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FZ)上——蒙莎
蒙莎  发于:2012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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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家叔伯们:“……”

荣景笙笑嘻嘻地接过七太太递过的红包:“景笙谨记太爷爷的教诲。”

祝爱莲想要和景筠景筌多呆会儿,等他们贺完寿就匆匆带着他们离开。荣启元带着荣景笙继续和亲戚们寒暄。这时天上忽然稀里哗啦下起大雨来,大家都不以为然。谁知又过了两个小时,有先离开的宾客又折了回来,说是前面有条河山洪暴涨。当地警察局怕出事,已经封了那条河上所有的桥。

这意味着,所有往花都方向的路都被堵死了。

荣启元试图和特工们商量:“能不能叫警察放我过去?”特工们商量了一下,答复道:“警察局封路是因为山洪暴涨,过桥很危险。我们认为您最好在这里呆一个晚上,也许明天早上洪水就退了。”

荣启元看看屋檐外瓢泼而下的水帘,点点头:“也好。”

因为有许多人要临时留下来过夜,整个荣宅上下都忙乱起来。荣启元照例是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他叫过管家:“不用给景笙准备房间了,他和我住一起。”

荣景笙愣得说不出话来。特工们倒高兴得很:“这样我们的工作就方便多了。”管家从善如流,在荣启元房间隔壁安排了一间空房给特工们住,就忙着招待别人去了。要在一时之间给所有人准备好住处,还要让大家都住得舒心,绝对是项不亚于登月探海的大工程。

荣启元闹中取静,带着荣景笙悠哉游哉回了自己房间。荣景笙跟在后面,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荣启元熟门熟路地翻出睡衣扔给他:“这是我穿过的,你穿上可能会有点小……”

荣景笙抱着它冲进卫生间。荣启元手插裤袋,缓缓踱到窗边眺望蒙蒙雨帘之下的庭园。才看了两眼,荣景笙就在里面喊:“喂!我一只手不行!”

荣启元:“……这里没有叫‘喂’的人。”

稍顿。

“爸爸——”

“来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荣景笙老实了许多,荣启元也手下也留了点情,一趟澡洗得其乐融融。荣启元拿大浴巾把荣景笙身上的水珠擦干,把那套旧睡衣给他套了上去。荣景笙手长脚长,手腕和脚踝从都露了一大截在外面。荣启元看着他别扭地在那里走来走去,忍不住笑:“穿着难受吗?”

荣景笙的脑袋摇得像十二级大风里的一片树叶。

“行,那就去睡吧。”

荣启元自己找了套睡衣也去洗澡。水声和着雨声哗哗地响。荣景笙站在那里,看一眼卫生间的门,再看一眼外面的雨——手足无措。

荣启元的房间只有一张床。

当然藤椅似乎也是可以睡人的,但是对于荣景笙来说,它们实在是太窄太短了。荣启元睡沙发?

……还是算了。

荣景笙在经过了一番艰难的思想斗争之后,躺到了那张有些古旧的单人床上。他肩膀宽,一躺下去就占了大半张床。想想还是不行,又爬了起来,随手拿书桌上的东西看。笔筒里的笔,书架上的书,挂在床头的小挂件,摆在床头上的帆船模型……

“那是我自己做的。”荣启元说。他打开门,一股湿热的水汽跟着他从浴室里冲了出来。

荣景笙小心翼翼地把帆船放回原处。

“小的时候想当船长,开着一条船周游世界。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停下,品尝美食,看遍美景,然后带上一壶醇酒离开。然后等我老的时候,我就能喝着酒,回忆从前去过的地方……”

荣启元从浴室出来,随口说着。坐到荣景笙身边,口气陡然一转:“还不睡?”

荣景笙:“哦。”抱着手臂坐到里面,小心翼翼地侧身睡下去。荣启元在外面仰面躺下,随手下了床帐,忽然无限感慨:“我已经有十几年没睡过这张床了。”

床帐虽然很轻,很薄,还很透明,却似乎把所有的声响和空气的流动都隔绝在了外面。旧时的味道若有若无地流转,把所有已经淡忘了的东西一下子都又带回眼前来。

荣启元合上眼,“可是这一回来,就好像从来都没离开过一样。”

荣景笙:“……是吗?”

荣启元抬头,斜眼看他:“你这么睡不难受吗?过来点。”

“……不难受。”

“怎么搞得好像我身上有刺似的。你就这么讨厌我?”

“没!”

荣景笙立刻挪过来了些,挨着荣启元摊平,躺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荣启元再次悠悠地合眼:“这就对了。你是我的儿子,我们本来就应该亲近点的,可惜……我常常想,你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连照片都找不到一张……”

他这一晚上的功夫都在与人周旋,除了笑还是笑,精神疲累到了极点。等到可以松懈下来时,就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了。

“我小的时候,你爷爷常年在外面做生意,我一年就见他两次面。一次是太爷爷过生日,另外一次就是新年。但是都说不上话。有一次学校春游,去海边,碰到他和一个年轻的小姐在一起。他什么也没说,就掏了一大把钱给我,然后就走了。那时候我站在那里,要哭了,那位小姐就回过头来亲了我一下。她的口红粘在脸上,被同学笑了好久……”

荣景笙:“她胸大不大?”

