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现在如同摩拳擦掌的野兽般蓄势待发，只等得出击的时机。高举战刀，这边是进攻的信息。

骑着战马的二人，同时挥舞着战刀向着彼此冲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万俟孽看见了他此生最不想见到的局面……

就在灵玄冥向着自己冲来之际，原本应该已经被灵国士兵斩杀的大鸟从地上一跃而起，出现在了灵玄冥的背后……

看着灵玄冥被猛禽的利爪穿透的肩膀、那因为背后冲击的惯性而撞向自己战刀的胸膛，，，以及……那不可置信又悲伤上双眸——此时却流出两行血泪。

这一切的一切，万俟孽都没有来得及阻止……

撤兵的号角和战鼓响起，看着灵玄冥被灵国士兵抬着匆匆离去的身影。此时的万俟孽已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收将”的鼓声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万俟孽不得不调转马头向着涅国的方向而去。

明日，一定要去看他，他担心他的伤势，更忘不掉他的那两行血泪。万俟孽已然听见那颗琥珀碎裂的声音……。

只是，还来得及么？

71、撤离

如同那时在泽湖相遇后一样，越是万俟孽想见到灵玄冥就越是见不到。

这次亦是如此。

身受重伤的灵玄冥被灵国的士兵从战场上拖了下来，就直接给送到大营了。到了大营中军医为他清理了伤口，做了简单的伤势处理，但是毕竟战地条件不好，灵玄冥的伤势又重。怕其突然出现更加严重的问题，所以便派专人看护，将灵玄冥送回了皇城。

等到了第二日，万俟孽自己潜进灵军大营去看望灵玄冥，只见主帐并未掌灯。医用的大帐也没有灵玄冥的踪影。灵玄冥身受重伤不可能自己外出，想不是重伤转移，撤离了。明日一早还有要事在等着他，所以万俟孽不能追随灵玄冥而去，只得飞跃回到涅军的大营。

相信灵国的军医是有能力拖住灵玄冥的一条命等着自己的吧。

经过一路的奔波，灵玄冥在伤势没有再严重的情况下被送回到了护国将军府。虽有不少名医前来给灵玄冥诊治，可是这么多天了，灵玄冥的伤势虽没有严重却也没有变好，反而因为伤口发炎失血过多而高烧不退。

得知自己儿子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老将军和老夫人担心不已，不顾年迈体衰来到护国将军府看望灵玄冥。只是一进门就被这种压抑的气息深深的打击到了。内心更加心痛不已。

看着躺在床上的独子，老夫人痛心不已，在旁边开始嘤嘤的哭泣了起来。

一旁的老将军看及此安慰道：“夫人不要哭了，你的身子也不见好，若是让冥儿知道了岂不是更加担心。”

“可是我的儿子，才几日不见就被弄成了这般景象，你让我怎么忍得住？”

看着自己的夫人开始渐渐地失控，不得不叫人先将老夫人搀扶到了府中。而自己则在这里看护着灵玄冥。

慢慢的，这已经是灵玄冥回到皇城的第五日了。

三王爷御水骏得知灵玄冥还为苏醒，终于再也等不下去了，今日就带着莫沁来到了护国将军府。

莫沁虽然是武艺高强，但是他的医术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得好。

灵玄冥的昏迷不醒和高烧不退，在刚刚来到护国将军府的三王爷御水骏和莫沁都深深锁紧了眉头。莫沁拉出灵玄冥的一只手臂给他细细的诊断，惊讶的发现，这个人似乎是死了一半了一般。虽然受伤严重可是经过多日的治疗并没有危机生命，只是心跳的如此微弱倒是在莫沁的意料之外。

要说是自己选择死亡，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撒手人寰？或许他自己也是矛盾着的吧，或许他自己的心中也在奚翼着什么能够将他带走脱离苦海吧。

