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秋 下+番外——秋伤
秋伤  发于:2012年1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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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双臂环在他颈上,轻啄眼前因欲望微张的唇,不自觉地贴近,感觉他瞬间紧绷起来的坚硬。

面上更烫,他并未让我久等,立即接过主动权,猛烈的吮吻,要将彼此燃烧殆尽的热情霎时淹没了我,断续的呻吟欢愉地自水雾缭绕中飘出,撞进耳中却又鲜明无比。

“萩……”呢喃着我的名字,他沉身彻底占有着我每一寸地方,烙上属于他的情爱痕迹。

疲累后的沉睡被两道怨怼的视线打扰,迷蒙地张开眼睛,燃烧的炉火偶尔跳跃一下,发出噼啪的声响,暖意盎然的屋中赫然立着一个人!

惊得睡意全无,我忙定睛细看,却更加震惊——花弱水苍白着脸色,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浓重恨意!

她怎会出现在此处!?墨的寝宫岂是容人随意进出!?

“不用找了,人全在正殿庆功。”冷冷的女声似坚冰划破一室温暖,夹带着阵阵酒气扑鼻而来。

想起来了,今夜应是墨登基前的庆功,所有参加起义的将领功勋都会出席,也包括文武官员们,我未出席是因为被他需索过度而在此安睡……

疑惑地望向她挺直的纤弱身影——她此时应该在正殿才对,怎会跑来此处?

“你什么都不知道,对不对?”看出我的疑惑,她走近几步,站在床前的火炉边冷漠地看着我。

被她冰冷的视线弄得莫名其妙,我拉过外衣披上,靠在床头,淡淡地看炉火舞动。

“不过是副任人玩弄的身子!肮脏的贱人!”瞥见我胸前露出的吮咬痕迹,她厉声谩骂。

我早知她喜欢墨,也知道武林大会时就被她当作肉中刺,只是没想到对方如此沉不住气,倒让我笑话了。

“说完了?”眼皮未抬,轻轻道,“我需要休息,请回吧。”

“你!?”没料到我对她的侮辱毫不理睬,面色更陈冷,半晌,笑了几声,竟不出去,而是踱到我身前,低头缓缓说道:

“他已允诺娶我为妃。”

猛地抬头,她眼中得意的笑,恨意连连。

心骤然紧缩,尽量让自己冷静,不要中了她的圈套,墨没对我提过此事,可信度应该不大……

“你不信?呵呵,没有几日了,到时我不会让你好过。”她笑得更加得意,洁白整齐的牙齿亮出森森寒光。

“他不爱你。”我知道有朝一日他成为王者,必会娶别的女子繁衍后代,经历这么多,能与他在一起,其余皆不重要。

她似是被我的话催出无限愤恨,尖锐的声音陡地响起:

“就算他不爱我,难道就会爱你么!笑话!”

头有点疼,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被迫跟她争论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知不知道暗堡后山有一个禁地?”忽然,她平静下来,漠然地看着我问道。

禁地?想起那日想一探究竟却被梓阳制止,眉微微皱起,她知晓其中奥秘?

“他最爱的人就在那里。”知晓已经勾起我的兴趣,她卖着关子。

“既是禁地,里面有什么你如何知晓?花弱水,你编故事也要能让我相信。”沉声喝道,不想看她得意的脸。

“呵呵,你急什么?怕了么?怕你自己到头来是一场笑话而已?”她不再急着透露,血红的双眼却燃烧着深深的快意。

“我怕什么!他为了我,不顾名声,敢与武林为敌,爱或不爱岂是你说的?”

