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赏欢——惨了惨了
惨了惨了  发于:2013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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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叙主动跟李莫言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李莫言没有回应仲叙,而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像是压根没意识到仲叙在跟他招呼,他在以一种深邃的、专注的、饱含深意的目光看着仲叙,那目光之中有审视,有疼惜,更多的是浓浓的眷恋,像是渴望了很久很久。

仲叙被对方看得有些难堪,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对方,五年未见,说短不短,曾经青涩、阳光的少年,早已一去不复返了,乍一看,倒有些不敢相认。

李莫言呆了好一阵,接着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来找圣楠。”说完走上前去,在仲叙身边的位置坐下,没再说话,但显然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仲叙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李莫言,从前的事他虽不甚在意,但也从没想过该怎么重新对面对方,但是对方已经坐下了,出于礼貌,他也只得跟着坐下。

李莫言双腿叉开,大咧咧坐在那里,但却一直弓着腰低着头,两眼看着面前的地面,两手忖在自己的大腿上,像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正在神游之中。半晌之后只见他顾自笑笑,转头看着旁边的仲叙,不自觉的皱着眉,说了句:“你老了!”

仲叙也跟着笑了笑,应了句:“我是老了。”

他从前是最不服老的人,如今也不得不承认了,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才更觉得自惭形秽。青年的脸庞,不似少年时柔和讨喜,却多了一份刚强与坚毅,恰是男人一生中最迷人的时候,不像他!

李莫言突然伸出手,看上去像是想摸仲叙的头,仲叙却下意识往后躲了躲,他便被晾在了那里。

李莫言不恼,也不强求,而是被指了指仲叙一边的鬓角,说:“你好像有白头发了?”那语气是淡淡的,虽是问句,却并没有任何吃惊的意思,也无任何嫌弃的意味。

仲叙有些无奈,但还是笑,“马上都要40了,有白头发也是应该的。”

李莫言抿了抿了嘴角,没再说话,仲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场面不禁有些尴尬。

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一言难尽,其中的故事都可以写本书了,多年之后再次相遇本以为会是“刀光剑影”,谁料却是“相顾无言”?

仲叙有些后悔刚刚重新坐下,而不是直接离开,正在想着该怎么跟对方告别,恰好这时电话响了,解了他的急。

仲叙转身接电话,电话那头的人问:“方便吗?”

竟然是严臻明打来的,仲叙第一反应是对方怎么会有他的电话,随即又笑出来,有什么事是那人查不到的,想必对方也已经知道他回来了。

严臻明想必料到他回来之后,必定是麻烦不断,所以才会首先问他方不方便,那么多年的默契,并没有随着长久的分别而流逝,仲叙会心一笑,“你说。”

“还在老宅?这个时间了,婚礼也该结束了吧。”

仲叙知道严臻明没来参加婚礼,因为学校里发生的那些事,他对圣楠心有成见,看在仲叙的面子,才没有追究责任,但是这个结怕是一时半会没法解。

仲叙应了声是,对方又问:“晚上住哪里?”

“酒店。”

“那你等我,我来接你。”

对方最后一句话用的是毋庸置疑的语气,仲叙听了,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继而又有些不是滋味。

仲叙心知肚明,他那个时候离开,李莫言事件应该说只是个导火索,而追根究底,严臻明才是最主要的原因,五年了,他好不容易开始了新的生活,他何尝不知道,严臻明才是他最不该见的人,可偏偏这人他不得不见。

五年了,面对严臻明,他仍旧是少了些理智,不知如何跟对方说不。

仲叙挂了电话,起身跟李莫言告了别,随即先行离开。

李莫言一开始似是没有反应过来,而后才急急的追上去,拉着仲叙,着急的问:“我什么时候能再见你?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仲叙回头看了看对方,随即摇了摇头,他料得到对方会说些什么,他没有兴趣听对方的道歉,因为他早已经原谅了对方。

58

严臻明亲自从仲家老宅接了仲叙,而后找了个地方一起喝酒,两人不愧是二十多年的老友,几年未见也一点不见生分,见了面只是互相紧紧拥抱,半句话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找了一个半开放的包厢坐下,仲叙只给严臻明倒了小半杯酒,“你待会要开车,少喝点。”

严臻明只是笑笑,没有异议,照旧点着烟抽。

仲叙看着严臻明,不禁心生感慨,这么多年没见面,对方却一点不见老去,多少年了,岁月似乎一点不曾在这人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不像自己,年轻时生活没有节制亏空多,整个人气色差,这几年又在户外呆得多,晒得皮黑肉糙,越发显得苍老了。

严臻明一边点着烟灰,一边半抱怨的骂了一句:“你这小子,一去就去了那么久!”

仲叙失笑:“什么小子不小子的,如今出门年轻人都要喊我们大叔了!”

严臻明挑挑眉,轻轻松松的回了句:“大叔有什么不好,从前别人见了我不敢仰头正视,如今他们改绕道走了,少了那些只会谄媚奉承的人,空气质量都好多了,道路也宽敞了。”

仲叙听了只是笑,他承认,严臻明确实有这气场。

严臻明又问:“老太太怎么样?”

