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左右(卷二)——阿虚
阿虚  发于:2012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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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对马家,您打算如何?”鲁东显然知道此刻重要的是什么,将刚才那股跟严离吵的劲头都收了起来。

凤屿皱眉,犹豫着,终于决定对眼前三人说实话。

“拔!”

一个字,说得精准,连语气都将这决心表述的完完整整。

“但是现在时机未到,只能忍。”凤屿拱手支撑在下巴和桌子之间,“那个叫夜千度的,是什么人?”

凌云立刻回答道:“三年前被满门抄斩的夜家三公子,庶出之子,曾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子。三年前在夜家东窗事发之前,被赶出家门,因而逃过一劫,后被马郁收留,于去年七月份逃出马府,今年年初的时候,不知因何,被豫亲王收留,先皇出殡那日,被马郁掳走。”

“伤了马郁的,是凤惠泽吗?”

“不,据说,当时豫亲王确实有去闹过,后来不知道抱着什么人从后门走了。不久之后,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人闯进府里,武功奇高,一进门就大吵大闹,说马郁和他的老婆有染,然后打伤一干护院之后,把马郁掳走,再后来,马郁就成了那副模样被丢在了大街上。”

“嗯……”凤屿沉思起来。

“皇上,如果微臣没有记错,那时候,告发了夜家通敌叛国的人,是马将军。”柯良是三人中,唯一一个一直在朝中当差的大臣,因而对那件事情多少也有些耳闻。

“你是说……”凤屿眯起眼睛,片刻后,紧皱的眉头终于是舒缓了些,看来已是有了主意。

当马鸿鹄带着一群官兵把豫亲王府围起来的时候,夜千度正在处理这个月家中的账目,而凤惠泽则是继续处理自己手中的事务,最近民间稍微有些动荡,一项负责民生的凤惠泽自然是有些忙的。

大门被人踢开,凤惠泽的家人一见这阵仗,顿时没了魂,跟着凤惠泽这么久,王府里连吵架红脸的事情都不多,何况是被一群杀气腾腾地大兵拿着刀围住呢!

“豫亲王和在,麻烦把伤了我儿子的凶手,夜千度给交出来,老夫要亲手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马鸿鹄一生戎马生涯,虽然已经年近古稀,却依然是精神矍铄,看起来就是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现在杀气腾腾地更是让人不敢侵犯。实话说,马郁跟他老子相比,远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虎父也是会生出犬子的。

“马大人,好大的威风!”凤惠泽还没来,夜千度已经站了出来了,“怎么,不知道马大人找区区草民有何贵干呢?!”

“哼!果然长了一副淫秽的皮囊!来人,给我把这个杀人凶手给拿下!”马鸿鹄一声令下,三个官兵已经就带刀上去了,府里的护院有心阻拦,可是那些官兵都是马鸿鹄从战场上带下来的,光是气势就比他们高了不止一个层次,那些护卫根本就不能上前。

夜千度从来就是个聪明人,也一早就料到了,马郁出事,太子,不现在该叫皇帝的凤屿,理所当然会把这一切推到自己的身上来。夜千度想了无数脱身的办法,可是,离开了这里之后,他又是无家可归了,到时候就算是死在路上,别野狗吃了,也没人会知道。而且,离开之后,凤惠泽的处境,也是不难想到的。

“马大人,请问草民又做了什么吗?杀人?呵,是人都知道,草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杀人,杀了谁?”夜千度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不反抗是死,反抗,至少能死的好看些。

“你是没杀人,可你把老夫的儿子弄成那个样子,比杀人还可恶!”

“哈哈哈~~~马大人这话说的蹊跷,首先,您儿子怎么回事,全京城人都知道,跟有妇之夫通奸,被丈夫打傻打残,这与我何干?!”

“哼!你少来这套,我儿子做了什么我知道的清楚地很!”马鸿鹄不是个擅长做口舌之争的人,也从来不屑做口舌之争,对于名声之类的东西也从来不放在心里,说白了,就是个大兵痞。夜千度要借助悠悠众口自保的算盘落空了。

“既然知道,马大人,您就该清楚,这件事与我无关。”长袖下的双手死死地捏住,夜千度继续维持着脸上的云淡风轻。

“不就是睡了你一次,你就将我儿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姓夜的小子,你想替你老子冲我们马家寻仇,用的这办法也够阴损,也只有我那个不成器的孬种才会上这种当!但是今儿,你别以为自己还能逃了。”马鸿鹄说话声音响亮,面不红心不跳,到底决定要先给夜千度一些难堪,“现在装的人模狗样,勾引我儿的时候说不定是怎么个荡妇样呢!”

凤惠泽恰好便是在这个时机出来的。

“马大人,在本王府上,可否请你对本王的人尊重些!”可能是一时脑充血,凤惠泽几乎什么都没能考虑,人已经先一步站出来了。

哪怕心已经死绝了,还是会痛的。夜千度此刻便是这么形容自己的。

“哼!黄口小儿!”马鸿鹄低啐一声,“大王爷,老夫只是一介武将,尊重两个字从来不懂。哼,说我儿是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一个人害的,我真觉得不可思议呢!怎么,大王爷是想说,这事儿你也有干系?!”

