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鸟事(穿越 女变男)下+番外——脂肪颗粒
脂肪颗粒  发于:2012年1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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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襄湘终于明白自己似乎好像大概是被骗了,可是目前这种情况下,他可说不出‘我花钱住旅馆也不跟你住’这种话,于是收拾收拾东西跟萧烈去了租界。

那是一幢带着小花园的洋楼,而且是一处主人从不回来的住所,可里面却是仆人司机一个不少。襄湘心道在上海租界拥有这样一座房子简直相当于一个中产阶级了,那天赌场的人还都叫他萧少爷,可他明明说过自己是从小就到处流浪的孤儿啊,这小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那时候上海受美国的影响很大,体现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上,喝洋酒,吃面包成为一种流行,特别是在这种住得起洋房的有钱人家,从家具摆设到生活习惯都在模仿西洋。襄湘的卧室里铺着花式繁复的羊绒地毯,家具上都刻有欧式的纹饰图案,西洋软椅和玫瑰茶几看上去典雅又舒适,一张古典样式的铜床,床上厚实柔软的垫子简直让襄湘怀疑席梦思也穿越了,在这张太过柔软的床上睡了一夜后,襄湘第二天腰酸背痛腿抽筋。

42.暗廊(一)

上海有很多法桐,春天的时候,它们长满新的叶子,在蒙蒙的晨光里随着微风摇摆,像一个个端庄的少妇,带了点妩媚的笑容。

小花园的法桐下摆着白色的太阳椅,坐在树下,闭着眼睛,聆听树叶里鸟儿的低语,襄湘有种自己其实已经到了暮年,退休了的闲适。

一件衣服落在在身上,睁眼一看,他笑眯眯的站在眼前,一身黑色西装,戴了顶宽沿的帽子。

“早上冷,小心在这里睡着了。”他说。

“你今天回来的真早。”其实他昨晚根本没回来,最近他似乎非常忙,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嘴角勾起,呆呆的看了襄湘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襄湘抚摸着他盖在自己身上的黑风衣,低着头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嗯……”他沉吟:“不知道。”

襄湘一皱眉,有些不满,讽刺脱口而出:“是吗?不知道忙什么的大忙人?”

他苦笑,看到襄湘皱眉有些无奈,蹲下身子解释说:“有些事情现在不好说,你想知道等过几天我再告诉你。”

萧烈的身材很高大,现在这样蹲在座椅旁,就像在仰望一样,襄湘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那眼神太过放肆,让人焦心。

“我……我今天晚上要参加慈善晚会,要麻烦你的司机送我。”襄湘急速的说。

“是仲贤先生发起的慈善舞会?”

“是,我是广东的委员,必须要出席。”襄湘暗叹自己还不太会跳舞。

“舞会……我今天还有事,不能陪你出席。”他似乎有些烦躁,愁眉苦脸的说:“其实你不去也没关系,慈善舞会而已,把钱送过去就行了,要不就别去了。”

襄湘听了这话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这小子说什么!好在萧烈立即笑道:“开玩笑的,我让司机送你去。”

女仆匆匆跑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少爷,有您的电话。”

萧烈起身,转身向内宅走去,忽然他停下脚步:“晚上要早点回来,不要喝太多酒,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只是深深地看了襄湘一眼,然后一语不发的离去。

舞会在一家大饭店里举办,那时候全国上下都在崇洋,学人家办舞会、开party,襄湘坐车到达的时候,那里已经灯火辉煌,歌舞升平了。门前的侍者一流色的红马甲黑领结,学英国人鞠躬行礼的方式,把客人迎进大厅。

一进正门就是一盏荧光璀璨的水晶吊灯,墙壁上是壁布,淡紫色的丝绒小花花纹,巨大的落地窗挂着深红的窗帘,座椅大大小小,形状各异,随意摆放,长椅、扶手椅、小圆凳,几个身穿旗袍的漂亮的女人坐在那里耳语,一些男士则摇头晃脑、粗声大气的讨论着什么,似乎满腹的牢骚。正厅的客人们在跳舞,女人们的舞姿优雅而轻盈,高贵却不冷傲,上等女人果然跟舞厅里的舞娘们有明显的不同。

