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角落的我，总算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别人眼中的你和真实的你是多么的不同啊！

第十三章：禁锢

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地送我很多钱，朱富贵和白菜都自作主张地全收下了，他们说“无功不受禄”这句话在江湖上根本不适用，不收是会得罪很多人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变成老江湖的。过了不久，这两人用这笔钱为我在浓城置办了一处豪华的房产，距离小乞丐们为我盖草屋子的那一天，刚好三年零六个月。

白天，我的小乞丐们会时不时地从大老远赶来看我，虽然看到他们我很高兴，可往往有个或英姿飒飒或成熟睿智的人狗皮膏药一般贴身而来，一边紧盯着我好不容易培养成人的宝贝，一边微笑地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这些人的眼光锐利得很，相信早已看出我是什么人，相对的，他们的狼子野心我也是一清二楚。我可怜的小宝贝啊！我当初只是叫你们找个靠山而已，没叫你们做到这种程度啊！回想我当初的教诲，有什么地方讲错了么？有钱的有权的武功高强的会烧菜的也可以是女的呀！虽然这是封建社会，乞丐找个老婆比较困难，但回看那一双双闪烁的狼眼，有几个真心实意，有几个狂蜂浪蝶，又有谁能分得清？我郁闷。

晚上，我窝在特意空出来没有装修乱七八糟的柴草房里，回忆着和小乞丐们一起冒险在草屋里升火，一边讲消防知识一边烤着喷喷香的栗子重复着火中取栗的愚行，或是在屋顶掏个大洞躺着看着说着这是蝎子座那是大熊座月亮为何缺了半边儿，常常盯着某个角落一直嘿嘿傻笑着，突然惊觉那是过去，身边并没有偎上来的暖暖的身子，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很老没有人再需要，只有愁怅。

在这锦衣玉食的大宅子里住了两个月，我整整瘦了一个圈儿。

就在这两个月后的一天，月桂来看我了。一个清汤挂面的人儿，总觉得在旁边写一首诗才相衬，我的月桂就是这么美！可往他身后一看，顿时觉得眼球很有落差。很远的墙边站着一个目不斜视看都不愿看我一眼的男人，偏偏长得像白开水一样，看了半天我也没找出一个闪光点，太差了吧！我瞅了瞅月桂询问这人有何特长，月桂告诉我他是个在房梁门廊上画画的工匠，说罢一笑，轻轻舒展了双眉，却如远山斜月，有淡淡的风情。

突然想起，月桂在我的徒弟中虽是才貌双全的极品，却是天生的没有眉毛。从小被父母抛弃，被我拣到的时候，他还常常被其它乞丐欺负，在讨饭的行当里也几乎活不下去。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天生不长眉毛，是个不吉利的人。当我第一次用石墨在他脸上粗粗画了两道的时候，他钻到我怀里把自个儿的脸和我的衣服都哭得一塌胡涂，我只好搂着他哄着他告诉他其实很多长眉毛的聪明人都喜欢把眉毛拔了重画他只是省了一道工序不用痛了而已。

试探的好奇心在我心里冉冉升起，我冲月桂使了个眼色，端起一碗凉透了的茶，装作要以茶代酒碰一个杯儿，却一个踉跄把茶水全泼在了月桂脸上。澄清的茶水冲散了眉色，纵横在他沾着水气有些茫然无措的脸上显得那么楚楚可怜，叫我不忍地伸出手去想帮他擦擦，谁知还未伸出一寸，早有人飞扑过来掏出毛巾帮他细细擦过，然后蹲下身子，从怀里取出一支细细的小狼毫和一只小墨盒儿，打开来沾上点不知用什么秘法保存着的半湿的苍荷黛色，仰起头来，真的就像画门帘儿一般轻描细画，婉转收提，然后收起东西，还不忘记回头恶狠狠地瞪我一眼，拉起月桂就走。我很想告诉他你其实长得不太难看，可也只来得及与月桂相视一笑了。

