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微风拂过树叶的沙少声中过去了。

9.骑士打恶龙

这一年，陈明就继续在菜档——学校——家中来回。丁婆婆叹气摸头跟陈明说以后不用他来帮忙了，因为菜档决定转手，丁婆婆的家人让她不要再这么辛苦回家享福。她虽然不舍，但也感到自己身体越来越承受不住了。无奈之下也只能依了家中的意思，这意味陈明「失业」了。

幸好陈明这一年来一直存着各种的蔬菜生果，现在就算拿出来吃也够吃很久了。于是陈明决定把这个消息暪下来，不告诉妈妈。

这一年陈明看着妈妈日渐消瘦的身躯，终于想到怎么可以使到外公外婆和妈妈相聚了。虽然要对妈妈和他们略动一些小计谋，但相信他们也会原谅的。陈明心中默默地想。

陈明在学校是一个标准的乖学生，但却和同学没什么交流，因为他每天放学就赶着吃饭然后去菜档帮忙。陈明也没有想到和他们打交道，在他看来这群同学实在幼稚，一个个都在幸福家庭中长大，生活无忧。值得一题是陈明在的班级是所有班级中最好的，不是说穷人的小孩就成绩不好，但资源不够丰富倒是真的，所以整个班级中陈明家是最穷的一个。小孩子的心中很简单，你不跟我玩我也不要跟你玩了。这道理陈明不懂，还以为他们是看不起他。

这种落单的学生很容易受到坏学生的骚扰，但这一年来陈明都来去勿勿，所以他们也堵不住他。但今天陈明终于慢慢地走出学校时，被堵在巷子内了。

陈明无语地看着这群明显写着「我很坏，快来教训我」的学生，实在真的不知道他们的脑子在想什么。但无论他们想什么……现在最重要好像是脱险吧……陈明默默地想。

「喂，小子，借点钱来花花。」带头的学生不正经地抖动脚，想学电视上的「大佬」威风的样子，但显然连一成都学不出，只剩下流氓的气息。

「我没钱。」陈明觉得他们真的有病，自己怎么看也不像有油水可以卡的肥羊吧，怎么就堵他了？难不成因为一直堵不住他觉得很没成就感，特别要堵一次看看？

「没钱？你骗我吧！」带头的呸了一声，流氓地想翻陈明身。

陈明侧过身体，实在不想和他们有任何接触。

「你们干什么？」突然巷子外传来一声大喝，一个少年样的男生叉着腰仰起头看着他们。

莫不是来了个精神病吧……陈明翻翻白眼，表示这人不是脑子不正常就是身怀绝技——陈明衷心希望是后者。

「我们干什么关你什么事？我呸，小子你不要来逞英雄。」带头的斜着眼看少年。

「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我就要管！」少年仰着头顶回去。

「不对？你欠打是吧？」带头脸色狰狞，板着手指接近少年，他的手下也一个个冷笑样准备打架。

「打就打！」少年摆出一个姿势，于是陈明绝望了，一个空架子——陈明重生以前也是学过几下柔道的。

于是坏学生就和少年打了起来，陈明犹豫了好久要不要走掉，但最后还是良心发现——或者说无惧：大不了进空间！

所以陈明跑去和少年一起打坏学生，但事实残酷地证明了，不常打架或不懂打架的永远不能和那些常年打架的人相比。于是陈明和少年无意外地被打趴了，正当他们感到绝望而陈明打算跑进空间内时，巷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警察叔叔，就是这处，有人打架生事！」

