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你的执着 上——左进阳
左进阳  发于:2012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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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是没用。

还想着努力靠近容容,却无力地发现两人的距离好似越来越远。

45.曾遭绑架

到底怎样才能靠近你?

艾翔不知道他和谢纳容的距离究竟有多远,他要如何努力,努力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到谢纳容的身边。

“你再说句话,我好确定你的方位。”

“容容,我真的好喜欢你……”不知怎的,艾翔倏地低喃出自己的心声。

谢纳容没有再说话,但艾翔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他正在一步一步的靠近他。

“碰”慢慢探索着向前的谢纳容撞到了障碍物。艾翔轻轻“啊”了一声。

谢纳容停下脚步,他蹲下身,摸索着找到艾翔手腕处的绳子。

因为只是解开了脚上的绳子,谢纳容的手还是无法活动的,他大致判断艾翔是坐在他面前后,就用他的脑袋确定对方的胳膊和腿到底摆放在何处。

谢纳容的脑袋蹭过艾翔的颈脖,滑到他的胸膛,再来到他的后背,沿着他的脊柱,一路寻到他束缚在身后的双手。

艾翔觉着手中有一股暖气,知道谢纳容要帮他咬断手上的绳子,立刻提议到:“容容,你站到我面前来,我来给你咬。”

谢纳容并不理会他,自顾自地开始工作。

艾翔却不合作,他扭动着身体,想要凭自己的能力站到谢纳容身后。

无法继续口中工作的谢纳容,出声警告艾翔:“别乱动。”

艾翔坚持道:“我来给你咬。”

“我怕你咬到我的血管。”谢纳容冷冷讽刺道。

艾翔却完成了他的转身大业,只是平衡掌握有欠火候,一个不稳,扑到谢纳容身上。谢纳容猝不及防地摔到地上,后脑勺重重地撞向大地。

“容容,对不起,我……”艾翔慌张的想要从谢纳容身上爬起来,无奈手被束在身后,脚踝处又绑着绳子,身体本来就很难受他的指挥,这会儿又跟谢纳容纠缠在一起,越情急越无法起来。

谢纳容也是极力想站起来,但被压在下面的他更是无能为力。

刚才的成功像是个笑话,到最后他还是摆脱不了这个困境。他认命地喃喃低语:“出不去了……”

离他如此之近的艾翔自然听到他的低语,艾翔听不得谢纳容语气中的颓然,他想安慰谢纳容,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说道:“我们会出去的,喻泰当时不是也在吗?他肯定会报警的……”

“那样更糟……”

艾翔发觉谢纳容的身体在颤抖,好似是因为寒冷,又好似是在惧怕着什么。

“容容,你怎么了?”

“……”

“容容,你是冷吗,还是受伤了?容容,回答我!”

“……”

“容容,你说话啊!不要吓我……”

“不要怕,我没事,”谢纳容的声音突然变得超乎寻常的温柔,“我没事,妈。”

一声“妈”惊出艾翔一身冷汗,“容容,我是艾翔!”

“艾翔?哦,艾翔。”

既然能叫出他的名字,容容似乎恢复了神志。艾翔刚为此感到安心,突的,又听到谢纳容问他:“你喜欢我?你知道喜欢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么?”

“容容……”艾翔惊异于谢纳容的问题,但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喜欢一个人是件幸福的事,不可怕。”

谢纳容似乎并不需要艾翔的回答,他自顾自地讲道:“我六岁的时候经历过一起绑架。”

这是艾翔第一次听谢纳容说起这件事。

“在我毫无所知的时候,从后面被人打晕了。”

艾翔忍不住想摸摸六岁时的谢纳容的后颈,容容当时一定很疼。

“说起来,那次的遭遇比这次好很多。屋子虽然小,窗户虽然厚重,但是总会有光线进入屋内。小屋里虽然只有我一个,但是有很多玩具,画笔,衣服什么的。有的时候睡醒了,还能发现屋内多了吃的……”

