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单纯……会吓跑他的……」

「才不会！一但他知道可以光明正大要求你为他做事情，哪还有什么怕不怕？不然……」小欣握起拳，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样子。「不然我亲口让他说出要你陪在他身边这种话！我就不相信他会白痴到连精神粮食要被人抢走了都不会有反应！」

唐崇介看着小欣美丽的侧脸发出怒火的样子，那上头覆盖的不是玩闹……而是认真……异常认真……

「你……是有经历到什么事情吗？」趁着红灯，唐崇介试着问了。

「……」偏过头，小欣不让唐崇介看到她的脸。「因为人生无常……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一但失去了，不管你再怎样自责，永远离去就是永远离去，不会回来了。」

小欣再怎样乐天，但也毕竟是情感纤细的女孩子，在小欣不说话之后……唐崇介也没再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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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没两天，唐崇介就接到一份帮钻石精品首饰做广告的case，而厂商所选定的女主角——叫做Sydney的亚裔模特儿，不是别人，就是蒋学欣。

「我现在才知道小欣是国际知名的模特儿……」

「小欣今天又跟我说了个她念书时的笑话，我讲给你听喔……」

「小欣的衣服一直没有来，所以明天我得陪她等服装，到晚上九点我还没回来，你就要记得去买晚餐填饱肚子，知道吗？」

「所以我就跟营销部门的人讲，小欣以前就已经是高人一等了，不管是身高还是功课啊……」

“啪！”

魏一亮把筷子重重拍向矮桌，转过身背对着唐崇介，拿出了木头灯的骨架，开始在表面上粘剂，再拿一旁裁好大小的描图纸小心覆上，完全不搭理已经因为他的态度而傻眼的唐崇介。

唐崇介更是莫名其妙……明明小欣跟他说只要跟魏一亮提起他跟她一起合作广告的趣事，魏一亮就会很高兴的啊……怎么现在……平常根本就不知道生气为何物的魏一亮，闹了这么大的脾气。

「小欣、小欣、小欣——你从一进门到刚刚，都一直提她。」

「她是我们的学妹耶……上次她不也来这里玩吗，还玩得很高兴啊。而且……你不觉得我们出了社会还可以跟熟悉的人一起共事，因为好沟通，就还满省时间的吗？」的确，之前不是没接过名人帮某某厂商代言而委托他们制作广告的case，那些个名人有百分之八十都超级难配合。

「可是我……我也不知道，一句两句都还好……可是每一句话都讲到小欣，我觉得……啊，我不会讲啦。」魏一亮收起地上摆着的树枝、针叶，站起身来走进房间，还把纸门锁上，压根就不想再继续什么吃饭间的聊天话题。

「小亮……你……你把晚餐吃完好不好，不然你一忙都会忘记要吃东西啊……小亮……」他可不想把纸门撞坏啊……「我把饭乘在碗里放进电饭锅保温，你要记得出来吃啊……饭拿出来以后电饭锅的插头要记得拔掉……」

「我知道啦！你当我白痴啊！」

「……」是啊……你有时候真的很白痴……

那个心，因为魏白痴的大吼，还有一点被刺伤就是了。

第三章

「我再也不要听你的话了！小亮已经一个礼拜完全不理我，那家伙根本把我当空气！」才刚跟布景的材料商谈完，唐崇介就发现蒋学欣跟着她的经纪人有说有笑地走进摄影棚。蒋学欣看到她亲爱的『小学长』，跟经纪人打了声招呼，就像哥儿们那样搭上唐崇介的肩膀，不搭还好，一搭……唐崇介就像被蛇咬到那样开始破口大骂。

「噗……你小声一点啦，要害我笑死啊？」

「笑？你还笑得出来？」

「可是因为这样，小亮的万圣节灯饰就卖得很好耶，我还有买南瓜造型的吊扇夹，你知道的啊，就吊扇下面的拉绳不是都会吊个小水晶之类的嘛，我就换成很lovely的小南瓜，上面还有停一只小蝙蝠……啊！啊啊啊——不要拉——不要拉啦，我道歉就是了啦——」

「你的意思是说他越郁闷做出来的东西就越诡异，正好符合万圣节就是了！」

唐崇介扯着蒋学欣的头发，完全没有因为她是女孩子而手下留情。当然，蒋学欣的经纪人在一旁看得冷汗直流，虽说他们以前是学长学妹之间的关系，那个大老板好像又有喜欢的人……Sydney应该是不可能会跟这大老板闹什么绯闻啦……可是命案好像会发生耶……

「没事啦，我整过头了，真的没什么问题啦……就不小心害人家小两口闹僵而已。」

「小欣！我跟小亮还不是……」

「你们就是啦！还狡辩！」

经纪人看着眼前两只高头大马的『异常人类』像小孩子那样斗着嘴，感到有些苦恼……一个是重要当红的模特儿，一个是不靠他的广告就没办法打出更高知名度的广告人，到底该不该去阻止他们两个打起来啊……