襄湘的到来似乎吸引了许多女士的注意,一身体面又潇洒的晚礼服,身材笔直,脸白白净净,神态庄重,站在某个角落,目不转睛的看着舞池翩翩起舞的众人。

襄湘察觉到这些目光觉得有些尴尬,脸一红躲进了走廊,心想等到仲贤先生讲话的时候自己露个脸就行了。

“I don't feel well, take me to the rest room, please.”

“小姐,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一个侍者满头大汗的说:“我现在就去找人帮忙,请你先放开我。”

昏暗的走廊过道上,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士焦急的扯着侍者的袖子说着什么,然而两人驴唇不对马嘴,一起干着急。

“Excuse me .Can I help you ? ”

“太好了,您会说洋文,先生请快问问这位小姐怎么了。”侍者听到襄湘说话,如蒙大赦。

金发女士也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朝襄湘点了点头,有些脸红的说:“I want to find a room to have a rest, I don't feel well.”

“Are you ok? Should I inform your friends?”

“Oh, Yes, thank you for your help,you are so kind.”

金发女士拉着襄湘躲在走廊旁,指着远处说:“That lady wearing the blue dress, her name is Helen and my name is Emma.”

“ok.”襄湘转向侍者说:“这位女士不太舒服,请你带她到休息室休息一下。”

“Thank you. I really appreciate your help.”外国女人一脸感激的说。

“You are welcome . It's my pleasure.”

女人跟着侍者渐渐走远,襄湘发现那女人的裙子后面似乎沾了点什么,被她小心的用手挡着。

外国女人的朋友站在聚光灯下,周围围着几个年轻的男士,他们兴高采烈的在讨论着些什么。

女人的眉毛修得很漂亮,细长浓密,脸圆圆的,是个大脸盘,稍微有点三角眼。一身浅蓝色高叉旗袍,充分显示她苗条的身段和丰满的胸部,袖口和领口都镶嵌着一圈白色的米粒珍珠,看上去价值不菲,头发整齐的束在头顶,留下一些散在颈部周围,十分新颖,似乎是个非常赶潮流的女人。

襄湘忽然有些困惑该怎么称呼她,因为没有盘头发,似乎不应该称她夫人,可她看上去似乎年纪不小了,起码不是20岁上下的年轻小姐。

犹豫了片刻,襄湘还是上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请问您是Helen小姐吗?您的朋友Emma小姐似乎不舒服,她在休息室等您。”

女人长得并不是很漂亮,可她身上却有种独特的神韵,这种神韵是骨子里的优雅,饱含热情和慧敏,让她从内到外散发出令人无法忽视的魅力,也许不应该称为魅力,称为气度更合适。

只见她略微一沉吟,问道:“她没事吧?”

襄湘回答说:“她没什么事,可似乎有点小麻烦。”

女人微笑着向襄湘点头致谢,然后礼貌的向周围的几名男士告辞,她步履轻盈的离开,每走一步都有一种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节奏感,她的背影就像一个模具,勾勒出从头到脚的美丽曲线,插在黑发中间的一朵玫瑰特别引人注目,仿佛是她性格的标志。

“请问……”襄湘问周围的几名男士:“刚才那位女士是谁?是哪位先生的太太吗?”