“容容……”艾翔不由得出声打断谢纳容的回忆,那么小的容容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下,一定很害怕吧。

谢纳容继续他的叙述,不过,没有再讲那段小屋里的岁月。

“好像是一个多星期以后,我就看到妈妈了。也是那时候,我第一次见到……喻先生,”谢纳容在提到“喻先生”的时候有着微微的停顿,“其实,刚被救回家那段日子,我倒是过得蛮开心的。大概是因为绑架我的那人据说是个变态恋童癖,怕我会有心理阴影什么的,妈妈那段时间整天陪着我,喻先生也是。好像家里一直都是三个人似的……”

这次艾翔没有说话,但是谢纳容感觉到他的脸上多了许多水渍。

是在为他难过吗?

他并不觉得有多难过的。

虽然后来妈妈确定他真的没事后,就忙碌了起来,喻先生从此也没有再在他家出现过。但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并没有哭泣。

六岁的亲身经历这些的他都不觉得难过,为什么艾翔要流泪?

问题得不到解答。

在谢纳容听着艾翔的抽泣声感到迷茫的时候,一丝光线照亮了这个空间,然后是一片光明。

他们获救了。

谢妈妈、喻先生、喻泰都出现了。

同儿时记忆中的一样,谢妈妈满眼惊惧与害怕,在把谢纳容抱入怀中之后,仍是一脸心有戚戚的模样。

谢纳容竭力想避免的画面又出现在他眼前。

儿时的梦魇不是孤单一人的陌生小木屋,而是走出小木屋时,看到的阳光下母亲充满阴霾的面容,以及喻先生。

他让母亲担忧了。他让已经答应同法国的那位男士交往的母亲与喻先生又扯上了关系。

一股无力之感顿生。

头晕目眩,谢纳容晕倒在谢妈妈怀中,引起在场所有人的忧心。

46.白雪纷飞

这年水市的冬天冷得异常,竟然出现持续下雪的罕见天气,惹得气象台每天都要升级一次低温预警。

虽然是持续下雪,但下的雪不大,每天的雪量也不多,一般雪落到地上就化了,没有形成美丽的雪景。

然而,谢纳容办理出院手续回到家的那天晚上,大雪降临水市。真正的大雪。

谢纳容半夜醒来,窗外已是银装素裹,鹅毛般的大雪渐渐止了,但仍有白雪继续飘落。少量的雪花更像是落入人间的精灵,新奇地飞舞着观察着这个世界。

不知怎的,看着窗外的白雪,谢纳容想到了那天黑暗中落在自己脸上的水珠。

那不是艾翔第一次为他流泪。

谢纳容记得第一次看见艾翔的眼泪的时候,心中恍惚觉得那似是海市蜃楼。

谢纳容起身坐到窗台上,打开窗户,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冰冰的,不似艾翔的眼泪落到他手心的温暖。

那天他要跟艾翔讲的话,还没有说完。

他不懂为何妈妈在明知喻先生有妻儿,绯闻都登上财经杂志的情况下,还要一次又一次地接受他的邀请,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不论伤心失望多少次,无论流了多少眼泪,最终都会投入喻先生的怀抱。

他不懂艾翔为何明知他不会和他在一起还一直跟在他身边。他不止一次地注意到艾翔的视线一直缠绕着他;他不止一次地发觉到艾翔的脚步跟随着他;他不止一次的在艾翔的眼中看到伤痛。

明明不快乐,为何要说是幸福的?

