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还曾对臣妾有情？”淑妃不回答柯凤炎的话，反而问着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事。

柯凤炎好不留情的摇头，“朕以为你明白的。”

淑妃瘫软在地上，流下了眼泪，“臣妾该明白吗？臣妾的夫君心里没有自己，臣妾如何能明白？”

柯凤炎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淑妃捂住了脸，“皇上曾经是对臣妾有情的吧。”

柯凤炎叹了一口气，“你对德君说了什么。”

“不要提他！”淑妃歇斯底里起来，“皇上，我是你第一个妻啊，您怎么能这么狠心！”

情绪失控的淑妃大哭起来，“皇上，臣妾爱你啊，从臣妾嫁给你的那一刻，不，更早的时候臣妾就爱上你了。你也爱过臣妾吧。”

“帝王不会爱上谁。”柯凤炎明明是坐在椅子上，可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觉得压迫非常。

淑妃呆立当场，忽而大笑起来，声嘶力竭的喊道，“莫绝！你听到没，皇上不爱我，他也不爱你！他不爱任何人！”

“哈哈哈……”淑妃几乎疯狂了，站起来晃晃悠悠的靠近柯凤炎，“皇上，臣妾告诉了德君，醉相依是您下的。哈哈哈！”

那两个让莫绝生不如死的字是：皇上。

躺在内室的莫绝，听到了淑妃的嘶喊。他无声的笑了，头偏向了内侧，一行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第19章：留住

“莫哥哥。”烛怜坐在莫绝的床边，小声的唤着他。

莫绝没有回答他，看似在睡着。

“我知道你没睡，莫哥哥。”烛怜抬起手顺着他墨黑的发，“你躺了好几天了。”

莫绝不愿睁开眼睛，他熟识药理，从那碗汤药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里面有一味罕见的毒药，醉相依，如何去解那毒药他也是知晓的，他所不知晓的是这药竟然是、竟然是……他的爱人所下。

烛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他的莫哥哥此时是那般的无助，他只想用自己的温暖来暖和他。

烛怜将软软的脸颊放到了莫绝的胸口，闭上眼睛享受着自己奢望了许多年的胸膛。

“莫哥哥。”

“怜儿，有一味毒药叫醉相依。”莫绝的声音轻轻响起。

“服用之人一旦停药就会陷入长眠。服用的间隔可以是三日，也可以是五日。但是不能超过十日不服用。”莫绝抬手轻轻的抚摸着烛怜的脸颊，温柔的话语就像是对待情人一般。

“今儿个是第九日。”

烛怜心里一震，有个大胆的想法，“难道……”

“呵呵，我中了这毒。而且今日是最后一日。”

烛怜猛的抓紧了莫绝的胳膊，“你不要陷入沉睡！我们还有许多事没做！”烛怜不知道怎么劝莫绝，就说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

莫绝看着惊慌中的烛怜，笑了。这笑不似春日般和熙，不似冬日般温暖，不似夏日般灼热，也不似秋日般热情。而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含在里面，让看着的人心痛。

“放心吧。我总不会忘了正事。”

“莫哥哥……”烛怜扑进了他的怀里，抱着他颤抖，能让莫绝如此的只有那人啊。

莫绝这几天似乎明白了一件事，他要，离开柯凤炎，离开这污秽的皇宫。但是在此之前，有些事情还是要解决的。虽然柯凤炎变了，但是自己要为他做的事还是要完成的。

柯凤炎这几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莫绝，今日是最后一天了，再不用药的话……

“绝儿。”

莫绝披散着长发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照耀在他的脸上，竟是这般静谧。

“你看这夜色多好。”良久，莫绝说出了这句。

柯凤炎望了眼在一旁端着药的玉雪，示意她上前服侍莫绝把药服下。

可莫绝还是自顾自的说着话。

“月梢麒麟殿，今宵是何年。

日日念君恩，君何处流连？

君不知，月宫美人言语间，尽是那、意气少年。

君不晓，七年相伴风雨雪，尽是那、暖意情绵。

缘尽情可断？莫道，不曾知凤炎。”

念完之后，莫绝回过头望着柯凤炎，眼里没有一丝闪烁，“相公，你来喂我，可好？”

柯凤炎的身子晃了一下，有些站不稳的扶住了床帏，眼里不安的望着莫绝。

“绝儿……”

莫绝不语，只是视线不曾离开他。

柯凤炎闭了闭眼睛，“玉雪，把药给朕，你下去吧。”

随后他的手里拿着药碗，坐到了莫绝身旁。

“是朕对不住你。”柯凤炎轻轻的吹着勺子里的药，“把它喝了。”

