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泰的心简直就吊到了嗓子眼。他忙瞥向自己的身边，果然有一匹马正在自己的眼角里面奔向前来。

9号马忽必烈！

见习骑师陆海覃！

戈泰一下子就想到这个念头，连拿缰绳的手都抖了。

400米的路程对于飞奔的马匹来说非常短，但是忽必烈赶超的速度却非常快！

快到解说员都没法说出他心情。按照陆海覃平时的成绩上来说，这一定是超常发挥了！

“还差最后二十米！”解说员道：“6号马大苹果已经到达终点，下面就看谁是第二名了！”

他说的同时，天下无双和忽必烈已经是并头前进。两个马匹的奔跑节奏几乎一致，任谁都猜测不出是谁领先了谁！场内不少观众都已经站立起来，紧张地拿起望远镜往终点线看去。

所有人的心都被这两匹马的比赛牵引着。

最后——

“天下无双和忽必烈几乎同时跨过终点线！”

“第二名到底是属于谁？两人是一起跨过的，但是第二名只有一位！”

解说员也觉得自己紧张起来，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显示的LED显示屏。

过了大约一分钟之后，LED显示屏画面突然闪动起来。巨大的画面停留在天下无双和忽必烈同时迈向重点线的照片。

不止是LED显示屏，马场的现场直播也飞快地将这张照片传送到在电视机前观看的马迷们面前。

照片上，天下无双和重点线紧紧之差一分的距离，但是忽必烈的马头和马蹄都已经越过了重点线一分！

这样的结果显而易见。解说员只觉得手中捏了一把冷汗，但是他的声音却轻松了起来。

“是忽必烈赢了。”

解说员宣布着说。

“忽必烈和天下无双的逐鹿中，忽必烈先行迈过重点线，这场比赛的排名是，第一名大苹果，第二名忽必烈，第三名天下无双！”

解说员刚刚宣布完比赛的成绩，观众席上已经传来一阵一阵的鼓掌声。

太刺激了！

太紧张了！

太精彩了！

虽然比赛不是忽必烈拿到第一名，但是它和天下无双的比赛，真是大

87、原因

在这场比赛当中，沈羲是第一个到达比赛终点的。他到达终点之后，带着小苹果缓冲了一会，立刻跳下马往终点线方向看去。

这次比赛无论对于谁来说都十分关键。他虽然和陆海覃不和，但是也十分关心对方的情况。

陆天赐在赛场上的突发事件不得不引起他和韩晟的注意。大苹果是他们自己的马也就罢了，若是有什么异常，他很快就能发现。可这忽必烈却是别人的马匹，如果有什么异样，陆海覃也是千防万防防不了的。

沈羲这一下马看赛实在是太突兀。好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天下无双和忽必烈的竞争中，并没有看到这个奇怪的举动。

随后，离沈羲下马之后几秒钟时间，陆海覃和戈泰的马同时跨过终点线。

见陆海覃无恙，沈羲暗暗松了口气。

陆海覃似乎看到了沈羲的身影。但是他没有像沈羲一样快速下马，反而又驱马骑了会，这才小心翼翼地从马背上跳下来。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比赛已经成为了定局。紧随而来的是颁奖仪式。沈羲已经经历过一次第一名的颁奖步骤，没有再像以前一番拘谨，反而学着电视上看到的场景，抬手把手里的鲜花朝看台上挥了挥，示意大苹果的胜利。

陆海覃倒是和以前一样，默不作声地接受奖励。

这场比赛，依然是在韩晟的意料之中，出乎韩典的意料之外。虽然有两位见习骑师参加了此次比赛，但是韩典认为，见习骑师再厉害也没有经验老道的骑师有经验。而且在他的计划之内，即使第一名会是两位见习骑师当中的一位，戈泰依然可以取得第二名的名次。

但是结果再次与原来的意愿背道而驰。

戈泰的脸色差到极点。他知道这场比赛的失利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虽然得了名次，但是整张脸仍是沉沉的，死死地盯着陆海覃。

陆海覃面不改色，完全没有在乎戈泰的神情。

比赛的结束又带来一波小小的高潮。但是截至到下一场比赛开始，沈羲和韩晟有了空闲。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休息室，整理自己的行装。

陆海覃的动作很麻利，似乎没有打算要继续在马场逗留的打算。沈羲刚进休息室，就已经见着陆海覃准备出发了。

他心中有疑问，飞快地换上普通的便衣，往马场外行去。

沈羲走得快，几乎是小跑着向前，刚到了驰风马场大厅前面，就看到陆海覃在前方稳稳地行着。

再往前行就是车水马龙的街道。沈羲往旁边望了一圈，确定没有驰风其他的人，这才追上去。

“陆海覃！”沈羲在陆海覃背后唤道。

陆海覃的脚步顿了顿。

沈羲借着陆海覃顿着的时刻，几步向前追上他。

“什么事？”见沈羲已经上来了，陆海覃总不好违了他的面子，开口问道。

沈羲立刻就把自己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道：“陆海覃，今天赛马的时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海覃听罢，微蹙了眉头，似乎不愿意说出缘由，又径自往前走了几步。

