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秋 上——秋伤
秋伤  发于:2012年1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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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淮的祖上也曾立下开国之功,只是到了他这代,征战不再,安于享乐,自然离百姓越来越远,想必做了不少龌龊之事,就算此刻投降,未必能得到善果,倒不如坚持下去,等段来救!”梓阳道。

军中几个将领押着延淮走向城门,墨冲身后做了个手势,城门缓缓打开,一骑人马自门中而出,为首之人是行右。

“这下不用绘制延淮营寨的地形图给墨了。”行右将延淮交给身后部下,与那几个将领说了几句,转身策马回城。

那几个将领骑马折返后,纷纷命部下卸掉兵器,按队排好准备进城,行右率人马守在城门,以防有变。

“我们走!”我站直身子,奔到后面翻上马,口中轻喝,风一样向城门疾驰。

“公子,慢点。”梓阳忙接过部下牵来的马,急急追我。

望着城墙上那个越来越近的人影,我压抑不住喜悦激昂的心情,恨不能立时飞到他身边去,马蹄扬起满心的思念和雀跃驰过一队队兵卒。

“看!是他!昨夜单身烧掉粮草的人!”

“……是他没错!他说民为水,君为舟!”

“是呀!我头一次听人这么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墨修弈身边有这等能人侠士,胜数是迟早的事情啊……”

呼呼的风声裹着众人的议论吹进耳中,我在城门前勒马停住,面上满是自信昂扬,向着众人大声喊道:

“良禽择木栖,贤臣择主事,为了自己所爱所关心的人更加幸福安康的生活,我司徒萩愿与你们共进退!”

“公子……”梓阳和行右同众人一样怔怔地望着我,似是不认识我一般。

我仰头看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阳光下他微微俯头,墨黑的眼眸映着灿烂的光芒勾魂摄魄,迷人的薄唇勾着一抹自信又霸气的笑容,似乎一切事情都在他掌握之中,这样的风采令我无法自拔深深迷恋其中!

“竟然连皇朝守护者司徒一门都投效暗堡之下!相信墨修弈定会开创太平盛世!”归降的将领有人认出我的姓氏,对身边的人感叹。

交锋第一战,未费分毫即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平添四万精兵良将。

墨!胜利不会太远!

我灿烂一笑,他微微一愣,随即脚下轻动,翩然自高高的城墙落在我身后的马背上。

众人纷纷赞他好功夫,他未加理会双腿使力,带着我策马往内城而去。

熟悉的味道,温暖的怀抱,回家的安全感,这一刻心中说不出的满足。

第三十五章:相助

“你可知拿下冒平的是谁?”

“难道不是暗堡手下?”

氤氲缭绕的浴池中,洗去满身的疲惫尘埃,听到他所问我不禁疑惑。

他笑了笑,继续:“此事可说是你的功劳。”

我的功劳?皱眉想了想,随即莞尔:

“看来我们的盟友出力不小啊!”

有本事在这么短时间想出断延淮后路的计策并迅速付诸实现的人,除了暗堡也只有同样神秘莫测的柳无颜了。

“段宗逸一夕之间失掉两座城池并四万人马,接下来一定会集结更多精兵大举讨伐。”缓缓分析当前局势,我转头看他,“我们必须乘胜追击,多召集兵力与之抗衡。”

“你与我倒是想到一处去了,之前我们已有十万人马,不过这十万人我并非全部调集在此处,而是以岐城为中心,令其分兵周围城镇,逐个攻破。目前除威城尚在顽抗外,其余五座城池已尽数归降。”

“什么!?”

我惊讶得挺身,带起水花涟漪,望着他成竹在胸的笑容,实在不敢相信短短几天内他竟然已拿下整整七座城池!

“不过岐城这战最为精彩,烧屯粮、断粮道、降后备、俘将军,未折一兵一卒即一举收编四万精兵!影响力远远不是其余几战可以比拟,对那些尚在观望中或犹豫不决的将臣来说震慑非凡!”