亲手喂自己珍视的人喝下毒药，柯凤炎他是怎样的心情？每一下都像是在自己的心头扎一刀一样。

莫绝一口一口的喝着，很慢很慢。每喝完一口都会对柯凤炎露出一个笑容。

往日让自己心醉的笑，如今正是让自己心痛的刀。

柯凤炎的手在发抖，他想把这药扔了，他想狠狠的吻住他的绝儿，他想……

可是他不能，他是帝王，他不能让自己有弱点，如果有一日莫绝要离开他，那也得永远睡在自己的身旁。莫绝是他的，绝不会让他离开。

柯凤炎起初就是发现了自己不能失去莫绝了，才会想到用毒留下他的法子。安安静静的睡在自己身旁没什么不好，不会背叛自己、不会抛弃自己。

可是为什么在莫绝的笑容里他感到了心慌？感到了无措？

最后一口药喂完的时候柯凤炎吻住了他，一点点的深入。属于莫绝的气息，莫名的让人心安。

一吻结束，柯凤炎将头埋入了莫绝的颈间，低低的道，“朕不知道忘了什么，但朕知晓你是朕的弱点。帝王不可能爱上谁，但是，朕，应该是爱上你了。”

第一次， 柯凤炎失忆之后第一次用帝王的身份说爱莫绝。

紧紧的抓着他的肩，莫绝红了眼眶。

五年了，柯凤炎用另一个身份再一次爱上了自己，可为什么除了甜蜜之外莫绝还感到了一丝心疼？

品味着嘴里的苦涩，柯凤炎用强势掩去了心中的惊慌。

“绝儿，醉相依对你的身子无害。朕只想把你留住。你别恼朕。”

被他圈在身体下面的莫绝抬起了眸子，深深的望进了他的眼里，彷佛要望进他的心里一般。

“皇上，我要做你的皇贵君。”

“好。”没有任何疑问，柯凤炎一口答应，“只要是你要的，朕都会给。”

第20章：上位

柯朝后宫一直无主，在春末夏初的时候皇帝柯凤炎立了他登基以来第一位皇一品：皇贵君。赐住太液宫。

这日，阳光温暖和熙，皇贵君身着后宫之主独有的明黄色长袍，衣袍上绣着的凤凰栩栩如生。坐在龙椅上的柯凤炎看着充满神采的皇贵君，心里荡起了一丝涟漪。

他亲自下殿执起皇贵君的手，拉着他坐到了龙椅旁边。

“皇贵君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官再次朝拜。上一次是封做德君，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莫绝坐到了皇贵君的位子。

“平身。”皇贵君有着独特的嗓音，没战场将军般洪亮，没一般男人的深沉，他有的是一种让人舒适的能力。听着他的声音如沐春风。

皇贵君是俊逸的，明黄色衬的他有着一股华贵的气息，白净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众臣的眸子带过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柯凤炎被这样的莫绝所吸引，被这般压倒众生般的气息所吸引。被皇贵君的气度所吸引。

接下来的日子，后妃纷纷来道贺，谁也不敢惹皇贵君。有着大皇子的德妃更是贤淑，帮皇贵君分担着后宫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贵君殿下，乐儿顽皮，若是贵君得空，还望德君指点一二。”

“德妃言重了。皇上很器重大皇子的。”莫绝客气的生疏着。

德妃一见就是个温婉的女子，是男人心中完美的妻子。

“贵君谬赞。”被拒绝的德妃也没有做纠缠，还是和以往一样的帮衬着莫绝。

看着她能干的模样，莫绝露出一丝不易察觉警惕。

莫绝所提拔的人也不多，女妃中的安淑仪，晋为了正二品安妃；平小媛晋为了正四品平贵嫔。男妃中的烛怜晋为了正二品怜君，流丹晋为从二品，丹昭士。

安妃比较低调，由于莫绝不会带孩子，所以由她帮带着小皇子。得到了自己应有的地位之后，她知道自己该知足的，有着皇贵君做父君，絮儿的未来是一片光明。

平静的生活永远不会出现在后宫里。

“殿下，”玉雪进屋禀报，“宫里头传来了消息，说是吉贵人和祥贵人都有了身孕。”

莫绝正在作画，听到这一句话，身体一颤，笔尖一抖污了宣纸。

“多久了。”

玉雪低下头去，“两个月。”

两个月，莫绝想了想，那时淑妃还没倒台，唐将军好像带着太后的旨意回来了。柯凤炎是那时宠的女妃？

“发道旨意到两位贵人那，本君晋封她们为从五品小娣。安心养胎。”

玉雪知道此时的莫绝心里是多么讽刺，皇上于他……哎。

怀孕了是吗？莫绝一用力笔杆就这么折断了，没有扔掉它，而是就这么握着。胸口涌出的酸意越来越浓，他尝试着闭上眼睛，在忍忍，忍过去就好。

对于柯凤炎的骨肉，莫绝总是无能为力的，他知道这是柯凤炎必须做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莫绝本人也会遭朝廷非议。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莫绝坐到了椅子上。

这些怀了孕的妃子能不能平安的生下孩子都是一个未知数，她们有没有能力生下孩子就要看各自的手段了。这一次，莫绝不会出手保任何一个人。

摊开手掌，捏碎笔杆的手被划破了。

“莫哥哥！”烛怜一进屋就看见受了伤的莫绝，“你这是做什么？”

烛怜撕下了一块衣襟，擦拭着他的伤口。

“不就是两个怀孕的吗？这些年我们都见惯了不是吗？”见莫绝弄伤了自己，烛怜很是生气，“犯得着伤着自己吗？”

