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故事——Yukikaze
Yukikaze  发于:2013年1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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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一个普通的海归医科生,当下飞机就遇上一起车祸,同时也遭遇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无论在事业上,还是感情上,那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前辈和知己。朋友?或者是情人?他不知该如何界定那个人在自己心里的地位。

暧昧的氛围无时无刻不在笼罩的他们,只要有一个人迈出第一步,这段感情就算皆大欢喜。他想,如果真的可以,他愿意为了他对抗来自社会和家庭的压力。

“可是不行。”他强忍快要流下的泪,“只要你背上的伤痕还在,你眼里中的那个,你口口声声呼唤的,就永远不是我。”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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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黎晓,陈子非┃ 配角:韩宇,雁红,武和平,高丁,陈芳菲,陈莫非┃ 其它:

一:车祸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飞机安全着陆。我终于回到了日思夜想的家乡——北京。

08年奥运会促使北京迅速的发展起来,我走的时候还不见踪影的T3航站楼,如今早已投入使用。脚踩着这新生的建筑,我没有丝毫的陌生感,对于离开六年的我来说,一切都是新的。我今天回来的事情,我没有通知任何人,甚至是至亲,所以自然无人来接我。眼前只有形形色色的归来离去的陌生人,连带着整个城市带给我的陌生,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已经走了那么久。

是的,我走了六年。六年足以让我忘记这里的所有,让我能重新开始,虽然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的在意。顺其自然吧,很多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六年前,我刚刚从北京一所中等水平的医学院毕业。学院的基础医学不是本硕连读,所以四年之后我并没有像其他医学院的同学顺利的继续深造。是工作还是考研?我选择了后者。四年的熏陶,我完全投入到了专业的学习当中,希望以后能向外科方面发展。就在我苦读准备考研的时候,一个机会从天而降。学院从市里争取到两个留学日本的名额,准备派两名基础医学的学生出去闯一闯。听到这个消息,我万分激动。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两个幸运儿的人选,肯定有一个是给系里的全能赛冠军的,这个毋庸置疑,因为他的成绩一贯很好。可剩下的这个名额可就不确定了。

我的成绩虽然不算突出,可一直稳定在前五。如果老师能够发觉我这四年的刻苦努力,也许我能得到这个机会。

天上真的掉馅饼了!

系主任杨教授把我叫到他办公室,一路上我难掩兴奋,走在楼道里都快蹦起来了,同学以为我吃错了药。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老师真的有看到我的努力,我这四年的苦读总算有了一个完满的结果。

如果当时那句大俗话——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能及时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也许我就不会像赌气一般的背井离乡六年。

我是和那个全能冠军一起离开办公室的,他依旧保持着一贯自信的姿态,和在外面偷听的同学打着招呼,笑谈有关留日的事情。而我呢,刚才在楼道里开心得像一朵花的我现在就好像是个傻子。我觉得那一双双羡慕的眼睛就像是在看笑话一样,嘲笑我,蔑视我。尤其和全能冠军站在一起,我就像是个小丑。

“……给你这个难得的机会,是有学校的考虑在里面的。你有很强的日语基础,到那边去应该能很快的适应学习,不会让兄弟学校看扁了咱们。当然,有像全能冠军这样的人才,相信他们一定会对咱们刮目相看的。这样一个全能的学生,再加上一个如野草般适应能力极强的普通学生,真是培养多方位的人才啊……”

就在教授还沉浸在自己完美的计划当中时,我已经被他那个让我难以接受的理由打得措手不及。原来,我在老师的眼里一直是个普通的学生的,之所以让我去是为了给全能冠军做陪衬的对吧。虽然是我想要的结果,我得到了这个难得的机会,但我已经完全的迷失在失望的深渊中。

“先生,您要叫出租车吗?”

我被机场的工作人员拉回了现实。可能是在出口逗留太久了,愣神儿太久了,我的头有点疼,不自觉的使劲揉了揉太阳穴。

“谢谢,我自己来吧。”

此刻,我站在T3的出口,看着这拥堵成一片停车场的路,感觉头痛又加重了。算了吧!忘了吧!那些会让我无法前进的事情,不要再想了。就业住房医疗结婚等等等等,还有眼前的交通,还不够让我堵心的吗?别再给自己添堵了。

“师傅,走吗?”

那个司机背靠在车边抽烟,这边只有他的是没换成黄紫黄紫的北京现代,还是红色的小富康,有些格格不入。虽然已离开北京六年,但我印象中还记得富康是一块二一公里的,而现代是两块一公里。

他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烟雾缭绕的我看不清他的长相。看这穿着有点像个驴友似的随性简单,不像现代里穿着工作服的司机们那么规矩。他什么也不说就打开后备箱,把我的行李都放了进去。然后,等我们都坐稳了,我才发现车窗角上赫然贴着两块一公里。我不禁为自己之前小算计的失败而郁闷。

“去哪儿?”