「妈的，居然来了条子！算你们好运！」带头的啐了陈明他们一口，带着手下走掉了。

陈明暗舒了一口气，抬头就见简辉那张嚣张的脸。

「怎样？好学生也会打架唷！」简辉挑眉嘲笑陈明。

「笑什么？你真不懂尊师重道，先叫一声老师来听听。」陈明哼一声，拍掉衣服上的灰尘，那少年傻傻的看着他们。

「我呸！你不要太嚣张啊陈明，你比我还小！」简辉要炸毛了，之前他妈妈一句小老师让陈明一直拿来耻笑他。

「我年级比你高！叫师兄！」陈明不甘示弱，这一年跟简辉熟了，而简辉也真的改变了很多，现在在学校虽然成绩不算太好，但也在中游。

「陈明！」简辉发现他很悲情，每次吵架都吵不醒陈明，只会让他气个半死。

「那……那个……谢谢你们……」少年犹犹豫豫地爬起来，还是决定道谢。

「弱鸡一只，下次不要逞英雄！」

「不客气！你也是帮了我！」两把声音同时响起，让少年闹了个大红脸。这一场架让他真的成长了。

陈明瞪了简辉一眼，简辉摊摊手走出小巷表示回家去，剩下陈明和少年。

「你……你好？」少年犹豫地打招呼，伸出手：「我叫何方。」

「我叫陈明。」陈明友好地伸出手跟何方握手，毕竟人家也算救了他不是么？

「HK真乱。我在USA就很少见到这样的情况……」少年沉默了半刻还是决定由他开头。少年出身很好，自然不会知道美国也有更黑暗的地方。

「嗯！嗯？你是在USA归来啊？来HK念书？」陈明挑挑眉，居然是个「海龟」。

「不是……来HK探祖父的。」少年老实地回答。

于是两人很快地了解对方大约的身世，然后走出小巷各种归家。

很久以后，何方总是拿这个来跟陈明炫耀：「陈明，你就是我救回来的公主喔！所以要嫁给我！」总会被陈明各种嘲笑：「有你这么弱的王子么？被恶龙打死的骑士嗯哼？」然后气得何方哗哗叫。

不管怎样，未来纠缠在一起的两位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这样，第一次会面就以激烈的形式开始，平淡地收结了。

10.圣物只是梦

陈明回家后快速地拿着衣服进入空间，现在浑身伤痕累累的他，让王雅看到了的话又会使到她担心了。

「快拿湖水洗一洗伤口，会快点好的。」一进入空间，小希担忧的声音便响起。他也知道陈明在空间外被打了，可是他只是一块玉——最多算是一块有点能力的玉佩，但完全帮不到陈明，小希十分恨自己的无能。

「嗯嗯。」陈明对于小希的关心感到十分受用，果然小希口上老是说他不称职，但心中还是关心着他的。他小心翼翼地拿小碗兜起一碗湖水，然后沾湿毛巾慢慢洗着伤口——他可没有忘记小希说过湖水是另一个他管不到的空间。

伤口被洗过以后，虽然没有修真小说中「以肉眼可见速度消失了」，但令到陈明感到冰凉又舒服而不再痛苦倒是真的，没有消失但有点痒痒的感觉，陈明相信这是身体内的新陈代谢正加快伤口愈合的证明。

伤口彻底被处理完后，陈明旁边突然出了一个小瓷瓶，他不解地歪头，满头问号。

「哼，这是疗伤用的！我前主人留下的，便宜你了！还不快点用，满身伤口真是难看死了！」小希见到陈明没有什么大碍后，声音便回复高傲的音调。

陈明满意的一笑，拿起瓷瓶慢慢搽着伤口，伤口也一阵痒痒的感觉后，结了痂，轻轻一掀，便露出新生的肌肤，而瘀肿的地方也回复到无碍的状态。陈明大喜，这……这可是传说中肉骨生肌的疗伤极品？

「别幻想了，只是加快你身体内自疗能力的药品而已！」小希冷冷地泼了陈明一面冷水。

陈明耸耸肩，表示就算不是也没什么所谓的。

在空间休息一会儿后，陈明就出了空间去隔壁继续每天「爱」的补课。对着简辉一阵冷讽热刺后，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情大好地回家了。