嗯,这一次完胜确实带给段宗逸莫大的压力,使本就脆弱维系的段氏天下更加松散,那些不曾被重用和受冤发配边城的守将臣子们本就心存怨怼,此时却正好成为我们的助力;最主要的是天下间的百姓,我们的赢胜使他们看到希望,这股力量不容忽视,好好利用则会令段氏的灭亡更加迅速。

“段宗逸虽然暂时失利,可这天麓皇朝的崩塌也非一夕间可以完成,他还有三个骁勇善战的皇子,尤其是段流云,前日你派给我的两千人马半数折在他手上,如非意外,就连梓阳也险些回不来……”

三个皇子手中分别握有十五万精兵强将,呈三角之势环绕段宗逸皇宫所在的中央——集域。是其最后的防线,却也最为坚固,如果攻不下这三处,则根本奈何不了段宗逸,更不要说报仇雪恨了!

“段晟睿与段雨泽二人虽有些文韬武略,却也不足为惧。段晟睿心胸狭窄,嫉贤妒能,刚愎自用,只需稍加利用自令他不攻自破;至于段雨泽,虽贵为皇子,却常流连烟花巷、温柔乡,也非帅才!只有段流云,目前我还未想出制胜于他的妙计……”

“集我们三人之力也不行么?”

“不是不行,只是段流云一贯谨慎精明,如何诱他发出重兵一举攻破我还未想好。”

这确实是个问题,我们三人合力自然可以令日月无光、地动山摇,可是如果对方按兵不动,没有敌手再有本事也无可奈何。

忽然记起柳无颜似乎对段氏有些了解,不如明日到冒平探探他的看法!

“晓月宫此次相助,是否别有要求?”墨冷不丁话锋一转,温柔的手轻轻抚摸我浸湿的发。

“柳无颜不曾提起,他深居已久,又受不住我言语相激,想要有番作为罢。”

我答应过柳无颜不会对旁人提起锁凤阁的往事,虽然对墨有所隐瞒,但我只隐去了无关紧要的部分,所说的却还是一分不差的。

他笑,将我身子转过来,额头相抵,戏谑地看我:“他此时不提,将来也总会提起。他看你的样子,与我,与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席大哥如出一辙。”

墨黑的眼中倒映着我紫眸中的惊讶,我愣了愣,随即失笑,“你这人……全天下也就你我敢不顾常理流言颠倒阴阳,岂会人人如此?”

心中却暗喜他对我的在意。

“有时看你心细如发,思维缜密;可有时又粗拉得难以想象,真不知哪个才是真实的你。”他笑着叹气,灵巧的手指在我腰间徘徊。

脸顿时不争气地微微发热,腰间被他惹起的酥麻顺势向下漫延,久违的熟悉涌上全身,低头不去看他带笑渐沉的眼眸,却不期然被他腰腹下仰首挺立的昂扬撞进了眼中!

本就温热的池水令我更加燥热,偏偏他凝着水珠的紧实有力的胸膛又一点点靠近我,身后他的手臂若有似无地守住我的退路,面前的气息喷洒在鼻端唇畔。

虽然已有过很多次鱼水之欢,但每次被他这样逗弄,我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如第一次那日一般,半是抗拒半是期待。

“怎么不说话了?”低沉暗哑的嗓音中他满满的不曾压抑的火热。

“说什么结果都是一样……”会被你吃干净罢了。

被我的话逗笑,修长的手指挑起我下颌,被热气氤氲了的无双面容平添几分魅惑。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细密的吻瞬间席卷我,池水搅动,水雾弥漫中他强势地拥紧我,细细吮吻,猛烈地动作,挑动起所有的感觉,浮浮沉沉中仿佛在溺毙边缘得救一般,窒息过后重获新生似的不住喘息!

