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色靡醉(一)——火狸
火狸  发于:2012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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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停在黎凯烈面前,杀手被她的手臂贯穿,她用其他的血液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不会让自己伤害维尔特。

黎凯烈没有动,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眼前上演的这一幕。

如果不是隔着一条街的商场还有霓虹闪亮,有人声有汽车开过的响声,恐怕任何人都很难把这里当做现实世界。

若有若无的音乐声从房子里飘出来,维多利亚式的建筑周围,人声全无,四个人的呼吸声里,有一个慢慢变弱,巫维浅突然倒在地上。

“维尔特!”薇薇安惊叫,却不敢走近,纤细的手臂抓起那个杀手,不情愿,但只能抬头看黎凯烈,“你进去,照顾他。”

这时候她看起来完全不像十二岁的孩子,无论是语调还是说话的方式,她的眼神和动作,都成熟理智,如同女王,尊贵而不可违背。

“看来有人该给我个解释了。”黎凯烈一扬嘴角,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提出疑问,他直接从窗口翻进房里,抱起地上的巫维浅,客厅早就被打烂,楼上的卧室安然无恙,他找到房间踢开门,把人放在床上。

房间里干净整洁,窗台甚至还放着一盆兰花,兰花不好养,但它长的很好,可见主人非常细心照料,除此之外,房里还有几幅油画,还未画完,看起来是出自巫维浅的手,这让黎凯烈很意外。

“你到底是谁?”看着躺在床上胸口中枪却没死的男人,他眼里的兴味更浓。

不可否认,他每次撩拨巫维浅,都是有目的的,而在这一次次之中,似乎有什么在一点点改变。

“离开这里!”尖细的童音突然响起,薇薇安站在门口,对他的脸色只有厌恶两个字,“克劳迪家族的人,不要以为你能瞒得过我,我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离他远点。”

克劳迪家族,这个词一从她嘴里出来,黎凯烈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巫维浅曾看到过两次的绿光这一次明白无比的出现在薇薇安的眼前,不是纯粹的绿色,确切来说他的眼睛还是灰色的,但也是绿的,那绿光就像是野兽的眼睛在暗夜里会折射出的反光。

“我该杀你灭口吗?”他站在床边看着她,听不出这句话是认真还是玩笑。

但那一瞬间的神情让薇薇安警戒起来,她抬头和他对视,露出妖冶冰冷的笑,“你能杀得了我吗?”

少女的脸上显露出成熟女人动人的风情,这本来是很矛盾的现象,但在薇薇安身上很完美的融合,黎凯烈看了看她,又转头看巫维浅,“还是,我试试看能不能杀了他?”

他把手放在他的胸口,湿润的血液很快占满他的手掌,子弹就在巫维浅的身体里,他的心跳非常的微弱,微弱到如果不是黎凯烈,其他人一定会把他当成尸体的程度,薇薇安尖叫起来,“不许你碰他!”

“不许碰他?”黎凯烈半眯起眼,他身上的绷带在渗血,伤口阵阵作痛,痛楚让他身上的狂暴的气息变得明显起来。

“放开他,你这样会害了他的。”为了巫维浅的安全,薇薇安试着放低姿态。

“怎么害?他已经……”如同是恶意的玩笑,黎凯烈指着床上的人,却在视线转过去的下一刻脸色微变,巫维浅的唇色发白,没有一点血色。

“怎们回事?”他急忙按着他的心口,掌心下是冰冷的,没有热度。

薇薇安焦急的跑过去,瞪了一眼略显紧张的黎凯烈,“他如果为此受到折磨,因为你而受到伤害,我不会放过你!”

