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扑上去抢掉了别人的食物，再三扒二口之间塞了进嘴内。小孩呆了一下，也扑过去跟抢了他零吃的陈耀辉打了起来。

这是陈耀辉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打架，过往完全没有人跟他动过手的他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打了半天，小孩的母亲才匆匆的跑了过来抽了小孩几巴掌。陈耀辉倒在地上，脸都被打得瘀肿，可是他舔舔还留有甜味的牙龈，突然笑了。

不可仰止的大笑着，陈耀辉捂着被打得剧痛的肚子，趴在地上就这样笑了起来。

在这一刻，原本天真的他，成长了。

他不要再被人这样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靠着别人施舍般的怜悯苟且地在一旁瑟缩。

他一定要变强！陈耀辉在心中狠狠的对自己了发誓。

尔后，那小孩的母亲把陈耀辉送回了家中，赵明雅看着被打得浑身瘀肿的陈耀辉，呆了半天，才跌坐了在地上，抱着他哭了。

可是母亲的泪水没办法挽救到陈耀辉已经扭曲了的心灵。

他几近固执的认为就是母亲太过软弱才会使到两母子被陈启杰给抛弃了。泪水一次又一次的向他证明了，哭是世界上最没用的解决方法。

只有武力，才能使到所有人都尊重他。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自此陈耀辉就开始在区内打架生事，从最初只能被打的状态慢慢变成了区内街童的老大。

而他那不要命的打法也引来了龙哥的注意，开始关注起这一个才10岁，却已经是一脸戾气，眼神凶狠的小孩了。

所以如今的陈耀辉跟上辈子的陈耀辉其实已经有很大的差别了。

上辈子的陈耀辉就是一个废物，被婆婆母亲宠溺着长大的‘裙脚仔’。要是没了赵明雅和陈外婆，陈耀辉可以说是甚么都不是。

可是这辈子已经没有这样幸福的家庭让陈耀辉可以撒娇了，他的心灵已经扭曲了，也把周遭的所有人都视作仇人。

狠狠的在自己的内心划了一个圈，保护起自己的心来。

只要不再相信，不再交心的话，就不会被伤害了吧？

108.脑子想歪了

陈明没有想到陈耀辉这么好打，起初也愣了一下被打了几拳。可是渐渐地，陈明打到熟手，就开始占上风了。

毕竟陈耀辉还是小，身材都没长开呢。一开始靠了狠劲，压着陈明拼命打，但陈明始终还是比他年长了很多，加上也练过武，反应过来了就开始不分上下了。

四周阳光炽热，直晒得人浑身是汗。铁皮屋也被蒸得热哄哄的……两人的汗水滴到地上，溅起了一滴又一滴的水花，挂在屋顶的风扇虽然吹着，却不足以解热。

陈耀辉眼神渐渐发红，不，他不容许陈明逃跑，他还要在他身上敲一笔呢，要是陈明跑了，那么他怎样面对老大，怎样有钱搬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家？！

一想到那一栋唐楼……自己的童年……窒息的感觉汹涌而至。不……不……不容许……这都是他欠我的……

另一边陈明也不好受，陈耀辉不要命式的打法让他的武术各种展不开，虽然能抵抗住但很难展伸手反击。陈明一直被逼后退，直到电视机的旁边，他以军床为支点借力一滚，闪过陈耀辉的挥拳，再一脚踢到他的肚子上，把他踢开了。

陈明心想：妈的！这家伙怎么打都打不退啊！要浪费我多少时间？

陈耀辉捂着肚子退后了几步，白了脸无力的单手撑在地上。陈明借机抓起床边的薯片罐用力的一挥，抽飞了他的半边脸，让陈耀辉只能跌倒在地上。陈明再抓起他的头发往地上一撞，陈耀辉就无力再起来了。