他是适合肆意的欢笑的啊。

谢纳容用食指在窗户上描绘出艾翔灿烂笑着的模样。不一会儿他的手指划过的地方就有水滴笔直的滑落,一滴、两滴……灿烂的欢笑面孔变得比哭还难看。

谢纳容的心里隐隐有股刺痛。

他是因为我而痛苦,他是为了我而流泪。

我让他感到难受。

他难受我心里也不舒坦……

想到黑暗中艾翔的眼泪,也想到黑暗中艾翔的声音和他身体的温暖。

在刚刚意识到自己遭遇绑架,忆起母亲的惶恐的时候,谢纳容的精神一片混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听到了艾翔的声音。

那一声让他反对过无数次的“容容”,这一次却如甘露般浇熄了他的急躁,滋润了他的灵台。

艾翔也在这儿,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那么着急的想要来到自己的身边,陪伴自己度过这无边的黑暗。

艾翔在黑暗中是没有方向感的。那一声摔得那么响,他也是毫不犹豫的就想爬起来继续走向自己。

艾翔从来都是无惧的。无惧失败,无惧疼痛,无惧他的冷淡,无惧他的疏离。

他总是冲动毛躁,像头倔强的牛犊,就知道一个劲儿朝前猛冲猛撞,撞得头破血流也会咧开嘴灿烂地笑,脸颊边还会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他总是想要对自己好,也不管自己接不接受,那“好”又合不合适。

那么大的个头就摔在了自己身上,脑袋撞得生疼。可是,接触到他的体温,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冷。

从心里生出的寒冷。

那个人口口声声说爱妈妈,可是他的情人从他们认识之前到现在是一个接一个的换。妈妈是那样爱着那个人,可是除了一次又一次的以泪洗面,还有什么?

……

脑中模模糊糊的都是这些念头,反反复复都是两难的选择,眼前仿佛一堆纠纠缠缠的曲线,找不到头,理不清尾。这一团乱麻,给谢纳容的脑袋打了个结,让他寻不到出路。

在冬天穿着单衣坐在窗边吹冷风胡思乱想半夜的后果,就是谢纳容得了重感冒。

才出院,又得看医生。

谢纳容这次坚持不住院了。

一个人孤单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像是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别人主宰一般,让他心生畏惧。

47.谢氏表白

重感冒,也只是比感冒严重一点罢了,可以在家养病的。

谢纳容这样想,然后每天都在头晕鼻子堵嗓子疼的状态中吃药睡觉。

这天,他仍是神智不甚清醒的半睡半醒着,朦胧中,听到卧室的开门声。初以为是母亲,听到脚步声,猜测是另一个人。本来打算睁开的眼睛忽而的不知道该不该睁开。

艾翔是怎么进到他卧室来的?谢纳容模模糊糊地想着。

“容容,你不是出院了么?怎么又病得这么厉害?”艾翔的声音非常的轻细,仿佛他面前的是一片雪花,他呼的气稍微大一点儿,谢纳容就会化为空气消失无踪。

谢纳容的眼睛仍旧闭着。

艾翔也不指望他会回答,继续自言自语般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愿见我?我就这样让你感到苦恼么?容容,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可是,如果我的喜欢只会增加你的烦恼,我又该怎么办?”

在谢纳容住院期间,艾翔是去探过病的,但他没见到谢纳容。因为,谢纳容除了医生护士和他的母亲,谁都不见。

谢妈妈还为此对艾翔感到很抱歉。他们俩是好朋友啊,容容出事的时候,也是艾翔赶过去帮他的,为此还连累艾翔受了无妄之灾。

只是自家儿子的情绪也很重要,又出了这种事,他不想见人就不见吧。

她家容容是个坚强的孩子,总会走出阴霾的。

其实,谢纳容不想见艾翔是因为脑海中那道选择题的两个答案纠结得他脑袋疼,在头疼痊愈之前,他想明白结果之前,他觉得他不见艾翔会比较好。

还在心中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的谢纳容忽然觉得唇上一痛。那次绑架中,他用牙齿咬断捆在脚踝处的绳子时是磨破了嘴唇的,之后的几天时而发疼,到如今,他的嘴唇上还有几道小疤痕没有消褪。不过,现在他唇上的痛,明显是因为被人咬到了。

艾翔想要向谢纳容寻一个答案,可是,容容那么安然的无害的,甚至可以说是纯洁的乖顺的睡在他眼前。容容的嘴唇上有三道细小的疤痕。那一天,容容本来是要用这受伤的嘴唇给他解困的。