送走了月桂，我的心中一片空明。眉毛之于月桂和馒头之于白菜，都是一生中顶重要的东西，而我的那东西似乎不在这里。虽然曾经很想住大房子，可住进来后才知道我根本不需要这么大的房子，也曾经抱着金银财宝流口水，但别人白送给我的感觉似乎也不是那么好，眼前反而反反复复闪烁着秦大少爷、惶无归、甚至于小白的一张张鲜活跳动的脸。于是在当夜我给白菜朱富贵留了条，吩咐他们把房子改成饭店好好经营，死都不准再跟来干扰我的幸福生活之后，又一次跳窗跑了。

云桥想说：我在一片叫骂声中站出来，为我长期不更新的行为忏悔。不过我也想辩解两句，整整两个月，我有整整两个月打不开晋江原创网了，我只是个在工作的缝隙里打点小文的人，没办法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刷新啊，那时我真的在想，晋江这块田完了，长不出苗来了，不过有这种想法也是罪过，这次多发望大家看得高兴，顺便在每篇文下说点什么回应一下我忏悔的心吧！天哪！大家张张嘴吧！

第十四章：老乡

出来之前，我搜罗了我所能找到的所有银票，还有所有以我的力气能够带走的珠宝、玉器、古玩，整整两个麻袋，费了点事背出来后，一路上分几个地方秘密埋藏，预先解决了下半辈子的经济问题。然后我对自己这几年来失败的经验进行了分析总结，约法三章：第一，我再也不乱捡东西了，这样会惹祸上身，第二，我再也不收徒弟了，再去害下一代不好，第三，我再也不开小吃店了，免得勾起某人的食欲来吃我。请不要误会我想起了秦大少爷、惶无归是因为我思念他们，我是痛定思痛亡羊补牢，我只是想在这世界的某个小小角落里安安静静自由自在地活着，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可是定规矩容易守规矩难，才没多远我的手就开始一跳一跳地发痒，你瞧这一大清早，荒郊野地的，为什么总感觉有人偷偷摸摸地在草丛里钻来钻去？一定是有人丢了好东西！不用偷也不用抢，只要在失主之前找到，他就是长一万张嘴也无法从我铁嘴张某人手里把东西要回去了！就捡这最后一次，小心一点别让人看见不行么？人是软弱的，自己说服自己的时候尤其软弱。我露齿一笑，陶醉地闭上双眼张开双臂对着一人多高的草丛深吸一口带露水的空气，轻轻呼唤一声：“宝贝，我来了！”说完就一头扎进了进去。

几个时辰后，凭着我对宝物特有的敏感直觉，我找到了，可是结果让我失望极了，我真不明白这里怎么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浪费我的热情和汗水，居然会有人把它当宝找来找去的？我愤恨地把它一脚踢了出去，没想到响动太大，立刻招来了几个大汉，拦住了所有可以逃跑的路线，我在心里把脸一苦，果然还是不能乱捡东西啊！

一个很有领袖气质但一看就是一肚子阴谋诡计的中年男子分开众人走到我面前，扬了扬手中我刚刚扔掉的东西，表情严肃地问我：“你捡到的？”我委屈，我也没做什么啊，看看周围的大汉又有点怕，只好低头哼一句：“不就是一把破枪么？又没子弹……”男人眼睛突然一亮，大力握住我的两只膀子乱晃：“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这是枪？”

刹那间我们俩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着周围那么多人的面抱头痛哭起来。原谅我们吧，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第十五章：插播：《戚老大其人》

插播：《戚老大其人》戚老大名言之一：生当作人杰大家猜得一点也没错，这个中年男子，也就是戚长风，是和我从一个世界掉到这里来的，不过他比我惨一点，是从1937年掉过来的。大家还没有忘记那场艰苦卓绝的战争吧，当年他也是铁铮铮一条好汉，在自已那疙瘩村拉起了一支队伍誓与鬼子抗争到底（其实是家里太穷，想靠投军发财）。可他命不好，没找着共产党，只好投奔国民党做了国民第九路军八师七团六营五连编外四班班长，发了几套衣服几条枪，正高兴着呢日本鬼子来了，上级布置任务死守疙瘩村，怎么办？戚长风是有志向的人，他想发达想扶正，所以这仗得打！同时他又是个有头脑的人，抹平了军事地图一研究，疙瘩村并不是什么重要基地，左右两边各有一条路，前后两座山包，日本鬼子干什么非要来占这鬼地方？所以打这仗得往山里跑，跑岔过去再抄小路去重庆邀功，就说这仗虽然打赢了咱还要继续抗日，国家正当用人之际绝对包吃包住发军响。商定睡觉，第二天排队动员抄家伙大吼一声：上山！可是冲到山上感觉不好，这敌人咋的也往山上跑呢？唉，人算怎么算得过天？谁能猜得到在小日本的情报里这山头是共产党的重要根据地？你说戚长风土生土长怎么就不知道？这是共产党设的一计！本来小日本还将信将疑，一看山上果真有人，就拉着大部队上来了！共产党高兴得什么似的，在山底下围起来狂打！鬼子只好往山上退，逼得戚长风山穷水尽，回头望望，身边早就没人了，只好大吼一声：“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从悬崖上呼地一下就跳下去，那个悲壮！他睁大了眼还指望崖上的枝蔓藤条能挂住他，谁知道还没碰着他就掉到这世界来了。可怜他“死”之前都没看一眼共产党，共产党找这个无名英雄也找了两三年，到现在当地还有他的传说故事。

