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月色+番外——刘弱竹
刘弱竹  发于:2013年1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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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六欲绝望了。

叶笃言没要自己的命,不是念着旧情。

因为死,从来就不是最痛苦的事。

当杨六欲的四肢被人摁住的时候,杨六欲诅咒的是自己。

明明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还活着。

自己还在期待什么。

就因为自己的软弱,才给了叶笃言再次侮辱自己的机会。

叶笃言在所有人的面前羞辱了自己,羞辱了前朝的宰相。

战场上的手下败将,是身下的玩物。

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宰相呢?所有人的脸都被自己丢了。

再去死还有意义吗?

没有。

自己就该在破城的时候就殉国。

象一个男人,一个父亲,一个宰相那样。

为什么在知道要见他的时候还有一丝雀跃。

乔若薇都感觉到叶笃言是不会念旧情的,但自己却一意孤行。

现在的杨六欲就是想知道,叶笃言还能干什么,自己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面对叶笃言的质问,杨六欲并不是不屑回答,而是无言以对。

杨六欲是失忆了。

并不是杨六欲装的。

但是杨六欲并不是对自己做什么一无所知。

杨六欲总是恍惚的觉得自己在做梦。

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从前。

杨六欲自己分不清杨盼是不是少年时的叶笃言。

杨六欲常常的害怕杨盼不是叶笃言。

他常常在怀疑。

但这让他更害怕。

他对于叶笃言的相处有太多的遗憾。

他越是害怕就越想抓住。

那段被禁锢在内心深处的情感,一旦释放,放射出巨大的能量。

那些他不敢做的,害怕做的,但却很想做的事,他都要试试。

因为他就要没机会做了。

当他被叶笃言甩到柱子上时。

当他的头被剧烈撞击。

当他看到叶笃言殴打杨盼时。

他又是他了,他逃无可逃。

他知道叶笃言不会放过他。

但自己都是死过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杨六欲的脑子里想的都不是自己。

杨六欲看到叶笃言身边那个清秀的男孩了。

一个身心都千疮百孔的人,怎么能同那青葱般的人比。

杨六欲真的羡慕添绿。

不为叶笃言的宠爱,不为他的逼人青春。

只为他同叶笃言间没有这许多的恩怨。

能让叶笃言生气到丢开新宠,在自己身边陪了一夜,就算让他弄死也不冤枉了。

杨六欲自嘲的笑了。

第24章

那笑容完全的落在叶笃言的眼里。

叶笃言听着杨盼在外面的叫喊。

叶笃言也在犹豫。

叶笃言知道这药的威力。

只轻轻的接触就让人痛不欲生。

这药并不会对人造成伤害,却会无限放大人对痛楚的感受。

杨盼是体会了,所以杨盼害怕。

叶笃言是很生气,他气晕了才会这么做。

但杨盼的叫喊让他清醒。

昨天一晚上,叶笃言都没睡。

他也想清楚了,杨盼一定是真的失忆了。

是因为剧烈的撞击让他恢复记忆。

但叶笃言还是生气。

他无法把他看到的那一幕从他脑海里抹去。

旁边的杨六欲睡得很熟,似乎象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淡淡的灯光下,叶笃言总感觉杨六欲在睡梦中在微微的笑,就像白天时杨盼吻他的样子。