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道:“胡说!谁的太太也不是,人家宋玫龄小姐还待字闺中呢。”

另一个男人也急忙接口道:“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话,你不认识玫龄小姐,总该认识人家姐姐宋青龄吧,玫龄小姐是孙先生的妻妹,有眼不识泰山。”

众人看到襄湘依然一脸茫然,都觉得十分无趣,遂不再理睬,顾自说话去了。

襄湘坐到了一把扶手椅上,柔软的丝绒凹陷下去,感到自己沉下去,被椅子紧紧包住,心里也踏实了几分。面红耳赤的时侯,心中无限庆幸,幸亏刚才谨慎,没有看到人家年龄大就开口叫人家‘夫人’,不然得罪了未来第一夫人可有的受了。

43.暗廊(二)

晚会继续了半个小时后,仲贤先生挽着一个高个的美妇出现在会场中央,他首先为募捐发表了一堆冠冕堂皇的演讲,然后第一个带头捐了钱。他虽然上了年纪,但依然风度翩翩,很有绅士的感觉。

众人起身鼓掌,场面一时热闹非常。襄湘站在角落里,觉得有些无聊,因为没有女伴,所以不能跳舞,香槟喝了七八杯,空空的肚子就快被酒灌满了。

几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跟在仲贤先生身后分别捐了款,然后仲贤先生举杯要求全场的人一起干杯,他身边的美妇和他在场中央第一个再次跳起了舞。

“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一个温柔的声音忽然响起。

襄湘一低头,发现刚才离去的宋玫龄小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边,她笑盈盈的向自己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宋玫龄,你可以叫我Helen。”

襄湘急忙接住她的手:“您好,我叫杜良钰。”然后弯腰在她的手腕上碰了一下,低头吻手时,额前的发丝像水一样撒到女子赤裸的胳膊上,惹得她轻笑了起来。

“要说令人羡慕的一对,这里所有的男士都在期盼玫龄小姐的垂青,就是不知道哪个有如此荣幸了。”一旁某个女子似乎一直在注意这边的情况,突兀的插嘴道,口气有些讽刺,周围的一些女人眼神瞟过来看热闹。

场面登时一僵,襄湘发现玫龄的脸色不太好。

宋玫龄的大姐宋僾龄和二姐宋青龄嫁的丈夫均是当时中国叱咤风云的杰出人物,凭她的如花容貌和在美国留学获得的学识,她都不能轻易委身于平凡之人,所以芳龄28岁还未出嫁。

襄湘也是前一阵子才知道,原来她与蒋早在一年前就相识了,蒋被她深深吸引,书信往来不断,可是蒋三番五次托人向她提媒,她都婉言拒绝了,因为在她眼里,蒋只不过是个靠巴结二姐夫起家的一介武夫而已,就当时而言配不上金枝玉叶的她。

玫龄强忍着露出了个笑脸,并未作答,襄湘尴尬的转移话题说:“要做令人羡慕的夫妻其实男人吃很多亏。”

此话一出,众人立即被吸引,周围的几名少女轻笑起来,一个太太问道:“从来都是女子忍让你们男人,你这话怎么说的?小伙子偏颇你们男人我可不依。”

“我这话可不是瞎说,夫人没听过‘新三从四德’诗吗?”

“‘新三从四德’诗?这倒是新奇,怎么个‘新三从四德’你倒是说说。”

襄湘这才想起来,这说法大概还要等很多年才能出现,于是笑道:“‘旧三从四德’是说给女人听的,‘新三从四德’当然是规定给男人的,一共七句话。”

“太太出门要跟从,太太命令要服从,太太说错要盲从;太太化妆要等得,太太生日要记得,太太打骂要忍得,太太花钱要舍得,此‘新三从四德’。”

随着襄湘的话音落下,众人均忍俊不禁,一些小姐太太拿扇子手绢挡住笑脸,但笑声还是止不住溢出来。

那个太太笑的不行,打趣道:“好小伙,好一张甜嘴,你今天可是把我们到场的小姐太太都给哄高兴了,我且问你,这‘新三从四德’你可是做到了?”