“中日友好医院。”

先去报个道吧!虽然我是海归,可现在北京海归遍地都是,根本不值钱。赶快先拿日本那边的教授写的介绍信去中日问问,看能不能以此为跳板,在中日工作。什么内科外科妇产科都好,先让人家要了我再说吧。

车子行驶在平直的机场高速路上,我左顾右盼的,从心底感叹着北京巨大的变化。

“现在这北京发展的越来越好了啊!”

都说北京的的哥的姐热心肠好说话,可我今天碰到的可是个异类。我不知说了多少句话企图和他聊一聊打发漫长的旅途,可人家回给我的是一股浓浓的烟味。

坐在副驾驶,我能够看到这张出租车司机身份卡。卡上的照片和我眼前这位“仁兄”简直判若两人,这线条硬朗又不失儒雅的气质,怎么可能是这个邋里邋遢,不剃胡子满身烟味的小富康司机产生联系呢?陈子非,这个有点叛逆的名字,倒是能和他此刻的狼狈联系起来。

突然,一个急刹车,我差点撞到前挡风玻璃上。我刚反应过来原来前方出了事故,陈子非早已冲入人群,把倒在血泊中的伤者抱了出来!

伤者是一名女性,头部严重撞击,身上有多处外伤,雪白的裙子被鲜血眼红,格外艳丽刺眼。陈子非抱走她引起人群中一阵骚乱,但他却毫不理会这些。他把伤者放到后座上,然后拍击她的肩大声呼喊:“小姐!小姐!醒醒!小姐!听得到吗?”

我拍拍他:“让我来吧,我是医生。”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闪烁不定,浓黑的眸子仿佛要把我吸进去。

车辆越堵越多,司机们都下来一探究竟,人群中七嘴八舌的,嘈杂的让每一个人心里都异常烦躁。

“不行,失血太多,这里什么都没有,我无法采取任何抢救措施。”

陈子非依旧冷静的抽着烟,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仿佛他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只是皱着眉头,神情严肃的望着前方即将疏通的道路,沉默不语。

“人呢?人呢!”人群中冲出一个手持移动电话的愤怒的男子,看到陈子非就一通“开炮”,“我已经打了120了,你这又是干什么?!出了问题怎么办?你负责啊!你是哪个运营公司的?我要去告你……”肇事司机操着浓重的上海口口音,这一车话说得,好像撞人的是陈子非似得。

“你是要去中日友好医院吧?”陈子非根本没有理会眼前这位叫嚣者,突然问我。

“啊……是。”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喂!你有没有在听啊?什么中日友好医院啊?120马上就到!”那人还在喋喋不休。

“我看你最该打122!”

丢下这句话,同时丢下烟头,陈子非钻进驾驶室,招呼我做好,一踩油门,循着刚刚疏通的机场高速,扬长而去。

“师傅,您这儿有手电筒吗?”我想照一下瞳孔。

“不用照了!深度昏迷,呼吸窘迫,是失血过多引起的。你再看看她有没有隐蔽的外伤,骨折什么的。”

他也懂医吗?就这么一个的哥?

我当然知道现在该干嘛,不用他说。

为了争取时间,陈子非风风火火的违章抄了近道,甚至逆行走了辅路,差点迎面跟一辆正常行驶的车撞上。他一个急刹车就站住了,病人可不好了。

“不好,没有心跳了!”

我刚想做胸外按压,他就从前边下来,打开后车门,想也不想的往伤者的前胸重重地捶了一拳!出乎意料的是,我一直放在伤者颈部动脉的手指竟感到了微弱的跳动!

我从没见过这么野蛮却这么有效的急救方法!简直比除颤仪还管用。之后他便抱起伤者往医院跑。我向看车人交到了几句,便也跟着进去了。

“救人!这儿有伤员!”他抱着伤者在医院大厅内呼喊,打破了急诊大厅还算有条不紊的氛围。

“放这儿吧!放这儿吧!”一个护士不耐烦地推过来一个担架。

“她没有其他外伤,就是失血过多,内脏也有损伤……”

一个医生过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行了行了!靠边!”他看也不看地朝陈子非拜拜手,推着担架车离开,一副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抢救一!”

他被晾在那儿,急诊厅又恢复了平静,好像是对他的无声抗议。或许他是一直紧绷神经刚刚放松下来要缓一会儿,或许被刚刚那个医生的话说懵了,可我很清醒。他那几下子,绝不是一天两天能练成的,没点儿理论基础和实践,根本不可能做出这么有意义的施救。

看到他离开了急诊大厅,我也快步跟了出去。

医院门口全是病人家属和排队挂号长期驻扎的病患,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的格外杂乱,然而陈子非的背影却显得那么突兀。他那深色的夹克完全能融入到周围的环境中去,但我却能一下子找到他那落寞的背影。

他好像想点烟,可却怎么也打不着火了。打火机被它正在气头上的主人无情的丢掉,谁让它关键时候掉链子呢?我捡起打火机,一按,火苗挺冲的啊!

