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颜子澄本来是有很多预约的。新人嘛，谁不想尝鲜？况且还是如此惊艳的美人。颜子澄的美已经在选楼那一夜传开了，仰慕者遍布男儿国每个角落，连一向美人遍布的蓝颜宫，也有点点躁动。

但是，身为老板的慕凌雪以颜美人预约已满为由都一一推掉了，换白枭的话来说，他已经傻到要和钱过不去的程度了。慕凌雪以为白枭要骂他的了，因为智商高的人往往忍受不了身边有一个傻得这么可以的人，但是白枭只是淡淡一句“辛苦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慕凌雪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觉得自己有点变态，变态到有钱都不赚了。身为一个风月场所的老板，他应该是比谁都风流才是，而事实也是如此，但是，一想到颜子澄的笑容颜子澄的唇瓣，他就有种关了蓝颜殿让所以男人都不能享受颜子澄的美的冲动。都说了，冲动是魔鬼。慕凌雪摇摇头，还是选择继续发呆。

当白枭抱着琳子亲着说肉麻话的时候，颜子澄一脚把门踢开了。

白枭看着来人，脸色冷冷的：“关门。”

“做得出怕什么别人知道？”颜子澄挑眉，还是把门关上了。

“有话就说，不要耽误太多时间。”白枭抱着琳子的手紧了紧，看着他脸颊的绯红唇角轻勾，泛着淡淡的温柔，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颜子澄难以置信地看着白枭脸上的温柔，手指抖了抖，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当白枭看向他恢复本来的冷淡时，他便又醒悟过来了，和仇轩一样，就只对一个人温柔么？

“我想问预约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颜大美人会没有预约的？”颜子澄叉着腰凶凶地说道。

“颜大美人是谁？”白枭不解地看向琳子，看着琳子的小眼珠瞄向了颜子澄，他才想起来颜子澄是姓颜的，赞赏地看着琳子以表示对他过人的理解能力的赞扬，白枭头也不回地说道：“琳子今天也没有预约呢！”

然后琳子浅浅一笑，红着脸看着白枭微微点头。

颜子澄不满地看着无视他的两人，喃喃：“活在自我世界中的人是可怕的！没有人明白你想的是什么。”

“我明白，辛苦了。”琳子的声音糯糯的细细的，有点不清晰的发音，就像刚学会说话的孩子。

颜子澄第一次听到琳子的声音真心地觉得很可爱，但是他还是明白什么是朋友妻不可欺的。白枭和琳子的事还是他选楼之前想着偷偷溜入琳子房间看看抱美人的双脚是不是真的不沾地的时候看到的，一丝不挂的两人。他清晰地记得，当时白枭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白枭说只要保密，会尽可能地帮他。颜子澄也没多大在意，只是觉得拿着别人的把柄心情不错，也就随意要求白枭做些无关紧要的事了。

白枭说，他会替琳子赎身，然后娶了他。颜子澄觉得可笑，他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的，不就是一个男人，不就是一个美丽的男人。即便是女人，即便是一个美丽的女人，颜子澄也觉得没有赔了一生的自由娶了的必要。颜子澄不相信真爱，正如不相信有人会永远对他好。其实，颜子澄的适应能力强，很大原因缘于他不相信永恒的人生信条，永恒本来就不存在，哪有必然的呢？最永恒的真理是什么都在变化，扳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处在变化之中。适应，也就是必然的了。

最后颜子澄还是没有问到他想知道的事情，经过浅唯郁房间的时候，颜子澄心情突然大好，便上前敲了门。

可是敲了几下门里面还是没有反应，当他正准备推门而进的时候，小马惊讶地扯住了他的衣服：“你想做什么？唯郁哥和客人在里面！”

颜子澄哦了一声，算是明白了，然后便转过身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啪的关上门。有一种被忽略的感觉，这是颜子澄最讨厌的感觉，他不喜欢的东西很多，真的很多，他不喜欢低调不喜欢被拒绝更不喜欢被忽略。而浅唯郁，再一次触及颜子澄的防线，他越是讨厌这种感觉就越是摆脱不了。不知什么时候起，浅唯郁在他的心里变得很特别。

