楼清与绿林族有关系是公认的事实,就算他没有参与齐谭城事件,总逃脱不了嫌疑,你们公然到文武侯府上来指认缘公子就是楼清,不知在下可不可以认为你们楼家其实是趁机栽赃嫁祸给缘公子,好替楼清开脱,真高啊,这一招‘移花接木’。楼家也算有心呐,可惜这缘公子真是做了冤大头呢。”我越说越刻薄,同时注意三人的神色。
楼白越没想到我讲话如此狠烈,气得双目瞪红,两位老者更是暴跳如雷,一个伸出手指着我骂道:“你……你……简直在胡扯,太放肆了,一个小小的侍宠,居然如此敢骄横,辱骂世家。殿下,请您明鉴,这厮胡言乱语万不可信。”
另外一个比较驼背的老者也道:“卑贱的人就该呆在他应该呆的地方,以为仗着殿下宠信你,你就敢公然污蔑世家,罪该万死。”两位老者气得那个抖啊……
第二十八章:楼家中
我心里冷笑,瞧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除了楼白越还算冷静外,这两个老者简直就是世家思想的老顽固,讲不过我,就开始找修文求救,真让人想笑。
西里尔站在那里,依然严谨的表情,但我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他的愤愤不平的怒意。
我正准备再加把火把对方攻击得话都说不来,却听见修文开口道:“好了,不要吵了,不管怎么说,楼清毕竟是你们楼家的人,我的侍僚刚才所说也不无道理,本殿希望,两位可以向我的侍僚道个歉,世家的教养不会就是像你们这样当面指着别人破口大骂吧?”
两位老者脸上那个叫精彩,修文特意加重了‘侍僚’来表明我的身份,楼白越一脸吃惊,两位老者更像是吃了苍蝇一样,脸色难看。
我心里冷笑,除了语气强势之外,我并没对这三人进行人格辱骂,这也让他们没有借题发挥的机会,当然修文也没办法责怪于我。
不过我敢肯定,就是我真的说了什么辱骂他们的话,修文也是不会怪我的,我微微一笑,道:“两位老人家莫怪在下刚才语气太冲,在下只是就事论事地推论而已,切莫往心里去,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在下先给两位老人家赔不是了。”这下你们不道歉,就彻底下不来台了,我心里得意。
楼白越见状,拘礼道:“公子见谅,在下替两位长老向你道歉,刚才多有冒犯,请多见谅。”
两位老者冷哼一声,碍着修文的面,什么也没说,不过已经算是很给我这个小辈的面子了。
随即楼白越转向座上的修文,继续道:“殿下,侍读大人刚才说楼家为楼清开脱之事确属误会,楼家为特里萨忠心耿耿,若是楼清真的做了对不起特里萨的事情,楼家是绝不会为楼清的罪责开脱的,这点请殿下务必相信楼家。”
楼白越的话终于让修文点了点头,楼白越仿佛受到鼓舞,又道:“再者,缘天廉是不是楼清,殿下不妨请出来,倘若真的不是,我们立刻离开,绝不会再打扰。”
“笑话,若是真的请缘公子与三位当堂对质,三位当然可以一口咬定缘公子就是你们要找的楼清,就算缘公子他否认,你们出了文武侯府,照样可以宣称楼清就是缘天廉,缘公子到时可就真的百口莫辩了。”我一阵抢白楼白越的话,再次否定他的说辞。
想坑我,哪有那么容易。
楼白越不理会我,对修文拘礼道:“殿下,请无论如何,让我们见下缘公子,”
“其实……”修文刚要说什么,两位老者急忙跟着请求,说得是感人肺腑,好像他们与楼清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一样。
修文不见得有何动容,只是看了我一眼,似乎让我自己决定。
我冷哼一声,道“两位老人家似乎与那楼清关系不错。只是我们殿下怎么判断你们的一面之词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呢?”说什么跟楼清关系不错,既然我跟楼清相貌上相似,为何他们都没认出来?
