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书看着众人，脸上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最终整个眸子都黯然无亮，像是被世界抛弃了那般绝望，我皱了皱眉。

“……我可以为他作证，他不是那个刺客。”沉静下，沈暮楚突然站出来看着寿王爷冷冷淡淡道。

沈暮书那瞬间眸子晶亮无比，整张脸看起来生气勃勃。沈暮楚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又看向我道：“太子殿下可以明察，当时我和他在一起。”

“那为很……”

“皇叔应该很清楚。”沈暮楚冷冷打断寿王爷的疑惑：“皇叔和太子殿下一起时也不愿别人打扰吧，我自然也不愿别人打扰，皇叔可以为太子殿下隐瞒一些东西，大哥心里自然向着我。”

我听了猛然挑眉，沈暮书和沈暮楚……我竟然没看出来，这两人隐藏的够深……沈暮楚傲然的挺起身子，走上前，一把把沈暮书拉在怀里朝我冷讽道：“皇叔和太子殿下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沈暮书看着沈暮楚，嘴角微微动了动，眼圈刷的通红。我一旁忙道：“皇叔，既然是误会，就不要伤了和气。”

寿王爷狠狠皱着眉，不过最终还是把剑放下了，而后上前一把抓起沈暮书的手腕，许久剑归壳淡淡道：“看来是我误会了。”

“既然没事，我们先走了。”沈暮楚松了口气拉着沈暮书道。寿王爷没吭声，我点了点头。

他们走后，沈暮清轻轻一笑，扇子打在手上道：“有意思，真有意思。那太子殿下、皇叔、太子妃，我也先回去休息了。”

他离开后，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五皇子在说谎，你为什么不揭穿他？”柳飞雪朝我冷冷问道。我不以为意，柳飞雪的冷，就是平常人的平淡。

我笑了笑道：“也许真的不是大哥。”

寿王爷看了我一眼，转身准备离开，我上前一步把人拉住轻笑道：“怎么，这么几天不见，看到我就要离开？”

寿王爷看了我一眼眉峰紧皱。

“父亲……”沈奕朝我喊了声道：“我困了，你要陪我睡吗？”说罢揉了揉圆润的眼。

“奕儿，父亲还有事要做，我陪你就好。”席若然把人抱起来道：“我刚才带着奕儿去园子里逛了逛，现在累了，你们聊。”他脸色隐在灯火下，幽幽暗暗有种说不出的鬼魅。而那话听着竟然有几分难受……

我愣了下，看着他走到我身边，顿了下看了我一眼，我想说些什么，最终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柳飞雪则是冷哼一声道：“我一点都不后悔，下次再让我看到和别人一起，我还是会出手的，所以对你我不道歉。”说罢转身就离开。我朝元夕使了个颜色，他点了点头悄然跟在柳飞雪身边。白道众人卑鄙起来比黑道有过之而不及，我担心他们使阴。

既然这样了，那先解决眼前的人吧。

“回房间。”我轻笑一声盯着寿王爷一字一句道：“我们该算账了。”

寿王爷看着我，皱起眉，而后扶着我道：“逞什么强。”

我冷哼一声不语。

047.突如其来的审判

回到住处，我坐在床上，寿王爷在我身后垫了个枕头，我舒服的靠在上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寿王爷拿眼看了看我微微皱眉。

两人相对沉默。

“没话跟我说？”沉默了一刻，他还是不开口，山不动我动，你不开口我开口。

他听了我的话静默的看了我一眼又看向他出，仍旧是不言不语。

我坐起身，他忙上前一步。

“既然你没有，那我有，我想知道这几天为什么躲着我。”我趁机抓着他的胳膊低声一字一句问道：“是不是后悔给我上床了。”

寿王爷听了身子抖了下，而后闭上眼深吸口气道：“暮雪，我若是后悔了，你当如何？”