拿出银针开始给灵玄冥施针，先将他身体的高烧和炎症退却了再说吧。

一旁的三王爷御水骏焦急的看着灵玄冥，快点起来吧，我有好多事要和你说，再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今日探子来报，说是涅使很快就会来朝，怕是到时候，涅使和皇兄谈的条件太过分，皇兄会因此而迁怒灵玄冥。这次出征，怕是本来也是针对这他的吧。高处不胜寒，何况手握重兵的灵玄冥。

在服用了莫沁给灵玄冥开的药数日后，在一个傍晚，另选终于醒了过来……

72、双目失明

傍晚，灵玄冥终于醒了过来。

“你可算是醒了。感觉怎么样？能动么？”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傍晚时分，太阳都快落山了。”

“嗯……”

“玄冥快些准备东西离开皇城吧。”

“怎么？”

“皇兄怕是要处决你。”

“处决？怎么个处决法？随他意吧……”

“我御家，对不起你。你何必这样，给你机会让你走了啊。”

“骏，我看不见了。与其离开，和在这里有什么区别？就算是处决，倒也给我了一次痛快……况且，我若是被处罚了还好，若是逃走，岂不就成了朝廷的钦犯了。走到哪里都是一样……不是么？”

“什么？！你看不见了。”

三王爷御水骏看着灵玄冥空洞的双眼，才知道自己反映是这么的迟钝。这该如何是好啊，好端端的人，怎么就失明了呢？

“快把莫教主请来！”三王爷转头向自己的小厮说道。

“是！”

等到莫沁来为灵玄冥把过脉后，才发觉真是棘手，不得不惋惜的对御水骏说：“将军的眼睛，怕是就这样了，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

“怎么会这样！”

“骏，莫要伤心，我没事，无非就是看不见而已。”

三王爷转向莫沁“为什么会失明呢？明明伤到的是身体。”

这恐怕原因只有灵玄冥一个人知道——那辆痕血泪……

“大概是伤及身体，眼睛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暂时的失明。虽然伤及的是身体，但是由于身体上的创伤而失血过多，眼睛的血供不上才造成的这个状况吧。而且，本来只是以为只有身体受伤，不曾想到连玄冥兄得眼睛都出现了问题，耽误了救治……”莫沁也只能解释到这个程度。

人往往在心痛到了极点时，会选择漠视，会选择看不见，或许这就是灵玄冥的选择。

“不要将我的事告诉父亲和母亲大人。”

“我知道了。”

“骏，会波及到二老么？”

“这个倒是不会，老将军是三代忠臣，又从小辅佐皇兄。自从告老而退以后在京城中安分守己，也没有广建羽翼，皇上对老将军还是放心的。又念在老将军夫妇年纪已经大了，所以不会波及到二老。”

“那就好……”

“你都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无外乎军权。”

“你知道了？”

“不知道，猜得到。我手握灵国八成军权，在朝中也威信颇大，实在是皇上的江山社稷中最不安的因素。”

“……。”

就这样，灵玄冥就安静的呆在这座皇上曾经赐给他的敕造护国将军府等着皇上的圣旨。

三王爷怕灵玄冥真出什么意外，放了御用信鸠飞往涅国给万俟孽捎信，但是当万俟孽昼夜奔波赶到灵国的时候，却发现，他又一次的没有赶上……原本富丽堂皇的护国将军府现在已经一片人去楼空，物是人非的景象了，而灵玄冥，也不知了去向……

73、这本是一场阴谋

万俟孽转折至三王爷御水骏的骏王府，火速找到早已在前厅等候的御水骏。

“三王爷，玄冥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想到自己的皇兄可以做的那么绝，竟然将灵玄冥驱逐出了皇城。为了灵玄冥的事情，三王爷御水骏这几日也和皇上闹的不愉快，皇上也已经好几日没有来骏王府了。趁着这个空，三王爷一直不停的派人去寻找灵玄冥的下落。只是这灵玄冥倒也出奇，偏偏在这个时候就真的不见了踪影，让自己怎么找也找不到。