艾翔看着谢纳容因为感冒而有些失水干燥的嘴唇发愣。容容的唇线很漂亮,嘴角微微的有些上翘,就算只是抿起来,也好似是在微笑般。容容总是用他好看的嘴唇笑话他;也会一遍又一遍完全没有脾气地给他讲解英语题目,纠正他的发音;那天,容容呼在他手心的气,暖暖的,仿佛也是甜甜的……

艾翔迷乱地亲上谢纳容的唇,但由于紧张又没有经验,第一下牙齿就磕到谢纳容的嘴唇。艾翔可顾不上这些,这是他的容容,他在亲吻他的容容,这是他喜欢的容容啊,为什么容容不能喜欢他……

谢纳容本来想着这种情况下,他更不能睁开眼睛了,就让艾翔亲一下算了。可是,谁料到那人一直亲个不停,还越亲越大力,仿佛要把他拆卸入腹似的。

他这是要跟我殉情么?缺乏氧气的大脑胡乱的想着。

待到神智有一丝清明,谢纳容又嘲笑自己的联想。脸上忽而又有了滴滴水珠。

离得这么近,谢纳容竟然没有听到艾翔呜咽的声音。他诧异地睁开眼,入眼的层层水帘后是深深的狂乱与绝望。

谢纳容的心不可抑制的惊慌乱跳。

狂乱的双眼对上澄明的眸子。

艾翔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猛地跳起,想要逃离。

谢纳容莫名地觉得不能放任这样的艾翔离开自己,否则……

否则会怎样他不知道,谢纳容已经言先于脑地说道:“好渴……水……”语气中透着生病之人的虚弱,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讨好的意味。

而炸了毛的猫咪瞬间被安抚下来,乖乖地到谢纳容床头柜上的暖瓶里倒了杯水出来。又发觉水太烫,谢纳容无法入口,看到暖瓶旁边装着水的大玻璃杯,倒了半杯热水进去,再试探着将大玻璃杯中的凉白开倒入杯中,兑到恰好可以入口的温度。

不看谢纳容,却恰恰将水杯伸到谢纳容面前。水杯端得平稳,连一滴水都没有晃出来。

谢纳容一手抓住艾翔的手腕,一手接过水杯。

一口气喝完水,谢纳容抬起头看着艾翔的眼睛说:“我想跟你谈谈。”

艾翔的视线飘忽不定,就是不看向谢纳容,“你病了,要多休息,我先回去了。”

脚步想要向前迈,无奈手腕被谢纳容抓在手心里。

“你抓着我干什么,我要回去。”都这样的状况了,艾翔还在做无谓的挣扎。

“艾翔,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寻找到一个对我们都好的解决方法。”

猫咪的毛又炸起来了,“你想说什么,要我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你面前吗?不,我告诉你不!我做不到,我办不到!”艾翔一边喋喋不休一边绕着谢纳容抓着他的胳膊来回踱步。

听到艾翔这样说,谢纳容感觉心中有什么落下了,莫名的安心。刚才那慌乱的心跳也渐渐平复。

“艾翔,上次我说过喜欢很可怕。真的,我一直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傻的事情,而被别人喜欢则是沉重的压力。”

许是感受到谢纳容言语中的不安与彷徨,艾翔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他坐到谢纳容的床边,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呢?容容,我不懂。”

“我也不懂这种事啊……”谢纳容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爸爸,是的,喻先生是我爸爸,我有一半的遗传来自于他,无可否认。他的情人无数,妈妈说他是喜欢她的,可是他的喜欢伤害了她。我想他伤害的人不止我妈妈一个。从我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喻先生开始,妈妈就和他纠缠不清。妈妈说她喜欢喻先生,我在这段喜欢里看到的是无数的眼泪。艾翔,我不想喜欢上谁,也不希望有人喜欢上我,你明白吗?你很好,真的,会有和你情投意合的女生或者男生跟你携手一生的。这些都是我的问题,是我无法和人做伴侣,无法回应你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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