人往往就是这么犯贱，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渴望。

第十章

当颜子澄再一次因为想着浅唯郁不能入睡的时候，他抱着枕头敲响了对面的门。

“谁？”浅唯郁淡淡的声音响起，有点飘渺的感觉，就像刚才做着一个美好的梦然后被现实吵醒了。

“我。”颜子澄应着，然后听到了门内一点细细碎碎的声音，门便开了，浅唯郁站在面前，映着淡淡的灯光，轻薄的睡衣裹在身上，长发随意散开，蓬松而柔软。

“我睡不着。”颜子澄说着抱紧了枕头，还没等浅唯郁说话便走了进去，把枕头放在浅唯郁的枕头隔壁，然后便缩着身子躺下了。

18楼本来全部是浅唯郁的房间，现在就和颜子澄平分了，一左一右地平分，除了最里面的是两人的卧室，其他都是用来接待客人的。而这间房间便是颜子澄第一次进来那间，淡雅的摆设，简单而细致。

浅唯郁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喃喃：“回去吧！”

“回去睡不着。”颜子澄睁开眼睛，抬眸看着浅唯郁，像一个吵着妈妈要玩具的小孩，有点可怜有点执拗。

浅唯郁呆了一下，然后便去关灯。颜子澄感觉到浅唯郁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越过他把身子翻过去里面，突然就觉得心跳加速，当什么动静都没有了，浅唯郁也在他旁边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下了，颜子澄莫名的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浅唯郁给颜子澄的感觉，大概就是安心吧！浅唯郁不像紫紫般吵闹、孩子气，冷冷淡淡的令人忍不住亲近，即便是他的一个笑容，已经令人有莫大的满足感。

颜子澄定定地看着房间黑漆漆的一片，然后轻轻地转过身去，抱住了浅唯郁的纤腰，感觉到浅唯郁挣扎着，颜子澄轻说：“不要动，就这样抱住，我才安心。”

然后，浅唯郁便不动了，任颜子澄抱住，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呼吸声，一下一下的，眼眶便湿了。曾经，对面的人也是这样，抱着枕头走进来，浅浅笑着：“唯郁，我睡不着了。”

当颜子澄醒来的时候，浅唯郁已经不见了，他摸摸旁边，没有温度。

小六伺候他梳妆的时候，他看着自己的短发，说道：“我想染个红发。”

小六迟疑了一下，然后便走了出去，再进来的时候带着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颜子澄看着男人染得花花绿绿的发色，伸手指着其中一种颜色说道：“我要比这个颜色更鲜艳的！”

那个男人点头，然后便打开工具箱。

几个小时后，颜子澄看着镜子中张扬红发的自己，轻勾唇角，喃喃：“颜子澄就该这样，没有平淡没有孤独没有束缚。”

慕凌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颜子澄身后，看着镜子中的颜子澄，慕凌雪开口：“你怎么了？”

颜子澄也看着镜子中的慕凌雪，开口：“什么怎么了？我很好。”

看着颜子澄眼底的不自然，慕凌雪把头偏过另一边：“客人在外面等着呢！”

“今天终于有客人了！”颜子澄笑着，却想起了浅唯郁。

“因为唯郁回家了，18楼总要有个人坐镇。”慕凌雪说着，有点不情愿，他还打算一直替颜子澄拒绝来客的。

“回家？”颜子澄回头，看着慕凌雪。

“是因为浅唯郁才这样的吗？”慕凌雪看着颜子澄眸中难得的专注，轻笑一下，然后转过身去走了。

转过身后，慕凌雪的笑容便化淡再化淡，最后只有强牵的嘴角和不成形状的酒窝。

浅唯郁下了车，小马撑着伞跟着他走进了一间小房子，临着小溪门旁有棵大树的小房子。

“唯郁哥！”夜子淇奔了过来，扑入浅唯郁的怀中，大大的笑容绽放在脸上。

“子淇，来让哥看看，长高了没有？”浅唯郁说着摸摸夜子淇的头，看着他拼命踮起脚尖的样子一笑：“长高了呢！”