叶笃言象是被蛊惑了,他用指腹轻轻的抚过杨六欲的眉。

他用手轻轻的托着杨六欲的脸。

杨六欲在睡梦里笑了,用脸蹭着他的手。

他象被烫了一样把手缩回来。

他愤怒。

少年时,杨六欲从来不让他碰,更不会有这样的亲昵的举动。

当叶笃言痴痴的看他的脸,杨六欲都会生气。

但现在对着杨盼有如此的神情。

他并不是把杨盼当成自己,他是真的喜欢杨盼。

这样想就让叶笃言心中的怒火燃烧着。

他用手轻轻的掐在杨六欲的脖颈上。

杨六欲皮肤光滑的触感,让他眷恋不已,他下不去手。

杨六欲再次感觉到他的手。

杨六欲把脸向下蹭,让自己的脸依然贴在他的手上。

叶笃言迷惑了。

无论在杨六欲的梦里是谁,此时的杨六欲都让他想抱在怀里。

叶笃言想吻他,想说爱他,想对他说对不起。

烛光闪烁。

杨六欲表情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在叶笃言的眼里。

叶笃言就这么交替在对杨六欲的痛恨和爱恋中。

一夜,就这样矛盾着,犹豫着。

直到天亮,叶笃言都没想好要怎么处置杨六欲。

看到杨六欲平静的整理衣服。

叶笃言又感觉到自己的劣势。

杨六欲什么都不在乎。

既然能睡一觉,就睡一觉,不让睡就不睡。

看着杨六欲一付赴死的表情。

叶笃言让人把杨六欲吊起来。

无论杨六欲怎么想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杨六欲在自己的手里,这就足够了。

杨盼对杨六欲的心,叶笃言早就知道。

不会有人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的父亲。

但那又怎么样?

叶笃言让人带杨盼来。

看着杨盼憔悴的神情。

看着杨盼仇恨的目光。

叶笃言知道,杨盼是要受点教训了。

叶笃言不想再动杨六欲。

杨六欲身体还很弱。

但杨六欲的态度,让叶笃言没有退路。

听着杨盼撕心裂肺的哭喊。

叶笃言也想收手。

当叶笃言回身时,正看到杨六欲嘲弄的笑容。

在叶笃言的眼里,这就是挑战。

叶笃言用手抚摸着杨六欲的脸。

杨六欲没有躲。

叶笃言:“我以为你会躲。”

杨六欲微笑着看着他。

叶笃言:“为什么不躲呢?你不是都很排斥我的吗?”

杨六欲:“为什么要躲呢,增加你的乐趣吗?”

叶笃言抬手打了杨六欲一个嘴巴。

叶笃言:“可惜脸上没涂药,我都没想到,我还有打你嘴巴的欲望。”

叶笃言:“你不用逞强,你觉得我会怎么处置你的宝贝儿子。”

杨六欲沉吟了许久,最后还是开口了。

杨六欲:“他还是个孩子。”

叶笃言:“这不能成为躲避惩罚的借口”。

杨六欲微微仰头:“这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错。”

叶笃言:“那我要怎么处置你。”

杨六欲:“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是我忘了自己的身份”。

叶笃言很满意杨六欲的回答。

叶笃言:“六欲,你知道吗?我现在很开心,我以为你只是这么无情的对我,我很难过,但我发现原来你对你的宝贝儿子也是这么的无情。”

叶笃言手指顺着杨六欲的脖颈向下滑。

随着叶笃言的触摸,杨六欲感觉到那撕心般的痛。

杨六欲咬着嘴唇,抵制这那吞噬灵魂般的痛楚。

叶笃言摁着的点是一个中心,由这个中心织了一个大网,痛就由这个网一波一波的漾开。

杨六欲的嘴唇被自己咬到感觉不到痛。

但疼痛的感觉却一点一滴的增加。

杨六欲感觉骨头都被疼痛的感觉震撼。

就在杨六欲几乎坚持不住时,疼痛戛然而止。

杨六欲一下放松下来,大滴大滴的汗流下来。

叶笃言抚摸着杨六欲的脸。

第25章

叶笃言抚摸着杨六欲的脸。

叶笃言:“你真的出了很多汗。”

叶笃言:“你很痛吗?”

叶笃言:“你是不是觉得为了杨盼,你受这样的罪很值得。”

叶笃言:“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慈爱。”

叶笃言:“可是你想过杨盼的感受吗。”

叶笃言:“遇到事情,你总是觉得你很为别人考虑,总想一个人担待,越是离你近的人,你就越急于撇清。”

叶笃言:“杨六欲,你真的在替别人考虑吗?”