借此陈明快速的打开铁门，逃走了。

走了近一个多小时，还迷失在这一片深绿之中，陈明表示无力，想不到HK还有植物如此繁盛的地方……怎么还没被开发啊……不是说寸金尺土么……

终于拨开了一排的草丛，陈明眼前一亮，不远处的石上表面粗糙不平，石上隐约露出了一截贝壳，相信这已经离海不远了。

根据陈明所知不多的常识指出……要是石上有贝壳类的化石（？），那么这处以前一定是海！

很快地拨开了草丛，眼前的景像吓得陈明抽搐了嘴角，倒退了几步。

前方的确是海，看那垂直的悬崖，汹涌的波涛——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降落点……不对……他是要找船逃跑啊！又不是要跳崖……

陈明左看右看，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从海边向左望，在远处有一块小沙滩，沙滩旁的草丛中，似是有一只小船类的东西突出了一角。浪花不断拍打着崖边，沙涕作响，陈明细心的计划好了大概的路径，就转身向回头路进发了。

刚才拨开草丛已经合拢，软弱的小草也意外地割手，陈明只能小心翼翼的分开繁盛的长草。路走得有点慢，他已经心急起来了，要是赶不上在‘老大’回来前逃走的话，三人围攻，陈明抵抗不了。

但是看陈明那伤痕满布的双手……证明了他已经尽力了，但有时人定，不一定能胜天。

没有水，陈明觉得口干非常，可是不敢冒险再走回铁皮屋那处翻一点水来喝。只能舔舔嘴唇，无声的跟自己说了一声加油。

四周沉默着，只剩下蝉声在树林里叫唤着，陈明不再觉得这是烦躁的声音，反而觉得这样才能使他分神，不再集中注意在生理的问题上。感谢上天，居然创造了蝉！

这样一步一步的移动着，陈明努力朝着目的地进发。

没多久后，他又走到一处悬崖上，再次趴在崖边视察着方向。抬头看看太阳和看似不远的沙滩，陈明又再舔舔干涸的嘴唇，深深的呼吸了一下。

还没等他休息完毕，突然旁边传来了异动，陈明警觉地往左一滚，翻过身就见到陈耀辉那张恐怖的脸。

这时陈耀辉的左边额头上有点血渗了出来，有几道血流到他的右脸，加上他充满血丝的双眼，看上去和恐怖片内的女鬼有得拼的。

至少陈明就被吓了大一跳，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他愣住了几秒就快速的歪了身子，右手在地上一推，借着助力往后退倒了几步。

「还……还跑……」陈耀辉狠狠的说着，瞪大了双眼，冲上前握紧拳头扑到陈明身上，左手还一边从身后抽出了一根木棍，一并朝陈明身上打去。

泥妹，真的气死老子了，居然被陈明干掉！——陈耀辉不能接受自己有弱点，在他看来，他应该是无敌的！……好吧，应该是比较无敌的！

陈明狼狈的又往地上一滚，浑身都被沙粒弄得灰扑扑的。他一只手抓住陈耀辉的木棍，另一只手抵住他的拳头，再用脚一踢，就把陈耀辉踢远离了一点。但陈耀辉同时也在陈明的手上狠狠的一劈，陈明吃痛之下就松开了抓着木棍的手。

四周的树木沉默着，看着底下的两‘兄弟’的对决。冰冷的气息和阳光格格不入，它们就这样……静静的……

陈耀辉在地上滚了几圈，仍不心息，依然不依不饶的拿着木棍一阵乱打。陈明打得有点力不从心的，陈耀辉的棍法毫无章法可寻，反而令到他有点碍手础脚的。他练的是拳法，讲求的是近身战术，可是现在还没到陈耀辉身边就要闪避打来的棍子，拳法完全展现不开。

