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梦德那张阴沈的脸还是没变,只是对林冉说,“你跟我到我办公室。”
林冉跟著孔梦德到了办公室,还没等人坐下就把兜里那张名片拿出来了,“雷健让我把这个给你。”
孔梦德看了一眼纸片上的电话号码,然後就在手机里拨通了。
“雷健出事了。”孔梦德只说了这麽一句话。
然後第二句就是,“出国?昨天?我知道了。”
孔梦德挂了电话对林冉说,“这没你的事了,剩下的我会处理。”
林冉出了孔梦德的办公室,高原上来问,“到底怎麽样,他有没什麽办法。”
林冉看了高原一眼,“高大律师,你是不是太激动了点。”
高原叹了一口气,“看这样子,孔梦德要去想办法了是不。不是我激动,不激动说不准自己就那什麽了。”
林冉知道,事务所里这两个人,都是老姜了。做的是律师的行当,可哪个行当里没个什麽藏污纳垢的事情。特别是像高原这种专门喜欢打牵涉到经济方面的官司,里面的水很深,能不湿鞋还能这麽出名的那简直就是奇葩。
更别说搞刑辩的孔梦德,里面的水更浑,牵涉到的势力更复杂。
所以雷健出事他们都急,随时担心自己会出什麽问题。有些黑帐,要算起来能把他们累积了十几年二十年的名声毁於一旦。
第四天的时候,雷健从监狱里出来了,不过是送往医院的。
狱警说是监狱里群殴被误伤的,插进肺部里面的那把牙刷顶端是被削尖的,说是误伤谁信。
孔梦德的脸色这才变得极为难看,他在医院里也有熟人,恰好给雷健做手术的是他的一个表妹夫。
他表妹夫悄悄给孔梦德透的底子,说要不是送得及时,再晚十分锺雷健铁定没命。还有身上也有被殴打的痕迹,太过於明显不像是不小心误伤的。
当律师的也要讲究个人脉,雷健能活著也不过是因为监狱里也有认识的人,把这消息放了出来,逼得他们不得不把人往医院送。
孔梦德带著林冉去见A市的地头蛇的时候才知道,雷健是怎麽受的伤。
那人把孔梦德递给他的钱袋子打开数了数,才裂开嘴笑了,“孔哥,有些事兄弟也不得不跟你说。那事,明显是有人在暗中搞动作,你我都得罪不起的。下手的也不是我下面的兄弟,是外面的人。”
孔梦德点了点头,带著林冉出了那间赌场。
“你知不知道雷健背後的人是谁?”孔梦德问。
林冉递给了他一支烟点著,坐在公园的木质长椅上摇头。
孔梦德找了一根树枝,在灰多的地面上写了一个人的名字,又划乱了,“那个电话号码我知道,雷健会把它给你肯定有其中的用意,但绝对不是让你打那个号码。”
林冉被孔梦德写出来的那个人的名字吓住了,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A市市长,还是在远远的看过一眼。
孔梦德见林冉傻乎乎的坐著叼著烟不说话,就接著说,“前几天那个人随团访问,目的地之一有你留学的那个国家。”
林冉一下子想到了雷健是想让他干什麽了,赶紧对孔梦德说,“我知道他想让我干什麽了,我马上打电话去问。”
孔梦德嘘了一声,“找公用电话。”
林冉点头,情绪一下子冷了下来。他知道现在他不能急,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急了也只能让别人抓到救雷健的最後一丝可能。
周旭然见林冉这两天每天急冲冲的就问,“你这两天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林冉知道了雷健背後那个人,那麽大的背景都有人敢动,来头太大他都不知道自己跟周旭然住这是不是被监听了,就瞥了人一眼说,“老子高兴到处跑关你什麽事?”
