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葵伸长脖子。试图穿过密密麻麻的黑色脑袋寻找声音的源头。是幻听吗？为什么听到了齐椋的声音？大概是还在周末的回忆里吧。

眼神不太好呢。小小的脑袋四处张望，搜寻着，似乎没有发现他，不一会又低下了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齐椋轻笑一声。无奈，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有存在感。齐椋一点一点挪向车子后方，去找那个忽视他的人。

“余葵。”他的手抓住余葵细瘦的肩膀。

余葵吓了一跳，“啊。”的叫出声来。他别过脑袋，呆了。“齐……齐椋……”话语断断续续。是他，还以为是自己想太多了。只是他的家不是在阳光小区吗？这路公车并不经过的啊。

“想什么呢？我叫你也不答应。”高出余葵许多的齐椋将余葵围在自己开拓出小片半圆领地内。

“没。没什么。”余葵抬头，那人正低头看他，脸上是柔和的笑。好暧昧，余葵迅速低下头。对视，他还没有勇气。

“你家在这附近啊。”齐椋玩味的看他低垂的黑色脑袋，有两个发旋呢。

“恩，在月亮新村。”余葵乖乖回答。

“里公司很远呐，难为你要每天早起。”

“还好，我起得来。齐椋你住哪。”他是知道的，但不能让他发现他知道。

又一站上车的人涌上来，齐椋的半圆形领地缩减为贴身而战的方寸之间。余葵扶手的扶手杆爬满了大大小小的手，不知是谁竟然过分的掰开了余葵的手，余葵险些在车子开动的时候摔倒。还好齐椋及时拥住他。

这……这……余葵的手完全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齐椋抱紧手足无措的余葵。小动物怕生吗？爪子应该紧紧抓住才不会摔倒，这是本能吧。呆笨形容刚好。他最近变得很恶劣。修辞功力也见长。

“我住在阳光小区，昨晚是借住朋友家。”

“借住？”谁？余葵不由想到张扬的林安，难道是他？他是喜欢齐椋的，他感受的到林安和他一样热烈的目光。齐椋呢？他也……晚上，是夜生活？

耳朵红了？齐椋底下身子对着泛红的小耳朵吹了口气。“我说，你想什么呢？耳朵都红了。”余葵的脑袋转向另一个方向。“是顾方家。昨天顾方老妈来，我们从小玩到大，阿姨来我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这是向自己解释？他害怕自己误会？顾方是发小，那林安呢？

“那林安呢？”没思考的时间，心中所想不自觉脱口而出。

“这和林安有什么关系吗？”齐椋不解。“林安是我大学的学长，一直帮着我，我进电视台也是因为他的介绍。”

原来有这么多缘由。那么，他可以认为他们的关系只是好朋友。微微有些愉悦的小情绪。

“摩曼大厦到了，下车的乘客……”报站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到了，下车吧。”齐椋牵起余葵的手，随着汹涌的人群下了车。

手，别牵着……余葵的掌心冒出细密的汗水，浸润那人宽大的手掌。

电梯在上班时间总是超载的。一路上了9楼，齐椋也跟着一起下来电梯。

“余葵。又没吃早饭吧。”齐椋叫住了只顾一路向前的没有健康饮食习惯的小动物。

“我。”余葵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只能点头承认了。

齐椋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打开了公文包，掏出一袋食物。“顾方家附近的小摊买的，今天他在家陪阿姨，多出来一份，给你。”

余葵接过塑料袋，豆浆和包子还有暖暖的温度，一直暖到心头。“谢谢。”

“不用说谢谢，记得下次要请我吃饭就行。”齐椋道。“我记得我都请过你两次了吧。”

“我会的，你喜欢吃什么？”一定要好好准备。余葵想。

齐椋笑了，道：“说笑的，我上去了，一定要吃掉。”他指着塑料袋来的食物，做出抓食的动作。

恩。余葵抓紧袋子，塑料袋发出细碎的小声音。

在家里的时候每天早上老妈都会做好早饭叫自己和老爸起床，一家三口坐在饭桌前吃着新鲜温热的饭食。有时候，出门前老妈还会在自己的书包里塞上一袋温好的牛奶。现在自己一个人住，饮食渐渐不规律了，胃病的症状也慢慢显现出来。也不知道这样的时光还能不能再出现呢。

第十一章：爱心早餐

临近岁末，公司琐碎的事渐渐多了起来。经理按例开早会。也不知道大家周末都是怎么过的，菱清和柯向晨均是一脸倦容。星期一综合症啊。

“咳咳。”蒋明飞清了清了嗓音，算是提醒。

菱清和柯向晨正了身子坐着，眼皮还低垂着。微微打哈欠。蒋明飞也不甚理会，滑动鼠标，交代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年末，采买客户礼品的任务放到了馀葵的头上。

馀葵记挂着他的“爱心”早餐，会议一开完就奔回茶水间取了饭盒，将袋子里的笋丝肉包，芝麻豆饮放进微波炉加热。静静等着。心轻快的飞扬。

“小馀，什么东西这么香啊。”蒋明飞捧着透明的茶杯小口小口喝着，讲了许久，口干舌燥。

“叮。”微波炉响起完毕的提示音。馀葵打开微波炉拿出热气蒸腾的食物。“是包子。经理要吃吗？”粉白的面皮，浓郁的肉香，着实诱人。

“这不用，我在小林家吃过了，平时也不见你带早餐来。”