沈羲紧跟着追上。心里的疑问起了，怎么甩也甩不开。

沈羲是和陆海覃跑马的，并没有和在场的观众和解说员一样，把这一场速度赛马的每一个变化都了解透彻。可就是沈羲回头看陆海覃到达终点的那一刹那，心里顿时涌起很多问号。

按照陆海覃的水平，应该是比戈泰的技术要高。见习骑师虽然和骑师有差别，但是陆海覃往日前毕竟有“小冠军”的称号，实力并弱，甚至比普通的骑师还要更胜一筹。

有些时候，赛马这东西，讲究的就是资质。

在他眼里，陆海覃的资质也是属于不错的一类。可回头看的情况着实出乎他的所料。如果不是最后的裁定，连沈羲自己也犹豫陆海覃能不能跑第二名。

陆海覃见沈羲又缠上来，眉头蹙得更深了，最后只得道：“出不出事情有那么重要么？”

看陆海覃的口气在随口敷衍，沈羲立刻摇头道：“陆海覃，这事情对你来说不重要，对我来说不一样。你虽然说要做我的挡箭牌，但是我还是担心你出事。”

沈羲说得一本正经，陆海覃沉着的气立刻没地方撒，只得阴阴地站在原地。

“是不是他们对马做了什么手脚？”沈羲见陆海覃有松动，立刻问道。

陆海覃发现，他对沈羲真的没有任何一点办法。不仅在赛道上，他跑不过眼前这个人，就是在性格上，他也和这人大相庭径。

如果他再不说出原因，沈羲估计就要追问不停了。陆海覃叹了口气，道：“马，没有问题。”

沈羲心中奇怪，讶然地看着陆海覃。

如果不是马有问题，那为何陆海覃会发挥失常？

他心里还没有想毕，陆海覃已经接口道：“是马鞍有问题。”

沈羲听罢，失声“啊”了一声。

陆海覃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道：“虽然之前对马具都有过检查，但是马鞍被人动了手脚。在出闸的时候，其中一条缚带断了。”

沈羲倒抽一口冷气，随后立刻意识到什么，不可思议地看着陆海覃。

马鞍松了，那最后陆海覃是怎么跑到终点的！

如果是普通骑师，估计就已经从马背上摔了下去了吧！

想到其中惊险，沈羲自认为和马打交道了这么多年，但看陆海覃现在的情况，端的是险象环生。

陆海覃解释完一切，嘴角挂出冷冷的笑，随后道：“你不用这么看我。马鞍虽然有问题，但是我一定要跑出自己的名次。”

他说的简单，但是就冲着当中发生的事情来说，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需要的不仅是胆气，更需要自我的超越。

也难怪陆海覃先前跑的路程如此慢，这当中过程，应当是陆海覃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

沈羲没想到这个会是真相，一时间呆立在当场。倒是陆海覃不以为意道：“你不用为我担心，有我哥的前例，我不会重蹈他的覆辙。”

沈羲无言。

陆海覃重新迈着步子往自己要走的地方行去。

他行了几步，没过多久，又有一辆车子往前行来。这辆车子先是超过了沈羲，然后又开到陆海覃身边。

“嘟嘟——”

车子发出两声短促的鸣声。

陆海覃仍是继续往前走。

但是沈羲已经反映过来，立刻往车子的方向看去。

“嘟嘟——”

又是两声短促的声音。

陆海覃没有反应。可沈羲已经快步追上车子，往窗口望去，正看到韩晟一脸笑意地在里面打着方向盘。

这车鸣声在往日的时候，是提醒沈羲的。沈羲见到韩晟开车跟在陆海覃后面，立刻会意，开口喊道：“陆海覃！”

这已经是沈羲第二次这么喊他了。陆海覃颇有些不耐烦地回头。

他回头的时候，韩晟已经缓缓降下车窗。他今日还带了副墨镜，往窗前面的人行着的人道：“去医院么？”

陆海覃认得韩晟，心中一惊，不知道韩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韩晟微勾了嘴角，又重复道：“去医院么？去的话，我们正好顺道。”

陆海覃更加狐疑了。对于他而言，韩晟的狡猾程度和沈羲明显不在一个档次。在和韩晟合作的过程中，他没必要防着沈羲，但是还是需要警惕韩晟。

韩晟知道陆海覃如今多疑的性格，向沈羲示意一眼。沈羲立刻打开了车门，要请陆海覃往里面进去。

陆海覃犹豫片刻，看着敞着的车门，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折回身子，往车门里面钻去。

沈羲跟着进车，顺带关上车门。

陆海覃看着韩晟的后脑，道：“你们也去医院？”

韩晟点头笑道：“没错。”

陆海覃没有再说话。

韩晟心情却格外地好，道：“陆海覃，其实这次来接你去，是要给你一个好消息。”

陆海覃更是惊讶，隐隐中似乎预料到什么情形，立刻紧张起来。

他在等韩晟的下一句话。虽然韩晟的话接得很快，但是陆海覃还是觉得这时间隔得很慢。

“这个消息是关于你哥哥的。”韩晟停顿了一会，道：“医院的人说，你哥哥有可能会醒过来。”

