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你过来。”柯凤炎冲他招了招手。

烛怜怯怯的走了过去，自上一次处死了‘肉饼’之后，柯凤炎还是第一次过来瞧他。

柯凤炎叹了一口气，将他揽在了怀里，“还在恼朕？”

“怜儿不敢。”烛怜没有抬头。

“朕知道‘肉饼’和你的感情。但是，它害的朕差一点失去了皇子。”

烛怜点了点头，“怜儿明白的。只是……”

说着红了眼睛，柯凤炎拿他的眼泪最没办法，好好的一个大男人，眼泪怎么就那么多！

“只是什么？”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帮他拭去了泪。

“那是我入太子府的第一年，太子给我的。”说完这句话的烛怜抬起了头，泪花在眼里打着转儿，要落不落的样子还真是惹人怜。

他口中的太子就是如今的皇上，柯凤炎。

那时柯凤炎还没有娶莫绝，虽说心里有着莫绝，但是难免对一些姣好的人儿动心。烛怜就是其中一个，是他从小倌楼‘倌倌雎鸠’里赎出来的清倌。

柯凤炎失去的记忆偏偏是那一段和莫绝生死相随的情意，其他的倒是没有忘却。

“等过几日朕再去买一只送给你，可好？”哄着这个易哭的人儿，柯凤炎难得的温柔。

烛怜却摇了摇头，“不了，皇上。怜儿不想再养活物了。”

见他伤心的样子，柯凤炎也不太好受。

就听烛怜接着说，“怜儿见小皇子可爱的紧，没事的时候我能不能去瞧瞧他？”

看他期待的样子，柯凤炎不禁捏了捏他嫩嫩的脸蛋儿。

“去吧，这段日子朕比较忙，你多去陪陪德君。”

烛怜歪头一笑，“皇上对莫哥哥真好。”

这句话一点也听不出醋意，反而是一种羡慕。

“你莫哥哥对你不好？”柯凤炎含笑道。

烛怜小嘴一嘟，换上了一副调皮的样子，“皇上吃醋了？”

闻言柯凤炎大笑了起来，捏着他的小鼻子，“朕吃谁的醋？”

烛怜躲开了他的大手，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吃怜儿的醋呗。”

“哦？那你说说朕为什么吃你的醋？”柯凤炎觉得好笑，就逗逗他。

烛怜突然凑近了他，神秘兮兮的道，“因为，莫哥哥疼怜儿呗。”

“也是，朕的德君的确对你这小东西不错，朕得考虑让你们离的远一点。”柯凤炎说罢还作思考状。

这下烛怜急了，连忙讨饶，“皇上……怜儿和您说笑呢，莫哥哥最疼的还是您了，您别当真呗。”

“你呀！”柯凤炎敲了下他的额头，“这么大了还这么调皮。”

烛怜、莫绝、柯凤炎这三人的感情不一般。最初烛怜进府的时候还是普通的男妾，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之后他的意义就不一般了。

莫绝十六岁那年进了府，当时的烛怜十四岁，进府不到一年。有了莫绝之后，柯凤炎再也不会去其他妾室的屋子了，一门心思全都在莫绝这。渐渐失宠的烛怜当然逃不了被其他妾室欺辱。尤其他的身份还比较卑微。

当时有个女妾，叫翠儿，丫鬟出身。曾经很是嫉妒烛怜能受到柯凤炎的百般宠爱。所以当烛怜失宠之后，她就想到了整他的法子。

烛怜喜欢出去玩，每日都会出去一下的。于是翠儿就钻了这个空子，花钱买了几个痞子，让他们去截烛怜。

她做这些小动作的时候恰好莫绝听到了。不谙世事的莫绝没想到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有点担心烛怜，所以就出去寻他了。

莫绝平时还是不讨厌这个孩子的，虽然是柯凤炎的男妾，但是如果当时不赎他出来的话，这孩子还不知道会被糟蹋成什么样子。

走了好几条街都没有见到人，莫绝有点急了，到了一个安静的巷子，他运功听声音。听到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呻吟声，让他心里一惊。连忙朝着声源赶过去。