我看着楼白越三人,想起之前受的委屈跟冤枉,心头就怒意大起。当初楼清的哥哥楼池一口咬定我就是楼清,任我如何解释,都是百口莫辩,现在我就站在这群自称楼清家人的面前,他们居然不认识我了,可笑!
“哼,那孩子小时候的尿布还是我换的呢,殿下请出来不就清楚了吗。”两位老者中一位背稍微有些驼,另外这位比较威严的老者算是一语惊人,把我跟修文还有西里尔都给怔到了:既然楼清在那老者身边长大,为什么他没看出我跟楼清长得像?
我与修文再次对望一眼,我们都从对方眼中读出惊讶跟不解,于是我对两位老者正然道:“两位楼长老,刚才的话可当真。”
“这有什么好骗人的。”那位长相威严的老者见我语气颇为尊重,也缓和了语气。
“既然如此,那两位长老可知道楼清身上有什么记号吗?“开口问话的是修文,虽然我也想这样问,不过由修文开口更容易得到答案些。
楼白越没想到修文会询问,愣神了一下,看向自家长老,长相威严的那位楼家长老略微沉吟下,道:“那孩子左脚脚底有朵莲花胎记,除此之外,身上没有任何记号。”
“此话当真?!”我和修文同时开口询问,我看着修文激动不已。
那楼家长老被我们吓了一跳,半响才道:“千真万确,那孩子小时候就是由我带的。”
另外一位稍微有点驼的楼家长老一脸惊讶,疑惑道:“这……这些我们怎么不知道?”
楼白越只是轻微疑惑一下,没说什么。
长相威严的楼家长老解释道:“那莲花胎记呈粉红色又很小,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又因为长在脚底,更没多少人注意到,而且这事我当时也没跟别人说,所以在楼家也就我一个知道。”
我听完老者的解释,此刻突然觉得这老者亲切无比,不由感激地上前一步,握住老人家的手,激动道:“老先生,太谢谢你了。”只差再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了。
“什么?”老者被我突然地举动受惊不小,急忙后退一步推开我,一脸莫名其妙。
“呵呵……的确是好事。”修文站起来,温柔地将我拉回去。
我此时心情好到甚至没有推开修文,朝他释然笑笑,继而对那位威严的楼家长老郑重道:“老先生,刚才在下言语上多有冒犯,请多多包涵。”说完我向老人家鞠了个躬。
楼白越三人当场愣住了。
“你,你这是干什么,我一个老人家还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老者虎着脸道,反而没有刚才那样嚣张气焰,反而还有丝可爱。
“咳,本殿还是介绍一下吧,你们要见的缘天廉就是本殿身边这位,不过他应该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修文慢悠悠地扔下一句话,我可以看到当场三人都有瞬间石化的迹象。
紧接着修文的介绍,我拱手道:“在下缘天廉,见过三位阁下。”
第二十九章:楼家下
“你……你就是缘天廉?”那位背有些驼的楼家长老似乎有点难以置信,他们闹了半天,人就在他们面前。
“正是,不过在下并不认识三位,也不是三位要找的楼清,在下的左脚脚底没有任何胎记,很感谢刚才楼长老的话,之前在下因被误认成楼清,实在添了许多无妄之灾,困扰不已,如今得贵长老吉言,在下也可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多谢三位,刚才如此冒犯,还望三位海涵。”
修文又补充一句道:“小缘的左脚脚底确实没有任何胎记,这点本殿可以作证。”
楼家三人都一副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样子。
长相威严的楼家长老眼神黯然道:“不,应该是我们失礼才对。”
楼白越叹了口气,对修文拘礼道:“殿下,请恕我们方才冒犯之罪,当初得到消息说楼清在贵府上,并化名为缘天廉,只怪我们太过急躁,没确认清楚就到殿下府上冒犯,给殿下造成困扰,还望殿下海涵。”
两位老者表情黯然,却也非常礼貌地朝修文鞠躬道:“请殿下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