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儿——唐娜
唐娜  发于:2012年1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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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摇了摇赵闻的身子。

赵闻被摇得很难受,摇摇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放开我,疼。”

“哪儿疼啊?”

“骨头疼……你别动我……”

赵闻的声音特别细,跟平时那肝火旺的样子完全不一样。邵泽一听就知道不好了,赶紧搂着赵闻,劝道,“你得去医院,我抱你下楼,一会儿就好了,你这么在家会烧傻的。”

“别动……骨头疼!”赵闻拱拱身子,要挤开抱着他的男人。

“你这都烧成烤串儿了,赶紧的,我背你去医院,啊,乖啊。”

“乖你妹,我不去。”

邵泽也拿赵闻没办法,一碰他他就发出难受的呻吟,那呻吟听着跟垂死挣扎的小猫小狗似的,邵泽心疼得团团转,脑子里跟有一群乌鸦飞来飞去似的。

最后他也拿赵闻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医生。

结果医生的电话没人接,看时间点儿,不是没上班就是在上手术,邵泽也不好那么不识相。

把家里所有的被子都找出来,堆在赵闻身上。

赵闻本来浑身就发冷,这会儿被子堆在身上,发了汗,腻巴腻巴的难受得很。邵泽在一旁絮絮叨叨的问,“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热……”

“盖着,发发汗,除了寒,就好了。”说着,邵泽还伸手给赵闻掖了掖被子。冰凉的手刚接触到赵闻的脖子,赵闻顿时抖了一下。刚才出的汗就像给逼了回去似的,浑身上下的骨头缝都像是被人撬了似的,疼得他脑门冒冷汗。

“咋了?”

“别……别动我……”赵闻吸吸鼻子,那样子惹得邵泽低头就亲了他一口。

他还不张嘴,嘴巴闭得紧紧的,等邵泽挪开了才说,“滚下去……一会儿传染你,我感冒了。”

“没事儿,你传染给我你就好了。”

“给我弄口水吧,让我躺会儿,你别压我身上了,我骨头跟散架了一样,难受。”

“好,我去给你弄点蜂蜜水啊,你要有什么就叫我。好了点咱就上医院去挂水啊。”

等邵泽烧水弄出一杯蜂蜜水来,赵闻已经迷迷糊糊的了,他只能感觉到浑身出汗出得黏糊糊的,然后一会儿又发冷。

至于阴茎受的伤反而不觉得疼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骨头上。

好像长这么大第一次发烧烧到骨头疼。以前总是睡一觉,胡乱吃点药就好了。

赵闻一只手死死攥着T恤一角,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感觉稍微挪动身体都等疼死过去。

邵泽端着热水进来,开门的声音赵闻听得模模糊糊的,然后感觉有人压上了床,一动,他就疼得想撞床板。

“来,喝一口,我试了,不烫。”

赵闻紧闭着眼睛不动,刚才的疼还没缓过来了。

邵泽不知道那滋味,只是一味的看赵闻嘴唇干裂,觉得他必须得喝点水了,又伸手推了推赵闻。赵闻这下彻底崩溃了,紧闭的嘴巴里歇斯底里的喊出一句:“我操你大爷!别动老子!”

邵泽吓得手一抖,水洒出来,滚进赵闻的脖子,赵闻却稳如泰山的动也不动。

笨手笨脚的邵泽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真是不知道拿赵闻该怎么办了。

chapter 14

晚上的时候赵闻迷迷糊糊睡着了,可是身子僵硬,下半夜又很冷。邵泽把空调打开,又怕太干,于是拿了棉签沾着水给赵闻抹嘴唇。

赵闻说起梦话也呜噜呜噜的喊难受。

他大概没睡踏实,邵泽更是两个眼睛透亮的盯着床上的人,生怕有个什么意外,因为这时候的赵闻看起来实在太脆弱了,像是随时都会挂一样。

床上蜷缩成一团的赵闻一动,邵泽也跟着动。又不敢上床,怕弄疼赵闻。

终于折腾到快天亮的时候,邵泽蜷缩在床底下眯了几分钟,还没好好睡够床上又传出几声儿赵闻的呻吟,邵泽抬头就见赵闻挣扎着想要坐起身,赶紧跑过去给扶住,还给人披上早就准备好的棉睡衣。这时候赵闻已经没有劲儿吐槽那棉睡衣多难看了,他心里想记着吧,等人好点儿了再挤兑房东。

