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晨笑了笑，说：“没事。”
“主人可以和大灰交流心事，大灰愿意为主人派遣烦忧。”这是宠物的责任。
“没什么……”季晨顿了一下，沉沉地叹气，“我不想让你过多地接触外面的世界，这是不对的……我只是救了你一次而已，没有掌管你自由的资格。”但是他私心里像掌控大灰的生活，他一个普通人，竟然想控制一个狼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主人怎么会没有这个资格，主人绝对有这个资格。”大灰睁大眼，说，“这是主人的权利，主人指哪我去哪，天经地义。”主人即不残暴又不无理取闹，对宠物有一些要求这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因为他狼的天性和曾经自由惯了，目前感到不是太能适应，但逐渐会变好的。大灰早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把服从当成对主人的宠溺，自得其乐。
“不。”季晨摇头，“算了，我会处理的。”
季晨喜欢这只宠物，不想让别人体会到大灰的好，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在家里藏了一只狼妖。是的，他在金屋藏娇，所以白天看到季灰竟然自己跑到公司来的时候，他会那么吃惊和抗拒。季晨原本的打算是少少地让宠物接触一些不疼不痒的、房子的以外大世界的事物，现在忽然想来，这样对大灰很不公平，太自私了。
啊，感觉自己好像个正在操心孩子未来的老妈子，而且还都是瞎操心。
不想跟别人分享大灰。
“想出去玩吗？”季晨忽然转头对大灰说，“想不想出去吃东西？保持人模人样去吃。”
“好啊。”感觉会很好玩，“现在就去吗？”大灰期待极了。
“去穿衣服。”季晨说。
既然大灰感兴趣，那就多带他到外面走走吧，只要是在自己看得到的范围就一切好说。
季灰跑进卧室，火速把衣裤穿上，接着火速跑出来，站到主人面前。他眼睛挣得大大的，咧着嘴，一副很期待很高兴的样子。季晨拧着眉头，视线在高大英俊的机会身上迅游。
“看看你是怎么穿的衣服，我可没教你把衣服穿成这样。”他不高兴地说，“好好的一个西装上衣被你穿地皱皱巴巴，而且西装上衣竟然搭配休闲裤，真是的……去找到这条裤子配套的衣服，把衣服换了。”
季灰没有完全听懂季晨在说什么，但至少后面那句是听懂了。
当再次出现在季晨面前，季晨的眉头稍微舒展开了一些，他伸手替季灰拉了拉衣领、袖子，这才露出“可算有个人样”的勉强接受的表情，接着自己换了一套休闲服饰，这才拎着人样的大灰出门。
第一次以这个形态悠闲地坐在主人的车上，大灰瞪着眼睛在窗户边上探头探脑，对外面的景象很感兴趣，要不是季晨喝止，他整个脑袋都要伸出去了。
等红灯的时候，季灰撑在车窗上盯着对面的听着的车子，还招手和对方说话，惹得季晨很是尴尬。
“安份坐着。”季晨警告，“不然以后就不带你出来玩了。”
“哦……”季灰只好乖乖地坐着。
“……”看那张英俊的容貌上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季晨又有些不忍。不要顶着这张脸露出这种表情啊！任谁看了都受不了好不好！“……算了。”季晨只好妥协说，“你随便看吧。”
“哦！太好了！”季灰的精神头一下子又回来了。
和动物形态的大灰出门溜达的时候，大灰也总是一副精神过剩的兴奋状态，但幸好那种时候总会有一个狗链牵着，喝止或者拉拉链子基本上可以让不安份的大灰狼安静下来一会儿。但这会儿就不行了。他不能把套在狗身上的链子套到人身上，更不能对一个比自己还高的人表现地像对待一个宠物或者小孩，所以这会儿季晨正在后悔心血来潮想补偿大灰不能自由出门的心思。
主人不在的时候，宠物就该安安份份待在家里！
“干嘛一直盯着女孩子的大腿看！”季晨压低声音，话里带着股酸气，“有那么好看吗？！”
“好看啊，看起来白白嫩嫩的。”让人忍不住升起想咬一口的欲望，不过族群里的长辈说过不可以对人下手，其他都能当食物但人不可以，所以大灰只是不怎么上心地随意想想而已。
季晨呆了一下，没想到得到的是这种回复，立即不愉快了起来。
“不准看！”他恶狠狠道。
这是他的宠物，要看也是看他这个主人。
“哦。”季灰乖乖应道，“没有主人的好看，每次大灰舔主人的大腿都好想顺口咬下去。”要论最让他满意的大腿肉，还得是主人才能胜任，肥瘦刚刚好，不软不硬，一定很好吃。
“……别在大街上说这种话！”季晨脸微微有些红，心虚地看了看四周，确定刚才没人听到那些话才放下心来，
这种无意说出的话，最让人感到不好意思，也最真心。