我挑了挑眉，而后勾起抹笑容道：“你真的后悔了。”寿王爷看着我皱眉沉静不语。

我看着他的神色轻轻笑出声，寿王爷一直看着我动也不动，最后笑的眼睛酸了，我停止笑意看着他。

“暮雪，你……你别这样子。”寿王爷小声道。

“后悔？”我缓缓站起身，用手挑起他的下巴对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我告诉你，招惹了我，就不要跟我提后悔二字。如果你真的后悔了，那我就让你后悔到底，”

不得不承认我是个十分偏激的人，无论前世还是此生，如果当真后悔，我宁愿自己动手让他再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也不许别人碰。

寿王爷听了我的话浑身抖了下，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他处。

我挑起他的下巴，吻上他的唇，寿王爷动了下却没真的如何挣扎，最后渐渐地就任由我了。

心里略略有些高兴他的不挣扎，不过自己的身体还没好透彻，不然我就会把他压在身下了。

松开他的唇，而后用手描绘着。

寿王爷伸手抓住我的手低声道：“别，你身子没好，不要任性了。”

我听了冷笑一声，寿王爷看着我叹了口气道：“我没有后悔，只是觉得有些不安罢了。毕竟我是你亲叔叔。”

说到这里寿王爷的脸上挂了抹难看和复杂，盯着我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成亲，如今却和你有了夫妻之实，而你……皇上若是知道，你的前程必然不保，一度欢爱来此种结果，我怕你会后悔。”

“……想那么多干什么，我若是后悔当初岂会碰你。”我笑了笑低声道：“你不是怕我会后悔，是怕自己会后悔吧。”

说完这话，寿王爷看着我眸中情绪复杂难辨。

我看着他的样子勾起抹冷笑：“来不及了，一辈子都逃不开了。”

寿王爷神色冷冽，眸子虚散开来，他上前一步拉近和我的距离低声道：“那好，记住你的话，一辈子不要放开我的手。”

我嗯了声，心里微微松了下来，而后拉着他躺倒床上。

有些累了，便闭眼睡了，睡意朦胧间听到身边的寿王爷低声叹了口气。

但自己真的很累，也就没有张开眼问了。

翌日醒来，阳光很好，我和寿王爷穿戴好后，在房内用膳。大概是心情不错，觉得浑身也有些力气了，不想往日那样动弹下都觉得骨头酸软。

饭过后，我拖着下巴朝寿王爷轻声笑了声道：“出去走走？”

他看了我一眼悠然的元夕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嘴，然后才点了点头，我低声笑了笑。

其实盟主城没啥逛得，比着皇宫的精致也差的远了，可是心情不一样，总觉得看什么都多了几分明媚。

和寿王爷慢慢腾腾的走着，忽见慕容双从远处怒气腾腾的跑来，而后一把抓着我的胳膊道：“柳飞雪呢？柳飞雪呢？”

那表情好像要吃人似地，我扬了扬眉，寿王爷一掌打向他，慕容双往后挪了一步，寿王爷趁此挡在我前面。

“你抽什么风？”我冷冷的看着慕容双道。

“柳飞雪呢，我要他给我哥哥赔命，他人呢？”慕容双朝我吼道，满脸惊恐。我扬了扬眉，给慕容非赔命？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一大清早就不让人安生……这个盟主城呆不下去了，看来还是赶快把伤养好，早点离开的好。

“你有证据吗？”寿王爷开口冷淡道：“无凭无证，朝太子大喊大叫，武林人士是不是都有这种习惯？”

慕容双听了秀气的脸上露出一抹凶狠：“证据，我哥哥胸口的两道掌印，还有身上的毒就是证据了，太子殿下也尝试过那种滋味，应该知道柳飞雪的毒是何种霸道吧。”

我看着他的神色不像说谎，难不成柳飞雪昨晚又被人控制了？可是昨晚没有柳笛之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陷害他？