“慢……慢点……”

我被他顶在池边,不住求饶,虽然池水将他的猛烈减缓了些,但仍旧令我吃不消。

他不语,用更狂猛的攻击回应我。

接连几日紧绷的神经,消耗的体力这时全都找上头来,又一次极致的快乐顶端,一阵晕眩之后,我终于承受不住失去了意识……

天际刚刚微白,趁墨起身去往议事厅,我偷偷牵了马出城向冒平而去。

昨日竟然做到昏倒,他一定会嘲笑我体力不济!还是早早避开,免得当面丢人的好。

所以我连梓阳也一并避开,只身一人出得岐城。虽然墨看到我留的信难免气恼,但也好过我看到他的尴尬。

过午时分到得冒平城外,城门同以往一样打开,任人往来穿行,不似非常时期戒备森严。

寻到城主所居之处,门外守卫的兵器服侍俱是暗堡式样,想来墨已连夜接管了这里,不知柳无颜是否仍在。

“公子!”行左正巧从门内走出,见我在门外喜道。

“是你在这里?”我把缰绳交给旁边的兵士,向他走过去。

行左探头向我身后张望,“堡主没来么?梓阳呢,也没随身保护?”

“只我一人,他们,呃,有事,晚些到。”若让他知道我是不告而别,说不定立即亲自送我回岐城。

“柳宫主可还在冒平?”边向里走去,边忽略他疑惑的眼神问道。

“哦,他在后院休息,这时应该也起身了。”

行左虽然纳闷,但没有追问,引我来到后院墙外。

我示意他去忙其他事情,自己则上前扣了扣院门上的铜环。

“司徒不必多礼,进来就是。”

柳无颜浑厚优雅的嗓音自内传出。

“怎知是我?”

一边奇道一边推门进去,他坐在院中一株苍松边,面前石案上放着幽月,身后立着仙女般的侍婢。

“习乐之人,天长日久已能分辨细微的乐声高低,听人脚步自然不在话下。”指尖轻拨,琴音流泻一二。

“宫主不仅精通音律,攻城之计更是精彩!”

坐到他对面,接过婢女奉上的清茶。

大胜之时,他能如此淡然地抚琴弄茶,面上未露丝毫得意之色,心境之雅令我暗暗赞叹。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司徒谬赞了。比起只身潜入四万精兵的军营中放火烧粮的胆识,无颜实在微不足道。”

清澈若雨后晴空的蓝眸望向我,微微闪神中见他轻轻一笑,面上赧然,忙低头喝茶。

他也不言语,只俯头摆弄幽月。

我看看他,举杯道:

“此次若非得宫主及时相助,岐城之围也难以迅速得解,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

碧蓝的眼眸中闪动一丝我看不透的光芒,随即敛眸侧身拿起茶杯,同样举了举,轻饮一口。

“司徒若真心谢我,就答应我三件事。”

心突地跳了下,果真让墨料中,他必有要求?难道他对我真的……?!

我和墨的事情已天下皆知,他若提出,我回绝也属正当,况且他所要求未必是我所想,如推诿不应,只怕要失掉这个盟友,而我也确实是真心谢他。

微一沉吟,我点头:

“宫主请说,司徒虽人微言轻,却必会尽力而为。”

“司徒过谦了。你我二人相处之时,称我无颜,勿再叫我宫主。这是第一件。”

这……我没有立即答应,垂首不语。

他解释道:“我与你相识虽短,却甚为投缘,心中早已将你当作知己相待,人前如何自是无奈,可私下再叫我宫主,岂不生生疏远了?”

他说得诚恳,我也确实愿意与他结交,锁凤阁中我昏倒后他的照顾,返还月华星芒,延淮军营中的暗中援手,以及决胜之战的相辅相助,若非将我当做朋友,他如何肯如此尽力?

我对墨隐瞒他的身世隐私,不也是潜意识里将他当做朋友才会如此么?