还是放他们两个窃窃私语好了……

「我觉得那是吃醋吧，我一开始去他家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危机意识，还很勤快在招呼我。结果咧……现在你的话题全变成我，他当然觉得他自己被忽略啦，而且搞不好还有那种被背叛的感觉喔，啊——我这招赞！」

「一点都不赞！我再也不要在他面前讲你的事情了。」

「噗……你好像被抛弃的怨妇。」

「……」

从那天离开小亮家之后，唐崇介第二天再去，发现电饭锅里温着的菜根本就没有动，但厨房垃圾桶却有便利商店的便当盒。

难道就真的宁愿花将近一百块的钱去便利商店买便当，也不愿意吃他辛辛苦苦帮他做的晚饭吗……虽然那一顿绝对没有便当那么贵啦，可是……他每次去帮小亮做饭哪次不是全心全意的啊，只是那白痴感觉不到而已。

这几天忙，只能用手机问小亮有没有吃好穿好睡好，原以为小亮不理他只是两三天的事情，没想到……他连手机都不想跟他讲，为了证明他还好好的没事，还会刻意把手机接通之后过一秒马上挂掉。

接通之后就会计费……这魏一亮是在耍小心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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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今天把广告的整体模式搞定，接下来的拍摄期也订在一个礼拜之后，那样唐崇介至少有三、四天可以去小亮家。

还来不及换下西装，就跑去超级市场买了一堆粮食，打算去塞小亮家的冰箱，不知道他肯不肯吃就是了……

「小亮。」拿了钥匙开门，发现客厅纸屑木屑一堆，完全没有整理过的迹象。那人呢……还是躲在和式房间里没有出来，纸门上挂了任何人都不准打扰的不锈钢狗牌，里头传出铅笔在纸张上涂写的声音。

魏一亮养的狗和猫似乎才刚吃完晚餐，正意犹未尽舔着还有几块肉屑的盘子。

「好啦，你们两个，不要舔碗了，喝水。」唐崇介弯下腰收起狗儿子、猫女儿的餐盘放进厨房水槽，又用新的盘子盛了矿泉水给它们喝。「哎……没讲话一个礼拜了，真难熬。」似乎跟这两只动物讲话……就不寂寞的样子。

洗完猫和狗的食盘，唐崇介再用洗手乳把手洗干净之后，拿出纸袋里的五谷杂粮兼饮品，分门别类放进冰箱，只留下等会要做晚餐的食材在桌上。

「我好像是在帮往生者做晚饭一样。」没声音、没气息、没感觉，什么都没有……做了饭小亮也不一定会吃，他到底穿着这身蠢西装在这煮什么蠢饭啊……「再怎样他都不会有响应……我做白工到底还要做几年……」越想越委屈，到底是着了什么魔，让自己甘心在这边作牛作马。

很喜欢小亮……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偏偏又胆小不敢讲，空长一百七十八的身高，胆子却跟老鼠一样小。

『讲了，小亮就会讨厌我了吧……』

只是提到小欣的话稍微多了一点，小亮就不想跟他讲话，唐崇介可不想再想更糟糕的事情了。

把切到一半的洋葱用保鲜膜包好，已经切碎的另外那一半，唐崇介丢进了水槽的储余切割器，让它们变成一堆废渣。砧板菜刀都洗了干净，原本已经倒好橄榄油的平底锅也拿到水龙头底下冲。

把厨房收拾好之后，唐崇介看着坐在厨房门口，一脸期待的狗狗和小猫。

「我以后不来做饭了……跟你们家笨主人说冰箱的东西还可以吃一个礼拜，过了叫他自己买。」

唐白痴……狗跟猫才听不懂。

等到唐崇介关上玄关门的时候，魏一亮才偷偷摸摸跑出来，手里甚至还拿着铅笔和擦子，蹑手蹑脚地靠在门板上，确定唐崇介走远了才重重呼了一口气。

才觉得奇怪怎么这次饭做得那么快，走到厨房却是黑漆漆的一片，桌上没有刚煮好的晚餐，打开电饭锅，里面也没有饭菜在保温着。

「怎么什么都没有？」魏一亮左顾右盼，只看到狗儿子猫女儿趴在厨房门口，吃饱后的两只小动物悠闲得很。「欸，小介没有做饭吗？」

『汪～』

「我听得懂才有鬼。」魏一亮打开冰箱，里头塞了满满的食物，他蹲在冰箱门口让冰冰凉凉的空气扑在自己身上，狗跟猫慢慢凑了过来，也好奇冰箱里的东西。「我那天只是赌气不吃电饭锅里的菜而已……之后都是在赌气……全部都是赌气……我到底在气什么？他只是小欣的事情讲了多一点而已啊……又没有怎样……没有怎样嘛，对不对……小介……」抱起七个月大的拉布拉多，很重……这家伙已经又高又壮了。

自己从来就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狗狗叫小介……那只母猫……叫小亮。

除了自己，大家都只知道一只叫『狗啊』，另一只叫『猫啊』。

为什么自己连唐崇介都不给知道这只拉布拉多是取他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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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之后的几天唐崇介都没有去魏一亮家，连经过都没有。