周旭然没吭声了,嘀咕了一句,“我给干妈打电话去。”
林冉飞身就给他一脚,“老子上个厕所,你要不要跟我妈说一声。”
因为林冉的脸色太过於难看,让周旭然觉得说不定是什麽大事就没再说什麽表示自己懂事。
林冉点了一支烟,想著怎麽把那个电话安全的打出去。
30
雷健在医院可能要住好几个月,为了以防意外,孔梦德让他那表妹夫多担待一点,每天多找点明目去病房里盯著,小心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进去。
这一次在病房外看守的人有一个是老常的人,老常跟高原和孔梦德关系都不浅,这让他们放了点心。算得上是双面监控,把雷健再次受到意外伤害的可能减小到最低。
林冉也没事看看新闻,新闻里那个人到达那个国家会在两天後。
在下班的时候,孔梦德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要快一点。”
林冉打电话给了周旭然,说去他发快递那请他吃饭。
一路上林冉开车都开得有些小心翼翼,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跟踪。连远远的看著绿灯要闪了,就赶紧减速,惹得後面的车子直按喇叭。
好不容易到了周旭然那,林冉那张脸有变得淡定了,尽管他心里紧张得要死。
“吃饭去。”林冉跟周旭然打了声招呼。
周旭然指了指地上的快递,“还多著呢,人家马上就要来取了。”
林冉一垮脸,周旭然二话不说把包裹一收,放进车里锁了车门就跟著林冉往学校里面走。
吃饭吃到一半,林冉跟周旭然说,“我去上个厕所。”
周旭然没吃早饭,在那吃得跟猪似得,只管点头。
林冉施施然的走到学校的教学楼里,他记得每一层的走廊里有公用电话。远远的看见有姑娘在打电话,林冉快速的走了上去。
等他走近的时候姑娘已经把电话打完了,林冉露出一个自认为迷死人的微笑对著人家小姑娘说,“这位同学,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能不能把你的电话卡借我一下?我有一同学在这里读研究生,刚才分开了半天没找著,我包什麽的都在他那。”
那姑娘有些怀疑的看著林冉。
林冉赶紧从包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她,“我把你那张卡买了成不?我不是骗子,我是真想打电话把他给找到,我找了半天了我。”
林冉把终於骗到手的电话卡拿在手里,扫了一眼上面的卡号跟密码,就在公用电话上劈里啪啦的按了起来。
电话响了半天才接,那边邹言懒懒的问了一声,“喂,找……”
林冉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少操英语了,雷健出了事,那个人联系不到,明天倒你们那去访问,你想个办法。”
那边的邹言语气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说,“我知道了。”
林冉挂了电话又慢悠悠的去厕所小解,把电话卡撕成碎片丢进了下水道。
等回到周旭然那的时候,前後不过五分锺。周旭然见人回来了说,“我把肉给你留著的,你自己慢慢吃,我发快递去。”
林冉切了一声没管他,自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等到吃完了,给周旭然帮忙签了一会儿快递,林冉这才开著车回了事务所继续上班。
孔梦德在知道林冉这一举动的时候那张阴郁的脸破了,难得的笑了起来,“林冉,你这人也太逗了。你当你是国际特工,打个电话还跟躲什麽似得。我也只叫你找个公用电话打,以防万一嘛。”
林冉嘴一歪,自己去开自己的车了。他知道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可他只是一个老百姓好不好,遇到这种事情反应过度点也完全正常,有什麽好笑的。
後面的事情怎麽发展的林冉就不知道了,孔梦德跟高原也没再透露过一分。他知道的不过是在几天之後雷健安全了,不过还是得在医院里住著。
孔梦德有些不放心,干脆让高原跟他轮番守著,连自家媳妇去顶替都不肯。
一直过了一个多月,那个大人物回来了。但雷健没转院,反而有人在替他做了出国手续,说要出去进修一年两年的。
林冉看得直傻眼,就雷健那级别了还出去进修那叫浪费金钱跟时间。不过里面的一些弯弯曲曲,林冉看不全懂但也明白了一点。雷健那是在躲祸。
这还是孔梦德无意中给林冉透露的,好像是雷健在前几年动了一个他哥敌对势力的一个重要人物的儿子进监狱,连保都保不出来的那种。这一次也是趁著某些地方的调动加上雷健他哥出国那些人才算计著想把雷健给弄死。
雷健一走,事务所就暂时交给孔梦德了。
孔梦德这人比雷健还恐怖,直接告诉林冉,“你要是三天两头的再请假,你就别来了。自己出去开个事务所,天天不上班都没人管你。”
林冉撇嘴,他不过是个小律师,天天坐著也无聊,接几个法律咨询赚点额外收入,天天那麽积极的上班干嘛。
高原见林冉从孔梦德那里出来,就笑著对他招手。
林冉走近了,他才低声说,“咱们打个赌,看这人在那坐得了多久。”
林冉无语的看著高原,“你不是嫉妒孔梦德当了临时老板吧?”
“去,求我当都不当。你知道麽,这家事务所可能风水不好,每个当老板的下场都不那麽好。”高原扯了一句来说。
林冉当看疯子呢,“前面一个老板不是邹言麽,他怎麽了?”
高原拍了拍林冉的肩膀,“说你嫩呢,你不承认。那时候你在国外肯定不怎麽知道这事儿了,你以为他想出国啊?得罪人了,被逼的。”
林冉明显来了兴趣了,“说来听听?”
“打赌不?”高原不肯说了。
林冉撇嘴,“赌什麽?我又没你有钱。嗯,就比你长得帅点。”
高原在林冉耳边说了一句,林冉脸一下子白了,干笑著说,“别啊,高大律师,你这不害我麽。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林冉回到家给邹言打电话,“我今天听到个绝密消息,关於你的。”
邹言在那边脾气不怎麽好,估计著林冉是打扰到他什麽正事了,“滚。”
林冉摸了摸鼻子,看著被挂断的电话,再一瞥眼看见周旭然在笑,“笑什麽笑?”
