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部一半热的如同被火烤一半却如放浸放在三尺寒冰中，如果自己能动，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给自己一刀，就这么闭上眼得了……

时常感到有人不停地给我喂药，只是很多时候，喉咙疼的咽不下去，而且那药有种让人很恶心的感觉，后来有人捏着我的鼻子，慢慢的喂下去的，再然后，渐渐地自己能吃药的，可是还是睁不开眼，浑身软绵绵的。

我知道有很多人在我耳边吵吵闹闹，但我听不到他们说的是什么，不过我知道自己的手一直抓着柳飞雪的，一直都没有松开……

这天，感到胸口冰火两重天情况好了些，我不由得动了动，有谁的手掌覆盖在我头上，很柔暖。

“父亲，父亲……”而后我隐隐听到沈奕的声音了。

“奕儿，别闹了，先回去。”席若然一旁冷声开口道。

“爹爹，父亲怎么还不醒？叔父也病倒了，爹爹，父亲会醒吗？”沈奕声音带了抹哭腔问道。

席若然轻轻叹了口气道：“元夕，把奕儿抱回去，一会给太子烧水泡药。”

元夕应了声是，我心口略略泛起酸意，我想起了寿王爷，他肩膀上有伤，但他那人一向能忍，大概也不会找人来看，不知道会不会恶化。然后是柳飞雪，这个人别扭冷傲却心思入孩童般纯净，大概一旁后悔却又不说吧。

“……你休息下吧。”席若然又低沉的开口道：“他醒来了，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没事，我守着他。”柳飞雪沙哑的声音传来，大概是有几天没睡了。

席若然又叹了口气，最后他在我头上抚摸了下。

许是浑身很累，许是心放下的缘故，我有些疲倦，意识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热醒的，感觉整个身体都在冒火似地，汗从每个毛孔里流出，全身血液似乎都不能流通了似地，呼吸有些困难，像是被谁抓着了脖子那般难受。

我胡乱的动弹着，身后有人抚摸过我的头。

然后我听到柳飞雪小声的拼命的在我耳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沈暮雪，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死好不好，你别死……”

听着鼻子还呼呼的，感觉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父亲面前认错时那般无措。

我想着他此刻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然后肺部一阵疼痛，随之而来的是猛烈地咳嗽，还有口中一阵血腥。

“沈暮雪，沈暮雪。”耳边传来柳飞雪惊呼声，缓缓睁开眼朝身旁模糊的影子笑了笑道：“傻瓜，叫这么大声干么，我还没死……”

043.哭笑不得的醋

柳飞雪看着我愣怔怔的傻了，我皱了皱眉微微起身，上前推了他一把，他身子歪了下，眸子猛然瞪大，随后猛然抱着我的脖子，整个把我从水里捞出半个身子。

“沈暮雪，你真的醒了？我不是在做梦吧。”他说了句小说中最为俗套的话，听着有些好笑。

腰被撞得生疼，不过我还是轻轻嗯了声，而后缓缓把人圈在怀里，他呼了声却是任由我。

这般柔和的气氛下，我突然想这大概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不然以他的性子怎么会这么轻易原谅我。

柳飞雪抱着我抱了许久才松开，他松开手时，我看到他的眼角泛红，我轻咳一声道：“我都没哭，你难受个什么。”

柳飞雪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只是鼻尖红红的，有些像毛绒绒的兔子，我一旁看了不觉好笑。

只是嘴角还未勾起，心口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你别激动。”柳飞雪忙把我摁在水里道：“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大意。”

被他按在水里，才发现自己蹲的地方是一个大的圆木桶，水冒着热气，里面飘着各种草药，药味入鼻当真难闻，隐隐有种反胃的感觉。

“你忍一下。”柳飞雪对我轻声说，我嗯了声闭着眼坐在里面，尽量不去闻那些草药味。

柳飞雪一直守在我身边，直到水渐渐凉了下去才把我从水中拉了起来。

被他抱回去时，浑身胀痛，柳飞雪站在床头不说话了，表情冷冷的，我却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而且他现在的样子当真是有些难看，头发散乱，眼圈发黑，鼻子红彤彤的。

于是我看着他微微一笑道：“你陪我睡一会好不好。”

柳飞雪飞快的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扬眉看着他。

他抿了抿嘴道：“你刚醒，休息一会，我去通知其他人。”说罢转身要走，我皱了下眉，起身拉住他的手，胸口又是一阵难耐的疼痛。

柳飞雪忙扶着我坐下。

“天色很晚了，陪我睡一会吧，明天再通知他们。”我趁机抓着他的衣角道。

说实话刚才那一番动作下来，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此刻能抓住他的衣角实属不易，如果他坚持离开我还真没办法。

柳飞雪看了我一会，最后红着脸点了点头。我躺着床上看他面红耳赤的褪下外衣，而后为难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道：“你该不会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过吧。”

不曾想柳飞雪当真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我道：“没有，我不喜欢别人碰。不过我喜欢你抱着我。”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于是轻轻笑出声道：“那还不上来，想要发烧不成。”他听了穿着里衣躺在我身边。