“是朋友给的。”馀葵说这话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蒋明飞放下茶杯，摸了摸下巴：“那么说来是爱心早餐。哦。交女朋友了？”

“不是，不是。”馀葵把脑袋当成拨浪鼓，摇的猛烈。

“啊？我听到了什么？”有八卦的地方一定一菱清，她一下扑到馀葵身边。“好香啊，是某家的包子，要排很久队才买的到耶。”吃货解说道。

排队？那人说是路边小摊多买的。是特意为自己买的，因为上次的小发现。馀葵想齐椋是不是也是有那么一点关心他呢？向朋友一样，嘘寒问煖。感动了。他觉得自己是又靠近了他一些。

见馀葵不回答，表情明显是幸福的。菱清又道：“我家小馀都有人送爱心早餐了。女朋友什么的讨厌啊。我很喜欢小馀的。小馀，要不要考虑一下姐姐啊。”

还没等馀葵回应，柯向晨倚在门口道：“哟，我说人家多体贴，排队买包子，你一大妈，馀葵看上谁也看不上你啊。”

“你。”火气上身，菱清便要去追打某个毒舌男。

馀葵和蒋明飞相视一笑。馀葵端着小饭盒回到自己的座位。终于可以开动了。大咬一口，汁水四溢。不愧是吃货菱清夸奖的，真的很好吃呢。最好的调料是那人的关心。

不想柯向晨却绕了回来，问：“小馀。这包子真的很好吃？”

馀葵笑道：“恩，很不错的。”

欢喜冤家。明天早上菱清的桌上一定会出现某家的包子的。菱清一直没发现？真是迟钝。对于别人的事感受的细致，遇到自己却注意不到。

一个早上都忙着整理客户名单，制定礼单，联系厂家。馀葵的眼睛都要钉在电脑屏幕上了。吃午饭的时间过了许久竟没有察觉。

“小林家啊。我对他真是越来越失望了。”菱清边舔着嘴唇边抱怨。馀葵还在位子上，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小馀，怎么不去吃饭啊？”

“啊？”馀葵抬头看墙上的时钟，都快一点了。肚子这个时候合适配合的发出搅动的“咕噜”声。都过了饭点了。早上那人还开玩笑说要自己请他吃饭呢。多好的借口，他幻想好了美好的午间饭点要两人共度的。多好的机会，竟然没有把握。他原来也是贪心的。

“小馀，工作不用一下乾完的。给你一个小时，快去吃饭吧。”蒋明飞道。

“谢谢经理。”馀葵起身，脑中闪过几天的小店。离这里不是很远，就去那里吧。走出大厦时，馀葵仰起头，望向十楼的落地玻璃，摺射太阳光线的玻璃挡住屋内的一切。说起来，他除了知道齐椋在十楼，偶然间知道他住在阳光小区，连齐椋的电话也没有。除了像以前一样傻傻等着遇见，他还是不敢开口和主动。

“老板，鸡丝粥。”上次齐椋点的也是这个。

过了饭点，老板可以只为他一个服务，饭食自然是很快就上桌了。“当心烫。”老板好心提醒。

“谢谢。”馀葵道。

店里没有别的客人，老板随口和馀葵攀谈起来：“小兄弟是齐椋的朋友？”

看来老板和齐椋很熟。“算是吧，我们是一栋楼的。”馀葵依旧一片一片挑着葱花。

“哦。是这样。他常来我这，好几年了。”

“看得出来。那是因为老板家的粥好吃。下回我带同事过来。”为了证明，馀葵大吃几口。险些烫着。

老板淡然一笑。

“齐椋经常一个人来？”有没有带其他人来过？

老板缓缓道：“没有。只有你。”

只有他？馀葵的心忽然颤动一下。

“有时候，期待会成真的。为别人做出的努力，有心的人一定会看到。”老板拍拍馀葵的肩膀，意味深长道。

老板的话是什么意思？再次相遇后的一切，是预示什么吗？

第十二章：回礼料理

这几天都想着那人的请客之说，想上楼去找齐椋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加上其他联系方式也没有。结果余葵一大早就到了菜市场。也不知道那人喜欢吃什么。青菜，大葱，猪肉几样自己拿手的菜都买了一点，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做什么吧。

思来想去，余葵最后决定做粥。皮蛋瘦肉粥，简单易做，时间也刚刚好，看来今天得奢侈一会做出租车了。余葵打开手机看时间，微叹一口气。

余葵原来是不接触厨房的，洗手作羹汤这样的事一直是老妈在料理。很小的时候她说过：“小葵是男孩子。一会一定会遇到为你做饭下厨的女孩子的，小葵只要在餐桌等着香香的美味上桌就行了。”身为高中教师的老妈一向很忙，加上一般带的是高三的学生所以连双休日都要给学生补课。不过一日三餐，她都是认真准备，按着营养均衡搭配着。和每个孩子一样，老妈做的菜永远是世上最好吃的。