莫绝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四个大汉围着被堵住了口浑身不着寸缕的烛怜。那原本清澈的眼睛，此刻却是一片死寂。

来晚了吗？见平时可爱的人儿如今这般样子莫绝第一次对人起了杀念。

“不要碰他。”莫绝向前走了一步，“把他给我。”

“呦，来了个美人儿。”其中一个大汉猥琐的看着莫绝，说着下流的话，“大爷也让你舒爽舒爽。”

还没等靠近莫绝的人一下子被摔倒在了墙上。莫绝出招竟这般让人看不出了。

“是一个叫翠儿的女人让你们做的吗？”莫绝冷冷的问道。

剩下的三人看着被打倒的同伴，吓的直哆嗦，“那女子的名字小的不知道，但是知道她是太子府里的。”

莫绝知道是谁，只是想要确定一下。他走近了还躺在地上的烛怜，伸手抱起他。

当莫绝开口说话的那一刻，烛怜就一直盯着莫绝，直到抱起他的时候，他才知道眼前的人是真实的，是来救自己的。

“莫哥哥。”烛怜哑着声音道，“求你……”

烛怜抓着莫绝的衣襟，咬着字说，“替我杀了他们。”

几个大汉闻言吓的撒腿就跑。

莫绝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一般，盯了他一会。在他那如一潭死水的眼睛中看出了一点希望的火花之后，莫绝知道若是这几人不死，那么这个孩子就完了。

十六岁的莫绝还是有些简单的，虽然他武功不低，但还没有杀过人的。只是他从烛怜的眼睛里悟出了一丝不明的道理，捡起了手边还混着烛怜血迹的石子，掷向了那四人……没有一点声音的，四人永远的睁不开眼睛了。

见他们都死了之后，烛怜缩进了莫绝的怀里，瑟瑟发着抖。莫绝就这样抱着他，无声的给他安慰，传递着自己的温暖。

烛怜永远也忘不了当时莫绝的怀抱，虽是小倌出身，但因为有些姿色，老鸨也是精心教养，当少爷一般的供着。所以在开苞之前并没有被人染指过，这是污秽之事也不曾遇到过。进了太子府的时候也是被柯凤炎呵护着，欢爱的时候也是极尽温柔。

所以当他被人施暴之后，他感觉天好像塌下来了，这是一个比地狱还可怕的世界，让他甚至想立刻死去。可就在这时，莫绝出现了，如清泉般的声音带给了自己救赎，“把他给我。”

烛怜双手抱住了自己肩，已经过了很多年了，每次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发抖。眼里没有泪，烛怜是一个泪多的人惟有面对那次时，他流不出一滴泪。咬着嘴唇，烛怜轻轻的唤出，

“莫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可怜见，一双不强壮但是却很有力的温柔的手臂环住了自己。

“怜儿，都过去了。”

莫绝也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凄惨的孩子表现出的那一丝杀机之后流露出的脆弱的表情。从那日起，莫绝就觉得这个孩子该像个弟弟一般被照顾。

那日之后，烛怜和莫绝没有将此事告知柯凤炎，而是用烛怜的方法，将翠儿赶出了府，死在了路边。

第15章宣战（一）

在莫绝的怀里渐渐平静下来的烛怜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

“莫哥哥可是要动手了？”

莫绝呵呵一笑，月华银辉，美人如水。

“是时候轮到淑妃了。”

烛怜眼里有着一丝厌恶，“这女子纵横后宫这么些年，莫哥哥早就该动手了。”

莫绝摇头，“后宫庞大，总是要瞧清楚才能动手。”

烛怜露出了小虎牙，灵动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莫绝，“我们隐忍了这么多年，总算可以出出气了。”

莫绝倚在了躺椅上，望向窗外，“告诉流丹也去准备准备，他是时候出场了。”