（以上完全依照戚长风本人描述记录，如有不实概不负责）

戚老大名言之二：形象很重要老天是公平的，虽然戚长风在那世界倒了霉，却在这世界发了迹，做了武林盟主。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差点晕倒，看他的脸呼的一下黑了，赶紧补上一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年轻的武林盟主！”于是又拨开云天见太阳。这是实话，戚长风四十二岁，却一点也不显老，他特喜欢穿白衣站在风里任衣袂翻飞，很有武侠小说里英雄人物的味道。戚长风常说：“形象是很重要的！”不过这世界没有镜子让他很烦恼。听说他去年闭关一个月，出来以后画了一张图纸，找人磨了脸盆那么大的一块水晶，内部掏空，倒满水银，再用铅铸上外壳，凝固后竖起来，那个精巧那个亮！看得我瞠目结舌：操，虚荣心也能发展新科技啊，这世界真是变态！

戚老大名言之三：有钱能使磨推鬼我一直奇怪戚长风是怎么当上武林盟主的，他武功很高么？看不太出来。还没敢问他，却被他一眼看穿，对上我疑惑的眼神冷笑了两声说：“你以为武功好就能当武林盟主？”我摇头，心里琢磨这老鬼是不是会读心术？他倒是好像教育家一样循循善诱，将手指在桌上画了个圈问我：“如果叫你筹办一次武林大会，你最需要什么？”“钱！”“对了，宋江为什么能当梁山的老大？不就是因为他当年舍得花钱？只要大把的银子撒出去，我就是名至实归的武林盟主。”“那个老大，花这么多钱你不心疼？”“你懂什么？花钱和挣钱是相对的，不花我会这么有钱么？武林大会看似包吃包住赔大本，其实包含着无限商机。你说来参加一次武林大会大家都想穿好点露露脸吧，这就是绸缎庄的商机；兵器总要磨一磨吧，这就是打铁铺的商机；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想另找个地方聚聚，这就是酒楼茶馆的商机；话不投机打起来了断手断腿，这就是药铺医馆的商机；你说不开武林大会了？这里还可以开放武林大会遗址给武林后辈感受一下气氛么，或是租给商家武馆什么的，租金也高得很。钱会生钱利会滚利，有钱，就能叫磨推出个完美的鬼来！”我的头点得像鸡吃米一样，心里却在暗暗地想，他真的是在抗日战争时期掉到这里来的？不会是改革开放以后才过来的吧……

第十六章：背叛

戚长风就这样无条件地收留了我。

戚长风很忌讳谈他的感情问题。他没老婆，收养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年龄都比我小，和他也不是很亲近，所以有什么话反而和我说得比较热闹。他是武林盟主，对手下也是一副独裁者惯有的说一不二、颐指气使的作派，但唯独对我，他从没有真正发过火，总是顺着我的意思让我自由自在地胡作非为。对于大人物我一向是一副做贼心虚唯唯诺诺的死相，可唯独对他，我也是莫名其妙地安心，尽情地信任他依赖他，有亲人一样的感觉。唉，事后我才知道，老虎睡得再熟，老摸他的牙也是十分危险的。