这女人怕是爱惨了他,才会跑到我这里撒泼。

“哈哈哈!司徒萩,你还真天真呵!看来不告诉你真相,你还会陶醉其中不可自拔呢!”她俯身,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怜悯者的同情,一字一字地慢慢说道:

“你与他的相识,从头至尾都是一场戏,而目的——就是你的守护者异能。”

脑子嗡地一下,似乎被什么重物击中了!花弱水狞笑着的脸也跟着晃动起来,手指紧紧抓住被面,压不住微微的颤抖。

“你以为凭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星月门弟子因何得到他另眼相待?!你的一切早已被暗堡调查清楚,知道你生来性子淡漠,岂会为了素未谋面之人害自己武功尽失!所以才有这一出好戏上演。只是,没想到你那么快就沦陷在他的怀里,实在不知廉耻!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你已毫无利用价值,猜一猜他还会要你么?”

眼前刹那一片空白,冷汗密密冒出额头,我抖着声音狠狠喊道:

“你说谎!你想挑拨我们的感情!你嫉妒我!”

“我嫉妒你?一个在男人身下媚态连连的无耻之人?可笑!我恨你,恨你玷污了他!也恨为了报仇而不得不将你压在身下的他!”花弱水看到我大喊的样子似是非常愉快,话更多了起来。

“不妨告诉你,我是他的手下,他要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心甘情愿!还有,你可爱的小师弟玉清——呵呵,是暗堡的清风堂堂主,明白了么?”

眼前乱糟糟一片,脑子模糊一团,她说谁?玉清?玉清是墨的手下?!

不,不会的,怎么会?怎么会?!

回忆起玉清对花弱水莫名的厌恶,他答复自己询问的支吾……还有,与墨初识那日归途的路线,玉清知道得一清二楚!

心不住下沉,这一刻我再不能冷静对待,她的笃定,她的述说都令我心生惧意——如果事情非她所说,她为何甘愿冒着被墨嫌弃责罚甚至冷待的危险跑来跟我说这些?她明知最后会被拆穿不是么?

使劲闭了闭双眼,睁开眼对上她沉醉的狂乱,开口问出一个我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师父究竟被谁所害?”

“哈哈,”她的目光中满是怜悯,似乎在嘲笑我的幼稚,“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

心一瞬间空落落的,似乎被什么东西刺穿了,鲜血汩汩地向外流淌,一点一点再也回不来了。

“宴席差不多该结束了,我告诉你这些,无非是要你好自为知,不要妄图跟我争!不然我会让你在这宫中生不如死!”她达到目的,要款款退场了,“再送你一个秘密,段流云篡位的成功是与他合作的结果,至于交易的筹码,你这么聪明,不用我说明了吧?哈哈哈……”

门,开了又关上,寒冷带着湿意的空气在这一瞬间飘然而入,我不禁打了个颤,才发觉手掌疼得厉害,迟缓地低头看去,原来是刚刚太用力,指甲将掌心刺破,殷红的血点点凝在被握紧的被面上,重叠了花弱水赤红的双眼,刺目的狞笑,震惊的话语。

静静坐了一会儿,我穿好衣物起身,推开大门,外面一片银白——竟是下雪了!

远处不时传来宴席上的乐声,我愣了愣,随即快步向正殿走去。

行到一半,月光幽暗处突然伸出一只手将我拉住,吓了一跳转头,白蒙蒙的月光下,虽装扮稍改,但一如往昔优雅英俊的面容对着我露出微笑。

“无颜!”

第五十四章:爱恨消(一)

“天这么冷,怎么不多穿些?”

相对于我的惊诧,他镇定自在多了。

混沌的头脑猛然记起花弱水的话——他的登基、墨的相助、我……这个筹码!

“司徒,你怎么了?”见我脸色不对,他停下为我拉紧领口的动作,眉头微微蹙了问道。

想要冷笑,却因为嘴角冻得麻木扯不出任何笑容,簌簌的落雪中他看似关怀的发问残忍地对比我的可笑!

“你回来干什么?”转移了话题,不着痕迹脱开他的手。

“他要娶妻,你知道了?”不是疑问,我的脸色已经说明一切。

心头的怒火陡然窜起,所有人都知道了是不是?只有我,只有我这个傻瓜,呆愣愣地被蒙在鼓里!