陈明试着再次抓过木棍，可是陈耀辉又怎会让他如愿？拿着木棍一边闪避一边进攻，虽然没有学过正规的棍法甚么，但一根棍子倒是让他舞得有模有样。

可惜陈耀辉没走过正途，不然也是一个好孩子啊……仇恨，令人扭曲心情。

渐渐地，陈耀辉却开始觉得右眼模糊不清，他甩了甩头，退后了几步停上了进攻。陈明趁机上前一抓，用回旋脚把陈耀辉踢到一边，把棍子抛掉。

实在不想和他纠缠了，毕业陈明没打算杀人，也又怕陈耀辉继续缠着他。所以他转身再次逃跑，可惜陈耀辉甩了甩头，单眨着左眼，随手就抓起一手沙就往陈明方向洒去。

侧了身的陈明被沙子扬进了眼睛，顿时眼睛巨痛，他拿手揉着眼睛，拼命的用泪水冲清掉沙粒。同时间他脚也不停的往左边移动。

陈明觉得到自己好冤，打架不是应该光明正大的吗？太奸了……死陈耀辉……

没兴趣知道陈明怎么想，陈耀辉见状，立即冲了上去借机把陈明扑倒了，按在地上狠狠的握起拳头，一拳一拳的朝陈明的肚子，脸等地方打。

陈明反抗着，两人就这样在草丛中扭打着，谁也不让谁。陈耀辉的右眼大概是之间被陈明扯起头发砸在地上时弄出了问题，整只右眼已经完全失明了，所以他跟陈明一样，一个是半瞎，一个是全瞎。

两个瞎子在打架，太阳哈哈笑，自顾自的普照大地，林间偶尔传来一声声鸦叫声以外，就再没有别的声音了。夏蝉也被吓倒，纷纷静默起来了。

陈耀辉手抓陈明的脸，狠狠的叫道：「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

「他x的，疯子，我欠你甚么了？」陈明用泪水冲洗了眼睛，现在双眼变得像兔子一样红通通的，狼狈的企图把陈耀辉踢开。

「都是你妈，不是你妈我那会这样惨！？不是你妈，我那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妈的错，都是你的错。你赔我爸爸，你赔我人生！」陈耀辉发泄似的高声的尖叫着，双手并用陷着陈明的颈子想要杀死他。

操，疯子。——陈明被掐得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的拉扯着陈耀辉的双手。

也不知是不是仇恨令人爆发出无限的力量，陈耀辉突然变成了怪力神手，陈明怎么扯也扯不掉他的双手，只能被掐得频频憋红了脸，死命的扯着他的手。

「都是你！要是没有你……要是没有你……我就不会这样惨！我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会是有钱人！我的成绩就不会一直低落！都怪你！要是没有你，我就不会这样惨！！」陈耀辉真的有点疯魔了，看着陈明的眼神彷佛在看着妖怪似的，狠狠的想要把他生吞了。

陈明反反白眼，艰辛的用力的翻过身来，再扯开陈耀辉的双手，一巴掌的抽了过去。

陈耀辉顿时跌倒在一旁，可是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他，在眼前只有陈明，而思想中只剩下要把陈明杀死，然后他就能幸福的了。

脑子这弯拐得，连作者也觉得汗颜，更别提陈明了，简直就无辜到不能再无辜。

陈明想要尽快逃跑，最好赶在‘老大’回来前跑掉，可是陈耀辉一之又一次的阻碍他，真的让他想死了。

无计可施的陈明只能转过头，下狠手，一拳抽过去，抓着陈耀辉的头，一抬脚用膝盖狠狠的砸。

但所谓道这一丈，魔高一尺……

陈耀辉双手抱紧陈明的脚，用力的打侧身向地上滚去，陈明被带得重心不稳，又摔倒在地上了。

好烦啊！能不能快点让我滚蛋？！陈明无奈地想。

这样下去根本没完没了，陈明再次挺身扯开陈耀辉的头发，可惜这次他决心不让陈明好过，死死的抱住陈明的双脚。陈明被缠得没办法，只能用手的不停挥过去抽了陈耀辉一巴又一巴。

两人滚来滚去，不自觉地滚到了崖边。

陈明首先发现了不对劲，就想向后逃了。可是陈耀辉不放过他，依然把陈明往前扯，终于他惊叫了一声，抱着陈明的腿，下半身却在半空中踢着脚。

陈明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用的掰开他的手，却被他趁机抓住了手，用力的把陈明一并扯了下去。

掉下去时陈耀辉想，有人陪葬，死也不冤了——

陈明则想——操，我才不要跟他一起死。

正在聚精会神地把线索一条一条列出来的何方突然心脏一紧，笔也掉了下来。

他不安的苍白了脸色，无法理解地心绪不宁，彷佛有点甚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罗泊斯敲响了房门，走进来，脸色阴沉的说：「有人见到龙哥绑架了一个人，是不是陈明还不能确定。可是我查出了龙哥的手下之中，有一个人叫陈耀辉。今天早上龙哥现身在娱乐城，据知情人士所报，」