赵闻走得很慢,身体的重量全都交到了邵泽的身上。

两人挪到厕所就用了小十分钟。

“你转过去吧……”

赵闻对着马桶半天儿尿不出来,当然原因是邵泽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他的下半身,靠,那完全就是个如狼似虎的表情。他顿时浑身膈应得尿道堵塞。

“又不是没见过。”说完,邵泽还是把脸不情愿的扭到一边儿去了。

赵闻又酝酿了半天儿才顺利的尿出来,结果这一泡憋了一晚上的尿就稍微长了一点,安静的厕所里只剩下他嘘嘘的声响,他尴尬得不行。脸本来就红,这会儿更是像个番茄。

拉上裤子出门的时候赵闻本来头疼不想说话,可是见邵泽也满脸通红,终于还是忍不住挤兑他一句:“你想象什么呢?要不我自己回去,您先跟厕所里解决一下?”

“解决你妹,快点儿回去,待会儿受风了,更有你难受的。”

“你下楼去买个温度计吧。”

“恩,天亮就去。你真不到医院去?”

“不……去!”赵闻把那个不字儿拉得老长,跟他说话时那神气的模样一样。邵泽脸上隐约浮现了笑意。

“跟个焉儿茄子一样,还充神奇。”

“你背我回去吧,我走不动了。”

邵泽一看赵闻那副林妹妹的模样,立马就蹲下去,让赵闻趴上去。赵闻扯着嘴角笑了笑,心里暖暖的,发现邵泽人还真不错。且不论他有没有什么虎狼之心吧,就对人好的这股劲儿,还真让赵闻有些稀罕。

赵闻磨磨蹭蹭的趴到邵泽背上,他一个纸片儿人,也不沈。只是邵泽平时缺乏运动,这一起,还有点儿脑充血,脚下左右靠了靠才站稳,把背上的人惊出一身冷汗来。

“你他妈这么早就到中年危机了啊!我才120斤,两袋散装大米,你都脚软?!”

“哟,这会儿有劲儿?不头疼了?”

“疼!被你一抖浑身都要散架了,快点。”赵闻吆喝着,跟乡下赶牛车的劳动妇女一样。邵泽无奈的翻翻白眼,赶紧把人给背回了房间。

这赵闻出了一个么蛾子之后,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于是又想了一出。

他躺在床上转了转眼珠子,叹了口气,邵泽立刻狗腿儿的凑上前,问:“哪儿不舒服?”

“我肯定是受凉了,才会发烧,你给我去弄口醋汤吧。”

邵泽一拍头,“我操,我怎么没想到呢,你还想吃别的吗?我一道儿开火给你弄上。”

“不要……没胃口……”

赵闻在床上等着房东给他弄醋汤,结果一等半个小时,天都亮了也不见邵泽忙乎好。他在床上喊了一嗓子疼,立刻听见一串啪啦啪啦的拖鞋声朝房间过来。

也不知道怎么了,赵闻忽然难受得眼睛发涩,蜷在床上,想起了以前自己一个人受了伤不敢回家,就去开一个小旅馆的房间躺着,死活都没人管。现在却不一样了,邵泽傻了傻了点,但是至少能在这种时候让人不只是感觉到绝望。

邵泽进屋就见赵闻两眼发红,跟个兔子似的。

“怎么搞的?哪儿疼啊?我们还是上医院吧,祖宗……”

听着邵泽一连串的询问,赵闻把头摆过去,跟个妞儿一样哢的就枕到邵泽的大腿上,邵泽拍着他的肩,轻轻的揉了揉,真是拿他没办法了。

两人靠了一会儿,赵闻忽然问:“汤呢?”