不管怎么说事情大条了。

这时从远处的和尚道道姑道士都走了过来，莫清风站在慕容双身后冷声道：“太子殿下，武林有武林的规矩，如今盟主受了伤，而且是柳飞雪特有的毒伤，即使是柳飞雪若是没有做过，也该前来帮助众人查明真相以洗清自己的嫌疑吧。”

我听了笑了笑道：“师太这话合情合理，本宫其实那种是非不分之人，元夕去请柳公子来。”

元夕应了声转身离开。

“既然要查，那正好一起前去大厅吧，本宫顺道也看看慕容盟主如何了。”

“不牢太子殿下挂心了。”慕容双甩袖冷声道。

我嗤笑一声道：“慕容双，如果你哥哥慕容非今天没有受伤，本宫正打算上报朝廷盟主城几千担皇粮的事。私吞皇粮，最该当死。”

“那不是我们做的，谁知道那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慕容双红着眼睛朝我吼了声。

“笑话，你当众人眼瞎了，皇粮在你家，这都是物证，下面千丈悬崖是洛阳府中衙役，本宫手上还有他们的腰牌，这算是人证，如今人证物证都在，你告诉我和你们，真是好笑。”我靠在寿王爷身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道：“难道不是吗？你们不是也没有证据就准备杀人吗？本宫的逻辑应该没问题吧。”

众人相互看了眼都没有说话，慕容双的脸色通红。

“先去前厅吧。”寿王爷暗中扶着我冷冽道，而后率先走了过去，留下身后之人面面相觑。

到了前厅坐下，喝了一杯茶。

沈暮楚和沈暮清听到消息也来了，身后还跟着容颜秀气的沈暮书，最后席若然和沈奕也来了就是不见柳飞雪和元夕的踪迹。

我不动声色的喝着茶，有些古怪。

“父亲。”沈奕看到我从席若然怀里下地跑到我身边扬起头晶亮的眼睛，伸出双手朝我道：“父亲抱。”

我忙放下茶盏，想要抱他时，寿王爷一旁开口道：“奕儿，到叔公这里，你父亲身子不好。”

沈奕听了哦了声，怪觉得走了过去，坐在寿王爷的腿上。

沈暮清朝我看了一眼，眸子似笑非笑探究着似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寿王爷和席若然。

席若然朝我走来，慢慢坐到我身边，人静雅如莲，离的近了却让人觉得有些憔悴，我不禁心里微微紧了下。

倒了杯水递给他，席若然微微挑起眉，有些讶异，而后接了过去。

说实话我心里真的有些不好受，这些我以前也做过，他那时接受的理所当然，而如今竟然带了般小心翼翼。

当真是该死。

“父亲，你现在的脸好丑，像毛毛虫。”沈奕咬着苹果朝我嘀咕了句。

寿王爷低声笑了声手抚摸过沈奕的脑袋，席若然看了我一眼眸子欲言又止，最后轻轻叹了口气，又看向他处。

众人眼下，很多事无法开口询问，也只能一搁再搁。最后我朝沈奕笑了笑道：“好好，奕儿说的对，父亲再也不随便生气了。”

又半柱香时间，元夕和柳飞雪终于来了，身后跟着盟主城的大批侍卫。

柳飞雪青衫带了抹泥土，锦缎千层靴子上都是灰尘，人憔悴不堪，最重要的是衣摆下方有一方血迹，整个人风尘仆仆的，好像干了什么坏事似地。

他进来后朝我皱眉走来，慕容双紧紧握着双手，眸子泛红，恨不得立刻动手杀了他。

我端起茶垂下眼掩饰自己眸子里的惊讶，难不成柳飞雪夜里做贼去了，怎么这么狼狈。

元夕跟在他身后朝我看了眼轻微的摇了摇头，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看着柳飞雪，突然觉得事情很糟糕。