周旭然正准备说话,林冉的电话又来了,递烟一看霍少安的,眼皮子就那麽跳了一下。
“怎麽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林冉走到阳台上了才接电话问。
霍少安那头声音有点吵,应该是在酒吧之类的,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他的声音,“前阵子听说你们事务所那老板出了点事,你没事吧。”
林冉回了一句,“这年头又不流行连坐法了,我们当小的能有什麽事。”
霍少安在那头笑了一声,没说话了。
林冉本想问一句在干嘛呢,结果又瞥到周旭然站在身边来了,就说了一句没事就挂了。
“听什麽听?”林冉给了周旭然一脚。
周旭然理所当然的说,“干妈让我把你盯著点,别又犯傻。”
林冉切的一声走进了房间,想起了孔梦德给的他哪一张名片。说是某个人感谢他帮忙,让他有什麽事可以打那个电话。
居然得到那种大人物的一个电话号码,林冉觉得自己还算混得不错了,虽然到现在为止只接到一个官司。
31
熬过了失恋期,林冉也彻底振作了起来,决定有空去酒吧物色一个。家里那个是不能用的,连观赏用都不行。
结果下班的时候接到周旭然的电话问他回不回去吃饭,他一习惯就说要回了。
答应了也只能回去,吃完饭林冉问周旭然,“要不我们去酒吧坐坐?”
“饥渴了?”周旭然问。
林冉嗯嗯了两声,“去不去?”
周旭然点头,林冉自然而然的去换了一身衣服。
“我就说你换我给你看的这一身正好,你存那麽多钱干嘛,带棺材里去?”林冉对著周旭然说道。
周旭然今天这一身还是林冉逼著他去买的,妈的每天穿著跟个民工似得。他三天两头的跟他一起在外面吃饭,又住在一起,那脸还要不要了。
林冉觉得满意,周旭然倒没觉得有什麽,衣服又不能当饭吃更不能换房子。不过林冉让他买他也只能买,免得林冉说跟他一起出去丢人。
林冉把人带出来了才发现问题所在,他去的是GAY吧,周旭然是个直的!
他是去寻找下一春的,不是为了纯喝酒,纯喝酒还不如让他跟周旭然在家里喝呢。
想了半天,林冉那寻找下一春的欲望盖过了理智,把人直接往GAY吧里带。
结果带进去了又发现问题了,今天的周旭然穿得还不错,整个身体的优势都显示了出来。酒吧里那些零号跟零点五号那眼睛跟探照灯似得在周旭然身上晃。
有对比自然就是有差距,林冉觉得自己今天把周旭然打扮得人模狗样那完全是在抽风。这样子,明显的把他的风头给抢了。
看这那些人一个一个的往周旭然那边凑,林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他很想吼他们一句,人家就一送快递的,你们能别那麽热乎成不。
不过这傻事,林冉做不出来。他要那麽一吼,人家准得说,你跟他一起来的你也送快递的?最关键的是,人家送快递的比他当律师的一个月收入还高。
他没脸吼,只能跟饿狼似得盯著周旭然面前那些酒杯。
好在周旭然还懂点事,没乱喝别人的东西。坐在一边也没吭声,没说出什麽让林冉跳脚的话。过了一会儿,那些人觉得无趣也就散了一些。
酒保也盯著周旭然看,不过没明著去勾搭,只是甩了几个媚眼,然後跟林冉说,“你对象。”
林冉甩了他一眼,“有对象我还能坐这,那是直的。”
“你不会是想把人给掰弯吧,你缺大德了。”酒保捂著嘴低声在林冉耳边说。
林冉一把抓住人纤细的手说,“掰弯他还不如来找你。”
酒保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我从来在上面的,你在下?订好酒店等我下班?”
林冉耸肩,没办法了,同一型号无法匹配成功。
林冉有意无意的喝著酒,眼睛跟透射灯似得到处!,就是没发现他喜欢的那一类。
瞥过眼看见周旭然一声不吭的喝酒,林冉觉得自己有点不道德,把人往这地方带。看那些小零们赤裸裸的盯著周旭然看,也不知道周旭然怎麽想。
其实林冉也知道,自己喜欢那一类在酒吧里很难遇见。就好像肖宇,不过是那两次刚好被他碰到了而已,要是没碰到说不定就再也遇不著。
至於霍少安,林冉想了想,他不是那种会到一般酒吧来的人。
坐到酒吧快打烊的时候,林冉知道该走了。
看一眼周旭然,喝了那麽多杯,还很明显的面无异色。对於周旭然的酒量,林冉在高中时候就已经见识过,只要纯喝,两个人能不相上下。
“走了。”林冉带著酒气在周旭然耳边大声道。
周旭然这才放下酒杯,打了个哈欠,跟著结了帐的林冉走了出去。
林冉其实没喝醉,不过多少有了些酒意,一有酒意就开始心思跳跃。
也没管身边的人是谁,林冉捏了周旭然一把屁股玩笑般的说,“开房去?”
周旭然在旁边冷淡的问了一句,“醉了?”
林冉哼哼两声,“醉个屁,醉了还跟你说开房?早就拉著你就啃了。人生寂寞啊~”
周旭然一把把林冉给扛著,跟抗面粉袋子似得,快速走了几步开打车门把人丢在後座上。
被摔了一下的林冉嘴里叽歪,“老子就一直奇怪,你他妈怎麽来的那麽大的力气?从小到现在都是。”
周旭然发动了车子,对著身後的林冉说,“没力气拿什麽吃饭。”
林冉又纠结了,“老子又不是没给你钱,你去上个大学要死啊?A市又不是没高职学院,你能一边上学一边照顾你爸,哪一点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