虽然很担心,但她不能再靠近,薇薇安焦急的在周围绕圈,血的味道太过刺激了,她必须求助于这个男人,“把子弹从里面取出来,尽快,你能做到吗?”抛开厌恶和反感,她让黎凯烈这么做。

他到楼下找出那把水果刀,走到床边,几乎没有犹豫,从伤口上划开十字,伸出食指到黎凯烈的伤口里,试图寻找子弹的痕迹,更多的血汹涌而出,整个床铺都被染红。

薇薇安在房里走来走去,显得很烦躁,她甚至不敢转过头去,直到听见一声细微的呻吟,“把你的手从我身体里拿开……”

巫维浅醒了,黎凯烈拿着带血的子弹放在他面前,“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带着血的手指,比子弹上的血迹更猩红,没有用刀,而选择用手,在伤口深处挖掘,野蛮又残暴的方式,正如他脸上此刻的表情。

“去把柜子里的药拿来,你知道在哪里。”巫维浅低头看自己的伤,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空气里飘浮的不安定因子。

“如果我不呢?”和他一起看着那两道一英寸深的伤口,黎凯烈的声线像是火药在摩擦,有些试探的挑衅。现在的巫维浅让他想念起前一刻躺在他怀里时候的虚弱模样。

“我可以让薇薇安去,但你不要再指望我会回答你任何问题。”失血使得巫维浅的皮肤苍白,黑色的睫毛颤动,他笑着扔下筹码。

他在赌,赌黎凯烈的反应,看到了今晚的事,他必须确定这个男人的面具下有多少真实。

黎凯烈和他对视了几秒钟,转身下楼去了。

薇薇安站在房间的角落里,这时候才慢慢走近,看到他微微牵动的嘴角,她担忧的望了一眼门口,“维尔特,你必须输血,打电话给玛萨好不好?不要再接近那个男人,他会给你带来厄运。”

“这是你的预感?”躺在床上不动,巫维浅看到她点头之后,陷入沉思。薇薇安来自一个古老的家族,她的家族特性令她具有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能力,这让他不得不重视她的话。

“他也是我的厄运。”黎凯烈回来的速度出奇的快,踩着带血的步子走进来,现在整栋公寓都像是命案现场,从楼下到楼上,一路都是从巫维浅身上流出的血。

“自从遇到你就没好事。”他把药放到床头,阻止巫维浅接过去的动作,“别动。”药水从他手里冲淋下来,像是糖浆倾倒在巫维浅赤裸的胸膛上,他的衬衣早就被黎凯烈撕开,残破染血的白,最终被红褐色的液体全部浸湿。

药水冲洗伤口,也在他的身上画下美妙的痕迹,染血的浅色床单和从胸膛上流下的药液,不论从哪种角度来看,都是种邪恶血腥的诱惑,黎凯烈仔细观赏眼前的景致,不慌不忙的目光缓慢在这具身体上游移。

躺在床上的男人坦然的被观赏,抬手按住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被药水冲走血腥,他的体质让伤口不再流血,但还是能看到明显的十字刀痕,就在浅色的皮肤上。

出于女人的直觉,薇薇安从黎凯烈的眼里察觉到微妙的异样,药水味盖住了血腥味,她冲过去扑到床边,打破这种异样古怪的气氛,“我会打电话给玛萨,让他给你输血,就算你不答应也必须照做!听见没有?”

她叉着腰,可爱娇嗔的姿势,姿态却有女人的专横和果断,巫维浅不做反对,薇薇安这才露出高兴的表情,修长的手指忽然到她脸颊边,擦下一点微红,这是血迹。

“薇薇安。”他看着她。

起先是沉默,抓着他的手,薇薇安终于垂下眼,“……是那个杀手。”这时候她又成了洋娃娃般的少女,有些委屈,有些焦急,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生怕遭到责难。

手指在她颊边掠过,微微的凉意,如同秋日最后一抹夜色,“我没怪你。”

小心的看了看巫维浅的脸色,薇薇安抓住他要放开的手,小小的唇瓣贴上去,舌尖缠上他的手指,舔去那抹微红血迹,又捧着他的手掌,留恋的磨蹭几下,“谢谢你维尔特。”

“看不出你还有这种癖好。”黎凯烈突然插进一句话,成熟高大的男人和十岁出头的少女,画面非同寻常。

巫维浅抬起眼,薇薇安已经冷笑起来,“我们的事和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黎凯烈随手拉了拉自己身上染血的衬衣,发现薇薇安看着衬衣咬住了唇,他笑着俯身,在距离巫维浅的脸还有几英寸的时候才停下,“真是无情啊,就在不久前我们明明还很亲热的,是不是,亲爱的?”