荣启元:“……睡觉!”

当然是睡不着的,两个人都是。荣启元叹口气,黑暗中摸索着抓住荣景笙的手,把话说完:“我也想做个好爸爸,可是也没人教我应该怎么做,你叫我怎么办好呢?”

半晌之后,荣景笙缓缓地把脑袋靠了过来,小心地蹭在他肩膀旁边。仿佛一只熟睡的小狗。

荣启元在黑暗中微笑。

第二十一章:两个人的旅途

乡下的早晨似乎总是来得特别的早。天微微亮时,荣启元被远处传来的一声声鸡叫叫醒过来。他习惯早起,醒了必定要从床上起来,多呆一分钟都会觉得自己在浪费生命。睁开眼正要起来时,忽然听到身边有低低的,均匀的呼吸声。

荣景笙还趴在他旁边,依旧维持着小狗似的熟睡的姿势。荣启元看了一眼,复又躺下。

他听得见外面哗哗的雨声。那雨想必是一整夜都没有停过的。照这么个下法,河上的桥恐怕还是禁止通行。他睡不着,透过半敞的窗户看看外面,只见远处的高高低低的丘陵上一片云雾缭绕。风吹在脸上,湿,冷,还带着草木的香气。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他从前在这里醒来的每个早晨。唯一不一样的是,身边多了一个人。

荣景笙伏在他身边,鼻尖蹭着他的肩膀。呼出的气息是湿热的,穿透薄薄的睡衣喷在他的肌肤之上。这样亲密的接触似乎是不应该出现在他们之间的。荣启元却觉得没什么,甚至还觉得很舒服。这是他的孩子,他们亲近一点,理所当然。

荣启元又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再醒过来却是因为敲门声。桌上小闹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七点。往身边一看,荣景笙竟然还在呼呼大睡。荣启元咳嗽一声,转念一想又把一句“起床了”吞了回去,自己起身开门。

敲门的是特工。荣启元看他要开口,立刻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特工看看里面,尴尬地退后两步:“先生,我们早上和警察局通了电话,他们说前面的桥还是禁止通行。我们决定调一架直升飞机接您回去。”

荣启元点点头:“我马上就好。”

他用最快的速度洗漱穿戴。正想着怎么叫荣景笙起来,就听到后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荣景笙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

“七点。”

“砰”的一声,荣景笙居然又躺了回去。“我再睡会儿……”

“……不早了。”

“早餐时间是七点半……我起床5分钟就能搞定……”说着拉起毯子继续蒙头大睡。

荣启元走回去,伸手扯了他的毯子:“我们马上走,不在这里吃早餐。快起来。”

“啊?为什么不在这里吃?还能省顿早餐钱。”

“因为前面的路还没通,我们要坐直升飞机回去。”

“直升飞机!等等——那得多少钱?你的薪水还有得扣吗?”

荣启元摇头:“不知道。”说着在藤沙发上坐下了,随手抽出一本书来翻。

荣景笙:“……”

他彻底清醒了,一个骨碌爬起来,穿衣服,洗脸刷牙。荣启元一页一页地翻着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转头又看到自己床头的那艘小帆船,一下子又想起自己昨晚说过的话来。

顿时又觉得有些尴尬。那些,绝对不是他平时会说出来的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荣景笙的时候,他会忽然之间很有倾诉的欲望。

荣景笙从卫生间探出头来:“对了,你的书包能给我吗?”

“书包?”

荣启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挂在书架侧边的一只帆布包。他点点头:“拿去吧。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得上的了,你喜欢什么尽管拿去。”没想到荣景笙一阵兴奋,当真把他的东西都搜刮了一遍,书,笔,没有用过的笔记本子,塞了满满的一包。荣启元哭笑不得,“太爷爷给你的红包够你买这么一百包了。”

荣景笙一本正经道:“我要留着,等你的薪水扣完了——”

荣启元微笑,语气老大欣慰:“你要孝敬我吗?”

“给你放高利贷!”

荣启元:“你……”外面传来一阵直升飞机螺旋桨发出的巨大响声,把他后面的几个字都淹没了。

直升飞机非常霸道地落在荣宅前庭的正中央。荣启元匆匆和大伯道了别,就带着荣景笙上了飞机。荣景笙的右臂不方便,荣启元上去之后回过头来拉了他一把。荣景笙没站好,一个趄趔把荣启元扑倒在舱内。

众特工面无表情地跟上,关了舱门。

起飞时荣为盛忽然手持拐杖冲了出来:“我说了多少次!飞机不准停在前面!压着我的兰花了!”