“唯郁啊，来了！来来来，让我看看你！”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拉着浅唯郁的手说着话。

“娘，生日快乐！”浅唯郁笑着，是与平时不同的表情，带着点孩子的单纯带着浓浓的温度。

“快乐快乐！看到你我当然快乐了！”男人说着竟然哭了起来，然后呢喃着一些听不清的话，浅唯郁知道，他是在说着关于夜子然的话。

夜子然，那个执着的男人，固执地认定了恨。

“娘亲不哭！”夜子淇说着用小手帮男人擦着泪，男人点头，看着夜子淇圆滚滚的眼珠子，泪更加不止起来。

“子淇出去玩吧！我陪娘就好了！”浅唯郁轻轻对夜子淇说，然后捏捏他的鼻尖。夜子淇的眼睛，的确和夜子然很像，黑而亮。

夜子淇应着，便跑了出去。

浅唯郁轻轻把男人抱住，开口：“娘，子然一定很想你的！”

男人不语，哽咽着，良久，才平静下来，开口：“唯郁，他不会的，他不会原谅我的。”

浅唯郁说不下去，拍着男人的肩，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照片上，上面，两个美丽的男人一人抱住一个孩子，大的那个绽开笑颜单纯而夺目，小的那个吮着指头一脸茫然的幸福。

当浅唯郁回来的时候，颜子澄已经抱着枕头等在门口很久了。浅唯郁站住了，看着颜子澄说道：“回去吧，或者去找紫紫。”

颜子澄摇头，固执地摇头。

浅唯郁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颜子澄的房间，颜子澄便跟了上去，当他把门关上的刹那，浅唯郁淡淡的声音便响起。

“我一直在等他，我答应过他，等他，一辈子。”

颜子澄有点错愕，看着浅唯郁脸上渐渐泛起的笑容，有点窒息的感觉。

“他是夜子然，一个美丽的人，虽然比不上你的惊艳，但是他笑得没有杂质，有着别样的魅力。在你来之前，他是蓝颜殿的神话，他选楼就在16楼的了，这是从来没有的。”

“不久后，他便上了18楼，那时候，我还只见过他一面，那是他下楼梯的时候，我和他擦肩而过，他对我笑了，那么的纯粹。”

“我努力着，努力上18楼，努力和他平肩。然后有一天，他和你一样，抱着枕头敲响了我的门，之后我们便一起了。但是蓝颜殿是有规矩的，不能恋爱，所以我们躲着藏着。”

“然后，国王看上了他，他入了宫，当了妃。他要我等他。”

浅唯郁把话说完，笑容始终没有消失，仿佛面前的就是夜子然，也正温柔地看着他。

最后，浅唯郁把视线落在颜子澄脸上：“我一直当你朋友，一直都是。”

虽然，浅唯郁知道自己对颜子澄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但是，他宁愿把他当做朋友，一直的朋友，最好是最最亲近的朋友。

颜子澄突然绽开最灿烂的笑容，笑得那么的没心没肺，浅唯郁便转身走了，没有回头。

颜子澄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斟酌着自己现在究竟在想什么，揪心的感觉，是不是就是爱？

第十一章

夜子然用手拨弄着面前蓝玫瑰上面的刺，长长的头发倾泻下来，落在明黄色的衣服上。

“然儿，想什么了？都流血了。”北影涯轻轻走近，伸手把夜子然的手握住，眉头轻皱，然后放进嘴里吮着。

“国王殿下。”夜子然回过神来，看着北影涯轮廓分明的脸，轻笑出声：“想你！”然后微微弯腰请安。

北影涯伸手制止他，环顾一下周围：“没有人。”

夜子然便笑得更大声了，孩子气般搂紧北影涯的脖子，开口：“抱我回去！”