“就依无颜所说罢。”我抬头释然一笑,答应下来。

见我立即做到,他面露喜色,唇边勾起如春风般的笑容,轻轻抚摸着幽月说道:

“翠波湖边的阵法多年未能有人突破,当日司徒以短笛破我的幽月,实令无颜震惊,不知今日可否再闻当时曲音?”

我忙笑着摇头说:

“无颜哪里知晓,当日为破那阵,我险些重伤。如今还来,岂不要我的命?”

“当日为的是破阵,今日只是朋友怡情,无须动用真气内劲,司徒不要推脱了。”

见他坚持,我不好再作推辞,况且大战得胜,也确实想发泄心中的喜悦,于是将茶杯递还给一旁的婢女,从怀中掏出短笛放到唇边,笑眼看他:

“《平沙》?”

他微微点头,指尖滑动,悦耳的琴音缓缓流泻,直入心脾。不说别的,柳无颜的琴技确实高超出尘,幽月在他指下弹奏自如,每一个音阶都恰到好处,不高不低使幽月的低沉浑厚发挥到最佳,没有苦练的技术与音律的天分,实在难以把握到这种程度。

琴音忽转,渐渐沉下,娓娓转转似低语呢喃,我轻轻提气,短笛扬起清莹的声音插入琴音之中,相互应和缠绕。

有别于湖边较量的对抗,此时却是温柔婉转,毫无杀意纷争,更像是海阔天空地交谈沟通一般。

一曲终了,秋风微过,扬起他随意束起的发,蓝眸转注我的视线,浮起赞叹几许。

放下短笛,正要开口,身后忽然响起清脆而缓慢的击掌声。

“果然精彩。”

蓝眸锐利射向院门,星目微沉,剑眉稍蹙。

我转身对着来人紧绷的面容,脸颊立时热烫起来,垂首低低唤道:

“墨……”

第三十六章:再遇

他缓缓走近,眸中暗波涌动,怒意渐升的征兆。

“想来岐城无事,堡主一早过来冒平议事么?”

无颜并未起身,接过婢女捧上的新茶轻轻饮着,蓝眸低敛。

眸色更沉,薄怒的目光投向我,口中却是玩笑似的语气:

“来寻一只逃家的猫儿……”

心扑通,身上不自觉地泛起燥热。

忽然响起瓷器碰撞的声音,原来是无颜的婢女没有接好他递回的茶杯,不小心掉在地上摔碎了。

“啪!”婢女还未及跪下,已被掀翻在地,粉嫩的脸上赫然一个红红的掌印!

“无用的东西!”

蓝眸黝黯,温文儒雅的面容此时尽是凌人的怒气。

“宫主恕罪!”

被打的婢女顾不得俏脸上的血痕,立即回身跪倒,瑟瑟抖着。

无颜似是充耳未闻端坐不动,手指极尽温柔地轻触琴弦,专心调起音来。

墨自是不管这等闲事,唇边却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皱眉看我。

我莫名其妙看他,不知他是何意,他却不再理我。

院中一时寂静沉闷,无人言语。

婢女战战兢兢地叩首在地,大气也不敢喘,而那两人又视而不见!若无人理会,不知要跪到何时?

“无颜,你我再和一曲可好?”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

“求之不得!”他换上笑容,一扫之前的阴霾。

“可否让她再煮一壶刚刚那种清茶,我有些口渴呢!”

故意咳了两声,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笑意慢慢浮上,黝黯的眸色回复碧蓝,他笑看我却语调冰冷地对跪地的婢女喝道:

“还不快去!”

纤弱的身影轻轻颤了颤,连忙起身走到一边的茶炉旁,重新烧水煮茶,蓄满泪水的美目忙碌间悄悄转向我,投来感激的一瞥。

我回以微微一笑,示意她不必在意。

“司徒若是喜欢,无颜将她送予你。”

被他看到我对她一笑,倒令他误会了。

“暗堡自会拨人服侍,不劳宫主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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