回到家中，陈明熟练地煮饭等王雅回家，这是在这一年中养成的习惯，王雅现在只需要准备好早餐，因为陈明还是没办法早起——这家伙懒了。

王雅归家后照例对陈明抱抱亲亲，这是陈明抗议了很久都改变不了王雅的，她就这样乐呵呵地看着炸毛。

吃过饭后，陈明看着收十房间的王雅，突然问了一句：「妈妈……你的爸爸妈妈呢？」只见王雅突然一顿，然后转身摸摸陈明的头伤感了。陈明真的感到后悔，让自己多嘴，看，令妈妈伤心了。

「因为妈妈不乖，被外公外婆赶出了家门呢……」王雅抱着陈明淡淡地说，「所以明明要乖乖喔！不然妈妈就赶你出门！」王雅「凶恶」地威胁着陈明。

「嗯，妈妈！我会乖乖的！」陈明抱紧王雅。妈妈，当年你见到外公外婆这么伤心时，后悔过么？

陈明得不到答案，但要是他的话，一定会很后悔的。

第二天王雅和陈明照例一个上学一个上班去了，不过上课时陈明满心都是想着怎么让外公外婆重聚，妈妈和外婆都是一个性子，很倔。两人的关系因为各不相让使对方受伤。因此妈妈在外面闯，外婆也没有去找过她，外婆以为凭女儿的能力养活自己不算困难却没有预算到陈明的出现，所以在妈妈生病去世时，外婆才会特别自责后悔，没些日子也一拚走了，没了妻子和女儿，外公没几年也去世了，所以陈明被后母欺负得特别惨，就是算准了他没人出头。

这辈子妈妈还没有什么事，因此要妈妈先低头回家是没可能了，不然她也不会一直在外面辛苦却至死也没有回过家一次。所以能利用的只有外婆对女儿的爱，相信要是她知道妈妈不单要养她自己还要养陈明时一定会心软的。

陈明就这样托着下巴在梦游，幸好这课的中文老师人好，也没有特别太介意，在她眼中陈明就是一个奇怪的小孩，不是一个好学生却每每能考个全级第一次，所以老师也放任他了。

放学后的人流很多，陈明看见昨天勒索他的人在门口，便偷偷从后门离开了。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记得以前外公外婆在生时，常常带他回家玩乐，可惜他们走得太快了，他也只能在家中怀念过往快乐的时光，记忆中的街道还是那么洁净，两排房屋整齐地整立着，尽显气派。这地方和陈明住的地方完全不同，是那么高雅高尚，陈明站在一旁淡淡地怀念，他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和这处格格不入。

「陈明？」一把少年样的男声疑惑地在陈明背后响起。

陈明转身一看，原来是何方。看到他陈明眼前一亮，有办法了！

被陈明此看着的何方突然觉得十分寒冷，于是他用疑问的眼神回望陈明……却只换来陈明奇怪的一笑。

呵呵，是你把自己送上门了……可不怪我……陈明快乐地想。

11.小计算何方

陈明的外公外婆出来喝茶时就见到以下一个情况：

一个长得粉嫩又瘦小的小男孩可怜兮兮的捧着五块钱递给一个少年，肉肉的小脸上满是不舍，眼眨得极大的而泪水在眼中转啊转，彷佛想要掉下眼泪来。而那少年脸上极不耐烦，眼睛斜视着他。

「哥哥，我没有很多了，只有五块钱，你看够医药费吗？」小男孩用力地踮起脚，把五块钱捧近男生的脸。少年的脸上快速抽搐了一下，被那小男孩暗地里瞪了一眼。

「嗯……我看看……当然不够了！大爷我之前为了救你被那群流氓打了一顿，这点钱怎么够？你明天接着送来！」少年明显不太能进入角色，停顿了一下在男孩的目光下才勉强把台词进下去。