吃饭的地方到了，是一家露天式自助烤肉店。自己挑选食物、自己动手烧烤，享用自己的成果别有一番风味，当然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叫师傅烤或者教。季晨只来过这里一次，他对吃的渴望一向不大，偶然嘴馋的时候会叫上陈天一起去找地方吃一顿。这家店的风味算不了上乘，冲的是这里的肉想怎么吃就能怎么吃而来的，刚好适合大灰。
22
季灰左瞅瞅右瞅瞅，像个大孩子一样，跟在季晨后面。
入座。
“你在这里坐着，我去拿东西。”季晨吩咐道，“想吃什么？”
“肉。”
就知道会是这个回答，季晨再问：“除了肉呢？”
“不要。”季灰对其他的东西一概没兴趣，
“我弄一些青菜，你要吃完。”季晨看着季灰迅速从期待变成苦瓜脸，往食品架走去。
两盘腌好的肉，一盘洗好的青菜，一盘切好的西瓜，再加一盘小蛋糕，季晨这才好好坐到座位上，叫服务生开火，自己挽起袖子准备烹制大餐。季灰在一旁，一只手捏着一根长筷子，新奇又跃跃欲试地瞪着季晨的举动。
“以前从来没接触过凡人的世界吗？”季晨把一块块肉放到烤架上，一边说，“怎么一副对人间懵懵懂懂的样子。”
“接触过，但只是以路人的身份远远看两眼而已，族里的规矩第一条就是不准和人走地太近，也不允许身为妖却身在人间，否则的话会被放逐。”季灰认真地回答道，“但因为主人救过大灰一命，所以大灰现在的命是主人的，已经脱离了族群，可以不用遵守族里的规矩，改为遵守主人的规矩。”
“哦……”听起来好像已经完全属于自己了呢，感觉真不错。
季晨一高兴，便教季灰怎么使用筷子，后者很努力地学，但果然是用惯了爪子，怎么都学不会，但是又想自己动手。季灰想用手把肉抓到烧烤架子上去，被狠狠拍了一下。
“多不卫生。”季晨白了他一眼，说，“实在不行用夹子，别用手。”
“好麻烦。”季灰嘟哝，“想回家吃。”在家里他想用什么姿势都行，在外面却要坐地端端正正的，还要用筷子，除了筷子还要学着用刀子叉子勺子，简直太麻烦了！明明用爪子可以搞定全部！
“是谁想来外面的？”
“大灰后悔了。”季灰对面前的烧烤架已经失了兴趣，无所事事地看着主人非常专业地将肉块放上去，自己则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捏着一根筷子，戳戳烤架上半熟的肉块。
“真是的，像小孩子一样。”
“按族里的年龄算，大灰已经壮年了。”
季晨没有继续接话，懒得跟眼前这个大小孩争论这些。
虽然是单身汉，但季晨的烹饪手艺一向不错。很快，肉就熟了，散发出一股股肉香味。季灰瞪着不停地发出“滋滋”声音的熟肉，眼都直了，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这些应该已经好了。”季晨将肉都拨到一边，另外又加了些生肉上去，“小心烫。”
季灰早就想把那些肉一口吃掉，这下终于能放开怀地吃，却因为夹不稳肉而迟迟吃不到，用手拿和用嘴叼的主意都被主人第一时间否决，急地他简直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我夹不起来！”季灰愤怒地说。
“勺子和筷子一起用试试。”季晨提议。如果这样还不行，那说明季灰完全没有用筷子的天赋。
果然不行。
“啊啊！夹不起来！”早知道还是在家里就好了，出来一点也不好玩！
季晨无语了，只好夹起一块熟肉，稳稳当当递送到季灰嘴边。
“张嘴。”他说。
季灰“嗷呜”一口咬下去，沾了一嘴油。
“你不怕烫吗？”季晨问。
“饿死了。”季灰啃着肉，含糊地说。
“你的胃口好像越来越大了。”季晨嘀咕，“记得刚开始一小盆肉就够你吃一天的了。”那是受着伤小的时候，长大后一天也只需要一大盆肉，不需要额外加餐。
季灰忙着吃，没有回答，只是露出笑眯眯的表情。
“现在你一天一盆肉额外要再加一餐，以后不知道还得加几餐。”估计以后一盆肉只狗一顿吃了，他要再穷点，这一只宠物都够把他吃破产的了。
“大灰可以工作！”季灰啃完一个鸡腿，兴致勃勃地说，“挣钱养家。”
“就你还挣钱养家，除了体力活，你还会干什么？”季晨逗他，“纯体力活的薪水可养不起我。”
“呜……”季灰想了想，绞尽脑汁，最后才说，“除妖……？电视上不是有很多以这种职业谋生的人？我妖力还算高强，帮助驱驱小妖还是可以的。”
“你电视看多了。”季晨又白了他一眼，“哪那么多小妖让你除。”
“据我所知，混迹在人堆里的妖怪还是蛮多的，只是和人相处久了，变得很擅长伪装成普通凡人。”季灰说着，又开始啃一个大鸡腿。
“是吗……但即便这样，你一个妖怪当除妖师还是不现实。”这得是多不把同类放在眼里，才会选择去做这种工作啊。季晨深深地感到自己的狼妖宠物很没常识，还是说狼天生就对其他的妖类不在意，像虎藐视其他野兽一样？