因为我胸口疼的有些难受，不可能像往日那般拥着身边的人，于是只能尽量挨着他，让他知道我是真的醒了。

他一动不动的挨着我，整个人如同木鱼那般，我微微叹了口气道：“……你还会不会离开？”

“不会的。”他匆忙转过头冷清漂亮的容颜通红却仍旧认真道：“日后你让我走我就走，你不让我走我就一辈子跟着你。”

我听了眼睛微微一涩，这个人在感情上如此笨拙，如同个小孩子那般，到底我是个混蛋。

“睡吧，我答应你日后再也不会有其他人了。”最后，我闭着眼低声说了句，许久听到他嗯了声。他心思单纯，刚才点头又摇头怕是心中愧疚，又怕伤了我吧，想到这些我微微苦笑了下。

元夕进来点灯，我朝他笑了笑，元夕轻微点了点头离去。

毕竟是身子不同往日，于是没过多久我就睡着了。

只是睡着了仍旧感觉有谁小心翼翼的把我抱在怀里，如同珍宝那般，那个拥抱当真让人心酸不已。

我宠爱席若然，心疼寿王爷，可是只有柳飞雪会这般小心翼翼的对我。也许是因他伤了我，也许是因其他，但这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就这样心中疲倦不堪，脑子里却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睡着。

一觉睡醒天已经亮了。胸口的疼痛似乎没有那么狠了，不过还是很难受罢了。

目光微动，看到挨着我闭着眼正睡着的柳飞雪，眉清目秀当真是漂亮，只是闭着眼这人秀然的眉仍旧是狠狠的皱起，平滑的眉间露出褶痕，鼻子还红红的，红唇时不时的抿起，我无声的笑了笑，静静的看着他，不愿打扰他的睡眠。

也许一开始我只是觉得这人纯真的很，并没有深入心肺的喜欢，可是昨夜被他那般小心翼翼的拥在怀里，让我心涨的生疼。

情这个东西，有时候来的温温火火，有时候却是铺天盖地转眼即到。

想到这些我轻轻笑了笑，胸口一阵麻疼，捂嘴轻咳了两声惊动了身旁睡得不安稳的人。

只见柳飞雪猛然坐起身，看向我，容颜冷冽眸子却含了抹焦急道：“怎么样？还好吗？是不是不舒服，我扶你去泡药水吧。”

我摇了摇头握着他的手道：“无碍，你脸色还是很差，再休息一会吧。”

柳飞雪看着我许久软下身子小声问了句：“真的没事？”我笑了笑，他微微松了口气。

“天亮了，我去跟太子妃说一声你醒了。”柳飞雪躺下一秒又坐起身朝我笑道。

我摇了摇头低声喊了声：“元夕。”

门随之被敲了两声，元夕走了进来，端秀的脸上一脸担忧和疲倦。这些人这些天大概都吓坏了。

“去告诉公语和皇叔就说我醒了。”我淡淡的开口道。

元夕应了声转身离去。

“他昨天没有告诉席若然和寿王爷你醒了，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说？”柳飞雪歪头看着我道。

我笑了笑：“他跟在我身边久了，我的心思他自然晓得。”

柳飞雪听了一愣，随即脸上冰雪覆盖，不过却是瞪了我一眼没有出手，冷声道：“你看上他了。”

我心中一愣很想发笑却又笑不出，憋得胸口疼痛难耐，他的话有时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你胡说些什么，我信任他。”

柳飞雪听罢脸色一红不再看我，透明白皙的耳垂却红了个透。

我一旁看着略略勾起嘴角，刚想说什么，门外传来沈奕的柔嫩的声音：“爹爹、父亲真的醒了吗？他会陪我玩吗？”

席若然轻声道：“奕儿，父亲的身体刚好，你小些心。”沈奕嗯了声。

门被推开时，我不由朝外望去。

044.太子妃的秘密

席若然领着沈奕进门的时候，我突然眯了眯眼睛，可能是太阳光太强烈了，总觉得有些不能适应，所以眨了又眨，眨了又眨。

回过神的时候沈奕已经跑到我床头，整个人趴在床上溜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而后裂开嘴角笑道：“父亲，你真的醒了。”

我笑着抚摸了下他的头，柳飞雪站起身转身道：“我先出去了。”

“去睡一会。”我低声道，他红着脸点了点头，转身时侧脸立刻冷冰冰的，沈奕看着他不由得咬了咬红唇，把头埋在被子里，但又偷偷的拿眼去看，那摸样像是很喜欢一个会咬人的东西，但又忍不住想要碰。

我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沈奕收回目光看着我笑声低估：“父亲，飞雪叔叔好凶。都不笑。”

“日后你多和他说说话，他就会笑了。”

“他才不会，你不醒时，我让他抱我来看你，他就把我仍在地上，还说不要烦他。”沈奕苦着脸嘟着嘴趴在床上拱了拱身子小声嘀咕着。

我听了笑出声，柳飞雪和寿王爷毕竟不是一个级别的冷，柳飞雪是面冷心冷但心思单纯，寿王爷是面冷心热明白事理。

笑着引起胸口一阵疼痛，还未皱起眉，席若然走上前把手放在我胸口轻轻揉了揉道：“疼？”