老人家种花草崇尚自然,不造花圃,不设围栏,一大片兰花种在平地上,远远望过去仿佛杂草。月亮宫的飞机师当然分辨不出来,。

飞机里的人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荣景笙问荣启元:“太爷爷为什么那么生气?”

荣启元:“不知道。”

“我昨晚也没有非礼哪位兄弟叔伯啊……”

荣启元:“……”

荣景笙忽然奇怪起来:“我说,为什么爷爷要叮嘱我……那个……”

旁边坐着的几个特工都竖起了耳朵。昨晚荣为盛的嘱咐大家都听到了,都纳闷得很。不能碰自家兄弟,不能碰自家叔伯,一般人能想到那种地方去吗?

荣启元望向窗外,“说给你听也没关系。荣家的祖先,因为这个问题吃过大亏。”荣景笙:“……什么?!”

荣启元回忆片刻,缓缓道来:“我们家,源自中土,本来不姓荣。‘荣’是我们的祖先来到沙罗之后用的化名的姓氏。后来用惯了就没改回去。”

“原来姓什么?”

“姓朱。三百年前中土分裂成——世界历史怎么说的?”荣启元讲着故事,不忘随时考荣景笙的功课。

“奚、齐、宋三国。”荣景笙答得很快,荣启元非常满意。“不错,我们家的先祖姓朱,是宋国皇室的一员。那个时候,宋国有个皇帝,叫朱云霄。朱云霄这个人是很能干的,但是生平做了一件大错事——他在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和他父皇的贵妃私通,并且生下了一个孩子。”

荣景笙打断他:“我能不能写下来给‘星期八’换点爆料钱?”

荣启元:“……最好不要。朱云霄和这个贵妃私通生下的孩子,名义上还是他的弟弟,是老皇帝的孩子,所以按照他们那一辈取名朱云礼。朱云霄非常喜欢朱云礼,在长子病逝后,还一度想要把皇位传给他。但是当时朱云霄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叫朱爽,是合法的继承人。朱爽天生蠢笨,而且肥胖如猪,所有人都不看好他。朱爽的母后为了巩固他继承人的位子,铤而走险,阴谋下毒想要杀死朱云礼母子。结果朱云礼的母亲被毒死了,他却幸运地活了下来。朱云霄知道如果自己执意要把皇位传给朱云礼,那必然会威胁到朱云礼的性命。于是朱云霄妥协了,把皇位传给了朱爽。”

荣景笙再次打断:“这些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因为朱爽爱上了朱云礼。”

荣景笙张大嘴巴,飞机师和特工们都震惊地转过头来。一个特工朝飞机师吼:“喂喂喂认真点!”飞机师瞪他一眼转回去。

荣启元笑笑:“这些事情野史里面也多有记载,大家可以看看解闷。朱爽爱上朱云礼大约是他登基五年以后的事了,因为据历史记载,在他登基后的前五年,他一直过着浑浑噩噩醉生梦死的生活,但是有一次,他在狩猎的时候出了意外……至于是什么意外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他出事的时候,是和朱云礼在一起的。朱爽回来以后,性情大变,开始运动节食减肥,学习处理政务,拼命地想要讨朱云礼的欢心。他确实做得很努力,朱云礼也曾一度倾心于他。但是当时,宋国有另外一位三王爷知道朱云礼身世的秘密。三王爷认为一旦朱爽和朱云礼好上了,必然会给国家带来无尽的灾难,所以极力地阻止他们在一起。”

“三王爷怎么做?”

“三王爷的决定是对的,但是他的做法却非常地愚蠢。他自己献身给朱爽,以此为代价,换取朱爽不再和朱云礼有纠葛的承诺。”

所有人的下巴都掉在了机舱板上。

荣景笙喃喃说:“难怪太爷爷会……这种事情也太离谱了……”

飞机师忽然说:“在那个时候也许不算离谱?我记得那时候还有个男人当了皇后吧。啧啧,中土还真是——放到吉朗去,要被烧死的吧?”

荣启元点点头,语重心长地总结陈辞:“后来因为他们三个人的纠葛的缘故,宋国遭遇了很多灾难。北方的齐国趁机入侵,还有人在东南沿海造反。我们的祖先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会留下那样的训诫。”

众人扭头看窗外,各自去消化这个出奇离谱的传说。

直升飞机没有飞回月亮宫,而是直接飞到了国立花都大学的球场上。今天是国立花大举行毕业典礼的日子,荣启元作为老校友,应邀发表演讲,并且为优秀毕业生授纪念章。荣启元的飞机一降落,四周围的记者、花大的学生及各路围观人马潮水一样涌过去。荣启元皱眉向荣景笙:“我先下去,待会儿月亮宫会有车来接你回去。”

荣景笙小声说:“我一个人回去就算私事了,那又要不少钱吧?”

荣启元:“……好像是。”

荣景笙拍他肩膀:“不就是毕业典礼嘛。千军万马,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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