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绝代沈王爷——雾影缭篱
雾影缭篱  发于:2013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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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海英翻翻眼皮子,忽然道:“其实老夫特想知道,为什么你和那个黑衣服小子没受瘴气影响?”

紫影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除瘴气的药,只有两颗……”

余海英挑挑眉,“他是你什么人?”

紫影一愣。

“别跟我说是兄弟,他要是你兄弟,我拿几十年药渣子砸死你。”老头瞪人。

紫影无奈苦笑,道:“老前辈既然已经看出来了,又何必多问。”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明知道他没有吃药,还让他跟着你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余海英的口气忽然犀利了起来,他瞪着紫影,像是要用目光将他烧穿一般。

紫影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这平平常常的一个动作,已让全身被冷汗湿透。余海英非但没有帮他,反而看他的眼神里,加了几丝轻蔑。

“我……能不能去看看青音?”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量,余海英在这山间盖了座小小的四合院。紫影在白猿的搀扶下,走到了安置青音和墨言的房间。墨言睡得很香,一直沉浸在痛苦的记忆中,让他的精神很疲惫。现在终于放松了,此时估计把他抬走他都不会知道。而青音也是平躺在床上,却完全没有墨言那般惬意。他眉头紧锁,脸色苍白的可怕。紫影小心地坐在他的床边,凝视着青音的眸子中流露出了罕见的温柔。

“平日里总是那么任性,难得见到这般乖巧的样子。”紫影淡淡笑着,吃力将被角用力轻轻往上提了提。“你别看他是这个样子,骨子里却是倔强的很。他从来只走他认定的路,不管那条路是不是会通往悬崖峭壁。”

他这番话像是自言自语,却又像是说给身边的余海英听的。余海英并不做声,他只是紧紧抿着唇,手里还拿着那碗五彩斑斓的药汁。

“药丸只有两颗,拿到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可是那又能如何呢?青音不愿意挑明,那么我只能装作不知道。如果说出来了,他就会愿意吃一颗么?如果说出来了,他就会乖乖在山下等这么?会那么做的人,不是青音。”

余海英眉毛挑了挑,似乎有些意外。

紫影费力地伸出手去,握紧了青音的手。

“所以就这样吧,我想,只要在他受不了之前,带他出来就好了。这一路上,我都不敢看他,怕他会看穿我的心事。我不能让他以为,如果墨言救不了,是他的责任。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在那样的情况下,却还不顾一起地挡在我面前,我……”

我……不知道该怎样了……

青音对自己的感情,紫影是知道的。可是他要如何能接受?青音是那么干净的一个人,尽管任性,尽管倔强,可是他的心底从来都是柔软的。他会因为一点小事情乐得没心没肺,也会因为一点小事情哭的天昏地暗。他的所有情绪从来都不需要掩饰,那些都是发自肺腑的呐喊,那么地真真切切。

可是自己呢?

这双染满了鲜血的手,如何去拥抱那样纯粹的一个人,如何去拥抱那样纯粹的一颗心?

紫影笑得苦涩而落寞,他通过手,将自己的内力传给青音,帮助他理清紊乱的经脉。余海英自然是察觉到了,但是他并没有阻止。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默默走出去。

白猿正在院子里溜达,它伤的也不轻,暂时没办法出去玩了。余海英将药碗放在一边,走过去像猴子一样趴在白猿的背上。白猿吱吱叫了两声,没停脚继续溜达。

“小白……如果当初我是他,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余海英的声音轻微而沉闷,这一刻,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才让人意识到,他是真的老了。

青音的眉头皱了皱。

“傻瓜。”模糊的音节自微微开启的双唇中露出,紫影不由得惊得瞪大了眼睛。

只见原本昏迷中的人正缓缓漾起一丝笑容,那么熟悉,那么的……刻薄,可是看在紫影眼里,天底下却再也没有这般好看的笑容。但是他随即反应了过来,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他想跑,可是明明刚才还是他在握青音的手,现在却变成了青音的手在紧紧的抓着他。

青音慢慢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中有泪,如同一汪小溪漫过了黑白分明的眸子。一切的情绪都被放大了。紫影看到自己的影子在青音的瞳仁里,竟是那么地清晰。

“抱我……回家……”青音微笑着向紫影伸出了手。

紫影愣住了,刹那间,心里有什么东西膨胀了起来,将心房填的满满的。心脏被涨得难受,但却是那么满足。

“好。”

第四十六章:兄弟隔阂

沈莲想的没错,他的皇叔在他离开都城的这段日子里,的确没有闲着。以致于沈莲的马车刚刚进了安宁,便被一队整齐的宫廷禁卫拦下,“礼貌”地请他坐上皇上为他准备的马车中,直接进宫。

常子涧有些不放心,可是他的身份在明面上与沈莲并无瓜葛,因此也不便也追得太紧。沈莲尽量从容地自常子涧的马车上下来,随手掏了一锭银子给他,竟是不动声色地将他当作了雇来的车夫。常子涧自然是知道沈莲的意思的,他默默接过银子,跳下马车。