“啊!我忘记了!”邵泽立刻冲到厨房去,也不知道鼓捣了一阵什么,没几分钟便端着一个大碗颤颤巍巍进了卧室。

赵闻吸吸鼻子,狐疑的问:“你是不是煮太久了?怎么没有醋味了?”

邵泽也低头闻了闻,确实没有酸味,他也感觉很奇怪,嘟啷着:“我煮了一大锅啊,应该味道很大才对……这是……”

赵闻接过碗,看着黑乎乎的一片,有点迟疑,不过还是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舌头刚接触到碗,他立刻撒手,碗里的“醋汤”洒出来了不少,还溅到了被子上。

“我操!你他妈煮的什么东西!!怎么一股咸味!!”

邵泽无辜的盯着洒了一地的汤,丈二的和尚莫不着头脑。

“是酱油!”

“我我我……我没注意到,就随手拿了一个瓶子……”

“不会闻味道啊!怎么煮了一锅酱油。你也发烧了?”

“我再去给你弄吧,等五分钟啊。”

“不要了,好恶心,想吐。”

“我先把这里收拾收拾,来,碗给我。”

赵闻差点把碗扔过去,刚才的感动劲儿顿时荡然无存,脑子里无初次的骂娘,问候了一遍世界人民的祖宗。

chapter 15

八点钟街口的药店就开门了,邵泽穿着拖鞋跟个民工似的蹲在门口,胡子围着嘴长了一圈儿,来开卷帘门的小姑娘看着他都有点不敢靠近。

结果他还站起来,特别热情的要帮小姑娘开门,小姑娘吓得要尖叫。

邵泽才连忙解释道:“我家里有人发烧了,急着买药,还有温度计。”

“你孩子病了?”

“不是……我哪儿有孩子啊。”

小姑娘拉开卷帘门急匆匆的开了柜台给邵泽找出了退烧药和温度计,还嘱咐道:“要是烧得厉害了还得送医院,你别将就人,发烧了都不想动。但是不去医院可能就转成肺炎,很危险。”

“诶,诶,我知道。”邵泽扔下钱就跑,结果小姑娘追出一里地来把找钱给他。

还挤兑他,“你别着急成这样啊,你爱人不会有事儿的。”

邵泽本来想解释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他还是只说了句谢谢。

回家之后给赵闻把西药喂到嘴里吃了,又冲好了去火消炎的冲剂,端在手里巴巴的吹凉。赵闻躺在床上,捂着出汗,满头都是汗粒,眉头紧锁。屋里十分安静,阳光把单色的窗帘映照成半透明的颜色,暖烘烘的,又透进来些凉风。

“来,冲剂还烫,我先给你量量温度。”

“今天好多了,没事……”

邵泽爬上床,硬把温度计往赵闻的胳肢窝里塞。赵闻怕痒,没弄几下就咯咯的笑,在床上翻了个滚儿。

“别弄了!”

“你别乱动,一会儿又凉着了。”

“不想量。”

“那我插你屁眼里量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说着邵泽就钻进了被子里,伸手去拉赵闻的内裤。结果摸了半天只把臃肿的睡裤拉下来。还没摸到屁股,赵闻就猛的坐了起来,哎哟哎哟的叫唤了几声儿。邵泽只能把这祖宗按下去躺着,掖好被子。

这头儿量体温的事也只能作罢了。

见赵闻躺下去后脸上更红了,邵泽心里很是着急,他已经连续给医生打了三个电话了,可都是关机。

手里的冲剂温度降下来了,邵泽端着碗凑过去,轻轻的问:“还难受吗?能不能坐起来,喝点冲剂。”

“嗯嗯。”从赵闻细弱的声音判断那是不要的意思,邵泽有些拿他没办法。尤其是赵闻不吵不闹,像只病猫的时候,他更是一点折都没有。

“在出汗吗?”

“嗯。”

“要不等一下再喝?”