流丹亦是柯凤炎还是太子的时候纳的男妾，一个落榜的书生。心里的计谋却不少，在莫绝最难的时候他拉了莫绝一把。

烛怜道，“流丹沉寂了这么些年了，可闷坏他了吧。”

“不会，朝廷里有不少难解决的救灾都是他给皇上出的主意。”提到这个莫绝就想笑。

因为在观察期的这几年，莫绝有意让男妃不要锋芒太露，所以每次流丹给皇上献上计策的时候都会让皇上保密，也不同意晋升自己的位份。每每莫绝来找他的时候都免不了听他一阵牢骚。

什么‘难得皇上愿意采纳我的计策，哎哎。'’你说皇上一高兴能不能点我做了状元？‘’……‘

每当这个时候，莫绝就会很无情的告诉他，你是皇上的男妃了。

然后在一边欣赏流丹颓败的好笑样子。

“莫哥哥，你打算从哪开始？”烛怜好奇莫绝从哪开始引淑妃下套。

莫绝露出了一抹倾倒众生的笑，“妒。”

柯凤炎啊柯凤炎，你就接招吧。

莫绝眼里兴奋的光芒，让烛怜一阵胆寒。他知道莫绝真正的对手不是这里的后妃，而是——当今圣上。

第一日，例行给淑妃请安。莫绝没有到，派玉冰来告假，说昨儿个侍候皇上着了风寒，淑妃让人送去了汤药。烛怜心里偷着笑：原来要这样开始。

第二日，莫绝还是没有到，说是伤寒还未好。淑妃咬牙切齿，烛怜偷笑不止。

第三日……第七日，莫绝都没到。已经有妃嫔私语，说是如今宫里最大的是德君殿下，淑妃娘娘都拿他没办法。还有的说，德君很快就会封为皇一品：皇贵君，持掌后宫。

皇贵君虽不如皇后高，但是等同于皇后，属正妻。

这让淑妃心下焦急，皇上是宠莫绝不假，难道还真要封他为皇贵君了？加上一连七日莫绝都气焰嚣张，对她不敬。淑妃心下焦急的时候便传了一封家信给了父亲唐将军，将事情一一告诉了他，想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说了没？这几日德君身体不适，皇上夜里都悄声哄着呢，小春子亲耳听见，皇上叫他……”

淑妃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喝一声，“谁在那嚼舌根？”

两个小宫女吓的跪地求饶，“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淑妃有些站不稳脚，颤抖着手指指着她俩，“你们把刚刚的话说完。”

两个小宫女对视一眼，不敢开口。

“不说就给本宫拖下去，杖责五十！”

五十板下去，两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必死无疑。

“奴婢也是听来的，皇上叫德君殿下为、为、皇贵君……”

淑妃一个没站稳向后倒去，被贴身侍女美珠给扶住了。

“娘娘，先回房休息吧。”

淑妃不甘心，非常不甘心。在太子府的时候自己虽是侧妃，但柯凤炎对她也是不错的。她还记得自己是第一个嫁进太子府的人，当柯凤炎揭开她的盖头时，自己是多么含羞，对未来充满的希望。

当自己怀了身孕之后，柯凤炎欣喜的样子是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她还记得柯凤炎说过，一定会好好待她们母子。即使后来自己生出的是女儿，柯凤炎也没有不悦，反而对她更好。

她对后来其他的妾室的存在是嫉妒的，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她一直在隐忍，直到莫绝的出现，她知道这个男人对柯凤炎是特别的。

“娘娘，您别哭了。”美珠递给了淑妃一方帕子。

自己堂堂一个将军的女儿怎么会输给一个出身卑微的男人！她擦干了泪，对身后的美珠说，“去麒麟殿。德君不适多日，本宫理所当然要去探望的。”