“你回来干什么!?”注视着他的眼想必有点凶狠,看到他怔了怔,接着叹息着将手伸向我。

“带你走。我说过,他若负你,我就会回来!”

躲过他的手,心中不屑虚假的情意,负我?你们俩人谁不曾负我?!说穿了,不过是借着我寻找机会置对方于死地罢了。

吐出的呼吸将落在唇前雪花消融,有时,冷也是一种清醒。

“为何要跟你走?”我淡淡地看他。

你又有何资格?同样欺我骗我,谁又比谁好多少?

“司徒!”见我模样,他面色沉下。

终于没有耐心了?也好,这场游戏早该落幕,我也早该退场,迟迟不走,等人赶么?

“我很累,也不会跟你走,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言罢,不待他反应,我已走开。他并未追上,作为墨首要除去的心腹之患,再怎样自信,也不可能在敌人的地盘上旁若无人!

被他中途拦了拦,刚刚那种狂躁的心情似乎缓解了少许,站在屋檐阴影里望着大殿内欢声笑语,歌舞升平,心内升起怅然无措……

一直以来努力的结果是为了他能够坐在那个位子,报了家仇、有了天下,而一旦得到以后呢?从开始他主动地招惹,我渐渐地沉沦,终至今日无法自拔,也拒绝去深想与他的纠缠究竟能否长久,只是一味地告诉自己这样就好,就好。

可是,终于等到这一日,我该如何做?什么都已没有的我又该如何?

雪越下越大,夹杂着风起,沾湿头脸,抬头却是一愣,原来不知不觉间,我走到了平日里与他论古今的书房?

也好,就进去等他吧,该来的总要面对,或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低了头走过去,忽地一室黑暗被屋内点燃的烛火照亮,光亮透过窗户映在积雪上,雪白晕黄。

“段流云在宫中。”正要掀开厚重的门帘推门进去,里面梓阳的声音令我顿住手指,他知道?

屏住呼吸,僵直了身体扶在门边,侧耳倾听,知道自己这样做并不君子,只是,心中的疑惑、愤怒、不解、委屈实在需要他的答案。

“无妨,他带不走他。”墨沉默片刻缓缓答道,曾经令我着迷的声音今日却透出几分冷酷。

这宫中任何事情都在你掌握之中,我又怎会天真地以为至少在我这里你不需手段!泪顺着眼角无声落下,闭了眼,心阵阵发紧。

“何时对他说明一切?”

“不急。”墨停顿片刻,声音有些不悦,“你担心他?”

“是,这对他不公平。”梓阳答道。

“现实残酷,他总要学会、认清。”声音冷了几分。

颤了颤,认清什么?被当作交易的筹码利用一次又一次,只为了与他一见而忍受着折磨屈辱,到头来,我认清的究竟是什么!?

“他真心待你,即使你考虑依依,也还是不要伤害他吧!”叹气,梓阳语气软下来。

依依?梓阳的妹妹?

“我会给依依名分,当日若非司徒莲,你我两门怎会流落至斯,她又何至于如此!”

他语中含了一丝令我心惊的怨恨。

心头针扎似疼痛,他竟是恨着母亲的,恨司徒牵连了他全家!

“墨,依依虽未死,但已沉睡这许多年,我早坦然接受,你这又何苦?”静了半晌,梓阳闷声道。

接二连三的震惊,我人已有些麻木,原来那个用自己的生命去爱他的女人,并没有死,更是门当户对的另一脉守护者。

眼前浮现那日听他叙说时恍惚的神情,如今想来,他一定也是爱着她的。

我应该愤怒,应该冲进去质问他,应该戳穿他的虚情假意!可是,凄然一笑,可是我竟然连这勇气也没有。

怕什么?怕他当面亲口告诉我这长久以来的幸福只是镜花水月?还是怕自己在他面前当真成为一场名副其实的笑话?