夜千度心下一凛,便知道,马鸿鹄打算把凤惠泽也拖下水。

“就算我只是府上一个扫地的仆人,我们王爷也是爱护有加的。不过,马大人既然执意要对区区草民来个欲加之罪,王爷也是拦不住的。”夜千度说着就占到了凤惠泽的面前,“王爷,草民命不好,但是上苍总算是对草民不薄,过了这么段舒心的日子。这半个月,草民帮您把府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也算是报答了您的救命之恩了,以后,王爷还是继续过您无牵挂的日子吧!”

说完,夜千度高高的昂起自己的头,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直视着马鸿鹄,高声道:“马大人,草民虽然无权无势,但是总是懂得自保的道理。只是,这件事确实与我家王爷无关,马郁那狗贼,作恶多端,早该死,您若是打算给他找个陪葬的,那行,那厮就是我——”

嘴巴被人捂住了,背后一阵强而有力的声音掷地有声。

“要动我的人,马大人还请三思。”

一阵阵温暖从背后传来,几乎让夜千度以为自己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地方。“原来那个看起来那么弱小,那么好欺负的人竟然有这么宽广的胸膛。”夜千度忽然很想知道此刻凤惠泽会是怎样的一个表情,悄悄转了头,发现凤惠泽脸上分明写了四个大字——视、死、如、归。

“大王爷执意维护歹人,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马鸿鹄的杀意瞬间传遍了周遭。

接着就是一阵刀枪地摩擦声。

“豫亲王,这是什么意思?!”马鸿鹄危险地眯起双眼,自己带来的人此刻尽是剑拔弩张了,一群御林军打扮地人忽然闯入,转眼间已经保护住了站在中间的夜千度和凤惠泽。

“马大人,”凤九霄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京城之内不宜大动干戈,你是镇西大将军,但是这里可是王府!”

第七十七章:私心

凤九霄心里有些堵得慌,他其实不想跟马家结下这梁子,可是,当他收到马鸿鹄带着兵马围住凤惠泽王府的时候,凤南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站在那里。凤南什么也没说,只是眼泪汪汪地盯着凤九霄看了一会儿,小包适时地来了一句:“哎,可惜我们都没有居然那么好的功夫,不然就能去救人了,也不知道那个夜公子跟大王爷会不会有事。”

凤九霄承认自己很自私,为了自保可以不顾他人死活,但是前提是自己能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果然还是不够心狠。

“马大人,我想,你这么做,皇上也并不知情吧!”话是这么说,凤九霄却知道凤屿必定是打算牺牲夜千度的。只是,现在谁都不好撕破脸,“马大人,我看不如这样,找个局外人,把贵公子受伤的来龙去脉调查个清清楚楚,也好还贵公子一个公道,你说好吗?”

马鸿鹄虽然是个有些无赖的人,可是并不是真的能把自己儿子的丑事公布于众的白痴。凤九霄承认,自己也有些无赖了。最近,对付无赖的人,他似乎有些顺手了。

马鸿鹄恶狠狠地瞪着凤九霄,出言威胁到:“瑞亲王,你这么做,是大公无私呢?还是说有意为难老夫呢?老夫可不吃你们官场上这一套,我倒要看看今天谁能拦住我杀了那个小子。别怪老夫没提醒你,当今圣上,可不是一个月前还跟你争夺皇位的太子了!”

凤九霄心里紧缩起来,俩个人无言对视起来。

形势忽然逆转,抱着必死决心的夜千度愣了。凤惠泽对于这也是料想不到的,下意识松了手,只是从捂住夜千度的动作换成了环住他。

“吓死我了,还以为我必须要带着你私奔了。”凤惠泽声音又软了下来,小声在夜千度地耳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夜千度白了他一眼,刚才的视死如归变成了如释重负。

“……混,混蛋,谁要跟你私奔。”好不容易找回来自己的声音,一句话不经大脑从嘴里出来了。

“嘿嘿……”

“笑什么?”

“太好了,会骂人了。”

夜千度张张嘴巴,没有出声,两人都沉默下来,相对于不远处的电光火石,这里有些微妙的尴尬。

过了许久,夜千度忽然说:“你真是个好人,别什么人都往自己身上揽。我这样的人要是你的人的话,你会很麻烦的。”

说完,夜千度拉开了自己与凤惠泽之间的距离,走到僵持着的两个人的面前。

“瑞王爷,若是马大人没有证据说我伤了人,那草民还请王爷做主,不知道小民无端被马二公子伤害,能不能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夜千度的声音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冲着凤九霄说话,眼睛却分明是瞥向马鸿鹄,其中威胁地意味相当明显。夜千度似乎在说,自己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要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

凤九霄有点头疼,这个夜千度,还真满不在乎就把自己拖下水了。

毕竟这里是京城,比不上他西北的大营,马鸿鹄也不想把这件丑事闹大。

“哼!”马鸿鹄不屑地扫了夜千度一眼,反而是满带着威胁地看着凤九霄,说,“瑞王爷,身为人臣还是安分点好!”