季晨忽然对季灰以前的生活有些好奇。
“季灰。”他想到便问，“你以前在族里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我只是随便问问，如果有什么不可以告诉凡人的事的话，不告诉我便是不用在意。”
“主人有权利知道，只是主人不要到处去说就行。”季灰咧咧嘴，并不介意，“只是很普通的妖族生活而已，一般时候跟普通的狼族差不多，只是更有纪律性。有的时候会有抢地盘的现象，狼族对领域的占有欲一向极强，这个人类的城市加上边缘的两个小城以及连绵数十座山，都属于我所在的狼妖族群占领的范围。”
“哈？”好像很多人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妖怪的所有物还不自知……
“主人救我那时的伤，就是因为和其他抢地盘的虎妖战斗导致的，我脱离了大部队被落单的两个奸诈小人偷袭了，没有气力赶回族群，刚好被好心的主人看到。”说着，季灰的笑眼更弯了，显然回忆这些让他心情很好。
“正版除妖师都哪去了，竟然由着你们乱来……”感觉跟不存在似的。
“我们没有乱来啊，只要不为祸人间，那些臭道士是不会管我们的，在他们看来，我族和虎妖族这么斗就只是狗咬狗而已，只要不把凡人卷进去，他们是不会理会的。我族掌管这一片地域已经多年，维持这里的妖怪的秩序，对那些道士们来说，有我们打理着反而轻松。”
23
“唔……他们为什么不自己管，非要把地盘交给妖怪？”虽然宠物是妖怪，但本身还是人，要是可以选择的话，季晨当然选择道士和尚之类的同类来管理，能理解人的当然只有人啊，所以还是人来打理更好。
“因为他们毕竟也是人，苦难的时候不能变成动物的样子回到山上，除了这方面的事儿，他们本身还要遵守凡人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规矩，而我们只要在人间遵守人间的规矩就行了，不高兴遵守了就回到山上，什么麻烦也不会有。要是不小心在人间闯了祸，只要不大，问题就不大，那些道士就不行了，我以前听说过一个笑话。”季灰的表情忽然变得神秘兮兮，弯着嘴角好像藏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想和人分享，他凑头过来，压低声音说，“有个在人类的地盘闯了祸的小妖正被一个道士追赶的时候，道士被自己人给抓走了，那些人好像叫警察，把小妖当成受害者了，笑死我了。”
“为什么？”没有听明白啊！
“好像是那个道士总是明晃晃地在大街上追逐人形模样的妖怪，警察早就盯上他了，那次刚好被逮个正着，太好笑了。”被自己人误会了！
“……哇哦。”这下听明白了。这种事……挺难避免的，因为那些警察又不知道抓捕的人其实是在为人民除害，他们只是认真地执行任务，做的同样是为人民除害的工作，只是不清楚其中有非我族类罢了……
“从那以后，大家就都知道要是打不过又不好跑的话，就跑到人多的大街上去，或者找警察局这种地方。”季灰嘿嘿笑了两声，说，“这里其他地方我都不熟悉，只知道警察局的位置和主人家的位置。”
“……”季晨对这些妖怪简直无语了，虽然这确实是个好方法，但是好赖皮啊！“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其他人妖怪、道士这些事呢？这些既然都真实存在，那没必要让大伙儿都默认以为这些东西只是书上才有的东西。”
这样对其他普通人来说，有点不公平。
“以前妖怪的存在凡人都是知道的，后来为什么我和我的同类们被凡人当成是虚构的，个中原因我也不明白，再后来凡人们就变得奇奇怪怪的……什么高科技啊什么的，一个超级大号的子弹能毁灭一半地球什么的……听起来真恐怖，妖怪们就决定不和凡人深入打交道了，反正一直以来妖怪都不喜欢和凡人牵涉太深。那些道士也不会在其他不相干的人面前多嘴，这个就逐渐变成了妖怪们和特殊人群之间的默认规矩。”
“哦。”感觉可以理解，毕竟现在每个人心里的认知都是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努力锻炼就会加强体质变得强壮，像这些靠什么修炼啊……还是什么原因拥有不一般能力的家伙，还是只存在在书上就够了。
而像他这样明明只是个普通人，却偶遇上了一个非常不普通的狼妖宠物，只能说是太幸运了。
所以，他一定要牢牢抓住这个家伙，绝对不可以让大灰擅自离开、擅自失踪。
“好吃吗？喜欢吃吗？”季晨温柔地笑着，问道。
“好吃。”季灰连连点头，“只要是主人做的，就是大灰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