“我会等她醒来。”

呼呼的风中,他坚定的语句清晰如在耳边!心头被撕开的大洞似乎更加疼痛,痛得我弯下身体,险些支撑不住倒下。

等这个字,是一个承诺,一种心情,一件需要坚定的意志来支撑的事情。

我曾在另一个男人身边等你来救,不管多苦我坚持了下来,如今,柳暗花明了,阳春白雪了,你却将这个字用在了别的人身上。

我才知晓,你所说的等,与我所认为的,竟是如此不同。

苦苦地扬了扬唇角,屋中的对话还在继续,我却一点也不想再听下去,冷风吹得我浑身僵直,落雪簌簌堆在脚边,借着风声雪声,我悄悄退出这个冰冻的地方,也退开曾经渴望沉溺的世界。

回到房里浑身尽湿,雪融化将衣服打湿又冻起来,冷冷硬硬裹住我。

“司徒!?”柳无颜看见我的样子,惊得急奔过来扶住我的摇摇欲坠,没有力气再挥开他,任他扶我到炉火边。

“怎么回事!你找过他?”把我双手合在他手里搓着,一边不时抬眼看看我脸色。

冷冷看了他一眼,或许此时还是应该称他段流云,其实,他从来都没变过,只是我笨得以为还可以回到从前。

不一会儿雪水滴滴答答顺着衣角淌下,在脚边积聚了一小片,慢慢又被炉火的温度烤干。

“上次你说爱我……”身上稍稍暖和了一些,转眼望他。

忙着揉搓的双手倏地停下,他急急地说,“是,我不会让你再受伤害!”

低头掩去唇边的讥讽,沉声说道:“我想离开。”

“我已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动身。”炉火明暗跃动,映得他的面容朦胧虚幻,碧蓝一片却一如往昔。

“明日登基大典晚宴后吧,我会借故离开。”那时我已没有牵挂,应该可以抛下这一切了罢。

他疑惑地看我,似是不理解为何非要等到那时,不过,还是应下了。

“你走吧,他快来了。”抽回仍凉如冰的手,起身到床边,也不避讳,当着他面换下半干的衣服,套上干燥温暖的睡袍。

身后的呼吸忽地浓重起来,垂眼没有转身,淡淡道:“两日也等不了么?”

“……你……唉……”叹息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之后,门很快地开了又合,满室寂寥,只余我一人。

翻身躺倒,蜷缩成一团,双臂紧紧拥住自己,从来都只有我一人而已……

夜半时墨才回来,他是否知晓花弱水来过这件事我不想去猜,早晚都要面对,又何必纠缠呢?

闭着眼背对着他,感觉他俯身看了我一会儿,便径自睡了,不久均匀的呼吸浅浅传来,没有回头,只有此刻,不想再去看那张令我沉迷不能自已的俊美容颜。

同床,异梦。

第五十五章:爱恨消(二)

登基大典如期举行,金殿之上,万民敬仰,他英姿勃发,无尽豪情壮志皆在此慢慢展开。龙纹暗绣,靛蓝金丝,一贯飞扬的黑发规整地束起,用玉簪固定在头顶,美玉无瑕缠于腰间,飞龙宝靴稳稳触地,他天生就该站在此处,我怎会以为他属于我?

暗暗攥紧藏在袖中的手心,里面是那颗花光我银子的黑曜石。夜里趁他熟睡摘下,此时他仍未发觉,既然舍弃,就干净些,什么都不留来的好。

“上苍庇佑,天麓子民得以安享太平,吾王圣明,开创晨曦盛世之年!……”

礼官依制推进大典徐徐进行,他的脸上飞扬着风发的意气,雪恨的快意,以及淡得几乎看不出的伤感,呵,怕是想起禁地里的佳人,无福亲临这太平盛宴。

不远处花弱水昂首,投来胜利者的微笑,我面无表情转眼望向梓阳,见他怔怔地看着我,便露出淡淡一抹笑,却令他神情更加怔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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