回过神的莫绝哧的一下笑了出来，“还会教训我了？”

烛怜抿着唇，倔强的看着他，“莫哥哥做的不对，怜儿不高兴。”

莫绝叹了一口气，伸出左手摸着他的头，“我没事了。”

“皇上快立太子吧，立完太子就不用宠幸女妃了。”说完还气鼓鼓的嘟了嘟嘴。

莫绝呵呵一笑，“怜儿说这一次我们要不要帮忙保住这两个孩子？”

“听天由命。”烛怜道，“尽我们的所能，能保就保吧。”

“呵呵。”莫绝挑起眉梢，邪邪的笑着，“怜儿小美人儿，想要个皇子玩玩了？”

烛怜脸上一红，“莫哥哥！”

喜欢逗着烛怜的莫绝此时也是笑弯了腰，刚刚的阴霾似乎一扫而光了。

见莫绝笑了出来，烛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莫绝和柯凤炎的感情，对于柯凤炎的失忆，他是有些疑问的。

“莫哥哥。我查了许多毒，没有一种能只让人忘却一件事的。”烛怜皱起细长的眉，“你说能不能是蛊？”

莫绝不做声，他低下头去，思考着。

“只是如今会用蛊的人少之又少。”烛怜继续道，“但不代表没有吧。”

柯凤炎失忆一事莫绝也是这几年发觉不对劲的，他失忆的太诡异，不像是中毒。一开始以为是受了刺激所以忘却了，但现在看看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第21章：天下

柯凤炎会是被人下了蛊吗？莫绝看着睡在身旁的爱人，眼里露出一丝痛苦。

他跟师傅学习医术和用毒的时候，也听说了不少江湖上关于蛊毒的事。据说现如今会用蛊的人只有苗疆一族。而他们又喜静，住在边外，不与中原人接触。

会是蛊毒吗？不排除这个可能。

睡梦中的柯凤炎像是做了什么不安的梦一般，眉头紧锁。

东国已经归顺，他们柯朝目前在休养生息。不过另一个大国祈国似乎有些蠢蠢欲动了，正准备攻打和离柯朝邻近的南国。

是这个让柯凤炎头疼了吧。南国和柯朝太近，近到若是南国失手，下一个目标就是柯朝了。

祈景这个霸主，在打的什么主意，天下人皆知。

莫绝抚平了柯凤炎的眉头，轻轻的道，“凤炎，凤炎。”

噩梦中的柯凤炎终于在莫绝的低唤下醒了过来。

他惊慌的样子吓到了莫绝。

“没事了。”莫绝轻声的安慰着他。

流着冷汗，柯凤炎彷佛失而复得般的抱住了莫绝。

“你还在就好。吓死朕了。”

“我一直都在的。”莫绝心里莫名的抽疼。

柯凤炎吻了吻他，“别离开朕，绝儿。”

莫绝没有回答，而是任由他这么抱着。莫绝知道他是一个想统一天下的君主，莫绝知道他不会心甘臣服于祈景。所以，他，柯凤炎是一个帝王，不单单是自己的爱人。

思绪飘远，回到了他们十七岁那年。

“绝儿，你为何皱眉？”柯凤炎摸着莫绝的眉头，问道。

“战争是什么？”

“战争是国与国的相斗。”

“他们战争的目的又是什么？”

“领土、食物、权力等等。”

听到柯凤炎的回答，莫绝陷入了沉思，这些都是战争？

莫绝扬起头，望着柯凤炎，“凤炎日后是要做皇帝的，是不是？”

柯凤炎看着望着自己的一尘不染的眸子，道，“是。”

“凤炎也会发起战争吗？”

“我会。”柯凤炎知道莫绝讨厌战争，但是他又不想骗他，轻轻的将莫绝拥入怀中，“天下不统一，战争就不可避免。如今这天下太乱。比如说，这个国家的百姓可以丰衣足食，那个国家的百姓却要忍饥挨饿；这个国家的土地肥沃，那个国家的土地却很贫瘠。还有很多很多，比如我们穿的、用的、都是有差距的。”

柯凤炎极有耐心的说着，“如果天下统一了，所有人都是一家人，互相帮着，互相衬着，是不是就会天下太平了？”

莫绝沉思了一会，柯凤炎说的很有道理，他认同。

“那么，我会帮凤炎统一这天下。”纯净的脸上洋溢着一股让人心安的笑意。

柯凤炎吻了下他，“统一这天下之后，我们就一起云游四海，如何？”

回答他的只有一个字，“好。”

当初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青年，但是那份心没有变。

在柯凤炎的怀里，莫绝轻轻的说道，“天下会统一，我会与你一起。”

闻言，柯凤炎有些吃惊。这场景太熟悉，心里的某处被牵动着。

“绝儿，我……”

“统一这天下之后，你就带我去云游四海，好不好？”这一次换莫绝主动提出。

“好。”

回答还是如此的简洁，他虽不记得他了，但是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会满足。

凤炎，你若是一直记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就重新再爱一次。

凤炎，只是我不知，现在的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醉相依一事，给莫绝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一个重击，让他看不清自己，看不清柯凤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