北影涯看着夜子然没有杂质的笑容，当初自己就是被这个笑容吸引，想着要一辈子把这份纯粹留在身边，便把他带回蓝颜宫。他应着是，便轻抱起他，往灿然宫走。

北影赏在安赏宫的最高层往下看去，看着北影涯抱着夜子然往灿然宫走的身影，不满地把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下，喃喃：“狐狸精。”

颜子澄躺在宁震怀中，伸出小舌头舔着宁震的手指上白糖糕的残屑，眼睛微微眯着，一脸的陶醉。

“你比浅唯郁美多了！”宁震赞叹着，手指触着颜子澄的舌尖软软的。

颜子澄脸色一变咬了宁震的指头一下，血珠便冒了出来，颜子澄把脸别过另一边，不说话。

“颜美人生气了？”宁震浅浅笑着，以为颜子澄是耍性子生气他拿浅唯郁出来比较了，把头抵着颜子澄的头，喃喃：“不说就是了！”

颜子澄勉强一笑，把头窝在宁震怀中，闭上眼睛。但还是想着浅唯郁。

浅唯郁曲着身子，头微微低着，长刘海遮住了半边脸，看不清神色。

“唯郁哥，还好吗？不如我去找医生！”小马把一杯热水递给他，一脸的担心。

浅唯郁扬起头，本来就白皙的脸显得更加的苍白，额上冒出了一些细汗，没有丝毫妆容的脸透着一种病态美，他浅浅笑着示意小马不用担心，然后伸手把热水接过，握住，开口：“跟老板说我今天不舒服，不接客了。”

“是。”小马应着便奔了出去。

慕凌雪过来的时候，浅唯郁已经痛得伏在桌子上动不了了，他走上前去蹲下，看着浅唯郁苍白的脸色：“唯郁啊，医生快来了。”

浅唯郁张开半闭的眼皮，微微点了下头，又闭上了。

“医生，他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没有根治的办法了么？”慕凌雪站在一旁看着医生替浅唯郁测着脉搏说道。

医生收起仪器，开口：“他这是日积月累的，不是说根治就能根治的。”

医生走了后，浅唯郁支撑着坐在床上，看着慕凌雪说道：“老板，对不起。”

慕凌雪一脸担心地看着他：“有什么对不起的，你身体一向就不好啊。是我这个老板不会体恤员工。”

浅唯郁笑着摇头，想起了以前的日子，然后说：“以前，我没有父没有母，被卖进了有钱人家做下人，有一餐没一餐的，总是挨饿总是被打。之后被卖进了这里，我很庆幸，我被卖进了蓝颜殿，遇上了你这么好的老板。真的！”

慕凌雪被这样的浅唯郁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浅唯郁平时总是冷冷淡淡的，突然说得这么煽情就好像白枭说我爱你般别扭，慕凌雪哈哈笑着，接口：“我还庆幸有你这么好的员工呢！”

“其实，其实……”慕凌雪突然支吾起来。

浅唯郁歪头看着他，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笑了：“老板，这不像你。”

慕凌雪抓抓头发，还是说出口了：“你和颜子澄，怎么了？”

“颜子澄？”浅唯郁重复着颜子澄的名字，低下了头，没有接下去。

慕凌雪也觉得自己很唐突了，有点尴尬地想着要说些什么话转移话题还是这样一走了之的时候，听到了浅唯郁的笑声。

慕凌雪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来，发现浅唯郁真的在笑。

“老板你，是不是喜欢颜子澄了？很少看到你尴尬的样子。”浅唯郁说道，然后止住了笑容，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地说道：“我和颜子澄，就是对手，如果他愿意，我们还是朋友。”

“是颜子澄一厢情愿？”慕凌雪听着浅唯郁的话觉得颜子澄就是被拒绝了。

浅唯郁不语，整理着枕头躺下，开口：“我累了。”

“好吧，休息一下。”慕凌雪也没追问下去，转身走出房间。临出门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说道：“唯郁，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总是在笑，很单纯地笑，就像刚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