手指在十字形的伤口附近摩挲,只要一施力随时会带来剧痛,黎凯烈的动作异样的轻柔,灰绿色的眼睛掠过暴虐的闪光,他抚着巫维浅的胸口,吃准了他现在无法反击。

“那是不久前,不等于现在,而且那不过是一个吻,刚巧在我想接吻的时候你在旁边,”对外在的威胁一概免疫,巫维浅慢慢感受呼吸时候胸口的疼痛,“对于那个吻你看的很重?”

“我记得你说过你不习惯和任何人做这件事。”手指托起他的下巴,指头下是没有血色的嘴唇,黎凯烈盯视了两三秒,如同掠食般的吻下去。

第17章:死亡的温度

啃咬的牙齿在嘴唇上肆虐,狠狠的吸吮像要令鲜血冲破薄薄的皮肤,吸咬到自己嘴里,巫维浅感到一阵剧痛,不光来自于嘴唇,还有胸口的,男人的手指在他的伤口边缘抚摸,疼痛摩擦出灼热的温度,粗鲁暴戾的吻夹带着临近死亡般的窒息感,脑子里轰然炸响。

像是要烧尽一切,摧毁一切,血腥味、烟草味一起搅乱充斥在口鼻间,黎凯烈几乎是压在他的身上,呼吸粗重,在他手指下的触感光滑而有弹性,舌头上碰到的反应比起任何一次都要激烈,巫维浅在剧痛下咬破他的舌尖,夹着血腥的吻让这次纠缠有更多粘稠的触觉,味蕾接受刺激,燃烧的火焰不断往上蹿升,时间似乎静止了,从巫维浅无法闭合的嘴角溢出两人交汇的湿液……

这个吻的激烈和浓烈程度是他们自己都始料未及的,巫维浅脑中嗡嗡直响,失血的嘴唇被啃噬的发红,这一次品尝的死亡滋味不是冰冷的,他的胸口和全身都在发热。

从他们接吻开始,薇薇安就呈呆滞状态,然后是大声尖叫,她想阻止这个吻,黎凯烈一把捂住她的嘴,起身大口喘气,他没想到自己会投入到这种程度。

“别叫!”两个字充满暴躁和不耐烦,典型的被挑起欲望而不得纾解的男人的反应。

薇薇安不是无知少女,她狠狠拉开黎凯烈的手,看着床上,“为什么让他吻你?”她的小脸上是伤心和嫉妒,“你喜欢他的吻?”

“他当然喜欢。”黎凯烈把她拉开,拖起床上的男人,绷带一层层绕上去,他没有急着索要答案,在巫维浅身上的谜题太多。

普通人不可能胸口中枪还活着,并且在失血过多后还不死,无意中撞上对方的视线,黎凯烈皱着眉,巫维浅却显得很平静,岁月早就让他对什么都不会感到意外,包括自己的感觉。

“薇薇安,”他看着黎凯烈把最后一圈绷带绕紧,伸手叫她,在薇薇安疑惑的眼神里握住她的手,回答她的疑问,“你知道我和你一样,拒绝不了这种温度。”

她的肌肤是凉的,巫维浅的手已经恢复不少体温,有让人眷恋的热度,她懂他话里的意思,“但为什么是他?你知道吗,他是克劳迪家族的人。”

再次提起这个名字,黎凯烈的反应没有之前那么骇人,但瞳孔还是猛烈收缩了一下,巫维浅能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稍微有点意外,他对薇薇安点了点头,示意他收到她的警告。

“现在可以说说了,怎么回事?”黎凯烈在床沿上坐下,熟稔的像在自己的家,床垫因为他的重力凹陷下去,巫维浅的身体微微倾斜,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避开,坐直身从床上站起。

“要杀我的是一个组织,确切的说,他们要的其实不是我的命。”赤着脚走到地上,地板上的凉意从脚下蔓延上来,巫维浅脸上的血色还没有恢复,只有嘴角殷红,带着先前那个热吻的痕迹。