说罢,马鸿鹄带着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凤九霄看看夜千度,而后者完全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夜千度身上有怎样的遭遇,其实凤九霄还是猜出来了,隐约其实有点同病相怜的味道,自己还好,那件事情几乎自己都快要淡忘了,但是每每想起来,还是一阵胸闷。但是夜千度,此刻如此正常,简直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若不是他最后为了自保,说出那样一番话,凤九霄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瑞王爷,多谢出手相救。”夜千度施礼,然后不急不缓地说,“瑞王爷,你也看到了,这里对于我实在有些危险,不知可否到府上叨扰几天,求一个安全。”

一听这话,凤惠泽急了,夜千度是什么意思?自己不能保护他吗?自己刚才还大义凛然地说他是自己的人啊!

“千度!”凤惠泽想去拉住他,可是被夜千度巧妙地躲过去了。凤惠泽生气了,很生气,但是除了生气之外,还有浓浓地心疼。

不过,比凤惠泽还要着急的,自然是凤九霄了。

“今天能帮上你,也是巧合,下次,可能就没那么好运了。而且,皇帝要对付我,你跟着我,反而危险。大皇兄毕竟也是王爷,保护你足够了。”凤九霄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态度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心里隐隐有些生气,对夜千度的见风使舵,也对自己没事淌上这么一趟浑水的懊恼。

其实夜千度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也猜到凤九霄会拒绝,所以也只是一笑,没再说什么。

之后凤九霄跟凤惠泽两人打了个招呼,凤九霄就以有事要忙为借口走了,临走之前问凤惠泽什么时候把凤南接回来。凤惠泽这阵子很忙,差点就把自己儿子给忘了,每次想叫人接他回来,一转脸又会忘记吩咐。只是,究竟是真的忘了,还是私心不肯想起来,就有待商榷了。

凤九霄都这么问了,凤惠泽也不好意思再把儿子寄放在人家的家里,说明天就把凤南给接回来。

人还没走,夜千度已经早早就退场了,回屋去了。凤惠泽是真的生气也真的忍不下去了,等凤九霄一离开,人已经到了夜千度的门外。

凤惠泽想要推门进去,可门被反锁了,连日来的焦躁,总算是爆发了。

“砰砰砰!”凤惠泽开始拍门,“夜千度你给我开门。”

夜千度其实心里乱的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凤惠泽,于是只能任由他拍门,自己只是坐在床边上发呆,心也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敲门声乱七八糟地跳动着。

凤惠泽继续拍,连续上百下之后,凤惠泽动了气,一掌下去,门飞了。

夜千度看着闯进来的凤惠泽,显然是没料到这样的发展,一时间有些愣住了。凤惠泽其实自己也没想到,也愣住了。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谁也没动。

不过,这一回凤惠泽却是先开口了。

“夜千度,你是不是想走?!”凤惠泽恼火地说。

“你要赶我走?呵呵,不行,走出这个王府我必死无疑。”夜千度挑眉,故意挑衅。

“你,你,你——”凤惠泽被气的不轻,但是触及到夜千度的双眼的时候,还是心软了。那双眼没有一丁点的神采,凤惠泽走到夜千度的面前,痛惜地说,“夜千度,难受你就说啊,这么做有意思吗?就让我来护着你不行吗?!”

夜千度低头不语。

“夜千度!”凤惠泽忍不住拔高的声音,“你这样是打算做什么?!表示你一个人也能活的很好?那你让为你担心的我算什么?我是自找没趣,自寻烦恼,自找麻烦吗?!”

“是啊!难道不是?!我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可怜我还是同情我?我活到现在从来都是靠我自己,我只是你顺手捡回来的人而已,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长期压抑住的,不止凤惠泽一个,夜千度也是。而现在,夜千度自己也不曾弄懂,自己为什么就发怒了,为什么克制不下去了,明明之前克制得很好的,“我对你来说根本就是个怎样都无所谓的陌生人,做好人也该有个限度吧!”

夜千度这一吼,凤惠泽也愣住了,看着凤惠泽愣住的样子,夜千度没由来地心头一酸,苦苦压制的委屈,铺天盖地地袭来。

“你是我的人。”平静的声音从凤惠泽的嘴里吐出,略微带着些不安。

夜千度诧异地抬头,视线与凤惠泽撞到了一起,便粘住了。

“我,我好像,好像……”好像喜欢你。凤惠泽说不出这样的话,因为这样的感情来的太突然,也太奇怪了。

失落的同时,夜千度几乎也松了一口气,心中苦笑:这话要是早些能听见多好,现如今自己还期盼什么呢。

“什么都不必好像,王爷,有些话说出来是要负责任的。”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夜千度静静地注视着他,“王爷,不是我固执,只是,你不懂我这种人的悲哀,别说被马郁那个畜生碰了一次,就算是十次,二十次,我也会好好活下去,就跟蟑螂一样,是打不死的。然而,有时候,你只要随口说一句,就可能断了我的生路。”

两人地心都有些刺痛,但是谁都没有那个能力打破这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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