「可是……可是……这些钱是我想要给妈妈的……」男孩抽泣了一下，更是可怜地望着少年。

「你以为那群流氓好惹的么？大爷我帮你挡住了，才没有让你之前破财，现在给一点钱算什么？」少年用力地把下巴抬得高高的，更是高傲地说。

「哥哥……」男孩——也就是陈明也觉得快演不下去了，可是该死的为什么外公外婆还不来阻止？！

陈明的外公和外婆心中抽痛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男孩长得太像他们离家出走的女儿，或者是什么，他们看到这样就很是不舍。于是就在对面演戏的两人满心期待下，上前喝止了。

「原本还以为你是个好孩子，想不到居然……」陈明的外公——王日辉悠悠地说着。

「居然什么……」少年——何方傻傻地接口了，被陈明暗地里掐了一把。

「居然和流氓一样做出勒索人的事？」王日辉一个瞪视，把何方吓到浑身一震。陈明暗地里投给何方一个歉意的眼神，被何方瞪回来。

「哈哈……我先走了……」何方装傻的迅速退走——妈啊……这老头的眼神太恐怖了。

陈明在背后悄悄比个V字手势，他就知道以外公的正义感是不会看得过眼这种事发生的。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家在那里？来，婆婆送你回家……以后小心点，不要被这种坏蛋欺负了。」陈明的外婆——阮清月蹲下来摸摸陈明的头。真的长得太像了，真像那个不听话的女儿小时候的样子。阮清月想到这更是和谐地看着陈明。

「婆婆好！我叫陈明，今年六岁~~」陈明用「天真」的口吻介绍自己——他就不信他的名和姓会引不起外公外婆的反应！

「陈……明……」外婆的眼神一凌，姓陈的不就是拐走了自己女儿的混蛋？「明」字不就是之前跟女儿谈过出来未来外孙的名字？六年……不就自己的女儿离家出走至今音信全无的时间多少一年？要是那不屑女生了外孙也差不多是这年纪了……

陈明暗爽，他就是要这样的效果。

王日辉听到这处也不淡定了，一拚蹲下来问：「小朋友你爸爸叫什么名哦？你妈妈叫什么名哦？怎么放心你自己出来呢？」

陈明继续「天真」地摇摇头：「我没有爸爸！我妈妈叫王雅哦！妈妈她……她要上班……上班很忙……没办法看着明明……」然后「期望」样的抬头：「爷爷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妈妈我在班上被人勒索……我不想她担心……」一副「我很忧伤我很哀愁快来安慰我的样子」。

「王……王……王雅！」王日辉震惊地和妻子对望了一眼……这……这绝对是自己的外孙！那混蛋还把女儿给抛弃了！自己外孙还过得很惨！！

「你叫明明哦！婆……婆婆可以叫你明明吗？」阮月清激动得眼都红了，自己的外孙啊……自己那个倔强的女儿啊……自己也有外孙了……那……那笨蛋女儿！

「可以哦！」陈明继续装「天真」。

「明明可以带婆婆回你家吗？放心婆婆一定不会告诉你妈妈的。」阮月清抓紧着陈明的手臂，陈明吃痛了一下皱着眉头，她发现后慢慢放松自己。

「可……可是妈妈说不能跟陌生人回家……」陈明「犹豫」地看着外婆。

「放心吧！婆婆……婆婆认识你妈妈……」阮月清呜咽着说……她忍不住掩着自己的嘴巴，无声地哭泣着。这个傻女儿……怎么会有这么倔强的傻瓜……

「婆婆不哭……」陈明举着手帕笨拙地帮外婆擦眼泪。一旁的外公也沉默地站着。

阮月清跟着陈明来到陈明他们住着的旧区，四周肮脏的环境让陈明浑身不自在，好像自己最脏的一面被人看到了。而阮月清和王日辉更是震惊，他们完全不相信自己那个温柔优雅的女儿就是住在这种地区，过着这种生活。阮月清更是后悔了，后悔自己狠下了心，更后悔自己对女儿的不闻不问。

陈明扭捏着打开了家门，那只有一间房的狭小空间让陈明觉得有点手足无措。邻居们的指指点点更是让他感到脸红……如果可以他真不想把自己最糟糕的一面展示在外公外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