“找我什么事？”柳飞雪随手拉了把檀木椅坐在我身边不耐的问了句。

048.凶手真相（1）

元夕身手不错，我喊了声后，他立马上前把柳飞雪拍晕了，我把人抱在怀里，屋内众人惊异的看着我，寿王爷则是慌忙出去。

我知道柳飞雪发病的厉害，本想把他抱回房间，突然听到笛声大了些，柳飞雪整个人又如同在悬崖底下那般开始抽筋了，整个人倒在地上不受控制，双眸紧紧地闭在一起，汗水不断往下落，衣服全被汗湿了。

那笛声有些诡异，时高时低的，柳飞雪的在地上痛苦的打滚，眸子时而泛红时而清明，清明时拿眼看我，那神色似乎在说杀了我那般……只是还未等我分辨出那眸中神色，他整个人又不清醒了。

我愣怔的看着满脸痛苦的他，细碎的呜咽声不断传来。

“父亲，飞雪叔叔怎么了？”沈奕突然开口打破了大殿之上的沉静。各路武林豪杰一阵喧嚣，各人似乎都想致柳飞雪于死地那般蠢蠢欲动。

我看着那些眸子里泛着血腥的众人一字一句开口道：“今日他若是在你们手中掉一根头发，日后本宫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落下，大殿之上沉静下来，只闻柳飞雪沉重的呼吸声，众人相互看了看又看向我。

“阿弥陀佛。”空明合上双掌神色悲悯的看着我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今日老衲愿以身为武林除害，日后任由太子格杀。”

我听了冷冷一笑道：“佛说的话不知这一句吧，这句的用途也不在这里吧。佛还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又云我佛慈悲亦斩妖魔。我看大师是只记得最后斩杀妖魔不记得出家人的慈悲心了。”

空明听了一愣，我冷哼一声接着道：“多少人是想趁着机会扬名的，别跟我说没有，所谓出家人也不过是不分对错只看表象的泛泛之辈。大师，你今日要杀柳飞雪，除非本宫死。”

说完这话，我不再看空明，蹲在地上看着柳飞雪。

屋外的笛声仍旧忽高忽低，也不见寿王爷归来，当真让人烦闷。

所有人中元夕比较机灵，我蹲在地上，他忙走上前道：“主子，要不然把柳公子送回去休息吧。”

我皱了皱眉嗯了声，这是远处的笛声猛然高了起来，柳飞雪的身子直直的竖立起来而后摔在地上，眸子紧紧闭在一起。

我站起身看着他听着远处刺耳的笛声，不由得低声吼了句：“妈的，真是欠操。”

元夕拿眼无比惊恐的看着我，看着他的脸色，我才恍然我刚才说了句什么。

这里的人估计都听到了，表情不一的看着我们。

我吸了口气，心中十分不耐，脸上却尽量克制，作为一国的储君，作为一言一行都被人注视着的太子，此刻说出这么鄙俗的话，不用怎么想也知道这话不多时定然会传遍大江南北，但此刻我也顾及那么多，也没有人敢再接话了。

我叹了口气看了看众人正准备张口说把人带走的话，身后突然传来沈奕清脆清脆的声音，他开口问了句：“父亲，什么是妈的，真是欠操？”

他的声音很软，很好听，只是此刻这话突然传出来令本就沉默的大厅更加沉静，而那道柳笛之声似乎也随之消失了，地上的柳飞雪抽筋了两下，也恢复了平静，而我作为一个父亲不得不看着沈奕那双带着求知欲的纯净眼眸，嘴角无力的勾起来却说不出解释的话。

看来大人在孩子面前还是应该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的，不然很多时候你会哭笑不得。

“奕儿……”坐在那里的席若然淡淡开口道：“过来。”沈奕转头看着他忙走了过去。

席若然把人抱在腿上而后拿了颗梨放在他手上低声道：“吃吧，不要打扰父亲做事。”

沈奕拿着梨看了我一眼，晶亮的眼睛眨了又眨，十分可爱，我笑了笑点点头，沈奕哦了声抱着梨不再说话，我却不由得拿眼看向席若然，他正看向我，四目相对，恍然都有些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