可笑的是现在自己喜欢上的却是一个男人。他不需要别的人为他料理衣食起居，只要和那人畅谈笑和就是幸事。

高二那年夏天闷雷阵阵，一个夏天都在下雨，台风登陆频繁，整个城市几乎是泡在水里一般。这样的天气状况也是家中情况写照。老爸外出出差，回来时正遇上台风登陆，风雨飘摇，车子在半路抛锚，后面的车子因雨天路滑，视野又小一下就撞上了。

余葵只记得，雨不停在下，老妈接了电话就冲出家门，他问：“怎么了？怎么了？”老妈也不会答，眼里默默地留了下来，无力的关上了大门。余葵一整夜都没有睡，将自己蜷着一个小球坐在沙发上看了一夜的电视。电视的右上角黑色的台风警示标志直到第二天才变成了红色。余葵走到窗子边，远处的树木东倒西歪。

老妈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一个人呆呆的望着远方，站立的身体摇摇晃晃也像那被风雨倾倒的芒果树。

不幸中的万幸，老爸的小腿骨折，轻微的脑震荡，并无生命危险。自从老爸住院老妈便推了高三的班导工作，一心一意照看老爸。每天早上留了一天的伙食费就出门，在医院一呆就是一天。余葵的饮食变得不规律，他的胃病就是那时候得的。无奈余葵买了料理书籍，自己学着动手做饭，一步一步慢慢尝试着，到老爸快出院的时候，他已是小有成就了。老爸出院的庆贺宴还是他做的。

老爸虽然出院了，却有了后遗症，一到雨天就会骨痛。

砂锅里的粥发出“噗噜，噗噜”声音，升华的水蒸气氤氲了双眼，余葵看向窗外，又下雨了。他抹了眼中还未滚出的液体，专心搅动料理。

下雨天。等出租车都不容易。余葵还算幸运在小区门口站了几分钟就等来了一辆空车。到达公司时，离上班只差一分钟。余葵提了保温盒进了办公室。立刻引来馋虫菱清。

“小余啊，你就老实交代吧。连续两天的‘爱心早餐’。”

“没。今天这是我自己做的。我做的多就带了些给大家。”余葵打开盒子，浓香扑鼻。

菱清扯着嗓子喊：“有吃的。小余牌美味粥品~”

余葵乖乖的交出饭盒由着菱清瓜分。他特地另装了一盒留给齐椋。蒋明飞真真是精明。眯着眼：“小余，你还事？给你10分钟。”

“谢谢经理。”余葵得了令，拎着袋子便偷偷溜了。众人忙着吃，都未发觉他的离开。

唯一发现的柯向晨到：“明飞，你倒看得透。”

蒋明飞笑：“守了两年了，算起来时间很长了。也就你看的出来。他心里有人，别人自是看不到，这很早我就知道了。”

余葵一路小跑上了楼，站在门口却不敢进去了。这样会不会很奇怪？特地的跑上来，要是他不喜欢怎么办。他又一次退却了。还是下回请他去酒家吃算了。

“这不是楼下的。”顾方正要出门办事就看到站成雕塑的余葵。

是齐椋的朋友兼上司，余葵认得是叫顾方。“你好。”

“别这么见外嘛。怎么了有事，找谁的？”

“没有，没有。我电梯坐过了。”余葵道。说着便要回头走。

电梯坐过了，他还真是不会找借口。明明是站在楼梯口的，谁都看得出是刚刚爬楼梯上楼的。“余葵。”齐椋叫住余葵。他不找他，他也不会主动来找。胆小鬼。

“齐。齐椋。”余葵道。

“来找你的啊。那我先走了。”顾方招手作别。

齐椋笑笑，走近余葵：“怎么了？”他是一下就发现了余葵手中的袋子。

“我。”余葵顿了顿。“上回你不是给我买了早餐，说要请客的，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做了粥。”他将袋子高高举起，示意他接住。

齐椋接过袋子。心里一震，亲自做的。没想到，他还是“贤惠”型的。“我上回就那么一说，你还较真。你放心，我部挑食的。你最近有好好吃早饭？”

“有。有的。”明显底气不足。

齐椋叹气：“一个人在外更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经理只给了我十分钟，我下去了。”余葵道。

“恩，去吧。”

还要多久？齐椋想。

第十三章：经理独白

关于蒋明飞的心思，不是有心人，不是同意人是真看不来的。

余葵大四那一年托了海子的福，和海子一道进了现在的公司实习，那时余葵还不在销售部，在其他部门做简单的文职工作，海子的哥哥是公司的部门经理，有他罩着，工作上也未到大问题。

半年的实习很顺利就过去了。离开的那天，同事为他和海子办了欢送会。蒋明飞便是在欢送会上第一次见到余葵，腼腆寡言这是他对余葵的第一映像。一群人吃吃喝喝，杯影交错。海子一向健谈和大家说说闹闹，一味的要灌余葵酒。

“我不能喝酒。真的不能。”余葵抬手去推眼前的酒杯，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