仲叙吁了口气,“还可以吧,毕竟年纪也大了,耳不聋眼不瞎,还能下地走得路,已经算是有福了。”

严臻明点头附和,“好不容易回来,多留几天,陪陪她吧!”

仲叙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回话,只是神情有些落寞。

这么久了,要回来早就回来了,仲叙注定是留不长的,严臻明岂会不知,但还是忍不住这样说了,总希望对方能改变心意留下来,一时气氛有些伤感。

仲叙心里非常清楚,自己那时虽然是不告而别,但凭严臻明的关系网不可能找不到他,对方之所以没去找,只不过是一心成全他罢了。相信仲家三姐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

在经历了那场风波之后,大家意见出奇的一致,只要他健健康康大家就很满足,至于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是否经常回家,这些都是次要的。

跟严臻明分别,仲叙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拿房卡开了门,却见房里的灯还是亮的,电视只有画面没有声音,Eric正半躺在床上看杂志,见他回来,对方扬头对他笑了笑。

仲叙看了看手表,“怎么还没睡,忘记跟你说,我今天会晚些回来。”

Eric笑笑,合起杂志丢在一边,双手徒劳的揉着脑袋,沮丧的道:“跟你没关系,是我时差没倒过来!”

“这也难怪,巴黎这会还是下午!”旅途虽然疲劳,但仲叙这会同样少了些睡意,“难为你了,要你跟我一起回来。”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想来看看,不管怎样,我也是中国人!”

Eric 下床伸了个懒腰,顺便从柜子拿了浴袍递给仲叙,“先洗澡吧,一路上乘机怪黏腻的。”

仲叙冲了澡出来,正擦着头发,听见门铃声,心想着,这么晚了,会是谁呢?下意识跟身后的Eric对视了一眼。只有严臻明知道他住在这,不会对方有什么事,找到这里来了吧?

仲叙拢了拢睡袍,“我去开门!”

对方却一派了然,“别,你忙你的,我来开!我饿了,叫了客房服务,速度还挺快,你也一起吃点吧!”

听对方这么一说,仲叙确实有些饿了,他一下飞机就赶回去参加圣楠的婚礼,到的时候别人已经吃过的,后来见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只顾着说话去了,泪水连连的,哪还顾得上吃东西,就连刚刚跟严臻明在一起,也只是喝了些酒,什么垫肚子的东西都没吃。

仲叙了解Eric,对方没有晚上吃东西的习惯,想必是早料到他会这样,所以才帮他叫了吃的,仲叙心下满是感激。

门开了,却没见着餐车推进来,仲叙正疑惑呢,却听Eric在那边叫他:“Alex,你过来一下!”

仲叙一手扒拉着头发一边往门口走去,看见门口的人,心中一怔,可面上却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他看了眼一旁的Eric,对方了然,朝仲叙点头意识,随即进去屋内。

仲叙把擦头发的毛巾丢在一边的角柜上,面无表情的问站在门外的李莫言:“你怎么来了?”

对方神情清冷,表情却异常认真:“我必需找你谈谈。”

仲叙满是无奈,无心追究对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没准一路都跟着他跟严臻明在,他不想引起Eric的注意,只得压低声音道:“今天很晚了,明天再说吧。”

“我怕明天你又走了,再也找不到你!”

对方意志坚定,仲叙没得选择,一番权衡之后,他终是妥协:“你去楼下餐厅等我,我换身衣服就下来。”

当年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如今也都长大成人了,说话的气场再不一样,再不像当年那么好打发。

仲叙进屋,正在琢磨着该怎么向Eric解释,对方却摆出一派理解的态度:“去吧,我叫他们把吃的转到餐厅!”

仲叙今天当真是心力交瘁,难得有人这么理解他,真心向对方致谢:“谢谢!”

59

仲叙只随意换了一身衣服便下楼了,头发仍是湿的,搭在额头,很不舒服。

李莫言在电梯口迎他,他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在餐厅侍应的指引下,径直去了位子上坐下,一言不发开始吃东西,他是真饿了。

中式的清粥小菜,最适合睡前填肚子。

李莫言也不说话,来到仲叙对面的位子上坐下,就那么静悄悄的看着仲叙吃东西,双手搭在膝盖上,时而握拳时而松开,倒像是有几分紧张。

仲叙只吃了个七分饱,不准备再吃下去,把筷子一扔,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的人:“你想说什么,说吧!”不同于先前的好声好气,这会的语气明显不善。

他本不想把场面闹得这么难堪,对于他来说,五年前的那些事,不过是一些作了废的旧章节,早已经翻过去了,他不想,也实在不愿意再提起。

可如今却不是他想旧事重提,而是事件的始作俑者不肯放过他,他自认为已经够仁慈了,没办法再保持理智。

仲叙不打算再客气,对方再不是什么小孩子,那么就该担起成年人应有责任。

李莫言平静的娓娓道来:“我一直在找你,但几次都功败垂成,我知道是有人在暗中捣鬼,我也知道那个捣鬼的是谁,但我不敢跟他硬碰硬。这么多年,我虽然查不到你的消息,但既然有人在防着我,至少让我知道你还活得好好的!”