麒麟殿。莫绝站在桌前，执起笔洋洋洒洒的练字。玉雪在一旁伺候着。

“殿下，淑妃娘娘来了。”玉冰进来禀报。

闻言，莫绝没有停下手里的笔，继续用那软软的笔尖在宣纸上勾勒出一个个彷佛具有生命的柳字。

良久，莫绝写完了最后一笔，方满意的放下了笔，随玉冰来到了正殿。

“参见淑妃娘娘。”莫绝微微颔首便坐了下来。

等了一盏茶的时辰的淑妃，心里的火气本就都勾起来了，在加上莫绝这一副淡泊的样子，她一下子就刺了起来。

“德君好大的架子，让本宫等了这么久不说，还敢不行跪礼？”

莫绝有点不明所以，只是蹙着眉道，“淑妃娘娘来莫绝这可是有事？”

“德君多日不曾给本宫请安，规矩都忘了不成？”淑妃一拍桌子，“今儿个本宫就好好教教你规距。”

就怕你不来这发疯呢。莫绝心道。

淑妃冷笑了一下，“别指望皇上会护着你，你犯错在先，本宫有权教训你。”

“呵呵。”莫绝仰头笑了起来，彷佛淑妃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随后又换上一副慵懒的样子，“你也知道皇上会护着我。”

一句话让淑妃浑身冰冷，可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足以让她今日的所作所为是一场笑话。

“你应该知道，我喜静。皇上就是怕人吵到我才整理了这个麒麟殿给我。”莫绝有些可惜的抚摸着红木的桌子，“淑妃如今这般大吵大嚷的，相公怪罪下来的话，你能承担的起？”

惹恼皇上的宠妃，承担的起吗？

第16章宣战（二）

柯凤炎这边被唐将军拉着说事。

“太后很是挂念皇上。”唐将军一上来就抛出了太后。

“唐将军代朕照顾太后，朕深感欣慰。回到清静寺的时候，唐将军询问太后一句，她何时回宫？”柯凤炎也是很想念自己的母亲。

“臣定会转达。”唐将军拱了拱手，双鬓已经染了白色。

“小女一门心思在皇上身上，前几日臣见她……”说道这唐将军有些为难，但为了女儿还是豁了出去，“见她郁郁不乐。小女自小没有母亲，和臣甚为亲密。如今臣远在他乡，她有什么心事也无处诉说，臣希望……”

远在他乡，是照顾太后。

抬眼忘了一眼柯凤炎，唐将军接着说，“臣希望皇上能让着点她，小女被骄纵惯了，但是心思绝对不坏。”

柯凤炎登上帝位之后太后就去清静寺为自己祈福，并且好几年不曾回到后宫。柯凤炎心里清楚，那次帝位之争死伤太多，太后如此温婉的女子心里终究是留下了阴影，所以才不愿回宫。

唐将军这席话柯凤炎是明白的，这么些年了，他也一直忍让着娇蛮的淑妃，为的是唐将军的劳苦功高。

“朕不曾亏待过淑妃。”

“臣知晓。小女深爱皇上，难免会心妒他人。若是惹皇上不悦的话，皇上只管罚她，只是别伤了夫妻之情。”唐将军叹了一口气。

想必是那次见父亲的时候淑妃抱怨了吧。柯凤炎有些不耐了，“唐将军言重了。”

“皇上，太后一直担忧子嗣。太后让老臣转达，希望皇上多多宠幸女妃，开枝散叶。”

原来是太后让人捎话来了，柯凤炎心里苦笑，自己专宠莫绝之事已经传到太后那了。

“美珠去教教德君如何向本宫请安。”淑妃戴着长甲的手指指着莫绝，愤恨之色于眉眼中显现出来。

美珠得了命之后就站在莫绝面前，面无表情的道，“德君殿下得罪了。”

不愧是将军府出来的婢女，身手还是有两下子的。但还是被一旁的玉冰给拦了下来。

“淑妃娘娘，您让婢女对我殿下不敬？”玉冰狠狠的将美珠推倒了地上，气愤道。

“对你不敬？笑话！本宫代管后宫，这就可以降了你的级！”淑妃站了起来，狠狠的骂道，“你这狐媚胚子，本宫到看看没了这张脸你拿什么去勾引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