「陈耀辉！」何方惊叫起来。

「嗯，我已经跟警方方面说了，刑警先去探路了，但我打算也去另一边探路。」罗泊斯冷硬的说，真的信不过警察，奈何家中一干老幼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

「我跟你一起去。」何方立即站了起来，坚决的说。

罗泊斯转身冷哼一声——废话，不然告诉你干么？

109.交错的两人

飘在海上浮浮沉沉，陈明被泡得有点迷迷糊糊，眼都发肿了。他拼命的瞪大眼睛，不让自己睡着，免得真的一睡不起了。

该庆幸HK海面上够肮脏吗？陈明掉下去，飘了没多远就抓到一块比较大的残缺发泡胶板，趴在那块板上，倒也不至于真的沉了下去。

陈明趴在板上，先想起母亲。要是自己就这样沉了下去的话，她会伤心欲绝吧。不过幸好有爸爸……有诺德……总会跨过这难关的……陈明胡乱地想着。他不知道自己飘了多久，可是这样一直泡在海上使他也有点心灰意冷。

陈明知道这是不对的，无论如何幻想，他也没办法提升起自己的生存意志。

他想，这辈子到这里，也活够了。重生后的承诺都兑现得差不多，母亲有一个可以倚靠的人，祖父母至今还是健健康康的。财产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他们晚年生活，就是比较遗憾的是外公渴望自己成才的夙愿，要失望了。

「我们一起走下去。」何方满含期待的脸孔突然冒出，陈明精神一振，快要合上的眼勉强眨大了一点。

对了，他答应过何方要一起白头到老的。

耳边彷佛还留着何方温柔地呢喃「明明」的声音，暴晒在太阳下的肌肤不再干涸，柔风拂过似是那一个激情的夜里，对方以吻轻扫过自己的胸膛，有点痒痒的。脉搏的跳动声似是分裂成两把声音，一把是他的，一把是自己的，交握的双子，紧缠的双腿，慢慢地混合了汗水，交织成连自己也觉得羞涩的呻吟。

陈明觉得有点热……

这点热又像沉溺在迷醉的梦中，何方那微微低垂了眼睛，望向远方的半张脸。

其实他一直很想跟何方说，他的侧面是最性感的。

他觉得自己的脸孔开始发烫，可是何方却从没有往自己这边看上一眼。只是冷漠地托着下巴，侧了身看着窗外。

陈明想要叫唤他，可是喉咙似是被堵塞了一般，半点声音也发不出。看着何方冰冷的侧脸，他有点迷茫，何方你是怎么呢？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冷漠的何方，也没有见过何方阴着脸，眼神完全失去了光辉，幽森得可怕。

四周十分宁静，彷似在看默剧。

慢慢地，一个穿着围裙的少女身影映入陈明的眼底。他看着她微微弯了身，跟何方接吻。

噢，不！陈明想要大叫，看到这一幕，令到他心脏一下子揪紧了，像有一只大手狠狠的掐着他心脏一样剧痛，眼泪不自控的流下来了。划面刹那间破碎，陈明不知这是不是幻觉，整个人都浮浮沉沉的，只能控制最后一丝意识不要沉睡下去。

「长官，海上探测到一个飘浮的人影，目前正在我船三里的方向，航道已经调整，请求批准派出小船救援。」

海上巡逻队第二分队的队长正在船仓内悠闲的泡了杯咖啡，突然通话器传来了这么的一句，于是他立即放下了杯子，沉稳的指挥起来：「依着遇难者的方向进发，在二百米的位置放下第七号小船，由小冬和华仔下船救援。五分钟再报。」

「收到。」

船只缓慢地调了一个方向，急急的往陈明的方向驶进了。彼时陈明已经没有多少意识了，正浮在海上抗拒着睡意。

很快地，华仔和小冬已经开到陈明的身边，把他救了上来。进行一连串的拯救和治疗以后，他们一位驾驶着小船回航，另一位就帮陈明擦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