还能有谁,当然是严臻明!对方表现得这样不卑不亢,仲叙一点不奇怪,除了刻意伪装出来的乖巧,对方从不是唯唯诺诺的人。

“那又怎么样?”仲叙轻笑着答道。

对于仲叙的不屑,李莫言不以为意,相反他表现得更加诚恳:“从前的事是我不对,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我一直想补偿你,并不是出于内疚,而是因为真心。五年前,我说我真的爱上你了,这句话今天仍然奏效,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

对方的话,仲叙只是听着,并不反驳,等对方都说完了,他才缓缓接着道:“从前的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就算有什么伤害也已经过去了,什么补偿不补偿的话,大可不必再提。至于爱不爱的话,就更加不要再讲了,你们是玩也好,是真心也罢,都该去换个人了!”

李莫言阴森森看着仲叙,语带苦涩:“让你相信我,就这么难吗?”

仲叙没做声,定定的看着李莫言,整个一副坦然的态度。

仲叙的平静激怒了李莫言,他凑到仲叙耳边,咬着牙低声道:“我若不是真的对你有好感,你觉得我会让你上我?!”

仲叙怔了怔,面露尴尬,随即又恢复常色,“这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你也不小了,应该知道,这世间的事,并不是有所求就能得到果。”

李莫言脸色已经铁青,仲叙不予理会,继续道:“你也不用再来找我了,从前的事我已经忘了,你也忘了吧!就当是年少时干的荒唐事,你之所以还放不下只是因为不甘心,过几年再回头看,就会不足为奇!”

仲叙说完就要走,李莫言哪里肯,追上去从后面拉住他,“你定下的五年之约,都不算数了吗?”

仲叙不由得一边摇头一边笑了笑,五年之约?如今看来,那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李莫言更加咄咄逼人,“我虽然骗了你,但我至少还有几分真心,你呢,你明明不爱我,却跟我定了五年之约,不过是想利用我忘记那个姓严的,如今你想开始新生活,便把这些都把忘得一干二净,你岂不是比我更残忍!”

仲叙觉得李莫言说的不无道理,那时的五年之约不过只是个权宜之计,有多少真情尚有待考证,他也有的确有借对方忘记严臻明的嫌疑,但他自认为没有欺骗过对方,无需跟对方解释。

“你说残忍就残忍吧。”仲叙掰开李莫言的手,大步走进电梯。

李莫言气急败坏的从酒店出来,把自己关在车里,一个人生闷气。

他努力了很久,才让自己冷静下来,过去的五年,对他来说同样不容易,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这是李莫言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他的确做错了一些事,但当他意识到错误感觉到后悔莫及的时候,对方却没给他改过的机会。他盼了这么久,才把对方盼回来,终于有机会可以拨乱反正,生怕再错过,这才一路尾随严臻明的车子到了酒店。

当初他一时大意,才让仲叙就那么人间蒸发了,历史决不能再重演。

60

李莫言接到今天新郎官仲圣楠的电话,对方知道他是追着米时出来的,特来电询问他事情的进展。

李莫言没有说话,对方大致也猜到了结局,不但不替李莫言惋惜,相反还有些幸灾乐祸,“我早说过,他这人特别记仇,你不信我,非要去碰钉子。他刚出柜的时候,我大姨丈骂了他一句变态,他到现在都还记着,我大姨赔了几次罪都没有用,到现在他还是不肯登他们家的门。要我说,这事没成没准对你是好事,你们根本不合适,不说别的,光说年纪吧,你们差了太多了,根本不在一个辈分,十年后他已经是个老头子了,而你仍旧风华正茂,二十年后他快不行了,而你正值壮年,生活怎么可能和谐!”

李莫言一直没吭声,仲圣楠便当他听进去了,继续劝解着:“我知道这几年你背着我们一直在找他,吃了不少苦,这回也该死心了。”

李莫言心中不忿,无处发泄,重重捶了一下面前的方向盘,响亮的的喇叭声把电话那头的仲圣楠吓了一跳。李莫言按捺着脾气不对冲仲圣楠发火,只是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你有话说话,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仲圣楠暗自翻来个白眼,明知对方不会就范,却还是不忍放弃,悉心劝慰:“莫言,你跟司徒是我最好的兄弟,你知道我最痛恨的就是gay,司徒就更加不用说了,他脑子一根筋,只要他觉得是错的,你说得再天花乱坠也都没有用。你也喜欢过女人,我们都觉得,你不是天生的gay,只不过是被一时的假象蒙蔽了眼睛,当然,这跟你心里的愧疚也有很大关系。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当初让你去掺和这些事!”

李莫言根本听不进劝,发狠道:“我不管你跟司徒怎么看,但我这个gay是当定了,如果你们因此疏远我,我无话可说!”

仲圣楠不由得叫苦:“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想把对方惹毛了,继而又改口,“像你这种条件,什么样的人不好找,干嘛非得找他,还要拿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吃力不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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