88、冥冥

陆海覃乍一听到消息，立刻睁大了眼睛。他原本面对沈羲的时候还是平静无波的，但到了现在却怎么也维系不下去，只想问个究竟。

“晟少，你说……我哥他有可能醒过来？”

韩晟一面开车一面点头道：“我也是刚收到消息。就来接你和沈羲去看看他。”

陆海覃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人不在陆天赐身边，但魂已经飞到陆天赐身边了。

车子开得不快不慢。马场附近人流多，韩晟只有慢慢往前行驶，再出了驰风的地界，正赶上下班高峰，路上堵得一塌糊涂，等到了陆天赐所在的医院，已经隔了两个小时了。

这两个小时对陆海覃来说简直就是折磨。他即使在赛马的时候被沈羲甩开一大截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难受过。等到韩晟停好车子，他已经快一步打开车门，先行往陆天赐的病房里行去。

韩晟和沈羲先后下车，已经看不到陆海覃的踪影了。沈羲也跟着诧异道：“晟哥，陆学长真能醒回来？”

“有可能。”韩晟沉吟片刻，道：“我看过资料，植物人有治愈的可能。陆天赐是脑部受到创伤陷入昏迷，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脑死亡。他醒过来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沈羲听得朦胧，但听到韩晟说到可以治愈，目光当中生出一线欣喜。他虽然不比陆海覃和陆天赐有直接的血缘关系，可听到这位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学长能够苏醒，那也是一件让人值得高兴的事情。

两人一道前去。路上沈羲又简单地向韩晟复述了赛场上的情况。

韩晟听罢，笑道：“小苹果，你也不用担心他。他这人，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能够向他提出做挡箭牌的事情，这位见习骑师定然有自己的准备。

沈羲不无担忧，但听到韩晟的话，还是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两人乘坐电梯，按照韩晟给陆天赐安排的病房，慢慢行去。

他们还未行到病房，就看到病房面前立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比他们先一步行到的陆海覃。

陆海覃比他们走得快多了，但是驻在门口一点都没有要动的意思。韩晟和沈羲走近了，才看到陆海覃的手居然在发抖，不知道在压抑着什么。

两人各自有些惊讶，等到他们行到陆海覃背后，陆海覃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羲和韩晟对视一眼，先行唤道：“陆海覃？”

陆海覃浑身打了个激灵，但是他的目光还是直直地盯向病床里面。

里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陆海覃变得这样。沈羲心中好奇，往里头望去，一望之下，连他自己都大吃一惊。

医院不比陆海覃的家里，陆天赐被送到这里，必须接受医院的治疗。他身上已经被护士插上了鼻管，用以鼻饲饮食。往日里陆天赐就算被人陆海覃怎么折腾，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可现在却不同。

现在的陆天赐和之前的陆天赐有很大不同。

沈羲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陆天赐的眼睛。

陆天赐的眼睛居然睁开了。

也难怪陆海覃会如此震惊，看到这种情况，沈羲的第一个反应也是陆天赐已经醒过来了。

但是沈羲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在外面又看了会，却很快发现陆天赐反常的地方。

陆天赐的眼睛虽然开着，但是他没有其他的反应。睁开的眼睛只是看着天花板而已。目光直直的，显然有些呆滞。

注意到这种情况，沈羲心里又咯噔了一下，看向韩晟。

韩晟也是皱了眉头，没有说话。对于他来说，他并不是医生，也和沈羲一样，不知道在陆天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面前的陆海覃却已经被陆天赐能够睁开眼睛的现象惊住了，巨大的喜悦充斥着他的感官。过了好久好久，他才快步走到陆天赐病床前。

“哥！”陆海覃在陆天赐身边喊道。

不仅是陆海覃，沈羲和韩晟也关注着陆天赐的变化。

可是这一声下去之后，陆天赐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目光仍是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陆海覃原本还有着笑意的脸立刻僵住了，连忙去陆天赐的背里握住对方的手。

“哥！”他又唤道。

陆天赐仍然没有反应，连手指也不曾动一下。

陆海覃的笑容一点一点暗了下去，他还是不死心，仍然唤道：“哥——”

这一声在寂静的病房里面停留了许久，他才见得陆天赐的眼皮缓缓阖上，又慢慢睁开。

就只是眨了下眼而已。

陆海覃觉得自己快崩溃了，紧紧抓住陆天赐的手。

韩晟和沈羲面面相觑，他们没料到这种情况，都不知道在陆天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在两人不明情况的时候，病房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韩晟回头看时，正是陆天赐的主治医生。这位医生是由徐温雯介绍给他的，在医学上的造诣靠谱。没等医生开口，韩晟已经先行问道：“邱医生，请问他是怎么回事？”

打电话通知他来的就是这位邱医生。邱医生见房中的人紧张的样子，点头道：“是病人的身体有点起色，我来通知你们。”

“那天赐他……现在到底是醒着还是……”韩晟犹豫着问道。

“他现在还是一个植物人。”邱医生道，“不过能够睁开眼，说明他的意识已经清醒过来，有机会能够重新恢复成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