事情发生在一个暖暖的下午，我在院子里舞剑，两个少爷都笑得粉可爱地拍手说好看，正说着，戚长风黑着脸就过来了，赶走了两个儿子找我训话。

他先出招：“小桥你算算，在我这里这么长时间，你到底创造了什么经济效益？凭什么在市中心施粥百日，搞得满大街乞丐乡似的？”我不甩他：“我虽然没为你挣多少钱，但你怎么不想想我为你省了多少钱？首先，你府上的珠宝鉴定工作我全包了，菜肴品尝工作我全包了，连子女的培养工作我也全包了，更重要的是，我还承担对你的陪聊工作，如果没有我，你将多么寂寞、多么无聊、多么压抑？几碗粥算什么？你没有听说过冯老头为孟尝君烧债券买人情的故事吗？”他的脸又青了一层，却冷笑着说：“陪聊？好啊，你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听说有很多人仰慕你到处在找你呢，你定个价明天起就开门接客吧！”我还没听出味来，继续不知死活地和他抬杠：“我老了，未来是年轻人的，我看两位小少爷就很有潜质嘛，怎么样，上门提亲的人还没有把你的门槛踏平？”“你有空怎么不多教教我的女儿？”“你的女儿长得太抱歉，我没兴趣教。”他突然停顿想了一会，换了个脸色嘿嘿一笑，讲起了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最近我认识了两位很出色的年轻人，论相貌论才华都可说是人中龙凤，武功又高，家世又好，都许我很优厚的条件只求博你一笑，我一直在犹豫不决，你说选哪个好呢？来人哪！拖出去关起来！”我总算听明白了，还没来得及挣扎，已经被他拎小鸡似的扔给了两个手下，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好好惹他做什么？武林盟主能是简单的角色吗？这下要给人家卖了！

如果说这世界有一个人能关住我张小桥，这个人就是戚长风。他关我的屋子简直就是个铁笼子。门、窗、墙全都铸上了铁条，天花板和地板干脆隔上了铁板，每天由他亲自送饭，连看守也不用，我就是逃不出去。这不是精神折磨吗？我虽然不知道自己最喜欢什么，可是知道自己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寂寞和不自由，就好像被人困在麻袋里，就好像被关在别鹤山庄的柴房或是浓城的大房子里一样，整天胡思乱想害我几乎疯掉。知我者莫过于戚长风也！没过三天，我就屈服了，要求出去和他谈条件：首先，要让两个人比一次武，谁打赢了我就跟谁走；第二，得胜者的酬谢款五五分成，否则我从头到尾都不会采取合作态度。当我确定自己一定被卖没第二条路可走的时候，一定要扑上去争取数钱的权力！那是卖自己的钱吔，怎么能不克扣一二，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呢？至于逃跑的机会，离开他以后总会有的！

二十天后，当我被戚长风亲自押送到比武地点齐云庄时，悔得几乎昏厥。只见这里张灯结彩，人头攒动，门头上扎了写着“武林大会”字样的大红彩绸，另有对联一副，上联是：丐帮奇帮主神出鬼没举棋不定，下联是：杀门双娇子你争我夺花落谁家，横批：比武招亲！

这老狐狸，我不是他的对手，说他曾经是个农民，打死我也不相信！

第十七章：比武

武林大会当天，擂台下虽然人山人海竟也鸦雀无声，当包装一新的我被推上擂台的时候，台下突然呱噪地响起了一阵“哇”、“哇”的惊呼，然后便是掌声雷动，还听见有人在下面喊：“加油！我们支持你！”我缩脖子低头谁也不理。戚长风在掌声和欢呼声中亮相，冲大家拱手，随后进行了一番充满了智慧的盟主发言：首先从我下手，说我在武林中的作用如何重要，当初又是如何地落难，他如何舍命相救倾其所有，与我一见如故后收我为义子，今后谁要是敢跟我过不去就是与他戚长风过不去！说得是慷慨激昂听得我生不如死，心想跟他相比我果真是猪。可是台下的人完全被精神控制了，全都使劲地鼓掌，眼睛里闪烁着动情的光芒，将他的形象衬托得更加光辉灿烂。接着他开始分析武林形势，说马上要比武的两个年轻人如何关系着武林的命运与每个人的将来息息相关，今天的一役将如何如何改变整个江湖。我没听懂，但看到下面所有人都表情严肃神情紧张，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