我抬眼看向他，仍旧是俊雅的容颜，眸子隐隐带着一抹担忧，这样让我恍然有种隔了一世的感觉，仿佛我受伤前他的那些话都是我曾经做的一个荒唐的梦，而我们之间还是没有隔阂。

想到这些，我身子僵硬了下，席若然的动作猛然顿住，他缓缓抬眼看向我，我也看着他，在看到他眸子的黑眼圈，心里本能的难受，想要伸手去抚摸，手伸出半路恍然又落在软被上。

席若然眸子的光芒微微闪了闪，手从我身上一寸一寸的离开，神色复杂又茫然。

我心里猛然像是被谁狠狠捅了一刀似地，他的表情似乎在提醒我，我不是他想要的沈暮雪。

“爹爹，父亲不疼了吗？”沈奕这时从被子中抬起头，拱了拱身子，如同隔小猪似地拱到我身边，眸子睁得大大的，胖乎乎的小手想要摸我的胸口又看了看放下，然后抬起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我。

我抹了抹他的脸笑了笑道：“不疼了，没事了。”

记得当初我还未喜欢上席若然时，曾说，孩子还小，正处在敏感期，所以在他面前，我尽量忍耐他是个男人的事情，没有想过渐渐地也就习惯了他，习惯了也就喜欢上了，喜欢上了本以为是两情相悦了，结果是自己在唱独角戏。

沉默中我也会想，当初我抱他的时候，他是以怎样一种心情躺在我身下，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我身下呻吟……想着想着心中一痛，为他也是为自己。

“父亲，你怎么了？爹爹，父亲又痛了。”沈奕拉着席若然的手放在我身上道：“爹爹，你帮父亲揉揉嘛，揉揉就不疼了。”

席若然抿了抿嘴朝沈奕笑了笑，笑容十分苦涩。那个笑容让我心狠狠地揪在一起，我受不了了，有话今日一定要说开，我受不了他的这个笑，也受不了他的态度，而且自己送出去的心没有收回，怎么可以。

想到这里我抿了抿嘴，轻声笑了笑看着沈奕道：“奕儿，你先出去找叔公，我和你爹爹有话说。”

“……哦。”沈奕撅着嘴有些不悦的把头埋在被子里，不过还是应了声。

我唤了声元夕，元夕走进来把埋在被子里装鸵鸟的沈奕抱了出去，临走把门帮我们掩上。

沈奕离开，房内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席若然垂头不语，偶然抬头看我又匆忙落下。我微微动了动身子，整个人靠在床头。说实话身子软就是做什么都无力。

席若然看了上前一步扶了我一把。

我趁机拉着他的手，他微微一愣，却没有把手抽出，任由我握着。

“瘦了。”我摩挲着他的手，骨节突出的有些渗人，心下说不出什么感觉了，于是这般淡淡开口道。

他看着我，眸子微微露出一抹疑惑，似乎在问我为何还会这么对他一样。

我决定要好好的把事情说开，倒也放开了，于是笑了笑道：“坐下来好不好？抬头看着你很吃力。”席若然茫然的啊了声，慢慢坐在床上，离我不远不近，但处在我手能够得着的地方。

我伸出手缓缓抬起他的下颚，其实我是没有什么力气的，他只不过顺着我的动作抬起脸罢了。

和他四目相对，我看到他清澈眸子中自己苍白难看的样子，可惜了沈暮雪这副皮囊了。

席若然看着我眉峰轻皱又铺平，而后又皱起来。

“你喜欢沈暮雪？”我淡淡开口道：“不要骗我，实话实说就好。”

席若然的身子猛然抖动了下，许久以后点了点头，只是眸子露出一丝茫然。

“那喜欢我吗？”我又开口问了句，问过后我直直的盯着他，席若然看着我缓缓把头垂下，不说话也不再看。

“喜欢或者不喜欢有那么难说吗？”我轻轻道：“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他的？”

席若然双肩耸了下去，整个人焉在那里，很久以后我听到他小声的说：“我脑子很乱，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把人挂在心里了，矛盾了？

“好吧，我不逼你了。”我忍下心中略略兴起的愉快又问：“那日为什么突然告诉我，我不是沈暮雪的事，我不在的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席若然人文雅，那些话他是不会轻易说出口，除非发生了什么事。

席若然的反应则是让我大惊，他猛然抬起头，静雅的容颜上挂了一抹慌张，而后猛然站起身退后几步手放在小腹处道：“没事。没什么事。”

我坐直身子，想说什么，这时门外传来沈暮清和沈暮楚的声音。

“三哥，我们进去了。”

我眯眼看了席若然一眼，嗯了声，席若然深吸一口气，容颜恢复往日的震惊儒雅。

沈暮楚和沈暮清漫步走了进来。

两人看着我愣了愣，沈暮清勾起抹绝艳的笑容道：“三哥，你现在的样子当真够憔悴的。”

我嘴上勾起抹笑容道：“我也觉得自己够狼狈的。”

沈暮楚冷哼一声坐在一旁。沈暮清坐在我身边，脸上挂了抹好看的笑容道：“三哥，现在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