“嗯。”

“咱们还是上医院吧……”

“嗯嗯。”

“我背你去?”

“不……”

“乖,我给你拿棉衣。”

“我不穿你的……棉衣,太丑了……”

邵泽怒了,骂道:“你他妈都病成这样了还好意思嫌弃衣服不好看!寿衣也不好看!你穿不穿!”

赵闻没办法,只能扭过脸表示自己的不满,可是邵泽还是操起棉衣,给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强行拖拉带扛的弄出了家门。

单元口停了一辆黑车,司机是他们小区里修皮鞋的张皮匠,平时傍晚回开着自己家的私车出去揽活儿,今天被邵泽敲门敲起来,拉他们上医院。

张皮匠开车的技术还不错,一路平平稳稳的到了人民医院。

邵泽忙着去挂号排队,把赵闻留在车里让张皮匠帮他先看着。

赵闻躺在一股霉味的汽车后座,脑子里竟然想象着邵泽去给他排队挂号的样子,然后又想起了林默。你说这样的人为什么他就不能好好的爱一下呢?邵泽也不烦人,也不粘着人,林默大概是太不当他一回事了吧,现在肯定怄死了。

想到此,他竟然嘿嘿的偷偷笑了出来,吓得张皮匠以为他烧傻了,连忙给邵泽打电话。

医生把赵闻一通折腾,还验血。赵闻不胜其烦,但是一看到忙得团团转的邵泽,便不好意思再闹别扭了。

最后医生给赵闻开了两瓶药,在急诊室里坐着打点滴。邵泽跑到医院门口给他买了矿泉水和一点蛋糕。

不过赵闻实在没有胃口,什么都吃不下。

输液一直持续了下午,赵闻的烧退了一些,不过还是有38°7的低烧。医院人满为患,邵泽实在不忍心赵闻挤在一群人里面坐着打点滴,于是找到医生开了一些口服的药,把人弄回家去了。

背赵闻上楼的时候他就忍不住问:“你能不出去做生意了么?我养你成不成?”

“恕不接受,包养会让我的青春白白流失的。”

“流你妹!好点儿你就得瑟是吧!”

赵闻不说话,用脚踢了踢邵泽的小腿儿,跟赶牛的农夫一样。

把病人安置在床上,邵泽才抽空吃了口饭,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会儿狼吞虎咽,差点噎着。

赵闻在床上躺着也睡不着,就扯着嗓子喊:“房东!房东!我要玩游戏……”

“诶,等一下。”

邵泽放下碗,立刻回屋里翻腾了一阵,找出了他的ipad递给赵闻,说:“你就玩玩儿切菜什么的吧,或者植物大战僵尸。”话虽这么说,可是邵泽打心眼儿觉得植物僵尸这种还是需要一点儿智商的游戏赵闻肯定会玩不下去的,说不定一怒之下就把机子给摔了。

“是哪个?”赵闻细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邵泽看得心猿意马。

他找到切菜的标示图,点开之后,简单的说了说怎么玩儿就接着出去吃饭了。

这下好了,赵闻可找着消遣的事情了,时不时的就能听见房间里传出“我操!”、“又他妈切瓶子了!”、“傻逼茄子让不让人切了!”之类的抱怨。邵泽把没洗完的衣服塞进洗衣机里,又自动去赵闻的房间里寻摸了半晌,翻出了他藏在沙发背后的脏衣服,一并没洗了。

就这么做做清洁,收拾一下屋子,很快天就黑了。

床上的人玩儿切菜玩儿得不亦乐乎,邵泽进去几次问他晚上想吃什么,赵闻的回答都是,“我操!我的大萝卜……”

邵泽一脸黑线,心里默默嘀咕,老子也有大萝卜,你喊魂儿啊!

赵闻身上有伤,只能吃点清淡的,邵泽就煮了粥,弄了点咸菜和容易消化的小菜。给人端进去,还准备好餐具,一溜儿的五星级服务。可是床上靠着的大爷却说,“你喂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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