沈莲坐在金帐流苏的马车里,将帘子放下,这才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来这一次的伤势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他不禁苦笑,自己逞强回来,可是拖着这样的一个身体,又能够做些什么呢?然而,他却又不能不回来,因为在他的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都在位于都城嘉荫的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

马车从皇宫后门驶入,一路上极尽低调,并未惊扰到百姓。有东西宛若飞虫般自车帘扬起的缝隙中钻入,落在沈莲的脚边。那是一颗小小的,红色的珠子,就像一颗红豆。

相思红豆。

沈莲不禁微微一笑,看来常子涧通知了安宁王府,紫影他们已经跟上来了。

马车没有再皇宫外院停下,而是径直驶进了御花园门口,停在了平城湖畔。有禁卫过来掀开了帘子,沈莲深吸一口气,已一贯的慵懒姿态缓缓下了马车。远远看去,那一袭明黄正站在平城湖中心的凉亭里。那明媚的阳光太过耀眼,导致沈莲即使眯起眼睛,也看不清楚他亲爱弟弟的表情。

而他讨厌的叔叔,却正坐在亲爱弟弟的身边,悠闲的喝着茶。

沈莲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慢沿着桥廊走向湖心亭。

湖心亭中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八仙桌,只是这一次,桌子上没有酒,只有一壶茶。沈莲舔了舔干涩的唇,走过去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细细抿着。

“嗯,西湖龙井?这味道的确不错。”沈莲咂咂嘴,靠在一边。

虽然沈莲一向秉承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原则的,可是这一次,他却是有座不能坐。刚刚马车上的一路颠簸似乎让他的伤口有些开裂,此时若再坐下去,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站起来。

沈章忽然将头转向他。

“没想到皇兄不光对酒有研究,对茶也知之甚深,看来做弟弟的还真是不够了解自己的哥哥呢!”沈章语气平淡,脸上虽然在笑,但是目光中却满是阴鹜。

沈莲愣住了。

他不曾想过沈章会有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神让他联想到了黄昏下的战场,那举着大旗的千百万将士正在等着战鼓响起,就会开始肆意杀戮。而他,正站在高高的观将台上,随时准备君临天下。

是了,那是一个帝王的眼神。

沈莲忽然想笑,是他一手将沈章推上了那个高不可及的位子,那么如今他成长了,为什么自己反而觉得难以接受了呢?不过……感慨姑且放到一边,他这样子,莫非……

“不必试探了,你想知道什么,痛快地问吧。只要我能说的,我都告诉你。”沈莲敛了笑容,正经地回应沈章的目光。

沈章并没有因为沈莲的坦白而松懈,他看了一眼沈天晴,随即自己便坐了下来。

沈天晴这才抬起眼睛,看了沈莲一眼。

“皇上已经将该问的事情都告诉我了,由我来问你。”沈天晴咳嗽了两声,刚要开口。

“你?”沈莲忽然噗嗤一声乐了,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你还不配。”

沈章表情立刻变了,沈天晴却无所谓笑笑。

“江湖混久了,难免一身忘了朝堂上规矩。既然如此,沈王爷何不乖乖去当个武林盟主,过过土皇帝的瘾呢?”沈天晴话中带刺,可是那刺儿,却根根扎在了沈章的心上。

沈莲皱了皱眉头,“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难道大名鼎鼎的沈王爷不懂么?”沈天晴皮笑肉不笑。

沈莲眯起了眼睛。

沈天晴似乎一直把自己往沈王爷上扯,可是,这其中有什么样的阴谋呢?他会武功这点沈章是知道的,即使承认了自己是沈王爷,对沈天晴来说能有什么好处呢?

他不由的看了沈章一眼,却发现沈章低着头。而他放在桌子上的右手,却是紧紧攥了起来。

他到底怎么了?沈天晴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

眼前沈章的影子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腹部的剧痛提醒沈莲,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一面小心地将重心全部放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沈天晴当然没有放过这个小细节,他一直眯着眼睛打量着沈莲。他似乎已经知道了沈莲受伤的事情,目光不时落在沈莲的腰腹一带,似乎是在估计着伤势的轻重。

就在两人相互对峙的时候,就听沈章忽然用茶杯不轻不重地敲了下桌子。

质地上乘的白瓷敲在大理石的桌面,发出的声音冷得瘆人。

“你真的就是传说中的沈王爷吗?”沈章忽然问道。

“我的传说太多了,不知道你听到的是哪一个?”沈莲用微笑来掩饰他渐渐苍白的脸色,“不过沈王爷的确是我,这个否认了你也不会信。”

沈章咬咬唇,似乎是在琢磨怎样开口。良久,他仿佛下定了决心一样,冷声开口。

“朕不相信外面那些闲言碎语,朕只想问一件事。当年皇兄放弃皇位,可是为了鬼眼森林中的那个宝藏?”