“这不有火儿吗?”我走过去,帮他点着烟。

他显然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有点拘谨的凑过来。

“你以前是医生?”

他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看都没有看我的走掉了。

二:真言

我顺利地就业于中日友好医院,下周才开始上班。今天周四,我有一大堆事儿要办。

最重要的是我的行李还在陈子非的车上。那天他气哼哼地走了,也许忘了这茬儿了。可我找了好多家出租车公司都没找到他人。我只有依靠媒体宣传了,希望他能听广播。还好我把重要的证件都随身带着,没耽误正事儿。

然后是回家串亲戚。小时候喜欢和父母去串亲戚,因为能得到压岁钱,还能尝遍各家美食。可现在对这件事却是满腔的厌恶!因为长辈们的谈话内容不外乎我这个海归,除了学习工作,就是娶媳妇生孩子这些事儿了。光说要给我介绍对象的亲戚就好几个,一直问我喜欢什么样儿的女孩,我头都大了。几天下来筋疲力尽,只想睡觉!

周一一大早,我来上班,被分配到了急诊科。原本以为一天下来得忙的脚不沾地儿连口水都喝不上,可我却喝了好几大杯。可能是科里这样安排的,希望我先适应一下工作环境,并没派给我很多活儿。

“黎大夫,有人找,在院门口。”

快到下班时间,护士给我传来这么一句话。

出去一看,原来是陈子非和他那辆破旧的小富康,他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着烟,右手绑着纱布,脸色不太好。

“陈子非!”

他回头看见我来了,便掐了烟,站起来打开后备箱,把我的行李一件一件拿出来。

“我以为你忘了呢!”我笑着说。

他闷闷地回了一句:“不好意思。”

“没事儿!你手怎么了?”我指着有些殷红的纱布问。

他看了一眼,没回答。

“你……从前行过医吧?要不那天怎么那么专业啊?”我试探地问。

他重重地盖上后备箱,吓我一跳。

“你老问这些干嘛?”他冷冰冰地问。

“只是好奇罢了!因为你那天的行动告诉我,你绝不是一个新手。”

“你既然猜到,干嘛还来问?我以前是医生,行了吧?你满意了吧?”他不耐烦的说。

他不愿多谈作为一名医生的过去,可我就是喜欢刨根问底。并不是单纯的好奇心,我也有我自己的考虑。

“我就在中日上班,你要是平时没什么活儿,每天这个钟点来接我下班吧。”有些事不能太直接,得慢慢来,“车费就按你们公司订的算。”

没有料到我会这样做,陈子非虽然没有表现出他的局促,但我也能感到他对之前态度的抱歉。

“那……那你几点上班?你住哪儿?我也接你上班吧!”

“上班太早了,你前一天要是夜班怎么办?早上坐公交车很方便的,我是怕晚上下班要到其他医院有别的工作才拜托你的,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没问题,五点我肯定能来接你。”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伸出手,“我叫黎晓,中日友好医院急诊科。”我特别强调了我的职业。

他本来也是要伸出右手的,却因为受伤脏兮兮的纱布而不好意思,我便改伸左手迎合他。

“陈子非。”

急诊科开始为若干滑倒在雪地里而骨折的人忙得四脚丫子朝天的时候,距离北京最冷的三九天也不远了。陈子非每天下午来接我的时候,却好像还活在秋天,永远是那一身夹克,我瞧着都冷。

一路上我们很少有交流,他并不善言辞,我则是白天对病人家属解释得太多,到了晚上就什么也不想说了。借此,我也有机会观察他的相貌。原来与照片上的不同就在于一个干净整洁,伴有职业微笑,而另一个邋遢脏乱,面无表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改变,我实在好奇。我也希望,他所经历的事情,能让我彻底斩断深藏在我心底的那个、我逃避了六年的疙瘩。它影响我到今天,甚至是影响我在手术台上已经实践了无数次的第一刀。下刀之前,我都会犹豫,即便熟练得不能再熟练,却依然有点缺乏信心。就像是个梦魇,总在最关键是时候,冒出来折磨我。

那天我出来的有点晚,病人太多,实在脱不开身。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路灯也亮了好久,寒风凛冽的。走出医院大门,我看见陈子非站在车子旁边瑟缩着,不停地向手哈气。

“你怎么不多穿点儿?”我忍不住问。

他见我出来了,便从兜里掏出一罐还冒着热气的雀巢咖啡递给我。

“上车吧!”说着,小跑着坐进驾驶室。

我有些受宠若惊。

坐在车厢狭小的空间,我穿着臃肿的羽绒服窝在座位上被暖气吹得昏昏欲睡。而陈子非却冻得耳根子都红了。

“给你暖暖吧!”我递给他咖啡。

他犹豫了一下,我接着说:“不着急回家,先暖和下来再说!”“谢谢!”

没过一会,他就问我住哪儿怎么走。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点儿回去估计我爸妈也吃完饭了,我可不想吃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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