没有看到小亮、没听到小亮声音都觉得很不习惯，就这么短短几天他已经到了睡不着的地步。

才骂着自己没有用……右手就移到了那个需要慰藉的地方……

明天就要开始帮小欣拍广告了，今天绝对不能失眠……

就发泄一次吧，发泄完就会累了。

「下次再也不想着你做这种事了……不对，没有下次了。」

「咧，小学长，你黑眼圈还真不是普通的重。」蒋学欣看着这才没见面一个礼拜的唐崇介，说真的，她被吓到了，以往那个总是带着淡淡笑容的学长是哪去啦？「你这几天是去了坟墓守灵吗？」

「没有啊，哪有。」

「我想学漫画那样帮你拍立可拍，这样显影之后，你背后一定会有很多死灵趴着。」

「呸呸呸。」压根就不想理会蒋学欣的话，唐崇介径自拿起一旁的流程表仔细反复检查，就怕有任何一个小地方出错。「你最好再自己round一遍，我不会因为跟你熟就对你特别优待。」

「切，明明就是你自己今天想搞严肃，平常你做广告都很轻松的。」

「你去不去？」

「好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天的唐崇介——不好惹。

一整天下来，唐崇介对于各工作人员的进度纪录简直龟毛到了极点，只要一个角度和他原本想的有一些偏差，马上整段重来。各小组原本对唐崇介反常的行为颇有微辞，但是看到蒋学欣这样大牌的模特儿对没有表示什么，也很敬业配合着唐崇介的所有要求，就没有人敢多说什么抱怨的话了。

但事实是……蒋学欣的精神压力比在场所有人都大得多，谁晓得两个亲爱的小学长那么难搞定。

普通人顶多刺激一下，就会两个人互相抱着对对方猛告白啊。

好吧，这两个要算例外了……

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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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特儿拉起黑色的百叶窗，外头透进的阳光经过折射，将模特儿颈上的碎钻反射出璀璨的光芒，以不同角度观赏钻石，便有着不一样的魅力特色……

魏一亮看着电视广告，这是唐崇介帮蒋学欣代言的钻石拍的广告……

『好好喔，小欣这几天都可以跟小介在一起……』

唐崇介已经有几天没来找他了他也不想去算，越算就越难过。

早知道就不要不理他，可是实在是因为自己气过头了啊……那现在他想道歉，就道歉啊……可不可以？

「啾——」想着想着，魏一亮又打了个喷嚏，他连忙抱了面纸盒把鼻涕给擤干净。好像是感冒了吧，以前都头好壮壮不生病的他，今天早上一起床头就很痛，鼻水鼻涕也一直流，想去帮猫狗调早餐都觉得很没力。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端了中餐给小介和小亮，魏一亮就躺到客厅的褟褟米上，抱着一条凉被窝在墙脚的南瓜灯旁打算午睡。

「你们两个慢慢吃啊……吃完也去午睡啦。」

「搞什么啊，干嘛不来开门？」蒋学欣不耐烦地又按了一次门铃，圣诞老人的『HO～HO～HO～Here I come～』的声音也就一遍又一遍地对蒋学欣的大脑进行疲劳轰炸。「再这样下去我绝对会开始怨恨圣诞老人！」虽然知道那样做有点贼，可是没办法，谁叫那个脑子不知道长哪里的家伙不来开门。

往门板上方的突起边缘摸了摸，那上头种了一排万年青，要不是唐崇介告诉她魏一亮的钥匙就放在第四株万年青里面，她死也不会把手伸进去土里。

听说……魏一亮在里面养蚯蚓……真是够了。

「我说魏一……咧？」一进门，蒋学欣就看见魏一亮整个人缩在角落动也不动，猫趴在狗身上打盹，而狗还很好心地趴在阳台，让猫晒晒秋天的太阳。「欸……你不会死了吧？唐崇介没来……你真的死掉了？」蒋学欣蹲在魏一亮身边，战战兢兢地把食指凑近魏一亮鼻下。

从以前她就一直听说魏一亮没唐崇介会死之类的传言，没想到是真的……

啊——她不要魏一亮死啊！

那唐崇介怎么办？

「医生……带我去看医生……」凉被里伸出一只无力的人爪，紧紧抓住蒋学欣的手腕，让本来还在着急该怎么办的她吓了很大一跳。

「呃……」

还好，他没死。

第四章

怎样整魏一亮都行，就是别让他感冒，否则他会因为『正常人都不敢欺负病人』的这个道理而开始报复，第一个受害者——就是蒋学欣。

「你是瞎了没看到我把垃圾桶放在你旁边吗！」蒋学欣第N次拿着垃圾夹把地上的卫生纸夹进垃圾桶。她就是气魏一亮，明明手一伸就可以把卫生纸『垂直』放进垃圾桶，他就偏偏用扔的，只要蒋学欣一个不注意，褟褟米马上就布满了一张张擤过鼻涕的卫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