“孽兄，你可算来了，哎，我御家对不起玄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接到你的书信，说玄冥失明了，可是今日我去找他，府中一片萧条的景象，哪还有玄冥的踪影。”

“玄冥从一醒来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莫沁说是受了刺激又重伤在身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变成这样的。”

？！一醒来就失明了？

万俟孽脑海中突然想起当日灵玄冥受伤时看着自己时那眼中的震惊，还有那两行自己永生都不会忘记的血泪！这是一场误会啊玄冥，莫要就因为这个就负了我，负了自己啊……可是没想到只不过是才几日，灵国的皇帝就做出这等过河拆桥的事情。灵玄冥虽然是瞎了，虽然是没能阻止涅皇的杀戮，但是他尽力了。也打了一场漂亮的仗。怎么可以就因为这些事情就抛弃了他。

也不知道自己在护国将军府找不到灵玄冥时就派出去寻他的人马现在回来了没有，有灵玄冥的信了没有。那日战场诀别，自己深刻的体会到那块琥珀的碎裂，以至于自己现在都感觉不到灵玄冥的去向，但是他是活着的，自己感应的到。

“三王爷，你继续说。”

“嗯，你先冷静下来，听我慢慢的和你讲。”

“好。”

从三王爷的交代中，万俟孽得知，今日的局势并非皇帝一时兴起，而是经过长久的计划过了，只是这其中多了些外人的推波助澜罢了。

这灵国的天下原本是在围绕在皇帝身边的一群乱臣贼子手中的。是灵玄冥帮助御水冽夺回来的。灵国的先帝死的早，小皇帝就和儿时的三王爷两个人在一帮奸臣的夹缝中生存着，实则是受人摆布的傀儡一般。因为奸佞当道，多年来灵国国内赋税严重，民不聊生。

又一次年幼的灵玄冥跟着自己的父亲进宫参加宴会，席间中途溜出去玩，在花园碰见了年幼的皇帝和小王爷。虽然年纪小小，但是彼此的志向却是远大，惩恶除奸是三人心中的坚定信念。话语投机，三人就成了挚交要好的朋友，只是当时的灵玄冥并不知道这两个小孩就是皇帝和小王爷罢了。

后来灵玄冥跟着自己的父亲奔赴战场学习带兵打仗之要领，三王爷也被送出了皇宫来到战场一起磨练。于是二人在战场上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后来三王爷私自上山跟着一位奇人学习武艺，成年后下山发觉局势更加动荡不安起来。联手皇上和几个亲信设计，让当时的几个位高权重的将军不得不将手中的兵权让给了灵玄冥。于是在和灵玄冥里应外合的配合下，皇帝在宫中夺回了政权。

这帮被皇帝夺走权利的奸臣佞党企图做最后一搏时，却发现手中本来可以用的军权，早早的就移交到了皇帝那边的灵玄冥手中去了。

事后灵玄冥要将军权悉数交给皇帝，怎奈何当时的皇帝打算要安抚灵玄冥而只取了皇城禁军的军权，其他的一概没留。

然而此时正恰逢灵国的局势动荡不安，有外国起了野心举兵来袭，想要打灵国个措手不及。所以灵玄冥便奉命攘外去了。有加之内乱动荡，灵玄冥肩上的担子就一直没有落下来。

就这样，军权的事，在皇帝心中一直是一件让其一直忐忑不安的心事。可是，这其中也有着瑾妃的一臂之力。若不是她觉得平白无故被皇帝塞过来的小皇子坏了她登上后位的大计，她怎会对小皇子痛下杀手。连宠幸都没有宠幸的妃子，平白的多了个孩子抚养，多多少少也让宫中人流言飞起。不管是不是皇上的旨意，对自己也是不利的。若不是她的这次多此一举，灵国也不至于死这么多无辜的生命。