空气沉寂了一刻。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沈莲忽然松了口气,仿佛心口上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一样。长久以来,他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对沈章说起这件事。虽然沈天晴不是个很好的叙述者,但是至少……他已不用在费心去做各种考量了。

沈莲的表情看在沈章的眼里,就是默认。沈章不由得寒了脸色,目中涌现出杀机。

“沈莲根本就不稀罕这个皇位!当了皇上,坐拥万里江山。可是这江山能装在你的口袋里么?江山永远是江山,你死了,它就成别人的了。可是你活着,你就得天天为它劳心劳力。做好了是个圣明,做不好,就只会落得个昏庸。所以沈莲不要,他把这担子推给了你,当你的挡箭牌。他自己呢?从先皇哪里知道了惊天宝藏的所在,一个人美滋滋地挖宝藏去了。他握着富可敌国的宝藏,却让你在这里替他看管江山,你何苦啊?”

沈天晴的话语一遍一遍回荡在耳边,沈章原以为,这些不过是他编造出来的离间之词,他才不相信皇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刚才看沈莲的反应,却让他的心彻底地凉透了。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辩解?既然骗了我,那么为什么不一直骗下去?为什么非要让我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卑贱?

沈章听到自己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他赶忙捂住了嘴。他好怕,好怕那声音会从嘴巴里跑出来,吼给所有人听见。从小他就在沈莲的光辉下长大,父母的眼中就只看得到那个全身闪着金光的儿子,而看不到自己。可是,他从来没有怨恨过沈莲,因为沈莲对他很好。

“你是我的弟弟,所以不许哭。”

还记得小时候因为背不出课文被父皇罚跪,起来了就躲到一棵树底下哭。偏偏沈莲正在树上偷酒喝,看到这一幕便轻巧的跃下来,站在他的面前。那时他的眼里,沈莲是只凤凰。那天上天下无人寻见却人人艳羡的凤凰。沈莲冲他一笑,那种不似人间的美让小沈章晕眩不已。

“你是我的弟弟,所以不许哭。”沈莲捏捏小沈章的鼻子,然后蹭了一点酒在他的嘴唇上。明明闻着那么香,可是舔到舌头上,却是辛辣的不成。小沈章连忙吐出舌头吸气,看着小沈章如此可爱的表情,沈莲仰起头笑得更甜,“下次在想哭的时候,想想这个味道。”

香,那人周身总是围绕着淡淡的香气。不似玫瑰那般强烈,也不似茉莉那般清幽。那是一种极致的,让人无法捉摸看透的味道。

辛,那人的目光总是那么炙热,落在脸上,如同盛夏的阳光。

沈章的眼睛渐渐湿润。

时光荏苒,已过去十余年,沈章虽然不是个坚强的孩子,可是从那之后,却再也未曾哭过。十余年,他不再记得父皇严厉的目光,不再记得母后温暖的手,却还牢牢记着一句话。

那个人,是我的哥哥。

第四十七章:皇宫遇袭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朕?”沈章沉痛地问,“皇兄?”

加重了力道的称呼听在耳中竟是那么地讽刺,沈莲无力一笑,刚要解释,却猛地察觉到了一股异常凌冽的气息。那股气息霸道而熟悉,带着铺天盖地的气势自背后袭来。沈莲眼角一抽,一颗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他果然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自沈章的角度看去,只见皇宫的屋顶上飞掠下一个绛红色的影子。那个人的衣袂在半空中猎猎飞扬,长发披散,看不清楚模样。然而手中的一柄闪着寒光的剑,却是直直刺向面前的沈莲!可是他的皇兄却依然噙着笑容,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为什么?他不是武林高手吗?

沈章只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自口中溢出,他瞪圆了眼睛,紧盯着沈莲,可是身体却由于过度紧张而无法挪动分毫。

“……刺客……闪开啊!”

沈莲的脸藏在阳光的阴影中,沈章看到,他在对自己笑。他这才注意到,皇兄的脸色是那么白,唇是那么干涩。有一丝鲜红自他白色的长衫上冒出来,渐渐晕染……那是血的颜色!

眼看绛行的剑就要到达沈莲的后心,他却忽然失了平衡,一个跟头翻出了几丈开外。沈章惊魂未定,他木然回头,看到湖边的禁卫中,跳出一个身穿紫色衣服的人。

那人……好像是皇兄的影卫?

紫影身上也有伤,几枚赤炎石逼退绛行后,他便提剑跃到了桥廊上,挡住了绛行。虽然常子涧早已飞鸽传书回来说明了绛行的背叛,可是此时乍一看到绛行,紫影心中仍是有些难以接受。

“为什么?”紫影低低地问道。

绛行自然是知道紫影在问什么,他冷冷一笑,上下打量了紫影一番,忽然一个剑花翻过,收起了剑。

“你杀不了我。”绛行冷冷道。

“我没打算杀你,但是我一定会阻止你。”紫影横剑当前,做了防卫的姿态。

“我今天不杀他,报他当初放过我的恩情,自此,我们两不相欠。”绛行提高了音调,似是想让沈莲听清楚,“下一次,我必以沈王爷之血,祭我之剑!”

绛行说完后,竟然真的转身就走了。他的来去都如一阵风,让湖边的诸多的禁卫面面相觑。紫影默默收起剑,快速跑到沈莲面前。

“皇上万岁。”紫影来不及给沈章行全力,只是草草弯了下腰,便过去搀扶住沈莲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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