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队,你有没有发现,这边的树越来越密集了?”
胡不归停下脚步,如果说一开始走的一段路还能说得上是惬意,现在他们身处的地方就不大让人心情愉快了,树叶已经密集得一点阳光也挤不进来了,小路也越来越窄,这么看上去,在古木苍苍的缝隙里,像是有一个巨大的黑洞等着吞噬他们一样,看起来竟然显得阴森了。
“还有一个问题。”苏轻把声音放得更轻,“我们一路走过来,你听见过鸟和虫子叫的声音么?”
他这问题一出口,自己都差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越发觉得这地方简直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一样,除了自己和胡不归,干脆就没有了别的生命。
胡不归没有回答,他正往他们来的方向望去,苏轻跟着他回过头去,立刻感觉后背上刮起了一阵凉飕飕的小阴风——他们走过的那条细碎的、阳光遍布又惬意的小路没有了,身后的树变得和前方的一样密集,植物的枝干在风中慢慢地挥动着,像是活的一样,可诡异的是,苏轻没有感觉到一点空气的流动。
“离开这里。”胡不归以耳语的音量说,可这地方实在太安静了,他这句耳语的声音都特别明显,不知什么地方还传来他的回音,那回音不知怎么的有些变调,听起来倒像是密林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怪腔怪调地学他说话一样。
“你现在的身体怎么样,恢复一点了么?”胡不归轻声问。
苏轻伸开手掌又用力攥紧,默默地摇摇头,ST这个地方看来是彻底断了他的外挂,苏轻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那根弦绷紧了——他已经嗅到了这里的危险,可是自己完全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胡不归把苏轻绕着自己脖子的那条手臂拿了下来,直接把他拉到自己怀里:“退回去是不大可能了,我们是原地休息还是继续往前走?”
这么一来,苏轻的感觉就有些怪异了,胡不归的长臂一伸,把他整个后背都拢了进去,他的肩胛骨都抵在胡不归的胸口上,像是被对方用身体包围了一样,可他也说不出“我自己能走”这种话——走是能走,但必然是走不快跳不高的,都到了这步田地,再叽歪就矫情了,于是他越过胡不归的肩头往后看了一眼:“说真的胡队,你停在这里不要动还好,转几个圈,我现在恐怕都不知道哪边是‘前’。”
他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咱们谁也没有指南针,不见天日,连方向都分不清,往哪走呢?”
胡不归眼睛一亮,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了一眼:“你的意思是说爬到树上去?”
可显然这个攻略是被禁止的,因为他这句话才说完,悲剧就发生了——只听一道凌厉的风声,胡不归下意识地就抱着苏轻从原地闪开,回头一看,树上一道足有人腰那么粗的大树藤劈头盖脸地砸在了他们刚才站的地方,足足砸进去一个半米深的坑。
还没来得及让他们俩缓过一口气来,那根落到地上的大树藤就猛地抽动了一下,像是打了个哆嗦,又杀气腾腾地向他们杀将过来,胡不归瞅准了时机,一脚踩在树藤上,他这身手毕竟是稳扎稳打地练出来地,很是对得起“外勤大猩猩”之名,怀里还带着个人也能上蹿下跳毫不含糊。
苏轻忽然说:“背后,趴下。”
胡不归想都没想就往前一扑,感觉另一道巨大的阴影擦着他的头皮过去了。
苏轻抬头一看,顿时发现领空范围整一片群魔乱舞,他张张嘴,拍拍胡不归的肩膀:“胡队,我看咱们还是快跑吧。”
不用他说,胡不归就已经在付诸实践了——这回他们终于不用商量往什么地方走,怎么确定方向了,完全是被一堆成了精的树妖树藤追着跑。
连身边的灌木也越来越密集,不时有尖锐的树枝划过,苏轻倒是还好,有胡不归护着,这么一趟跑下来,胡队的造型就比较犀利了。
就在这时,苏轻眼前被光晃了一下,可是只一下,他还没来得及找到光亮来源,就被棒槌一样的树藤又给挡住了视线,所以刹那间,他只来得及说一句:“小心,前边可能有……”
胡不归就一脚踩空了——他这一脚本来是踩在一棵古树暴露在外面的根上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就在他的脚碰到树根的刹那,那些像是周末超市减价排队一样密集的大树一下子分开了,胡不归直接踏空,前方没了路,两个人同时被甩了出去,一根树藤扫过来,胡不归把苏轻紧紧地扣在自己怀里,硬是转了个身,用后背受了这一下,当时眼前就一黑,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他们脚下是一个看不见底的大坡,电光石火间,苏轻瞅准了时机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攥住了一根他能抓得住的树枝,另一只手飞快地挣脱出来,穿过胡不归腋下勾住对方——幸运的是真让他瞎猫碰见死耗子地拽住了,不幸的是他攥住的这一根是一枝荆棘条。
荆棘刺狠狠地刮过苏轻的掌心,血水立刻就顺着他的手腕流了下来——更不用提他本来就手软,还拽着胡不归这么大个人。当时苏轻心里就剩下了一句话:姓熊的那老不死的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