原本皇帝御水冽的意思是将小皇子藏起来，战事一起就放小皇子出来，从而平息战事。战事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打起，却没想到竟然会演变的如此惨烈。

这其中，受害最大的当属灵玄冥了，只是这已经连续好几日了，这个人被皇帝逐出皇城后就再也没了踪影。此时万俟孽的心中已经不知道是焦急，是懊恼，是担心，还是后悔了，后悔当日的自己没有追随他而去……

74、军权，你要我便给

今日，是灵玄冥醒来的第二天，也是他被三王爷御水骏告知皇帝要治他的罪的第二天。早早的就在下人的伺候下梳洗完毕，穿戴整齐等候着宫中而来的旨意。

身为灵国驰骋多年的一员战将，这点胆识和认识还是有的。虽然政事上对皇帝的意思不做干预，但是就是因为自己手握重兵，自然会被年轻气盛的皇帝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皇帝已经等不及了。儿时相遇成为知己，在其夺权之时助他一臂之力。可谓是关键的一注赌到了自己身上。自己也不负圣忘，将他推到了权利的巅峰上。

为灵国出生日死十余载，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带着自己的兄弟为他闯，到头来只不过是还没有来得及将军权交换回去，皇帝就等不及了。灵玄冥不由冷笑了一下。

就这么坐在前厅里，一边等候着宫中的信息，一边回忆着过去，不知不觉，万俟孽那张笑靥如妖孽般得脸又浮现在了脑海中。

从泽地之战的初遇；到泽湖深夜的大打出手；到二人在灵国的不期而遇，屈尊降贵成为质子，难道只为骗取自己的信任？以及那装病离开皇城，雨中的紫色琥珀，还是那么清晰的记得它也叫做——万俟孽！镶城画师的画作上面那两个含情脉脉的人难道不是自己和万俟孽么？因为他的原因而被涅国的太子掳去，双头大蛇的复仇，你竟会幻化成元神，难道救得也不是自己？蓦国进犯，山脊后来支援自己的号角不是你的么？

如果这些答案都是是，那么为何要在涅国军兵来袭的时候和猛禽设计刺杀自己？

想不通，灵玄冥他想不通。

感叹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多愁善感起来了？是不是失去光芒的人都会变得脆弱不堪？很想哭泣，可是与以往不想哭泣时眼泪的滑下想必，现在的自己是可悲的，心痛的无法自制却也流不下半滴眼泪。

“圣旨到～护国将军灵玄冥接旨～”听着这个声音，宫人已经来到。听见如此公式化的说辞，灵玄冥在下人的搀扶下跪了下去，这是我最后一次跪拜你了……

“臣接旨。”不卑不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护国将军灵玄冥手握重兵却玩忽职守，未能在涅国来袭之时及时赶到，以致灵国背部边界生灵涂炭，死伤无数。但念你一日之间扭转战势，阻止了涅国飞骑进一步的攻击，特免你死罪。收回所有军权，贬为庶人，家产良田奴仆全部充公，即日起逐出京城，永不得再入。’钦此～”

“草民谢主隆恩。”结果这道金灿灿却异常寒凉的圣旨，灵玄冥将手中的“调虎令”交到了前来宣旨执行的宫人手中。

军权，你要我便给。

“将军，快些离去吧。”宫人惋惜的看着灵玄冥。

虽然知道灵玄冥已经被皇帝贬为了庶人，但是灵玄冥为灵国出生入死十一载，所创造的丰功伟绩不是一道旨意就可以磨灭掉的。所有的人还是都对灵玄冥敬佩不已的。看着这个往日叱咤沙场的镇国大将如今双目失明被贬为庶民，竟然落得这般落魄的田地，老宫人都为他不值，为他痛心。

灵玄冥孤身一人慢慢从地上站起，对着还在惋惜不已的老宫人道“我的事情，还望各位不要传出去，家父家母并不知道。”

可是人多口杂的，难保不被传出去，还是算了吧。

感受到外面吹进来的风，已然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