“那就是要你的人了。”黎凯烈肆无忌惮的躺到他的床上。

“他们要的是维尔特身上的东西。”薇薇安鼓着嘴狠狠看着他,黎凯烈正像这里的主人似的靠坐着,他给自己解开绷带,伤口复原的还不错,但还是有些崩裂,他在重新包扎。

“什么东西?”不掩饰自己的兴趣,黎凯烈动作快速而熟练的把手臂上的伤重新包好——只用一只手。

他刚来的时候,就完全有能力自己包扎,而且速度一点不慢。

巫维浅的脚步顿了顿,他打开衣橱取了件衬衣,从黑色橱门的反射上看到黎凯烈正在看着他,放肆的暴烈之下确实有狡猾谨慎的痕迹,“永生。”他看着反射里的他回答。

“什么?”

黎凯烈的第一反应是大笑,“永生?”笑声回响,发白的天际出现一丝朝霞,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在笑,薇薇安简直想掐死他,“有什么好笑的?!”他难道以为他们在说笑话?!如果这是笑话就好了!

巫维浅嘲弄的扬起嘴角,穿上白色的衬衫,不发一语的站在窗口,笑声回荡了一会儿,然后他听到黎凯烈干燥低沉的嗓音,“永生?这东西只有傻瓜才想要,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死去,等享受过世上所有乐趣之后就了无生趣,永生根本就是折磨,有人要这种折磨?”

一怔,他慢慢回头,黎凯烈的视线猛然撞击过来,在晨曦里灰绿色的眼睛,满是野性的难测和放纵邪气,但还有其他的,像火焰般的明亮,照出他经历岁月,灵魂沉积而来的疲惫和苍白。

他一直明白,为什么他没有拒绝黎凯烈的吻。

这种感觉薇薇安比他更懂得,有着普通人外表的异类,应该隐没在人群里,他想躲避光亮,但长久处于世界边缘的寂寞,让他在抗拒的同时受到吸引,他嫌恶这个男人身上仿佛天生的堕落和轻狂,但已经成为灰白的灵魂却在为这种色彩斑斓而迷惑。

“没想到你也能说出这种话。”黑发被风吹开,像羽毛在空气里飘扬,巫维浅的语气难得有点赞赏,他胸前的绷带渗出鲜血,如同一个血红的十字画在胸口,在初升的日光里,奇异的,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圣洁。

窗外有一点阳光洒进来,细小的微尘在他周围飞扬,他转头看到黎凯烈怪异的眼神,神色不动的又看着窗外,“我还当过牧师。”

黎凯烈这时候才知道他之前说的当过军医上过战场不是不可能的事,“你到底活了多久?”不知道他问这句话的意义在哪里,他的态度很随便,好像这一个晚上的事完全没有让他感到惊异。

走到一个架子旁边,巫维浅取出一副眼镜戴上,“足够当你的曾曾曾祖父。”简短明了的回答伴着嘴角一丝微翘的弧度。

这绝对是占便宜!他的表情明显有戏弄的成分,黎凯烈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然后才暧昧的扬起眉毛,“我可不会和我的曾曾曾祖父接吻。”雄踞在床上的野性生物从上面走下来,每一步都带着黎凯烈独有的蛊惑人的魅力,巫维浅看着他慢慢接近,寸步不动的站在窗口。

“你要干什么?”薇薇安小跑几步,用手指着黎凯烈,“不许你接近他!”她就像父亲要被抢走的孩子,一脸警戒和愤怒。

“是他让我接近的,也是他先挑衅我,现在要躲已经晚了。”早晨的太阳升起,黎凯烈沾着血的头发被映照成金红色,他走向巫维浅。

“克劳迪家族的人,故意引起我注意的,是你。”晨光折射在镜片上,冷光犀利,伴着嘲弄,巫维浅的话定住了黎凯烈的脚步。

“你的戏演得很不错,可惜你不该让薇薇安识穿你的身份,一旦知道你的身份,你以为我还会猜不到你的目的吗?你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么聪明,大明星。”

在阳光下摊开阴谋,巫维浅异常直接的话里含有奚落的成分,毫不留情的像在人脸上扇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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