叶笃言不再说话,静静的倾听着。

叶笃言:“外面好象有什么声音,你听到了吗?”

那是杨盼的呼喊。

那声音痛苦,绝望,无助。

最多的还是担忧。

叶笃言:“你知道杨盼怕什么吗?你认为他会害怕对他的惩罚吗?”

叶笃言:“你都不知道杨盼有多强壮,他不害怕鞭挞,不怕掌嘴,他只怕你受伤害。”

叶笃言用手指托起杨六欲的下颚:“如果我说鞭打他三十下就放你出去,他会感激涕零你信吗。”

叶笃言:“但你却总不自知,你都不知自己在别人心里有多重要,你都不知道保护好自己,就总这么莽撞的冲上来。”

叶笃言:“你知道吗?你是杨盼的心,用他的心保护他的身体,真不知你是爱他,还是害他。”

叶笃言叹口气:“就象当年,你都不同我商量,就一路把我送出去,再睁眼时,你我竟天各一方,十年不相见,六欲,你好狠的心呀。”

叶笃言:“杨六欲,看着你这么爱杨盼我真高兴,我终于可以演示你有多残忍了。

叶笃言的手掐住杨六欲的胳膊,狠狠的握着。

疼痛的感激一下冲击到心脏,杨六欲的心仿佛因疼痛而停止,全身都被一种感觉占据——疼。

杨六欲惨叫着。

虽然杨六欲想控制自己,但杨六欲根本没办法做到。

叶笃言坐下,端起茶碗,呷了口茶。

门外是杨盼的吼叫,那是困兽的叫喊。

虽然,杨六欲和叶笃言看不到。

却可以想象:四肢被摁得死死的杨盼动弹不得,仰天长啸的悲惨。

杨六欲流着泪。

叶笃言:“六欲,看你流泪太好了,当初你也是这么爱我的,这么爱我之后,你也会这么流泪吗。”

叶笃言抚摸着杨六欲的脸黯然神伤:“六欲,你知道吗,没有你的日子是在地狱,失去心的我如行尸走肉,十年了,我觉得这是人世间最苦的,但当我找到你,我才发现人世间最苦的是手捧着心却放不回去。”

叶笃言一边说一边解下腰间的软鞭。

叶笃言:“十年了,我以为你能有点长进,能为了爱你的人变得自私一点,但好像,你真的都没什么变化,只好像你在意的那个人不是我了,你说我是不是该为这个庆幸呢。”

叶笃言挥了一下手里的鞭子。

叶笃言:“这药真好,不会伤害你只是让你痛,当然,你怎么痛都不会晕过去,其实我知道,你还能叫得更凄惨一点。”

杨六欲:“笃言,对不起,你放过我吧,不要再打了。”

叶笃言哀怨的看着他:“六欲,我真的想放过你,但你求饶是为了什么呢,是因为你觉得对不起我,还是因为你怕疼,还是为了门外的那个小子。”

叶笃言:“要是因为你觉得对不起我,这道歉来得太晚了,为了你怕疼,刚刚为什么不求饶,那就是为了门外的那个小子,但六欲,你不觉得你都那么伤害他了,然后你再牺牲自己让他能好受一点,这其实同刚才没区别吗?你总要一点一点的把自己逼到绝路,捎带着把身边的人也都带上,是吗?”

杨六欲摇晃着头:“我不能思考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只希望这都结束吧。”

叶笃言:“结不结束由我决定,杨六欲,你擅作主张的日子不会再有了。”

叶笃言扬起来鞭子。

叶笃言说只是痛,并不会晕过去,但杨六欲晕过去了。

……

痛……

还是痛……

……

……

杨六欲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放下来。

叶笃言正一边品着茶一边看着自己。

杨六欲让自己努力回想晕之前的事。

突然杨六欲从地上爬起来,冲出去。

“杨盼,杨盼。”杨六欲奔出屋门。

园子里空无一人。

只有门廊的柱子上那猩红的一片血迹。

杨六欲一下坐在了地上。

他几乎是爬回屋的。

跪在在叶笃言的面前:“杨盼怎么样了,盼儿他怎么了?”