襄湘干笑道:“呵呵,这个,小生尚未娶亲,还没来得及亲自实行。”

那太太朝身边一些年轻小姐眨了眨眼睛说:“写了这‘新三从四德’的先生必定是个好丈夫。”

襄湘心道,什么好丈夫,这诗是胡适先生晚年在台湾所作,想胡适年轻的时候为了某个小三要抛弃为他生儿育女同甘共苦十几年的妻子时有多么绝情,好在胡适先生的妻子强硬,威胁说如果他敢离婚,她就亲手杀死他们的儿女然后再自杀,胡适先生的性格比较软弱,于是终究是没离成婚。

进入民国后,国家讲求一夫一妻,所以很多自诩为文化人革命者的家伙,觉得旧时代包办婚姻是种陋习,追求自由恋爱,于是纷纷和家里的妻子离婚,再娶个有知识有文化,和自己志同道合年轻漂亮的女学生,比如徐志摩,襄湘曾在民国小报上看到过他的八卦新闻,各种和某交际花纠缠不休,但却被描写成了浪漫的爱情故事,他的许多新诗也是描写为了追求‘爱’而不惜一切的决绝,让襄湘联想起许多年后某奶奶的小说。

虽然徐受到当代许多年轻人的追捧,但是襄湘知道他虽然诗写的好,但人品不咋好,很多年后他的结发妻子张幼仪回忆,当年他和林徽因在莱茵河畔热恋的时期,张幼仪去英国看望他,他一边和林徽因亲亲我我一边又让张幼仪怀孕了。林徽因说想要跟她继续在一起就必须离婚,于是徐立即逼迫张幼仪打胎离婚,张幼仪怕危险不肯打胎,说:“打胎很危险啊,有人会因打胎而死掉的。”徐却冷漠地说:“做火车还会死人呢,难道你就不坐火车了吗?”后来,徐和张成了中国历史上离婚第一人。

玫龄小姐也笑了,她朝襄湘微微示意,襄湘端起一杯酒陪她去了花园。两人聊天的时候,襄湘发现玫龄很健谈,而且她十分喜欢用英语,仿佛英语才是她的母语一般,汉语有时候反而不能清楚地表达她的意思,她信奉基督教,话里话外带着教徒的尊敬,十分虔诚,襄湘为了赢得她的好感,只说自己也信奉,抓住这个话题与她谈论《圣经》和《新约》,两人交谈甚欢,等到分手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

襄湘这晚喝多了酒,又夸夸其谈了好久,极尽能事的跟玫龄讲述各种奇闻趣事和广东人的生活特点,还有东征经历等等。虽然很是费了一番唇舌,但是讨好了今后的上司领导,襄湘认为非常值得。

等回去的时候,经不住酒精的摧残,在车上呼呼地睡着了。

车门打开,感觉有人架着自己把自己扶出了车子,夜风吹在脸上,凉凉的感觉很舒服,襄湘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了架着自己的萧烈。

发现萧烈看到自己醒了却不理自己,于是喃喃道:“楚人,你回来了。”

萧烈抓着襄湘的腰把他提高,防止他滑下去,淡淡的回答说:“你先不要睡,进去喝碗醒酒汤。”

酒劲上来了,襄湘有些头昏眼花,只看到大厅里明亮耀眼的灯光,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阳光照在眼睛上,窗外小鸟叽叽喳喳,襄湘从宿醉中醒来,头痛欲裂的感觉直想让人把脑袋劈成两半。

女仆端着饭进来,襄湘注意到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没穿睡衣,全身上下光溜溜的,只剩了一条短裤,而且还不是昨天穿的那条,襄湘的脸也彭的一下红了个彻底,不好意思的看着那女仆,暗道平时只有她来照顾自己的起居,莫不是……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襄湘结结巴巴的说。

“没关系,不麻烦。”女仆结结巴巴的回答。

两人尴尬的对视了许久,女仆说:“少爷吩咐杜先生喝点醒神汤,我为先生准备了中式的餐食,还熬了一点小米粥,您趁热吃了吧。”

“好的,楚人呢?”襄湘问。

“少爷一大早出门了。”

襄湘知道萧烈最近很神秘,于是不打听他,低头开始吃饭,女仆趁襄湘低头的空当,凑近看了襄湘的后颈一眼,脸色顿时大变,也不敢继续在屋里了,跟襄湘解释说要准备午饭,然后迅速的退了出去。所以自始至终襄湘都不知道,他脖颈后面添上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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