叶笃言并不急,喝了口茶:“你们还真是配合,你叫的还真是惨,他也一下就飞起来了,只不过,一下撞柱子上了,我的人拉也没拉住,但好在拉一下,没撞死。”

杨六欲握着叶笃言的衣襟:“他在哪。”

叶笃言抬手指了一下外间。

杨六欲奔过去。

看杨盼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满身的瘀伤,头被包着,血从锦布里渗出来。

“盼儿”,杨六欲握着杨盼的手哭泣着。

叶笃言踱到杨六欲的身后幽幽的说:“死不了,不过你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哭,哭完了把自己洗干净。”

说完叶笃言就离开了。

叶笃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杨六欲的心也愈来愈沉。

第26章

杨六欲每天都浑浑噩噩的。

叶笃言叶不同他多说话。

只当他空气一样。

却坚持让他就在自己的眼前。

想了拉过来就压上,也不避讳添绿在不在场。

杨六欲也习惯被添绿看着。

被叶笃言扔开,就自己一个人清理,然后再站回叶笃言身边。

叶笃言没有一分怜惜。

叶笃言宠着添绿,惯着添绿,却从来不碰他。

最多楼着他入睡。

添绿看向杨六欲的眼神越来越幽怨。

杨六欲对这一切都无知无觉。

杨六欲对什么都没感觉了。

叶笃言要是开恩的说:“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杨六欲就去园子里看金鱼。

一直坐到有人领他回去。

每回回去都没好事,但还能再坏吗?

叶笃言依然会带些赏赐回来。

还是任由添绿挑。

还是会把挑剩下的丢给杨六欲。

杨六欲就把这些东西就那么随便的堆着。

叶笃言宠爱的看着添绿欣喜的摆弄着各种小物件,杨六欲就像柱子似的站在旁边。

就在不久前,叶笃言还到处收集字画讨杨六欲欢心。

那时杨六欲还疯着,可惜现在不疯了。

有时候疯着对自己还有身边的人都是好事。

杨六欲也有喜欢的东西。

有一天叶笃言带回了六条金鱼。

叶笃言楼着添绿看那自由自在的鱼摆呀摆的游过。

杨六欲低着头看着地面,仍然无知无觉。

叶笃言很认真的看着,心情很好。

添绿噘噘嘴:“这也没什么好看的。”

叶笃言:“你真不喜欢?”

叶笃言笑着说。

添绿从叶笃言的笑容中看出,叶笃言很希望添绿不喜欢。

添绿知道杨六欲很喜欢金鱼。

添绿突然想说喜欢。

就算自己不喜欢也不让杨六欲得到。

就因为摄政王很想把鱼送给杨六欲。

添绿也知道杨六欲的生活很惨。

但有时添绿真希望被摄政王疯狂恨着又疯狂爱着的那个人会是自己

添绿想毕,抬起头。

望见摄政王的目光时添绿打了个寒颤。

叶笃言洞察了他的心思,叶笃言依然笑着,但目光冷的能杀人。

添绿马上改口:“不喜欢,又不能吃,又不能戴,园子里有太多了。”

叶笃言笑了:“我就喜欢你这样。”

叶笃言拥着添绿离开,一边吩咐下人用纯黄金打造六条金鱼送给添绿,一边亲昵的握着添绿的手。

叶笃言对仍然杵在那的杨六欲说:“把它们处理好,我回来时再看见他们就小心你的皮。”

杨六欲唯唯诺诺的答应着,随即满心欢喜的抱着鱼缸向池塘走去。

本已离开的摄政王回转身,在杨六欲的身后默默的看着杨六欲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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